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你一座城池
轉眼就是平安夜,城市大街小巷都被裝點得燈紅柳綠,夏晨創被阮聽濤一幹公司創始人約出來喝酒,地方選在了高新區的SAMCLUB,酒吧的老板是一位來自美國德州的華人,阮聽濤他們是這裏的常客。
一開始大夥兒聊着公司聊着最近的比賽聊着新科技,然而,幾杯酒下肚,阮聽濤忽然發出一聲感慨,“唉——阿創,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都二十九了,也該婚了,難不成你真想男人三十一枝花啊!”
只要和夏晨創有一點交情的人,都知道他有一個永遠也等不回來的女朋友,大夥兒都覺得他傻覺得他太過于執着,然而卻都替他操着心,他真再這麽等下去,會等成老光棍的!
“我等她。”千篇一律的,只要有人提到他的感情私事,他總是這麽回答。
“我說你就別等了!我都聽說了,她快結婚了,我還聽說她未婚夫是檢察官的獨子,官二代。”
夏晨創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喝着手中的朗姆,這酒是酒吧老板從他德州的酒窖裏精挑細選的,味道特別純淨。
他又何嘗不知道她的婚訊,就在安茜婚禮結束的時候,大家已經在微信裏将這個消息傳了個遍,神通廣大的已經把男方的家底都挖出來了,而且當時,他難以控制自己對她的情緒,分開後又轉回去一路跟随着她,也就是在那個夜晚,他看到了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夏晨創!”
身後,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他回頭,安茜正驚訝地望着他,“你怎麽會來這裏?”
夜已深,夏晨創和黎安茜站在天橋上,看着橋下川流不息的燈光,他們那麽匆忙,在終點,一定有個人在等候着他們。
“本來……我打算一直隐瞞着的,但是見到你,就覺得有些事必須讓你知道。”
夏晨創沒有吱聲,只是平靜地望着安茜,耐心地等候着她接下來的話。
“若星她……曾經有過孩子。”
夏晨創倏然變得神情緊張,眉頭擰在了一起,“什麽時候的事?”
他曾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是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許若星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結婚生子!
安茜何嘗看不出夏晨創的心思,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別緊張,那是你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應該是大二那會兒。”
夏晨創的瞳孔猛然睜大,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為什麽,為什麽那個時候他會一點兒也不知道!
夏晨創呆立在原地,滿臉的難以置信和自責,“那個孩子——”
“沒保住。”一想到許若星獨自一人熬過那段灰暗的日子,安茜心裏很難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作為當事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夏晨創握緊的雙拳重重地敲着天橋的欄杆,他沒想到,他從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而當時他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他該死!他真該死!
“夏晨創,你真的讓我很失望,你當時,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若星的事。”
夏晨創回首望向安茜,“為什麽這麽說?”
“雖然若星她沒有太多的透露,但是,我從她的眼神裏看得出,當時她很無助很絕望。”
夏晨創不能否認,那時候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同在一家公司打工的學妹,因為她,許若星和他争吵過很多次,甚至差點鬧到分手,但是他怎麽都想不到,這件事情對他們之間的影響會那麽大。許若星失蹤後,他瘋了一樣找她,而那位學妹就在那時向他告白,也是那一次,他唯一一次對女生發火,終于讓那位學妹死了心。
寒風襲來,安茜攏了攏身上的毛呢大衣,心裏如釋重擔,“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我知道若星她不會是随便抛棄別人的人,我也看得出,她還愛你,雖然她身邊多了個未婚夫,但是他們并不相愛,說這些,就是我對你們唯一能做的。”
說完,安茜就朝天橋階梯走去,夏晨創握着欄杆的雙手已經紅得發紫,他無法,原諒自己……
許若星習慣洗了澡後坐在飄窗上看天空的繁星,她如往常一樣,用毛巾揉着濕發來到窗前,然而這一次,她發現窗外街對面的梧桐樹下,有點點紅星在閃爍,借着模糊的月光,仿佛有個人影站在那,她心頭一緊,一張面孔牽痛了她的心,會是他嗎……
那點紅星就在那夜色中,一動不動,直到有一輛車經過,在那一閃而過的車燈照射下,許若星看清了站在樹下的那個身影,那個消瘦而挺拔的身影,而那個身影仿佛也在一瞬間看到了她,那一點紅星在黑暗中隕落,在空中碎成了花火,黑暗,再次填充滿了她的整個視野。
是他嗎?許若星問自己,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飛奔下了樓,越過馬路來到了剛才出現紅星的地方,可是那裏空空如也,唯一留下的,是地上已經燃燒殆盡的煙頭。
許若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明明已經決定要與他一刀兩斷,為何還會渴望那個身影是他?
