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因
“那是只有在洞房花燭,我家娘子才能碰的......”
潤玉這話說出來,穗禾是又氣又躁,心下卻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整個人似乎燒了起來,臉上的胭脂色越發的嬌豔,整個人似一朵盛開的嬌花。
溫柔的将穗禾攬在懷中,潤玉眉宇間染上了暖暖的笑,不是那種日常所見的那種溫文有禮的笑,而是那種從內心散開的,似乎整個省經閣都染上了這種暖。這個瞬間,穗禾似乎看到了這個九天多了幾分情味,而不是那般的孤孤單單,讓她這般陌生無歸宿。
“穗禾,不要不要我,”耳邊的聲音似易碎的玉,似乎只要穗禾有絲毫的不願,便是毀了這方上好的玉,那種脆弱與信賴,絲毫不差的從眼前這個人的懷中傳來,“我,只有你了......”
“穗禾,我很好養的,乖乖的,還能做很多事。你要不要一直養着我?”
“鲽鲽鹣鹣,生生世世,願有情人都成眷屬,長期朝朝暮暮,喜喜歡歡。”
“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愛尚且只能描繪一二,喜歡這個詞,太輕了。”
“你若死了,潤玉便沒有命了,又如何茍活?”
那些看不清的零散又模糊的畫面似乎湧入了心頭,似乎在夢中并未醒過來,穗禾只覺得此刻心頭有點澀澀的,即便理智上一直都明白潤玉這種登,徒子的行為,可是心裏卻又想回抱着眼前這個朱紅錦袍的潤玉。
“潤玉,”良久,穗禾才平複心頭的情緒,緩緩開口,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為什麽是我?”
潤玉聽到這裏,緩緩的放開懷中人,墨色眸中清晰的倒映着穗禾的影子,看着他的小孔雀眉宇間沒有沾染絲毫的情,欲,水潤的眸中有的只是迷惑不解。
只見潤玉那節骨分明又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刮着穗禾的俏鼻,似乎讀懂了穗禾的心中所想,潤玉輕輕的笑了笑,在這一席朱紅錦袍的映襯之下,更是多了那種惑人心魄的魔力,穗禾聽見他朱唇輕啓,眉宇間是說不出的認真。
“一直都只有你啊,穗禾。”
穗禾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聽見潤玉開口說道。
“我知道,這樣很唐突,也不是君子所為,”潤玉握着穗禾的手,将她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裏面滿是認真與深情,“可是,它告訴我,等不了了。”
“穗禾,我害怕,”潤玉看着穗禾,墨色的眸中是化不開的憂傷,輕輕的揪着穗禾的心髒,“我害怕錯過了,害怕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害怕從頭到尾我在你心頭都不曾有過絲毫,就連做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都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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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禾不明白潤玉對于她的那種深情究竟是從哪裏而來,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這樣的深情,穗禾只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也不敢相信這一切。
這千年來,穗禾見過太多了,多少鳥族同胞陷于情愛,最後又有幾對能夠善終,成就這良緣佳話?
眼前的潤玉白衣長袍則是芝蘭玉樹,皎皎君子;朱色錦袍又是清雅貴氣,風流無雙。無論哪一種,都是穗禾喜歡的摸樣,盡管一直在否認,盡管理智一直在警告着她,但是穗禾心底很清楚,面對潤玉這尾龍,她是動了凡心。可是,穗禾更加清楚,就算動了這凡心,她也要揮劍斬斷情根,幹幹脆脆的。因為她是鳥族的族長,享受着至高無上的尊榮,也意味着至高無上的責任——對內,穗禾背負着一族興旺,對外還要小心天帝對鳥族的算計。她這鳥族族長的位置并不是那麽好當的,這千萬年積累下來的沉,珂一下子壓在了穗禾的肩頭,卻又沒有一個能幫忙一二,甚至是聽聽她心生的。這幾千年來,鳥族為了鞏固天後荼姚在九天地位,浴血奮戰,死傷無數,如今的鳥族再也不能踏錯行差半步,一旦走錯絲毫,就是萬劫不複了。
穗禾比任何人的心裏都明白,她要這九天天後的位置,只有這個位置才能讓她護住鳥族,給鳥族喘息休養生息的機會,無論誰是天帝,對于穗禾而言,這并不重要。從頭到尾,她要的,不過是這九天天後的位置。
“潤玉……”良久,穗禾才擡眼看着潤玉,認真的說道,“我并不喜歡你……從來,就沒有過絲毫。”
穗禾見潤玉墨色眸中的光華散去,藏不住的是那滿滿的傷,眉宇間似枯寂的花,盛開卻無人賞,眼眶微微紅,穗禾看見水汽在潤玉的眸中漸漸的聚集,直到那墨色的眸子再也不能承其重,落了下來,打在了穗禾的手上,卻沉入了心頭。
嘴裏很澀,心頭有什麽沉甸甸的,壓的穗禾喘不過氣來,可越是這般,穗禾明臺越是清明,這方姻緣,必須快刀斬了。
穗禾知道自己本就冷情冷性,不會輕易動,情,可她這樣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是一生的執念了,而她,沒有這樣的資本......
