第22章 衛子使計
衛子晉聽到這話,猛的打開車簾,目光淩厲的盯着眼前的護衛,問道:“何時的事?”
那護衛答得利落:“就剛才的事,有一幫黑衣人把雲娘子給擄走了,屬下已經派人去追,公子可要調動十二衛?”
十二衛是衛子晉留在只興郡打探情報的隐士,不到萬不得以不能暴露其身份,這是他這幾年千辛萬苦栽培出來的人物,已經滲透各大家族,衛府占據一半,無人得知,便是他回到了吳興郡,幾次受險,都不曾動用。
然而此時衛子晉想都不想就命令道:“立即傳喚十二衛,半個時辰內我要得知夫人的消息。”
“是。”那護衛立即領命下去。
馬車內外的幾個下人都是衛子晉忠心耿耿的人,除了杏雨和含香沒有功夫外,其他的護衛,連打馬的車夫都是功夫深刻,時常護在衛子晉身邊。
來了吳興郡,他雙腿完好的事不能讓人知道,多是坐在輪椅之上,所以許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處理,多是這些人暗中輔佐。
說是半個時辰,還真的就是半個時辰,先前護衛去而複返,此時馬車還不到雲家食肆,他恭敬的呈上密信,衛子晉迫不及待的展開。
又是呂氏。
衛子晉沉聲問道:“雲家的人可有驚動?”
那護衛說道:“那些人身手了得,來去匆匆,并沒有驚動雲家衆人。”
衛子晉放下心來,随即命令:“回府。”
馬車調轉,快速的往衛府奔去。
雲小花忽然被人無聲無息的擄走,連小丫頭綠離都沒有驚動,她就這樣憑空不見了,不知道家裏人知道她失蹤會不會驚慌失措,衛子晉能找得到她嗎?
雲小花有一種生生的無力感,然而擄走她的人卻并沒有把她擄去哪兒,而是直接送回了衛府,如此大動幹戈,只是把她擄回衛府,那老婦的心思完全就是明目張膽的,這樣的舉動,如非是衛子晉已經拿下了營州生意,那老婦要扣下她來威脅衛子晉?
把她扣在衛府,再放衛子晉去營州,如此就如同捏着一顆棋子,衛子晉在營州也将處處受他們限制,好陰險的計謀。
雲小花回了衛府,卻不是住在松合院,而是衛府的一間空置的小院子裏,這兒離上房近。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下人,院門卻落了鎖,雲小花從屋子裏走出來,站在院中,迎着風,望向松合院的方向,正在沉思。
天黑下來了,圍牆上忽然翻進來一條人影,雲小花受驚,拿起一旁的棒棍,卻見來人穿着一身墨綠長袍,正是二房的衛子謀。
二房自從二老爺下落不明後,也不舉喪,韋氏和小娘子在松合院大鬧沒能讨着好,衛美蓮氣病,卧床不起得養半年,之後雲小花被送去降雲寺,輾轉一個多月,沒有得到二房的任何消息,然而這會兒衛子謀悄悄進來,卻出乎雲小花的意外,不知他是來乘此機會來報仇的還是想要如何?
衛子謀來到她面前,幾步之遠站定,望着雲小花一臉驚慌,心頭酸澀,“大嫂,你別怕,我別無他意,衛子晉與我之仇,我絕不會推在你身上,你只不過是一戒弱女子。”
不管是不是過來報仇,雲小花還是沒能放下警惕,只問道:“不知二弟來此何事?”
衛子謀望着她姣美的面容,眸裏露出愛慕,“我見呂氏把你擄來此處,恐怕要扣你于府,以此要脅衛子晉,你還不知道衛子晉已經拿下營州生意吧,就這個月底就要去往營州,到這個時候,呂氏是絕不會放你去營州的,倒不如現在乘人不注意,跟我出府。”
雲小花動搖,問道:“你帶我出府,打算去哪兒?”
