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9)
婦看着炕上的兒子,只見她的書生兒子雙目圓瞪,雙手曲張的抓着棉被,臉色一片灰白!
她伸出手,顫巍巍的遞在兒子的鼻下,沒氣了。她又抓着兒子的手,探着脈搏,也沒有了跳動。這個認知讓她一下子暈了過去。
品簫那裏敢看劉乾坤?趕緊閉着眼拉了劉寡婦與莺莺一起擡她到了東屋裏。
她們雖然經過了劉老太太的發殡禮儀,可是那是長輩的禮節,這個劉乾坤的一切後事還是要劉寡婦來主持。
品簫趁莺莺出去燒點熱水給劉寡婦喝,她轉悠了劉寡婦的屋子,翻騰了好一陣,才在壓箱底的櫃子裏找出了一對金耳環。這個老寡婦竟然心狠的看着兒子去死,也不願意當了着對耳環。
又看了一眼南廂上房的糧食,要不賣了糧食走吧?
最後,她還是沒那個膽走,如果她走了,劉寡婦到官府告官說她謀財害命,她可不傻呢。
劉乾坤的後事辦的有些凄慘,因為家裏沒什麽錢,劉寡婦賣了五畝地,才堪堪發殡了兒子。來吊唁的人少之又少,哪有老太太那會鄉裏鄉親都來。
十月下旬,劉乾坤那日出殡。除了唐蓮鎮往東,真好遇上了一隊上京回來的人馬。
方奎早早就讓人去打探,得知了是誰。他趕緊讓人車讓路,他跑到母親的車上,一把摟住要往外探頭的娘子。
“怎麽了?”孫嫚子被他的力氣拽的很疼。
李夫人看着兒子的沖進,開口說道“出了什麽事兒?”
“沒事,就是有人出殡。怕吓着娘子!”
一看兒子那個樣子,李夫人心裏想瞎說。
她給了秦嬷嬷一個眼神,秦嬷嬷出去一會回來對她說了幾句話。
李夫人點了點頭。倒是對兒子的刮目相看,不愧我的兒子,這等事兒都能想到。
原來,唐連着規矩,家裏有人出殡,家裏小孩都躲着在家裏,怕被死去的人勾走魂魄。這個劉家原先與兒媳定了婚,方奎是怕兒媳被勾走吧?
孫嫚子還沒看到出殡的呢,她的頭被方奎緊緊的摟住懷裏,差點沒悶死。
☆、陽氣哥
孫大娘早在五六日就知道閨女要回來,昨日裏閨女回到鎮上,一早就出去掃雪的小兒子扛着笤帚跑進門喊道“娘,小妹回來了。”
正端着洗臉水給婆婆的孫李氏開心的說“真的?可別看花眼謊娘呢。”
“我這眼可是千裏眼。”孫小四呵呵笑着。
“美得你。趕緊和爹娘說道說道。”小兩口走進屋裏。
孫老漢和孫大娘早就聽見了,臉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趕緊的做她愛吃的糖醋魚,還有焖米飯。”孫大娘對小兒媳說道。
孫李氏笑着放下手中的銅盆,遞給婆婆手帕,應聲道“好來。不過小妹剛進鎮子,要來也得明個了。”
孫大娘用帕子摸了一把臉,才回過神來說道“可不是!我心急了。她從上京走了十來日呢。要讓她好好歇歇再來家裏。”
“四兒,你去跑個腿,告訴你妹妹聲,先歇歇再回來說話。”孫大伯對小兒子說道。
孫小四趕緊應聲道“好來。兒子去換身衣衫就去。”
看着小兒子出門,孫大娘脖子伸得很長看着,讓坐在炕沿上剝花生種子的老頭笑的慌。
“別抻了脖子,閨女明後日就來了。回來看見一個歪脖老太婆,不認得你了。”劉老漢打趣道。
“我是她娘,再醜她也認。我這不是想麽?”孫大娘說道起來眼淚都流出來了。
“好了,好了,我就是說的玩笑。你流眼淚算做啥?趕緊擦了,小兒媳還跟前伺候,被她看了多不好。”
聽了老頭的說辭,孫大娘才點點頭開始剝花生。
“從沒有大半年沒見面。年前出門子後,還十天半月的來家裏呢。嫚子從下地都是偎在我身邊,小的時候,我做針線,她給我引線,我喂豬,她給我關豬圈門,從七八歲就開始炒菜做飯,忙活四個哥哥針線。哎,人人都說我養了一個最懂事的閨女呢。”孫大娘說起小閨女的時候可是很自豪的。
“可不是,咱們嫚子最可人的可是人品穩重。做事不驕不躁。看看幾個小孫子在她手裏可是出息不少。”
“哎,就是出門子早了些。希望那方女婿能看顧些。可別委屈了嫚子,那些大戶人家彎彎道多着呢。”孫大娘擔心道。
孫大伯把一大把花生仁丢進幹瓢裏,安慰老伴到“想那麽多有的沒的。閨女是個有福的,誰不稀罕?”
