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恥下愛（14）
朝陽笑着往裏頭走，越走臉上的笑容越發挂不住了。這感覺就像，一直被你無視的，踩在腳底下的螞蟻竟突然竄到了你臉上放肆。
忍着走到房間裏，朝陽側身笑問：“公主，驸馬怎麽沒跟您一塊兒來？”
聞言，麥芒停下步子，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扯到她跟霍浔的夫妻關系上，能不能有點新意了！不過，其實，她剛好也要極其沒有新意地扯到這點上呢。
面對衆人好奇的目光，麥芒坦誠地問道：“驸馬？”
“是啊，我特意請了霍驸馬負責這次派米活動的守衛。”朝陽郡主面露顯然的詫異，“他沒跟你說嗎？”
“哦，是嗎？”麥芒就着她的話，也驚詫地回道。
朝陽一愣，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慌不擇言地反駁的嗎？
“翠濃，派個人去提醒下驸馬。”
朝陽更愣住了。
“今兒出門前，他還在給我鼓搗什麽葡萄酒喝呢，別是把這事兒給忘了。”麥芒笑得坦然真誠，還雜着點小女生的羞澀。——這種表情對漢子麥芒來說，實在是太有考驗難度了。
朝陽扯動嘴皮：“是嗎？”
麥芒親熱地捉住朝陽的手，還拍了拍，“霍浔他一直就這麽粗心，哪兒像郡馬，對你無微不至的。”
“公主哪裏的話，陳思他。”朝陽羞澀地低下頭，“他确實對我很好。”
麥芒再慈愛地拍了拍朝陽的手，放開了。瞧瞧，人家這神情，才是标準小女生害羞的樣子嘛。雖然，朝陽郡主比劉玉楚大八歲，今年好像已經三十了。
兩人一番如此“親熱”的寒暄後，朝陽領着衆人按主賓位依次坐下了。麥芒坐在上首，小口酌着暖茶，果不其然，瞥見朝陽跟貼身的侍女耳語了幾句。這麽快就忍不住要遛老公，秀恩愛了嗎？需得知一句話，秀恩愛，死得快。
一盞茶沒喝完，耳朵還沒被女人的叽叽喳喳磨出繭子，門外突然闖進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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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猜了，不是陳思。
薛姑娘，就是上次那個右丞相家的千金，“垮垮”地走了進來。步伐之切，動靜之大，很難不讓人感受到她心中的憤怒。
朝陽拿着茶盞的動作一頓，關心地說道：“雪兒，你來了？”
薛姑娘敷衍地行了下禮，麥芒喜聞見戲地立即擺手讓她免了。
薛姑娘不負麥芒期待，“是雪兒來晚了。還想着怎麽沒在門口見到朝陽姐姐，原是姐姐在這兒喝茶呢。”
朝陽一愣，立即放下茶盞，道：“不晚不晚，我......”本來是守在門外的？可被公主勸進來了，為了不着涼進來了？
朝陽看向麥芒。
麥芒悠閑地吹了口茶，小酌一口。這茶香是香，可這一口一口的，哪兒有一碗一碗，一壇一壇來的痛快？還一點兒都不解渴。
見剛剛還那麽能說的女人們紛紛沉默，朝陽一咬牙，嬌嗔道：“公主，你這可要幫朝陽跟雪兒好好解釋解釋。”——可不能讓你一個人把好人做遍了。
麥芒眼神從茶盞蒸發的熱氣中透過去，瞄向薛雪。她可沒想做什麽好人。
“怎麽，薛姑娘有意見？朝陽為百姓勞心勞力，還得在門口守着你不成？”
薛雪面露愠色，但終歸還是不甘心地低下頭，道：“臣女不敢。”
朝陽郡主急道：“雪兒......”