“天大地大,自有我倆的容身之所。”
這是要帶她私奔,原以為他救她出去,再回雲家食肆,沒想他卻生了這龌龊的心思,雲小花表面平靜的回答他,“我不能離開,怎麽說我也是衛家媳婦,我婆母不會對我怎麽樣的,再說我夫君去營州賺錢,我留在衛家也是對的,何況我的家人都在吳興郡,我也舍不得離開他們。”
“你糊塗啊,你以為呂氏留在你衛府會好吃好喝的把給你供着,但凡衛子晉做有不對,沒有聽她指令,她就會報複在你身上,你就是一顆棋子,若是衛子晉不帶你去營州,你就是一顆棄棋,你若是跟着我離開,尚有一息生路,我會比衛子晉更加疼愛你,以我之才,到時投入軍營,必有一番出息,你跟着我我也不會讓你受苦的。”
“我對天發誓,我衛子謀這一世只對你一人好,許你正妻,絕不納妾,如何?你快跟我走吧。”
雲小花看他誓在必得的模樣,心裏頭越發緊張難耐,她又不能露出懼色,也不能一口拒絕,只好游說,眼神卻看向大門,呂氏把她扣回府中,卻不派人把守麽?
“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離開我的爹娘,我與家中兄弟感情深厚,我不能沒有他們。”雲小花說得可憐,衛子謀聽着越發心疼。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雲小花後退了幾步,這麽一逼,把雲小花逼到了牆角,衛子謀語重心長的說道:“待我有了權,還怕這呂氏老婦麽,就幾年,你且聽我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
雲小花見他越來越靠近,終是忍無可忍,手中棍棒就往他招呼過去,力氣不小,偏遇上衛子謀會點功夫,應該說衛家的人都學武,就連衛君言都學的,這是衛家祖訓,不能因為富貴了而荒廢,便是家中的兩個讀書郎也是學的。
衛子謀擡手抓住棍子,輕輕一扯,就從雲小花手中脫手,接着往旁邊一扔,又靠近過來。
雲小花躲無可躲,她連忙制止他靠近,說道:“你帶我怎麽出府,我又不會功夫。”
“這個不要緊,我背着你,衛家人個個都學武,呂氏又輕看了你,外頭的護衛那麽少,早已經被我解決。”
雲小花只覺得頭皮發麻,她若留在府中還能等衛子晉來救援,若是被衛子謀弄走,那她的清白沒有了不說,衛子晉尋她也要費許多勁,衛子謀又恨着他,指不定拿她來要脅,想想就後怕。
衛子謀上前要抱住她,雲小花拳打腳踢終不是他對手,身子被他抱緊,接着淩空甩上他的背來,他正要往外走時,大門被人從外頭打開。
衛子晉面無表情的坐在輪椅之上,背後推車的杏雨和含香也是一臉冷然的看向院中兩人。
衛子謀看到他,當下一驚。
“放開她。”衛子晉的聲音響起,随着輪椅的靠近,淩人的氣勢随之而至,衛子謀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只要再等一會兒,剛才就不該同她多說的,上來就應該把人帶走,但凡女子,得了她的身子,就會死心踏地的跟着,哪需這麽多言語,終是被美色迷暈了頭。
衛子謀沒有第一時間把人放下,衛子晉出了手,他只是把兩只手搭在扶手上,那細不可聞的牛毛針破風而過,釘入衛子謀膝蓋中,他猛的跪下,背上的雲小花滾落在地上,這邊杏雨和含香迅速過去,把人扶了起來,扶到衛子晉身後。
“咱們走吧。”
輪椅調轉方向,一行人往外走,衛子謀卻跪在那兒起不了身,膝頭透心涼的痛,根本無法站立,剛才衛子晉到底對他做了什麽,看他一臉從容,身子都不曾動一下,就這樣的傷人于無形,太過詭異,這個大堂哥,能十五歲去往營州,一個人挑起那頭的生意,其能耐堪比第一代先祖,可其陰險與鬼魅比之第一代先祖更甚,衛家有此人在,他衛子謀再無容身之地。
衛子謀拖着僵直的殘腿慢慢走入夜色中。
雲小花又回到了松合院,轉來轉去,還是回到了原點,呂氏得知雲小花被衛子晉救走,也沒有派人去攔,只囑咐了衛府各門防,不準衛子晉夫妻進出府門。
衛君言一臉氣憤的從族會回來,就見呂氏匆匆過來,知道她是過來打探呂家的事情,前後兩次都是這兩位呂氏妻妾挑起,衛君言不免把怨念轉移到大小呂氏頭上。
呂氏其實早就知道事情沒辦成,她安插的人手先一步回來,得知消息,她立即心生一計,上次衛子晉送來兩顆人頭,着實把她吓得不輕,這仇她不能不報,不但要報,還要一口氣斷絕了衛子晉的希望,從此任她拿捏。
來到近前,呂氏沒有問呂家的差事,而是直言不諱的說道:“晉兒要去營州了,為了咱們整個衛家無可厚非,但大兒媳婦不能跟着去,權當為晉兒在家中盡孝,夫君覺得如何?”