在門口端着飯的孫李氏聽了一會,才喊着“爹娘,吃飯了。”
喊完了才推開門,端上飯菜。
“小四不在家,你也在這裏吃吧。”孫大娘說道。
孫李氏嘴角一笑,露出一個梨渦,應聲道“好的”
“娘,吃過飯我去二嫂那兒看小侄子去。”孫李氏說道。
“嗯,多穿點衣裳。這雪還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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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雪中行進,壓得雪吱嘎吱嘎的響。方奎剛才棄馬上車,摟了好一會酥香軟玉的娘子,就不愛下車了。
李夫人的車上有個炭爐,燒着上好的銀絲炭,暖和沒有煙。
見兒子不下車,就揪着他耳朵說道“下去,估摸着方儀賓能來迎,還不快去?”
父母之間的事兒,方奎自然站在母親這方,所以認命下了馬車。
等他騎馬走了不到半裏地時候,果然就遇見了方員外帶着三四十下人盯着風雪站在鎮外的驿亭中等候。
他趕緊下馬,幾步進入亭子,給父親磕了幾個頭。
孫嫚子是小輩,自然要下車拜見。
等他們見完禮,方員外溜步走的李夫人的馬車外,三叩首請縣主娘娘的安。
秦嬷嬷代替李夫人回話“方儀賓趕緊起身。這天寒地凍在家門口迎就是了。”
“在下對縣主思念甚堪,不知縣主身子安好?”方員外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嬷嬷也賠笑道“謝方儀賓關懷了。縣主一切安好,不過天氣惡寒,不如趕緊啓程,回了府裏再敘話?”
“自然,自然。”方員外趕快上馬開路。
孫嫚子凍得不輕,從溫暖的車裏到雪地裏叩拜公爹,又陪站了一會,自然從裏到外凍透了。
一上馬車,就被李夫人拿着大裘衣圍住了。
“不讓你下去,你不聽,讓你穿着大衣裳,你也不願意。這會知道冷了?可別凍出病來。”
“母親,趕緊給我姜茶。”孫嫚子接過婆婆遞過來的姜茶,一股腦的喝進了嘴裏。
看着兒媳婦豪放的喝茶法,她笑着說道“是不喜歡姜的味道?”
孫嫚子苦着臉趴在婆婆的懷裏嘟囔道“喜歡,喜歡的都想殺了它!”
一句話把李夫人逗得樂不開支“果然,怪不得你經常把姜切絲剁沫呢。”
把東西都規整好了,都過晌了。方家的庶子,庶女也不敢下午來問安,只能差遣丫鬟過來說明日一早來給母親磕頭。
倒是方家四舅哥半頭晌就來,來看看李夫人和方奎夫婦身子可好?