忽然,一陣溫熱帶着煙草的香氣向她襲來,毫無防備的,一件大衣包裹住了她,緊緊貼在她背後的,是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堅硬胸膛,一雙長而有力的雙臂将她環繞在了懷中。
“你還是愛我的……”
許若星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記憶被忽然喚醒,多麽的親密,那是她曾經最依戀的胸膛,最幸福的臂彎。
“……阿創。”
有多久了,夏晨創有多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這樣輕輕的呼喚,她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讓他不禁全身顫抖。
“你回來吧……回到我身邊。”
“阿創……”許若星的聲音哽咽。
夏晨創借着微弱的月光,擦去許若星眼角的淚水,“我知道是我讓你受了委屈,我知道那時我不該冷落你,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我不該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麽多……”
“……你知道了。”
夏晨創沒有出聲,但是她感受到了他低落在她頸間的淚水,“不怪你,真的,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當時什麽不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如果她告訴他,他們就不會相隔千萬裏,相隔八年的光陰。
對于那段過去,許若星已經釋然,“我只是不想給你添麻煩,我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對你意味着什麽,我不想,打亂你的步伐。”
“你真傻——”夏晨創忽然将許若星扳過身來面對着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為了能夠給你一個安安穩穩的生活,如果沒有了你和孩子,我的付出又有什麽意義!”
許若星低垂着眼,情緒反複不定,“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她的話讓夏晨創再度陷入絕望,“不晚!只要你回到我身邊,一切都不晚!”
許若星撇過頭不願正視着他,她有她的不得已,“……對不起,阿創——”
“為什麽?”夏晨創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因為他?”
許若星知道夏晨創說的“他”是指習哲,雖然她和夏晨創之間與習哲毫無瓜葛,但是,她沒有更合适的借口。
“對。”
“你說謊!這不可能,我知道你還愛我!你愛的是我!”夏晨創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阿創,我要怎麽說你才能夠明白,我不愛了,我退出了,我——”
不等許若星說完,夏晨創忽然将她推靠在了樹杆上并吻住了她,一個徹頭徹尾的讓人暈眩的吻,熟悉而又陌生,讓人難以抵擋……
時間仿佛就在此刻定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腥甜,夏晨創才放開了她,盯着大口喘氣的她,一字一句,“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說完夏晨創就一把拉過許若星,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車子的方向走,一開車門就把她塞了進去,替她系好安全帶,動作利索地啓動車子飛馳在了高速公路上。
許若星看着不斷上升的跑馬表,膽戰心驚,“阿創!你瘋了嗎!”
“沒錯!我已經瘋了!我已經被你逼瘋了!”
“阿創,你聽我說,你冷靜一下!”
“冷靜不下來!許若星,你說,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你是在威脅我?”
“我只想要一個答案!”
“好,我說,我已經不愛你了,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你撒謊!”
夏晨創再度踏下油門,一切都變得讓人膽戰心驚。
許若星拉着車窗上的把手,天窗上的冷風将她的濕發吹得淩亂不堪,她只得緊緊地閉着眼睛,祈禱夏晨創快點把車子停下來。
忽然一陣尖銳的剎車聲,車子停了下來,許若星睜開眼睛,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座教堂,但是除了看得清教堂的門,四周黑漆漆一片。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這一天我已經等得夠久了,我不想再等了!”
許若星被夏晨創從車子裏拉了出來,許若星裹着夏晨創的外套瑟縮着,不知如何是好。
夏晨創上前敲了敲教堂的門,很快就有一位守門人來開門,他看到站在門外的兩人很詫異,“你們……有事嗎?”
“我們來這裏結婚,請求上帝給我們作證。”
聽到夏晨創的話,許若星驚訝得不行,連忙拉住夏晨創的胳膊,“你瘋啦!”
可他絲毫不理會,眼神堅定地看着守門人,這讓守門人為之動容,于是将門打開了,“祝福你們,年輕人。”
看着搞不懂狀況的守門人也跟着攙和,許若星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正想說話,卻被夏晨創一個巴掌捂住了嘴,接着又被他拉進了教堂。
許若星仰望着牆壁上的耶稣基督,心中非常敬畏,“夏晨創!不帶你這樣的!你這樣不合法!”