衛君言在兒子那兒受了氣,心情不暢,倒沒有深想,這會兒被呂氏這麽一提點,立即醒悟,她這言外之意是要把兒媳婦扣下,留着大兒子去營州做生意,這樣大兒子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倒是個不錯的計謀。
思及此,衛君言對大小呂氏的氣消了一半,拉住呂氏的手,一同坐在長榻上,說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只怕晉兒不同意,恐怕會鬧。”
“身為子女,不能盡孝,本就惹人言,如今我讓兒媳婦代為盡孝,誰敢多言,若是晉兒不同意,這事兒說到族裏去也沒有人會支持的,只要夫君開口,這事兒八.九不離十。”
“如此就有勞夫人去同兒媳婦說明利害,她初為人婦,有些事不懂,免得鬧得晉兒沒法安心去營州。”衛君言嘴上這麽說着,其實就是想着呂氏出頭去做,他不想插手,卻是已經同意了她的想法。
呂氏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高興還來不及,于是出了書房,帶領着下人回主院去了,又叫人去把兒媳婦請來。
婆母要見兒媳婦,不得不去,明知道先前還用此毒計把她弄回府中。
雲小花随那婆子去了,呂氏見着她,上前拉住她的手,雲小花只覺得雞皮疙瘩一片掉,卻是忍着沒有拒絕。
呂氏拉着雲小花來到長榻上坐下,笑道:“先前你與幾位小娘子的比試着實出色,沒想到晉兒娶了個好媳婦,今個兒我叫你來,就是同你說說晉兒去營州的事,你是個孝順的,又知書達理,晉兒去了營州,不能在府中盡孝,你作為兒媳,理應留在府中,一是可代晉兒為長輩盡盡孝心,二是為晉兒堅守後援,使他放心做生意,再說你一戒婦人,跟着他出門在外,多是不便,這長途跋涉的,多有危險。”
雲小花面上不舍,卻只好應和她的話,“婆母說的對,夫君同我商量了,我便留在府中,不去了。”
“啊?”呂氏微微一愣,這就同意了,她還有十二分手段對付這對濃情蜜意的小兩口,她怎麽才一提這事,她就同意了?
雲小花卻擡袖遮臉,袖下抽泣,“夫君遠行,我是舍不得,可人之倫常,家在吳興郡,不能置家小不顧,夫君念我不肯千裏遠行,于是同意我留在吳興郡,孝敬公婆。”
她倒是忘記了,雲家人都在吳興郡,這次兩人是可以走,那些人怎麽辦?所以她倒是想多了,這個兒媳婦可是農女出身,最念親情了,有雲家人呆這兒,她何必擔心兒媳婦跟着去,看來也只不過是晉兒的一廂情願罷了。
呂氏聲情并茂的安慰了幾聲,才放雲小花回去。
回到松合院,屋內,雲小花有些惡心的坐在軟椅中,看着衛子晉,說道:“你說我答應了她,她還會對雲家食肆下手麽?”
“不會,肯定還會撤走暗探,正好方便我行事,我時間不多,只得半個月,她量着我在這半個月也技窮,你留在府中已成定局。”
“那到時我怎麽走得脫?”
