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心
“這個事說來也話長了,如今這九天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記得了。還只有我這個為了侄兒們操心操碎的月老記得啊——四千年前水神和風神大婚之日,天帝同水神立下鴛盟——若是男子,則結為兄弟;若是女子,則結為夫妻。”
“原來夜神大殿還有這段往事啊。”
“恩,所以小錦覓啊,我家旭鳳就很好,你可要抓緊了。”
“抓緊了?”
“恩,自然是抓緊了,不能讓任何一只雌性靠近旭鳳,哪怕是一只母蚊子也不行。你想想那潤玉,雖說是夜神殿下,卻連個暖心的人都沒有,這四千年了,水神風神長女也不見,十之八九是那個光棍一輩子的命啊。”
“那夜神大殿可知道?”
“他自然是知道啊,我偷偷告訴你啊,這璇玑宮之所以沒有一個母的,這夜神大殿也是為了未來的天妃考慮。你想想,這都四千年了,要是有個仙子在這璇玑宮,不說這青梅竹馬,日久生情,要是不小心來了個酒後亂,性,這不就是打了這天帝和水神的臉嗎?”
“哦,原來這樣啊,難怪我問起鳳凰,鳳凰說這璇玑宮是九天最清冷的地方了。”
言猶在耳,每想起一次,穗禾心下就疼一次。
原來你竟早有婚約,可你為何偏偏要來招惹我!
潤玉,我恨你!
這句話出現在穗禾心頭的時候,淚水不禁也流了下來。猛的停住,穗禾一只手扶着旁邊的樹幹,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只覺得這心口疼的厲害。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潤玉,為什麽?
手指緊緊的扣着樹幹,穗禾另一手扶着胸口,無力的靠着樹幹,身子順着樹幹滑了下來,水潤眸中事源源不斷的淚水。
心口疼的厲害,似乎有人抓起了穗禾的心,從九天擲下,又狠狠的踩着,疼痛從心底滲透到了靈魂,讓穗禾疼的都喘不過氣來。
Advertisement
“潤玉......”
簡單的兩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深情與絕望。
“我疼......我好疼......”
潤玉在不遠處,看着穗禾,眼眶都紅了,心也是被撕扯的疼,氣血從心間用上了喉頭,嘴裏是濃濃的血腥味。潤玉嘴巴緊緊的抿着,放在袖口的手緊緊的握着,看到穗禾流淚了,忙上前走了幾步,可是幾步之後,潤玉卻又停了下來,只能心疼的看着她的小孔雀。
穗禾......
心裏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每默念一次便疼一分,每疼一分卻讓潤玉要更加貪戀的再念一次......
“既然這般心疼,為何又不上前?”
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潤玉的身側,忙用袖子将眼角的眼淚擦去,潤玉低下頭,悶悶的喊了聲“娘”。
看着樹下的小孔雀,又看着自家的兒子,簌離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想到了凡塵的那一世,這兩個人在大事之上精明,在自己的感情上卻一個比一個傻愣,凡塵如此,難道要這九天也如此?!
“跟我走。”
簌離轉身,卻發現自己兒子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是滿眼心疼的看着那只小孔雀。
“你站在這裏就好了?”簌離走了回來,看着自家兒子,只覺得腦袋疼,拉着他的手,說道,“走。”
簌離轉身,要拉着潤玉走,卻發現自家兒子一動不動。
“你......”
剛要說自家這個小子,卻見自家兒子面如白紙,一襲白衣之下更是像那搖搖欲墜的殘花。
“娘,”潤玉轉過身,看着自家娘親,眼裏是藏不住的脆弱,豆粒大的淚水從墨色的眸中滑落,潤玉的聲音裏面滿是卑微祈求,“我想再多看她一眼......”
“我怕.......”潤玉一字一句的說道,“再見,我就在穗禾心裏沒有絲毫的痕跡了.......”
“娘,孩兒怕啊。”
這句話說出來,倒是讓簌離心裏不是滋味,原本的火氣也瞬間消失了。
“鯉兒乖,不用怕的,”簌離的眼裏滿是心疼,慈愛的抹去潤玉臉上的淚水,簌離溫柔的說道,“娘教你怎麽做,好不好?”