“法律管不着我們之間的事!”想拿法律唬他,沒門兒!
許若星氣急敗壞,“我爸媽還有習哲是不會同意的!”
“用不着他們同意!”他們倆之間的事情,旁人算老幾?
“夏晨創!”許若星詞窮,但是又非常着急,“你,你不能跟我結婚!你真的不能跟我結婚!”
聽到這句話夏晨創杵着下巴思肘了一下,“為什麽不能跟你結婚!你又不是男的!”
“我……”
許若星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只能下意識地往教堂的大門走,然而她逐漸發覺自己的步伐邁得越來越沉重,雙腿失去了知覺,仿佛不是她自己的。
“許若星!你敢走出這扇大門試試看!”
夏晨創在她身後怒吼着,然而她沒有回頭,只是大步往前走着,直到雙腿再也無法挪動,她猛然摔在了地上,沉悶的,一聲巨響,她便失去了知覺……
次日,當許若星蘇醒過來時,已經不知身處何地,她模糊的記得,她看到夏晨創向他跑來,不停的呼喚着她。
她感覺頭很沉,脖子很僵硬,鼻子有些呼吸不暢。她觀察了一下四周,由于拉着厚重的窗簾,只留些許光線從窗外射進來,有些昏暗。
房間裏很整潔,只有一張床和兩旁的床頭櫃,地上鋪着馬賽克地毯,牆上挂着幾幅黑白的建築照片,有羅馬鬥獸場、米蘭大教堂、還有帝國大廈。
深灰色的被褥裏散發出淡淡的煙草味,她勉強支撐起身體,靠在了床頭,這時才感覺到了強烈的暈眩,憑以往的經驗,她知道自己定是發燒了,然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只是微微發燙。
她這是在哪裏?習哲家嗎?可又不是……
她緩緩起身,勉強能往前挪動,但是頭暈得不行,走路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房門口,正要擰把手,忽然門被人向外推開了。
“你醒了。”
夏晨創赫然站在了她面前,讓她心頭一陣緊張,“你……我……”
見許若星搖頭晃腦吱吱嗚嗚,夏晨創幽幽的嘆了口氣,“你發燒了,我抱你回來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放在了許若星的額頭上,“終于退燒了,你知道你昨晚燒得有多厲害嗎?送你去醫院你死都不去,你跟醫院是有多大的仇?”
許若星從來都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們倆還能像從前一樣那麽親密而關懷地對話。
“你那麽瘦,身體怎麽能那麽虛,昨晚全身冒汗,我都不知道幫你換了多少件衣服。”
夏晨創的話讓許若星驚訝得不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不是自己的!
“你——”
許若星舉起食指指向夏晨創,卻被他一把推開,并且順勢猛然将她抱起,“你什麽你,你的什麽我沒見過?”
昨晚可難為了他,又是給她喂藥又是替她換毛巾和衣服,折騰了一晚上,一直在聽她說夢話,然而讓他高興的是,就連做夢她都在喊他的名字。
許若星真是又羞又囧,雖然他們倆對彼此的身體已經不陌生,可總總共共也沒幾次啊,一個巴掌就可以數完了。
“你……你沒對我做什麽吧!”
夏晨創斜睨着她滿眼的鄙視,“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嗎?還是你更希望我對你做了什麽?”
許若星被他反問的啞口無言,其實她知道,如果沒有自己的允許,他是不會違背她的意願的。
不過夏晨創卻不想那麽輕易放過她,“其實我的确想對你做什麽,但是,你那麽燙,我受不了。”
許若星錯愕,什麽時候夏晨創也變得這麽狡猾這麽壞了?
他把她輕輕放在了床上,蓋上被子,随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你幹嘛!”
許若星下意識地往床的邊緣挪了挪,卻被夏晨創一把抓住,拉進了自己的懷裏,“我一晚上沒睡,困得不行,你的病還沒好,趕快睡吧!”
說着,他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那一瞬間,時光交錯,她恍然感覺到八年的時光在他們之間匆匆而過,仿佛起點和終點交疊在了一起,她外出的八年光陰,只不過是為了此時此刻,和他就這麽安靜的躺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許若星看着身旁的英俊臉龐,與她記憶中的一樣,只是額頭上多出了一些小細紋,那是歲月走過留下的痕跡。
“阿創呀阿創。”許若星在他耳邊喃呢着,“我為什麽那麽愛你……”
聽着夏晨創強勁而平穩的心跳,一顆淚珠從許若星的眼角滾落,浸濕了他的臂彎,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在一起,或許現在她就不會那麽難過。
有許若星依偎在自己身旁,夏晨創的神經終于從頭到腳得到了放松,此時此刻,他從未如此舒适過,就連夢都是香甜的。
許若星頭很暈,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她條件反射地從床頭櫃上抓過手機,按下接聽鍵。
“喂?”