衛子晉卻是笑了笑,“你信我,我幾時騙過你。”
她若是不信他,她今個兒就不會好聲好氣的跟那老婦說話,把她擄回府中,還能好生對面坐着細談,以她的火爆脾氣斷不可能,那老婦是不是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反而把她給忽略了,說什麽信什麽。
門防還是被呂氏給把控住,要想出府,着實不易,然而衛子晉是什麽人,這點手段安能阻止他。
松合院安靜致極,似乎跟平常沒有兩樣,然而上房這邊卻出了大事。
就雲小花回府才五六日光景的樣子,那天夜裏,呂氏忽然睡得沉,清晨是在一群丫鬟婆子的驚恐聲中驚醒的,她猛的起身,就見自己全身上下未着一縷,旁邊睡着一個赤祼的男子,那男子醒來,還帶着一身酒氣,看到呂氏,當即吓得從床上跌倒床下。
那領人帶來服侍主子的貼身婆子見狀,連忙把下人屏退下去,自個兒上前幫着呂氏收拾殘局。
不用說,看那淩亂的被褥還有床單上的痕跡,昨個夜裏兩人怕是折騰的狠。
呂氏氣極敗壞,起身要下床穿衣,只覺得下.身一股酸疼,都是過來人,哪會不知道那感覺,心裏那個恨意,方想起昨個夜裏的吃食,問起了婆子。
那婆子回憶,呂氏先是吃了補物,接着又吃了發物,前後才一個時辰不到,兩種食物在一起可是大補,專補女人陰.精,為何偏偏在她吃下這些東西後,這男子卻爬了她的床?
呂氏穿上衣裳,吩咐婆子下去把剛才那些看見過的下人全部關押起來,屋內只有兩人,她看着地上赤.身.祼.體的男子,看到那男子一身壯實的肌肉,還有異于常人的下.身物,心頭忽生一計,此計使她心跳如鼓,連四肢都有些發麻。
昨個夜裏的感覺她依稀記得,那滋味不是自家夫君能給的,或許留着他也沒甚不好,只是身份得确認一下。
于是問起此人之來歷,原來此人是衛君言的長随,專門負責掌管府中上等良駒,最擅于養馬,先前衛家有心往馬商發展,最後由于一些原因沒能實現,所以當時買進府中擅養馬駒的人就留了下來,做了個養馬小厮。
可是為何這人會跑來主院這邊,原來是昨個夜裏衛君言有召他過來,來到院外又沒見着人,他好不容易有一次機會得見衛家家主,立功心切,就偷偷潛進來了,又由于長年郁郁不得志,犯了酒瘾,聞到呂氏給衛君言泡的藥酒,潛入酒窖,飲了大半壇子酒,再出來就辯不出東南西北,正好夜已深,府中守夜丫鬟打了瞌睡,就這麽好巧不巧的闖進了呂氏的寝房。
酒氣上頭,就把呂氏給睡了,正好呂氏吃了補藥,兩人*,就這樣折騰了一夜。
呂氏看着他這一身強壯的肌肉,又發覺他會點功夫,長年勞作,又有力氣,于是把他留下了。
派人查了他的身份,果真如他所說,還真是一個給衛君言養馬的小厮,這樣的小人物,呂氏只需一個借口,就把人從那馬廄裏抹去。
叫來貼身婆子給那男子上了妝,穿上女衣,套了假發,從此成了呂氏身邊的貼身丫鬟。
就在呂氏為着那男人遮隐身份的時候,松合院這邊開始有了動靜。
這五日裏雲家食肆的親人全部已經撤出吳興郡,這天夜裏,衛子晉換上衣裳,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只帶着雲小花和杏雨含香兩丫鬟,換了着裝,略遮掩,就大搖大擺的從衛府小門出去。
直到坐上馬車離開吳興郡,雲小花才放下心來,看到衛子晉一臉淡定,才問起緣由:“你為何篤定昨個夜裏出來不會被她發現?”
“因為她沒有時間理會咱們。”衛子晉眼睑都沒有擡就說道。
他莫非對那老婦做了什麽?還真是好奇死她,以衛子晉有仇必報的手段,沒可能就這樣輕描淡定的帶着她離開,那老婦這樣對付他們,怎麽這麽輕意放過呢。
于是挪了挪身子,靠近衛子晉,試探的問道:“你是怎麽報複回去的?”