中午李夫人留了飯,方員外與方奎陪客,孫嫚子和婆婆在內室吃了就躺在榻上說話。
“還是回到家裏舒坦。”李夫人對兒媳說道。
孫嫚子身子往枕上靠了靠講到“心安之處便是家。不過,我也是稀罕咱們唐蓮鎮。”
“稀罕什麽?這裏沒得上京繁華呢。”
“可是這裏有我爹娘哥嫂,還有婆婆和阿土。所以我就稀罕的勁。”孫嫚子說道。
李夫人對她說道“身子往下些,別枕着那麽高的枕頭,容易失枕呢。對了,一會太醫給把把脈,看看你的身子調理的怎麽樣了?”
“上次太醫給的藥丸可比喝藥還太多了。”孫嫚子說道。
“是啊,他可不比師傅差。”
娘兩個說着,說着都睡了過去。
孫小四吃過午飯,本來要拜見夫人,和小妹說說話的。被秦嬷嬷告知,夫人和三奶奶都睡了。
知道妹妹一路辛苦,他就留話說了“家裏母親也是惦念着,但是也要歇息過來在回娘家看看,別太趕了。”
方奎送走了小舅哥,回到芬芳苑,見母親和娘子睡得正香,想了想便不再打擾,退了出去遇見了帶着太醫來的方員外。
“父親,母親歇息了。”
聽了兒子的話兒,方員外有些失望,轉身道“王太醫,讓您多跑腿了。”
“方品議不必客氣。”王太醫說完和方奎打了招呼變走遠了。
方員外看着出門歷練了大半年的兒子,心裏歡喜的很。拉着他的手兒說道“阿土,長壯實了不少。走,到書房給爹說道說道邊城的風光。”
父子二人便道書房敘話去了。
琴子也去辦少爺交代的事兒去了。什麽事?
自然是聽聽,這大半年盯着劉家的人說道說道劉乾坤怎麽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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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簫穿着一身孝衫,粉脂未施,頭戴幾多白色的絨花,捧着劉乾坤的排位,一路跌跌撞撞的到劉家祖墳。身後跟着一個也是全白通房丫頭,頭戴孝帽,捧着磁盆。
這是沒辦法啊。劉乾坤沒有後,有出了族,劉氏家族倒是有人眼熱他二進院子的,想要過繼兒子承嗣的,卻老祖宗說道“嗯,不錯,是個會算計的。你過了兒子,能得到二進房子,還能的五畝良田呢。”
那個要兒子過繼的劉姓男子一聽族長贊揚,立馬來了精神道“族長也贊同?”
“贊同,怎麽不贊同?去,去啊?你兒子承了那不忠不孝的東西的嗣,你也跟着出族吧。我們劉氏家族不要這種沒得臉皮的族人。”
一聽族長這樣說,那劉姓男子那裏還敢過繼兒子?趕緊告饒道“那裏敢,哪裏敢。我就是說說,說說。”
“滾,以後這事連說都不能說!你告訴那些想過繼孩子給他的,都給我滾出劉氏家族。我們劉氏是要出清流,做官的。怎麽能敗壞自家的名聲?”
“是,是,知道了。孫子這就去辦。”劉姓男子趕緊跑了。
族長放了話兒,劉姓族人那裏還敢往前湊?連去吊唁的人也無。
沒人摔盆,愁殺了劉寡婦和品簫。
一個是劉乾坤的娘,一個是他妻子,自然不能。
最後,劉寡婦對品簫說道“要不,你收了莺莺當幹女兒?讓她摔盆吧?”
品簫滿心滿意想着等劉乾坤下葬後,賣了莺莺自己跑呢。那裏敢收莺莺為幹女兒?
“娘,還是您收了她當孫女吧。我沒經過什麽事兒,那裏能教導好了莺莺?”就為了兩個雞蛋就跟了姐夫的粗賤丫頭,怎麽配當她的孩兒?
被品簫一捧就飄起來的劉寡婦,說道“好吧,中。”
二人一商量定了,就去縣衙銷了莺莺的奴籍,改為劉寡婦的幹孫女。
莺莺咋一聽,自己成了老爺的女兒了,吓了一跳。這,這好麽?她可是給老爺生過兩個女兒的,是想當他正頭娘子的人兒。
品簫也是個會說話的“當老爺的女兒有什麽不好?我和老夫人百年之後,這二進房子,還有五畝良田就是你的了。還有,成了老爺的女兒,也是可以拿着嫁妝出嫁的。我做主了,等你出嫁的時候,家裏均出二畝地送給你做嫁妝。”
“真的?真的有二畝地?”莺莺問道。
品簫認真的點點頭說道“自然!”