“你沒事吧?”
是習哲,電話那頭,他的語氣顯得緊張。
“我沒事,怎麽了?”
“你沒事就好,剛才你媽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怕你有什麽事。”
“我沒事,你放心吧。”
“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許若星無法在電話裏将事情解釋清楚,她只得打了個哈哈,“我在朋友家,你放心,我一會兒就給我媽打電話過去。”
“好,那一會兒要一起吃晚餐嗎?”
“不用了,謝謝。”
“你又跟我客氣。”
“習哲,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你又來,好啦不理你了,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
“嗯,我會的。”
挂了電話,許若星才反應過來夏晨創就睡在她身邊,此刻,他正側躺着杵着腦袋,饒有興趣的盯着她,一臉的壞笑。
她有些不爽,“你笑什麽?”
“未婚夫?”他的眼神裏充滿挑釁。
“關你什麽事!”他又不認識她未婚夫。
“要是他知道他的未婚妻此刻就趟在我的床上,會有什麽反應?”夏晨創很樂于看許若星抓狂的樣子。
“你!”
許若星氣得說不出話來,伸出食指再次指向夏晨創的鼻子,而他依舊漫不經心地将她的手指撥開,“原來你在國外待了那麽多年就只學會了這個?”
“夏晨創!做人別那麽過分!”
夏晨創毫不理會氣得臉頰通紅的許若星,伸出手掌貼在了她的額頭上,“讓我看看燒退了沒有。”
他又将另一只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嗯,很好,你已經完全退燒了,不過……”
他低頭看了看她已經半濕的白色襯衣,胸口的肌膚被汗濕得若隐若現,口渴難忍,他将擱在床頭櫃上的外衣披在了她肩上,起床給她倒了杯水,接着就出去準備晚餐了。
許若星急忙翻看自己的手機通話記錄,原來媽媽給她打了許多通電話,但不知為何她都沒聽到鈴聲,然而,當她翻到“老公”這一通電話時,她就明白了,那家夥竟然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存在了她的手機裏,還自己做主把名字設定成了“老公”!真是太過分了!
打電話與媽媽道平安後,許若星起床走出房間,來到了一條懸空的走廊,她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她竟然走在一條吊橋上,而橋下,是一片花園和池塘,甚至還有一座小橋和竹亭,這——
許若星接着往前走,來到了位于屋子正中間下到一層的旋轉樓梯,一樓的視野更加開闊,因為前後的兩面牆都被鑲成了偌大的玻璃窗,玻璃窗外一面是碧綠的樹林,一面是幽藍的湖水,整棟房子都融入在了森林裏。
她這是在做夢嗎?
“小心別着涼。”
夏晨創走到她身邊,手裏按下一個遙控一樣的物體,很快屋子裏就溫暖了起來。
許若星擡頭環顧了屋子一周,“這棟房子……”
“你忘了嗎?”夏晨創很自豪地攬住了她的雙肩,“這是你夢想中的房子,你說要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許若星從沒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他竟然記在了心裏,并且去實現了!
心中有情緒在躁動,“其實你不必這樣……”
夏晨創颔首俯視着她,眼神中滿是溫柔,“我說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孩子,如果沒有你,我住那麽大的房子又有什麽意義。”
夏晨創越是對她一往情深,她心裏就越難受,“我……”
“噓——”夏晨創用他那白皙而修長的食指按在了她柔軟的雙唇上,“跟我來。”
說着夏晨創便牽着許若星的手,帶着她走進一間寬闊而明亮的房間,一進門就踩上了柔軟的地毯,溫馨的雙人床,梳妝臺更衣室應有竟有,在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延伸向水面的陽臺,上面種滿了植物,一對休閑座椅置于其中,盡享湖光山色,美景一覽眼底。
“你知道嗎,這八年來,我一直在等這一刻,現在終于實現了,你看,這是我們的房間,只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夏晨創在她耳邊輕柔的私語,讓她感覺喉嚨一陣刺痛,鼻尖不自覺地變得酸酸的,她從不知道,這些年來,夏晨創默默的為她做了那麽多,而她卻一直對他耿耿于懷……
“還有。”夏晨創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上了閣樓,來到一間牆上繪制着動物圖案的房間,房間裏有嬰兒床有學步車有一切小孩在成長中必備的用品,他在為他們的未來,繪畫着一張張美麗的藍圖……
夏晨創眉眼間滿是對美好未來的期待,“将來我們的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一定會很漂亮很聽話——”
“創……”許若星打斷他,她再也承受不了,因為她知道,那些美好的未來,都會被現實打碎,而她已經無力挽回,“會有更好的女孩,值得你這樣對她……”
許若星的話語猶在唇齒間,夏晨創的雙眼卻瞬間如落霜般漆黑而寒冷,表情也蒙上了一層陰霾,“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現在已經把自己的心都剖開攤在你面前了,你明知道我今生非你不娶,你為何還要讓我去愛別人!”