衛子晉不看書了,把手中的書放下,掀目看她,“你很想知道?”
雲小花點頭,卻總感覺被衛子晉牽着鼻子走似的,心裏又有些懊惱。
“不能告訴你,那事兒有點龌龊。”
龌龊?他這是指的什麽?
衛子晉見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知道她恨着呂氏,可那種事又不能告訴她,免得她學壞,只道:“你不要再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知道,呂氏已經不會給我們威脅。”除了一年之後的衛家危機,到時呂寶成還是會接手衛家生意,但這一世他無所謂了,去了營州,這邊他不會再管。
呂氏不會再構成威脅,衛子晉到底對她做了什麽?他不說她是死撬也撬不出來的,不免有些氣餒,好在終于離開吳興郡了。
坐馬車行了五日,一行人十分低調,直到五日後與雲小花的家人團聚,這才成了一個車隊,接着上路。與此同時,跟着一起的護衛也多了起來,如今在外人看着,就像某個小戶的家眷出行。
莫氏看到平平安安的雲小花,那眼淚都來了,拉着她,母女倆坐在一個馬車當中,雲父對着這個柔弱的妻子,多是無奈,只好委屈的跟着女婿一個馬車。
那邊母女相談甚歡,這邊翁婿兩人也跟着談了起來。
衛子晉一向話不多,只有跟雲小花還能說上話,其他人他一向性情寡淡,今個兒卻跟雲父說了不少話,多是說營州的見聞,還有安排雲大郎去營州準備的宅子。
那邊宅子準備的大,雲小花與衛子晉住的大院子,隔壁就是雲家人住的院子,兩間院子中牆打通,将來兩家人走動,卻是方便。
雲父聽着那個高興,原本把女兒嫁入高門,心裏很不安的,這會兒得知到了營州,女兒女婿就住隔壁,這麽一打通,跟沒嫁女兒一樣,天下父母哪有不高興的,越發覺得這個女婿好,心想着呆會見着女兒,看她平時對女婿大呼小叫的模樣,得敲打一番才行,多難得的好女婿。
中途尋了客棧休息,雲小花果然被雲父給找了去。
上次三朝回門,雲小花那火暴性子,權不把女婿放在眼中,後來再回來一次,也沒有給女婿好臉色,現在女婿對女兒這麽好,女兒肚皮卻不見動靜,關父不知有擔憂。
雲小花放下上世前嫌,對這一世的爹娘那是叫一個依賴,似有一種對上一世的彌補。
雲父開口:“這次去營州,我聽女婿說,咱們兩家人的院子會挨着在一起,如今我也放心了,以後你在我們身邊,我讓你娘給你調養一下身子,早日為衛家開枝散葉。”
“爹。”雲小花無語,剛才在馬車上已經被莫氏說了好幾遍了,現在關父又提。
莫氏在一旁幫腔,雲小花又被兩人說了一頓,最後不準女兒以任何借口不跟女婿同房,先前在馬車上雲小花想跟莫氏住,莫氏還想着女兒粘着自己,沒有拒絕,這會兒關父聽了,立即制止,馬車讓給了女兒,床還得讓給女兒,那可是不行的。
于是雲小花在莫氏的‘監視’下回到衛子晉的房間。
是個兩進的房間,衛子晉正在外室煮茶看書,很是悠閑。雲小花被莫氏推進來,衛子晉坐着輪椅要上前相迎,莫氏制止。
雲小花心裏憋屈,這世的衛子晉各種表現都好,對她爹娘也好,可是她沒想跟衛子晉在一起,他越是能耐她越是不想留在他身邊,再說衛府将來會抄家滅族,她即便是重生,也沒有這個能耐改變。
雲小花正在發呆,衛子晉見大門關住,于是上前來,握住她的手,關切的問道:“你肚子餓不餓?”