心裏卻想:得有人娶你才成。
所以劉乾坤捧盆,摔盆的是給他生了兩個丫頭的通房莺莺,哦,現在叫劉莺了。
劉家這般做派,再次成了唐蓮鎮上一大談聞。
“說古道今,奇人奇事多了去了。劉寡婦這般糊塗的人還這是少見。對了,她娘家是哪裏的啊?”一個漢子在說話的人中問道。
一個老頭說道“打聽這麽詳細幹啥?對她有意思?”
“大叔,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的意思,知道了她是個屯的人,以後那屯的閨女都不能說道家裏。這人丢不起!”
“大侄子說的對,知道是哪裏人不?”
一個老太太喊道“知道呢,知道。是鎮西的馬各莊呢。”
“原來是哪裏!哥幾個趕緊的記住了,以後給兒子找媳婦,閨女找婆家可避開哪裏。”
“知道了。可不是。”
衆說雲雲,不外乎劉家沒有人倫常德,道德敗壞。
馬各莊的小夥,姑娘跟着劉寡婦吃盡了白眼,冷嘲熱諷。最後,有人不忿就往馬各莊的老劉家扔石頭,街門上淋大糞,糟蹋他家的糧食。
老劉家最終在來年賣了田地,到外地讨生活去了。
他家走後,馬各莊人趕緊請了戲,歌頌自己村裏幾對孝子賢孫,兄弟和睦的好戲。才慢慢挽回些名聲。
劉乾坤下了葬,劉寡婦帶着兒媳品簫,孫女劉莺幹坐着家裏。家裏就留了一袋子白米,其他的糧食都賣了,看着那袋子白米,肯定吃不到過年。還有柴也不多了,能燒個十天八天的,再說了雪都封山了,也沒地方打柴。
“娘,咱們不能這樣坐吃山空啊。這些糧食怎麽能吃到過年?”品簫假裝擔憂道。真是晦氣,凡事都差一步!
“母親說的對,祖母,我們可是要出去砍柴?還是在屋裏給大戶人家做繡品?”
聽了便宜孫女的話,特別是聽到大戶人家的時候,劉寡婦一怕桌子說的“砍什麽柴?大雪都封了山了,繡品?你做的出來麽?”
被幹祖母尋了一回,劉莺趕緊住了嘴。
劉寡婦看了一眼品簫問道“品簫可有方法?”
“倒不是什麽方法,不過想去一些財主家做活。給小姐們做管事娘子,母親看如何?”
劉寡婦雖然不願意,可是想着家裏都沒米沒柴,難道要賣地?打了一個冷戰,剩下的五畝地可是她的棺材本呢。
“好吧,你明日裏出去探聽探聽,哪家要管事娘子呢。”
“知道了,婆婆。”品簫心裏暗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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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傍晚起身後,看了一眼還在被窩裏睡的兒媳婦,對秦嬷嬷說道“不用叫她,她累的狠了。我和阿土先吃飯。給三奶奶把飯溫在爐子上,等她醒了再吃。”
“是。”
吃過,方奎見娘子還沒醒,怕她睡反了夜,就跑到母親屋裏,輕拍娘子的手道“娘子,娘子,起身吃飯了。”
可是孫嫚子沒有回答他,倒是臉上的溫度燙的方奎手兒一顫。
方奎一看娘子的臉紅的,額頭滾燙,卻無汗,喊了好幾聲都不應。這樣的情景,吓得方奎一屁股坐在可炕沿上。
難道還是被那-----
方奎發瘋似的脫了鞋上炕,用被子箍住娘子,緊緊抱在懷了,聲音發顫的說道“娘子,娘子,醒醒!嫚妹,嫚妹,我是奎哥,你快回來,別跟他走。”
本來就在兒子身後的李夫人還沒進門就聽見兒子喊聲,趕快進了房門,見着兒子抱着兒媳淚流滿面的喊着。