夏晨創眼中的寒冷漸漸變成了難掩的怒意,許若星不禁打了個冷顫,雖然心中害怕,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出口,就算傷人,她也寧願将來受傷的只有她自己。
“阿創,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真的——”
許若星低下了頭,不願再看他那雙炙熱似烈火灼燒着她的雙眼。
“不可能!”夏晨創冷哼一聲,退後一步卻又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我不要比你更好的!我只要你!我只要這個世界這個宇宙裏,獨一無二的你!就算你缺胳膊少腿的回來,我也只要你!許若星!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許若星怯懦的低着頭,咬着牙在心裏吶喊,阿創,放手吧!求求你放手吧,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你幸福,對我而言就夠了……
悲傷忽然從胸腔逆流而上,許若星紅了眼眶,“阿創,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麽多,可是我承受不起,我們已經結束了,早在八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許若星撇過頭,擦去淚水,“阿創,我們真的沒什麽好說的,我要結婚了,我希望你能夠祝福我。”
夏晨創灼熱的雙眼忽然暗淡下來,他懸在半空中的手無力地垂下,他沒想到,不管他怎麽努力,許若星都不肯為他回心轉意,原來只有他自己一廂情願的以為,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夏晨創轉身緊緊握住嬰兒床的栅欄,背對着許若星,一聲不吭,直到他的指關節開始發白,“真的……要和別人結婚?”
許若星呆站在原地,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好!”夏晨創猛的轉身望着她,“我祝福你,我祝你們幸福!”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對于夏晨創來說,就像在拿刀割自己的肉,他就這麽眼睜睜地,将自己心愛的人,送到了別人的身邊。
“我們将不會再有任何聯系。”夏晨創語氣铿锵有力,心中滿是怒氣,“我會完完全全從你的世界消失,你要相信,我會說到做到!”
許若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渾渾噩噩的上了夏晨創的車子,被車子從湖邊的郊區載到了市區,一路上夏晨創都面若冰霜的保持着沉默,就像他身邊并沒有人坐在副駕駛座上,最終,車子停穩在省政府小區外,那個載滿了他整個高中時代記憶的破舊報刊亭旁,這裏的一切都沒有變,還是一樣的參天梧桐樹,還是一樣的紅磚圍牆,還是一樣的貼滿各種小廣告的電線杆,就連報刊亭後面的路燈也還是歪歪斜斜的立在那裏,而他已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就這麽傻傻的等候在那路燈下,幻想着人群中,有那個穿着白衣白裙的長發女孩兒向他微笑着走來……
車子內的氣氛一度凝結成冰,夏晨創和許若星就這麽看着車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一聲不吭,時間仿佛就這麽停滞了,直到副駕駛座一側的車窗被人從外面輕輕敲打了幾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籠罩在了車窗上。
“若星,那麽巧,你打哪兒來?”
車窗外,習哲一邊說着一邊探頭打量了一下駕駛座的夏晨創,感覺他很面熟。
許若星搖下車窗後,并沒有回答習哲的問題,而是回頭望着駕駛座上目不斜視着前方的夏晨創。
“謝謝你。”
“……”
夏晨創想開口說什麽,但最終他還是咽了回去,雙手緊緊握住了方向盤。
許若星知道他是不會再跟她說話了,心裏雖然難受,但也好過再聽到他對她說那些讓她揪心不已的話,她推開車門下了車,就在她關上車門那一剎那,夏晨創猛的踩下油門一刻也不想停留的絕塵而去。
望着很快沒了蹤影的車子,許若星有些悲傷,他們之間磕磕絆絆十多年,難道,真的就這麽結束了?或許就這麽結束了吧,可為何心中卻如此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