薛雪一口打斷：“不牢郡主費心。”說着，不回頭地坐到了朝陽遠遠的對面。
麥芒從容地喝下一口茶，憋住笑意。
三個女人一臺戲，古人誠不欺我也，哈哈哈。
“咳咳。”
翠濃：“公主？”
麥芒掩袖咳了兩聲，“沒事兒。”——土地公公，我錯了，我知道了，做人還是不要太嘚瑟的好。
但是，有時候吧，你真沒想着嘚瑟，有人吧，就非得逼着你嘚瑟。比如說，現在的情況。
“拜見公主。”陳思道。
“起來吧。”麥芒回道。
陳思徑直走到朝陽身邊，從帶來的仆人手上拿過外套，披在朝陽的身上。一邊替她扣上扣子，一邊不知道在跟她絮叨什麽。
麥芒擡起袖子，打了個哈欠。披衣服啊，無不無聊，這屋裏這麽熱，況且，朝陽她自己不長手啊。
翠濃湊過來小聲說道：“公主，小曲仙已經候在外頭了。”
麥芒點點頭，瞟了還在恩愛的二人一眼。等他們秀完恩愛，恭受四方羨慕時，才開口道：“這幹坐着也無聊，我特意請了個唱小曲的，給大家解解悶。”
薛雪搶先應道：“唱小曲的？這京都有名的，小曲唱得最好聽的，非小曲仙莫屬了，只是聽說一般人可都請不動她。不知道，公主請的是什麽人。”
麥芒瞟了眼陳思突變的神色，朝陽一瞬間的僵臉，繼續懶洋洋地道：“剛好，我請的就是小曲仙。翠濃，喊她進來吧。”——果然，朝陽也是知道自己老公的豐功偉績的啊。诶喲喂，這暖氣焐着，暖茶喝着，實在是太想睡覺了。
白面紗，白上衣，白紗裙，門外就這樣飄進了一片白。
小曲仙抱着把琵琶，道：“拜見各位貴人。”
這小聲音，聽得麥芒心尖都幾顫。麥芒看着陳思，道：“陳郡馬，聽說你對音律頗有研究，待會兒可要評判評判她可當得曲中之仙的名號？”
愣住的陳思驚回過神，應道：“是。”
小曲仙含羞帶怯地望了陳思一眼，嬌聲說道：“不知，陳郡馬能否垂下，同我合奏一曲？”
同時，朝陽：“不可以。”
陳思：“當然可以。”
一種謎一樣的尴尬與默契在女人間流動開來。女人的直覺在這方面總是格外敏感的，于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朝陽。
朝陽硬撐着笑道：“我本是怕郡馬操勞，現在郡馬願意，我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麥芒：噫，這話說的，鬼都覺得奇怪。女人啊，遇到男人的問題，智商就驟降，更何況她起點本來就還不高。
陳郡馬吹簫，小曲仙彈琵琶，一首鳳穿牡丹合奏的那是一個纏綿契合。
麥芒手指随着音律輕點着杯沿，目睹着朝陽的臉色随着音律一點點地黑下去。
她現在該有正常人的感受了吧，大熱屋子的，還多披件外套，嫌熱了吧。
一曲畢，衆人還沒反應過來。
突然，“啪啪啪。”
朝陽起身，鼓掌，“好曲子。”
麥芒......這突兀的掌聲，配上牽強的笑容都遮不住的黑臉。姑娘，你知道一句詩嗎，此地無銀三百兩。
所有的姑娘們應景地低頭，一派沉默。麥芒擡着頭，也是沉默。
小曲仙婀婀娜娜地福了一禮，“多謝誇獎。”
朝陽：“打賞送客。”
麥芒：“這麽遠路趕過來，辛苦了，坐下喝杯熱茶吧。”
小曲仙應下麥芒的話，坐到了最不起眼的尾座上。可即便是尾座，在某些人的眼裏也是格外耀眼，格外刺眼。
看着剛剛還深情似水的夫妻，現在膈應似冰，麥芒只覺得，唉，都說了的嘛，秀恩愛，死得快。
喝茶，聊天，喝茶，唠嗑，喝茶......
也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麽，反正朝陽宣布了，“那這事兒就這麽定了，天色也不早了，朝陽就不留各位了。”
麥芒強烈抑制住自己伸個大懶腰的欲望，走下位子。經過朝陽身邊的時候，毫不意外收到了她怨憤的眼神，怎麽，連戲都懶得做了嗎。
兩人不願做戲，那自是沉默着走在最前頭。一堆姑娘跟在朝陽身後，但也有幾個姑娘跑到了麥芒身邊，跟她東扯西扯。
走到郡主府門外，麥芒突然看到某莫名生物。
朝陽頓時眼前一亮，驚喜地喊道：“霍驸馬。”
麥芒：是，是霍驸馬，又不是郡馬，你這麽激動，幹啥呢！
麥芒不覺放慢了步子，朝陽加快了步子，她自是超到了麥芒前邊去。
麥芒：怎麽辦，她還沒跟霍浔對過稿子呢，就算對了，他也不一定答應，更何況是，還沒對......嗚，功虧一篑啊。
朝陽她也不是蠢到家的人，抓住機會，開口就問了和麥芒一樣的問題：“霍驸馬，你怎麽沒跟公主一塊兒來？”
保持你一個将軍的高傲，不要回答，不要......
“最近事情太多，一時忙忘了。還好，公主讓人來提醒我了。”霍浔道。
我的土地公公呀，多謝土地公公保佑。
麥芒趕緊不敢再心虛地磨叽，快走到霍浔身邊，道：“朝陽，今兒也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守衛的事，霍浔會負責好的。”
朝陽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兀自繼續問道：“霍驸馬，聽公主說，最近你在給她釀什麽酒？不如也分點給朝陽嘗嘗吧。”
釀什麽酒？小白蓮，我明明說的清清楚楚，是葡萄酒！嗚，我說的這麽清楚，幹嘛！
麥芒正要搶先開口，霍浔道：“是葡萄酒吧。”
麥芒訝異地看向霍浔，他還記得？
“這次釀的不多，可能只夠公主一個人吃了。怕是不能分給你了。”
說完，霍浔向麥芒招招手。
麥芒不明所以地伏下身。
霍浔解下身上的披風，手繞過麥芒的脖頸，将披風套在了她身上。麥芒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胸前，小心地給披風打了個結。
“外面冷，別凍着了。”
麥芒暈暈乎乎地愣在原地，臉莫名有些發紅，不是被秋風吹的，就是被葡萄酒給醉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