“怎麽了?”李夫人連忙上前查看。
一摸兒媳的額頭,起熱了。趕緊對對秦嬷嬷說道“去請來王太醫。”
秦嬷嬷走後,李夫人對還在那裏抱着娘子的兒子說道“趕緊下來,一會太醫就要來了。”
方奎鼻涕一堆淚一堆的把臉貼在娘子滾燙的臉上,嘴裏急道“不,我身上陽氣重。那人就帶不走娘子了。娘子,我是奎哥,你是我娘子啊。可別走錯了路了,趕緊回來。”
李夫人看着那個魔障兒子,揪着他的耳光說“讓你亂說話!嫚子就是受了涼而已。趕緊下來,別讓王太醫看了笑話。”
方奎搖搖頭,就不松手,不下炕。
李夫人看着他的樣子,噗呲笑了。不管了,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
王太醫進了房門,只見縣主正在椅子上品茶,倒是方三爺在炕上用被子裹着三奶奶,嘴裏喊着“娘子回來,回來,我在這裏。”叫魂似的。
等他給三奶奶把了脈,開了方子,告辭的時候,縣主娘娘說了“哎,小孩家年輕氣盛。”
王太醫撫着胡子,笑道“明白,明白。”
等丫頭送上藥來,方奎還不撒手,李夫人這才看戲看夠了說道“剛才太醫說了,你娘子是太累,又受了風寒所以才發熱不止的。現在藥都熬好了,讓不讓你娘子喝?”
方奎雙眼有些紅腫的看着母親說道“喝,我喂她。”
方奎小心的把藥吹涼了,一只手扶着娘子,一只手小心地喂着。孫嫚子昏迷中渴急了,根本就不在乎那藥的哭急了,慢慢就喝了。方奎見娘子能吃藥,心就放心不少。
等喂完藥,方奎還是抱了好一會娘子,見她呼吸平穩了不見一開始急促。才小心的放心她,掖好被角,下炕跪在李夫人的面前。
“母親,兒子造次了。”
“起來吧,人生在世難得有情郎。娘不怪你,方孫氏當得你如此。想她這次出門遇見危險擋在我前面,情願被人說嫉婦,也為你擋住有些人的算計。得妻如此,你要懂得珍惜,夫妻相輔相成才走的更遠。”
“謝謝母親的教誨。兒子剛才真是怕極了。真的怕那人------”方奎連劉乾坤的名字都不想說。
“如此,明日一早你去小恒山,找你師祖要塊壓驚石吧。”李夫人指點到。
方奎也想也是,連忙說道“謝謝母親指點。”
李夫人點點頭,對兒子說“如此,你回去睡吧。”
“母親,兒子,兒子,兒子想娘子或許還需要我的陽氣?”方奎厚顏道。
話兒剛完,就趕緊用手接過母親扔過來的一只茶壺,和李夫人的話兒“行啊,在外間睡塌去吧。晚上有需要,肯定叫你,叫你的陽氣。你個,你個色胚!”
李夫人口不擇言說着,又扔了兩個茶杯看着兒子走到外間睡塌去了。
外間伺候的秦嬷嬷進來換了新茶,才小聲的安撫道“我的大小姐,那三爺是您生的,您怎麽能罵他色------”
李夫人一想,可不是?随即心平氣和的躺在兒媳的身邊,對秦嬷嬷說道“你去和三爺說,今晚就別睡了,可要打好精神,他老子娘和娘子需要他的陽氣保護着呢。就在外間練武揮發陽氣吧。”
秦嬷嬷被夫人的話激的笑了。夫人難得這麽有滋有味的活着,發脾氣也好,還是開玩笑也好,總比一潭死水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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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方奎練一套太極劍,就輕聲說道“看你敢來,我就用這寶劍刺得你魂飛魄散!”