這句話說出來,簌離似乎看到了自家兒子墨色的眸中有了光,心下輕輕的嘆了嘆氣,勸道。
“現在你去,也于事無補,”簌離耐心的勸道,“要是被穗禾發現了,只怕你們的關系更是糟糕了。”
“恩,”潤玉乖巧的點了點頭,轉過頭,深深的看着穗禾一眼,眼眶通紅,潤玉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緩緩的閉上眼睛,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堅決,“娘,我們走。”
眼前是一處水榭,潤玉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當年紅塵劫中的司空府,只是百年已過,原本豪華生機的司空府早已破敗,每一處都是歲月留下的蒼涼。
潤玉看着這頹敗的司空府,眼前似乎想到了當年紅塵劫在這司空府渡過的日子,似乎看到了那時候的自己和穗禾。
眼前是當年司空府的一處水榭,潤玉依舊記得那日是她的生日,這院中的百花開的絢爛,穗禾就是一襲白衣紗裙,手裏拿着書,懶懶的靠在這水榭的一側,聽到他樂颠樂颠的跑過了的腳步聲,嘴角不禁染上了清淺的笑意,放下手中的書,擡頭看着跑的滿頭大汗的他。
那日的他找遍了整個東陵帝都才學到了那最好的雕刻技藝,潤玉記得那時候自己不眠不休的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為穗禾雕刻了一方簪子,簪子上面是魚戲荷間,又依據那那一株茂盛的荷葉紋路,用梵文刻了潤玉二字,即沒有破壞畫面的美感,又将自己的名字融入了其中。
潤玉依稀記得穗禾拿到那個簪子時候的驚喜,看着那梵文是眉眼間的嬌羞,每一處,無不讓他心動。
伸出手,想要再次撫摸一下她的小孔雀,眼前的這些畫面卻陡然消散,只是除了這殘垣斷壁......
心頭猛地一疼,豆粒大的眼淚不禁從潤玉的眼中滑下,那伸出的手無力的收了回來。
“穗禾又怎會怨恨殿下呢?就算殿下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莫要忘了,有些事情,逾越不得!”
當日知道了他同水神長女的婚約,穗禾并沒有任何歇斯底裏,甚至連一句質問,一個恨意的眼神都沒有。窮奇之事之後,他實在是忍不住,跑去追問的時候,穗禾眼裏也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輕不重的說了這句話。
下手幹脆,對他狠,對自己更狠。
穗禾,你可知,我倒希望你能怨恨我半分啊......
就算沒有愛,至少也能讓你恨着,也不至于這般在你的眼裏看不見自己絲毫啊......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真的這般決絕,不要你的小啞巴了?
胸口很疼,每想起穗禾一分,便疼一分,心頭氣血上湧,潤玉捂着胸口,半蹲了下來。
“穗禾......”
“鯉兒,”簌離布置好結界之後,忙跑了過來,看着潤玉白色錦袍之上點點滴滴盛開的血梅,眼裏是藏不住的焦急,“鯉兒!”
“娘,”睜開眼看着眼前人,潤玉的臉上挂了一個虛弱的笑,眼中滿是脆弱,“我真的好痛......好痛.......”
“鯉兒!”
看着昏過去的潤玉,簌離的眼裏是藏不住的擔憂,不禁紅了眼眶。
“啊!”
抱着潤玉,簌離不禁大吼了一聲。
手中的靈力從簌離的掌心流出,卻如同石沉大海,半個月過去了,潤玉依舊沒醒。
看着即便昏了過去的潤玉,依舊是低語的叫着“穗禾”兩個字,簌離的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想到穗禾和自家兒子,心下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該怨恨他們兩個呢還是該罵他們傻。
簌離只覺得有一股怨氣在心頭,恨不得此刻就上九重天,将那對夫婦碎屍萬段,放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眼裏是藏不住的恨意。
“鯉兒,”簌離輕輕的将自家兒子攬在懷中,堅定的說道,“有些事,你不願意,為娘來替你做。”
結界之外突然雷聲響徹了九天,在魔界的穗禾聞聲推開窗戶,只見如碗口粗壯的閃電兇猛的劃破了天空,明亮刺眼的光出現在天空,給這陰沉的魔界也帶來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光。風緊接着而至,天空殘雲湧動,驟雨紛紛而至,一時間整個魔界瞬間變成了一片雨海。
眼前是狂風暴雨,吹得門窗嘩啦啦的作響,穗禾卻無端的從這雨中感到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與委屈,似乎感受到了那個讓她痛不欲生之人的影子。水潤的眸子微微紅了,水汽悄然的在眼底集聚,伸出手,穗禾似乎看到了雨幕之中,潤玉一襲慘淡的白衣,墨色的眸中是藏不住的悲傷,淚水從眼中滑落,落在了穗禾的手心,打在了她的心間。
“潤玉......”
僅僅是這兩個字,就讓穗禾的心口絞痛,淚水不知覺的從穗禾水潤的眸中滑落,有種痛從靈魂深處散發開來,穗禾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痛,輕輕的閉了閉眼,穗禾靠在牆壁的一角,心口的疼痛愈加,卻依舊轉身,想再看着雨幕之中那人一眼。
入眼的卻是這潇潇大雨和魔界陰沉的天,只是那心上之人卻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