雲小花搖頭,被他這麽一問,倒是忘記他正在占她便宜。
“我倒是餓了,要不咱們叫一點小菜,一起對夜把酒,聊聊天如何?”衛子晉這麽說着,掌心握住她的手卻是不動,那柔軟的觸感便他的心為之跳動,目光細細打量雲小花的面部表情,聽到說他餓了,她點了頭。
衛子晉叫來杏雨,傳人下去定了一桌小菜,又上了一壇美酒。
雲小花的手終于得到自由,兩人對面而坐,看到那壇美酒,雲小花蹙了蹙眉,“我不會喝酒,一杯就醉。”
“一杯就醉,那便醉吧,咱們這是在外頭,你想怎麽樣都行的。”衛子晉親自為雲小花倒上一杯酒來。
雲小花卻是搖頭,“我不喝酒,醉了後會頭疼。”
“這是果子酒,是這間客棧最有名的,沒有什麽酒氣,只是香甜可口,到這兒的客商都會點上一壇,你不如嘗嘗。”
衛子晉誘道。
雲小花有些心動,她聞着那酒味有股桂花香,于是拿起來細細飲了一口,清甜無比,哪有酒氣,笑道:“真是好喝,真的不會喝醉?”
“不會,你只管飲便是。”
得了衛子晉的準信,雲小花放下心來,他四處走動,定然有不少見聞,這壇美酒算是其中之一了。
不知不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一杯下了肚,雲小花雙頰紅暈如霞,一雙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叫衛子晉再倒一杯,衛子晉見她醉了,卻是勸道:“想不到你喝果子酒也醉,那酒量果真太差,不可以再喝了。”
雲小花搖頭晃腦的要自個兒拿酒壇子,衛子晉卻是起身,來到她身邊,長臂抱住她嬌小的身軀,往床榻上走去,酒量高深的衛子晉,雙頰卻也是通紅,望着那床榻越來越近,心跳如鼓,懷中柔軟不安份的身子使他越發四腳發麻,下.身不自覺的撐了起來。
把人放回床榻,雲小花要醒不醒,閉着眼睛,雙手攬住衛子晉,嘴中說道:“這果子酒真好喝,我還想喝,快給我倒上。”
衛子晉望着近在眼前的嬌容,心跳越發的快了,他強行松開她的手,站了起來,在床邊踱步,心裏極猶豫,先前下的決心,這會兒又有些不安起來。
他若是真的跟她成了夫妻,她會不會事後責怪他,弄不好一個不高興,脾氣上來了,不跟他回營州怎麽辦?
着實是急了些,要是到了營州就好了。
然而這邊這想,那邊又反駁,她是自己的妻子,他為何不能跟她同床共枕,不是說女人得了身子,心就向着男人了麽?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
心裏天人交戰,衛子晉來回踱步,床上的人卻是扭來扭去喊着要喝酒。
上世衛子晉發現她的秘密,小媳婦一沾酒就醉,所以她從來不喝酒,再加上一直守在松合院,也沒有機會沾酒,所以這個秘密衛家人無人得知,這兩世她都不怎麽喝過酒。
今個兒拿的明明是桂花酒,卻騙她是果子酒,她也喝了,桂花酒香醇,後勁也大,她這麽貪嘴,匆匆飲下一杯,哪有不醉的道理。
衛子晉左右無法,站在床頭,鞋底都快磨穿了,最後一聲苦笑,臨急了還是不敢踏出那一步。他從內室出來,來到外室,坐回幾前,又開始獨個兒喝起酒來。
喝下幾杯,只覺苦澀不堪,兩世都不敢主動,上世自己腿腳不便,他自卑不敢靠近她,深怕自己沉淪進去,沒想反而沉得更深,這世自己能走動,也有能耐護住她,卻在這關鍵時候又生了膽怯,着實該罵該打。
于是抽了自己一嘴,接着飲酒。
正在他自飲自罰的時候,雲小花不知何時下了床,赤着腳丫從內室出來,衣裳有些淩亂,看到衛子晉手中的酒杯,猛的上前去搶,搶到手中又一口喝下去了,嘴中喃喃:“原來果子酒這麽好喝,真是好喝,以前怎麽沒有發覺。”
衛子晉苦笑,“你若是清醒時,斷不會說這樣的話。”
然而喝了一杯,雲小花伏在衛子晉懷中軟得起不了身,她終于從酒杯上移開目光,看向他,這麽近距離看着衛子晉,她忽然惱怒了起來,指着他道:“衛子晉,你憑什麽不經我準許,又跑進我夢裏來,你若是死得冤,我給你燒紙錢,我明個兒就給你燒,我去求菩薩保佑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別再往那富貴堆裏鑽了,你以後……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她這麽說着,手卻顫抖的摸到衛子晉的眉眼,接着哭了起來,“居然還跟活着時一樣,身子還是熱的,你知道我這麽些年活着生不如死,你為什麽要休了我,你為什麽不留住我,便是同你一起去死我也甘願的,可是你卻這麽狠心,說甩開我就甩開我。”