又練了一套螳螂拳,又嘀咕道“沒見過你三爺這麽厲害吧?我這可是兇猛的撲蟬螳螂,來了就吃了你魂魄。”
喝了一壺濃茶後,又起身耍了十八招龍須槍,“方奎我,必定陪她生生世世,沒你的地,趕緊滾吧。再不走,我手下的龍須槍可不留情。”
聽着他的叨念,半夜裏就醒了孫嫚子靜靜的夜色中閉着眼,幸福的翹了起來嘴角。一生得夫如此,怎麽不能好好過日子?
☆、石碑情
千年後,人們都愛到唐蓮鎮來旅游,據說那裏方家先祖出了一個絕世好男人,為了親愛的妻子,在鎮中擺上了九百九十座石碑,每塊石碑都有他刻寫的“恒山石敢當”。
多少癡男怨女都直奔而來,花上一天的功夫摸摸那石碑,期待一段好姻緣。
雞叫頭遍的時候,孫嫚子又混混沉沉的睡了過去。方奎倒是一宿沒睡,還精神百倍的,把自己十八班兵器搬回練功房,用井水洗了臉,喝了一碗昨晚給娘子留的小米粥,就腰挎長劍出門了。
雪下得很大,有些深的地方能到膝蓋了。這樣自然不能騎馬了。
身後跟着琴子,琴子對走在前面的三爺說道“三爺,幸虧我們昨日裏到家了,要不肯定要擱在東臺鎮好幾天。”
方奎心裏惦念娘子,不由得想:還不如耽擱在東臺鎮了呢,至少娘子不會被那------算了,求的師祖的壓驚石才是好。
一路狂奔,天剛擦亮,方奎就來到清風寺前敲門。
老神仙到了冬天自然在山裏貓冬,也不雲游了。
看着徒孫火急火燎的嚷嚷着救命,還以為兩個徒兒出了何等大事了呢。
聽方奎說了什麽娘子被送殡的沖撞了,昏迷不醒,求的壓驚石救命。
老神仙聽話,不由的想踢這個徒孫!他最看好的徒弟怎麽能被些鬼鬼兩兩驚着?肯定是路上受了涼。
踢他算是輕的,看他這麽笨,教育一下倒是可以。
“原來是這樣啊。倒是有壓驚石可用!”
聽了師祖這樣說,方奎連忙說道“師祖,在哪裏?可否賜予?”
“清風觀前的石敢當。你拿去吧!”老神仙風輕雲淡的說道。
“謝謝師祖,謝謝師祖。”方奎激動的跪下就磕頭。喜滋滋對對師叔明清說道“請師叔帶路。”
明清張着嘴巴,看着師傅,見師父嗯哼了一聲,才閉上嘴巴有些同情的對方奎說“師侄跟我來。”
“謝謝師叔帶路。”方奎趕緊謝道。
“說謝那到不必了,其實那石敢當,你每次來青風觀都能看到啊。”
“我眼小,沒仔細看呢。”方奎覺得東西快到手,倒也說笑起來。
“呵呵,再小也能看到的。一會你就明白了。”明清看着這個娶了他師姐的師侄,心裏憋着笑。
在觀門口等方奎的琴子坐在門檻上,老遠就見到三爺,心裏高興起來。這麽快就得到壓驚石,那麽他們就能早點回去了。這半山腰雪景雖好,可是好冷啊。
方奎看着那個立在,或者說原本就是長在那,綿延十幾丈的巨石,目瞪口呆。
“這就是石敢當?”方奎确定着說。
“在石頭頂上有太師傅當年書寫的恒山石敢當!不信你去看看。”明清解釋道。
方奎看着石頭頂被雪覆蓋着,那裏能看的到?想來師祖肯定不會騙自己的。這,這怎麽把它拿下山?就算拿了下去,他方家,或者母親的別院也放不下啊!
看着每次來山上,他都躲在後面等娘子的石頭,方奎還是第一次頭疼呢。怎麽把它拿下山呢?要不取下一塊拿走?要是小小一塊效力不夠怎麽辦?方奎就站在冰天雪地裏思考着。
下雪了,老神仙打着傘,走到山門口,看着立在雪中的方奎。
真是個,真是個笨蛋!随便在山腳拿塊石頭回去就行了呗。
方奎還在想着法子,琴子見了老神仙,趕緊上前攙扶着。
“方奎,還在想?”