“我不求你愛我,甚至不求你對我有絲毫的歡喜……”潤玉的嘴角化開一抹苦澀的笑,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卑微與乞求,緊緊握着放在胸口的穗禾的手,墨色的眸只有穗禾的清晰的倒影,穗禾聽見潤玉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将來你身邊是誰,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機會,讓我陪你一程罷了.......”
依舊是這朱色錦袍,只是此刻,這熱鬧的顏色卻讓潤玉穿出了那種無端的落寞與脆弱,似被主人遺棄在雪地的靈寵,受了傷想要呼喊,卻又怕驚了他人,惹得嫌棄……
輕輕的閉上眼睛,良久,穗禾才将心中得疑惑說出口。
“為什麽是我?”穗禾壓下心頭湧動不安分情緒,眉眼間是說不出的冷靜,“你我之間,并無交集。”
“若是我說了,”潤玉說道這裏,頓了頓,“你可會給我這個機會?”
推門聲入耳,潤玉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腳步聲漸漸近,穗禾卻見對方執着求一個答案,眼裏又急又怒,可頭腦卻又愈發的清明冷靜,看着潤玉,穗禾說了句“好”。
空氣中靈力微動,不是穗禾熟悉的水性,而是靈動清淺的風。
應龍夜神。
穗禾記起來了,天帝大殿下下凡歷這紅塵劫,失敗了,白龍之身上想出了羽翼,只是卻是一對再也不能飛翔的羽翼,這“應龍夜神”倒是名不副實,只是天界素來愛面子,這個稱呼也就留下來了。可是,此刻穗禾卻對這類說法表示了懷疑。
若是沒有成為應龍,那麽,這風的力量又是從哪裏來的?
入目所見的是空曠的宮殿,帶着清晰可見的寒意與寂寥,穗禾見潤玉指尖靈力微動,四周立刻布了一個若有若無的結界。
“這是?”
環繞了一周,穗禾才發現自己能動了,忙收回了放在潤玉胸口的手,只覺得掌心那塊燒的厲害。
“璇玑宮,”潤玉頓了頓,終究是沒有再逼穗禾,而是笑道,“我的寝殿。”
若說旭鳳的宮殿是金光閃閃,貴氣逼人,那麽潤玉的宮殿則是完全相反的風格,每一處都是簡單單調,可這樣的簡單單調裏面,每一處又是藏不住的風雅,透露出了這主人高雅淡然的品味,而這布置,卻是穗禾心下喜歡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讓穗禾歡喜,可卻依舊也讓穗禾心驚膽戰,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究竟花了多少時間來琢磨她,以至于一舉一動,一擺一放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看着穗禾四處打量這,潤玉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很想告訴穗禾,你喜歡的便是我鐘情的,這些都是在凡塵,按照你喜歡的樣子來擺放的。
璇玑宮這般模樣,一過就是千年,從未變過。
“我們有過交集?”
穗禾坐在離潤玉不遠處,懶懶的靠在了椅子上,一邊看着潤玉,一邊把玩着手心的頭發。
“你……”潤玉看着穗禾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水潤的眸子裏面滿是疑問,這一襲紅衣紗裙将她稱托的姿容豔豔,潤玉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露出了那方龍尾,移開目光,潤玉慢慢的說到,“忘記了嗎?”
忘記?
想到當日歷劫會來被靈力封鎖在瓷瓶之中的紅線,還有那把小心翼翼的包起來,寫着“潤玉”二字的折扇,穗禾頓了頓。
紅塵劫歷劫失敗,這千年穗禾只好憑借着她四處征戰來補救,才晉升為上仙。關于那紅塵劫的事,她們那批所有下凡歷劫的神仙精怪都忘了個徹底,而她,也不例外。
這幾千年來,穗禾其實一直在想“潤玉”二字,卻從未想過這九天是真的有叫“潤玉”的。
承臺命,我中心敬領,定搜尋一雙潤玉配清冰。
一直以為,這“潤玉”二字只是當年紅塵劫中對于可能珍惜心動之人的代稱,誰又能想到,竟然是這九天大殿下的名,諱?
猛地一下,将掌心的頭發給扯斷了,潤玉擡眼,想要開口說什麽,卻終究是沒有。
指尖靈力微起,這抹青絲瞬間消失無蹤。
“我的的确忘了,”穗禾看着潤玉說道,“紅塵劫歷劫失敗,人間九天,并無一仙家精怪知曉。莫非,大殿記得?”
紅塵劫?
潤玉其實沒有想到這一層,他想到的是當初剛來九天的時候,那時穗禾有着前世的記憶,而他什麽都不記得。那時候,一襲青衣的小孔雀冒冒失失的撞了他,他并未說什麽,對方卻對他非常懼怕,連話都說不利索,不敢看他。潤玉讓她起來的時候,對方卻一臉無措,傻乎乎的将手生出來。那時候潤玉看着那只懵懂又膽小的小孔雀心頭滿是無奈,卻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她拉了起來……
想到這裏,潤玉的眼眶微紅,輕輕的閉了眼,放在袖口的手緊緊的握着。
其實,無論哪一世,他們之間都是有緣,只可惜,卻沒有這份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