“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冷血,心怎麽捂也捂不熱,你這會兒為何又來了?你不甘心了?你後悔了?我跟你說,沒門,你休了我就是別想我回頭。”
她這麽說着,雙手卻不停的摸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一直往下,似乎無比眷念,又似乎要确認一下是不是他。
衛子晉沒有阻止,都說酒後吐真言,他很想知道雲小花內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到底……對他還有沒有一絲愛意。
雲小花心中有恨,拿到他的休書那刻起,她就恨上了,這會兒他跑過來,她哪有放過他的道理,想起兩人成親以來除了剛開始那幾日他留在她的房中,之後就來都不來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又是冷冷淡淡,不怎麽熱情。
現在他在她的夢裏,在自己夢裏還不由她掌控,她為何要忍住自己的恨意。
雲小花一掌把衛子晉推倒在地,兩人原本坐着的,被她突出其來的壓上來,衛子晉有些懵了。
雲小花跨坐在他身上,上前扒他的衣裳,嘴中夢呓:“她們說要想得到男人的心,就得占據男人的身,你棄我如敝履,今個兒在夢中,我還不能為所欲為麽?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今天我就要把你給辦了,那又如何?衛子晉,這世上只有我不要你,你絕不準不要我。”
雲小花這麽說着,滿腦子都是上世兩人在一起的場景,又哭又笑,心卻痛得有些麻木,那五年的孤寂,她永遠都忘不了,他讓她茍活,到死都不帶上她,就是不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反正他也嫌棄她的出身,他堂堂衛家嫡長子被一個丫鬟‘爬了床’,必是不甘心的。
衛子晉聽到了話外音,內心卻是一喜,見她胡亂的扒着她的衣裳,他借勢捉住她的手,卻是不用力,帶着她往正确的扣子上引,嘴裏卻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真的把我給辦了,明個兒別後悔。”
雲小花聽着他的話氣極攻心,“我後悔,我讓你後悔,你再也別想娶你的青梅,你再別想納美妾,你沾惹我,就是你這一輩子最錯誤的選擇。”
她這麽說着,手又歪了,扣子在哪邊尋不着,眼前晃晃悠悠,找不準位置,衛子晉無奈的捉住她的手往正确方向引,嘴上卻是不饒人,“你說的,若是明個兒後悔,我可不管,還有明個兒你可不準跟我鬧脾氣。”
“鬧脾氣?”雲小花獰笑,手上一使勁,連着幾個扣子被她崩落,那彪悍模樣把衛子晉都吓了一跳,見她手又往旁邊去了,連忙指引,“看你這急色模樣,明天不要哭鼻子。”
雲小花瞪了他一眼,雙手在他的指引下又摸到最後幾顆扣子,粗魯的扯開,露出衛子晉結實的胸膛,那上面還有上次施家法而留下的鞭痕。
雲小花的手摸到那鞭痕,有些困惑,低聲喃喃道:“你這鞭傷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醜,你以前沒有的,胸膛光滑……”
衛子晉在她柔軟的小手撫摸下,胸膛一片灼熱,可是聽到她的話,如同被人灌了一盆冷水,趕忙捉住她的手往旁邊一放,再抓起衣裳準備把胸口的傷痕擋住,沒想她的手摸到他的褲頭,剛要阻止,只聽“嘶”的一聲,他的褲頭被她撕開了。
衛子晉終于緊張起來,雙手捧起她的臉,使她正視自己,目光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慎重的說道:“你再扒我褲頭,我真的就成了你的人,你可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