聽了師祖的聲音,方奎倒是回過神來,趕緊跺了跺凍僵了腳。回答道“師祖,我要是把這石頭拿走了,您這清風觀沒事吧?”
老神仙聽他開口說的話兒,笑道“無事,乖徒孫,你想到辦法了?”
“徒孫剛才想,如果整塊的搬運下山,估計是不成。再說了就算能拿下山,也沒地方盛它。所以,我想讓石匠把它鑿成石柱運下山!”方奎說話的時候兩眼閃着光。
“我還要把家中,岳母家中,凡事唐蓮鎮上娘子能去的地方,都立上石敢當。不知,師祖可否給石碑題字?”方奎問道。
“啥?”老神仙打着傘的手,有些顫了。這要提多少個字!還沒有題字,他的手都抖了。
“徒孫,那你打算取多少塊石頭?”老神仙弱弱的問。
“先取一千!”
老神仙很痛恨自己教育方奎。
可是吃的飯多了,自然也方法多了。
“我老了,那裏力氣給你提那多麽字,不如,我讓觀裏你的師叔們在石敢當前誦讀百遍衛靈咒。至于字麽,你自己寫吧。”老神仙說着一個折中法子。
方奎倒是有些擔心的問“師祖,這樣這石頭還有效力麽?”
“有,有。肯定有。”碰上了這個麽個較真的徒孫,老神仙也頭疼啊。
聽了他的話,方奎高興的抽出腰挎的寶劍,狠狠的出了十幾劍,切下一塊一尺見方的石頭,叩頭對老神仙說道“師祖,您就救救娘子吧。請您先給這塊石頭念遍衛靈咒可好?一遍一遍就成。”
看着頂着一頭雪花,跪在雪地裏的方奎,老神仙嘆了一口氣,沒說話,倒是運氣伸手在石塊上行雲流水的寫着“恒山石敢當”,最後還畫了道家的太極圖。
方奎恭恭敬敬的抱着石塊下山了。
老神仙遠望那漸遠的雪地裏黑點,才舉步回到觀中。焚起松枝,煮雪泡茶,老神仙端起一杯,品了一口才悠悠的對身後的明清說道“至情至尊,清風回不來了。她入了人家的網,怎麽能掙得脫?”
明清不明所以,迷茫着想着,老神仙笑的“癡兒,給師傅斟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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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奎抱着石頭,一路奔回家。只見娘子已經坐在炕頭上陪母親說話。
方奎把石頭莊重的放在孫嫚子炕頭上。然後給李夫人請了安,又問嫚子身子好受了沒有?吃過飯了沒有。
這都過了晌了,孫嫚子趕緊握住他冰涼的手,問道“相公還沒有吃飯吧?娘給你留着飯呢。”
方奎看着娘子神色好了不少,高興的說道“不餓,我給你求了石敢當呢。以後,它守着你我。”
李夫人看着兒子抱着一塊大石頭放在炕頭上,不由的扶額。師傅也真是的,随便給塊小石頭應付一下就好。
這還不是頭疼的,等明日又讓她更吃驚的。
方奎解決了心中的問題,開心的陪着母親說着話,吃着午飯。過後就回屋裏補眠去了。今晚他還要守着娘子,倒是不用揮發陽氣了,而是看那石頭有用不?
這一夜,孫嫚子睡得香甜,方奎悄悄的走進內室,看着娘子的臉消瘦不少,已經沒有了肉墩墩的感覺了。不過也更好看了。
李夫人還沒睡,坐在榻上看書,看兒子貓手貓腳的做賊樣,不由的打趣道“不用踮着腳了,我早就知道了。大方的看就是。”
方奎得了母親的允許,爬上炕,緊緊握住娘子手,沉沉睡去。
看着兒子和兒媳,李夫人愣在燈下。如果,他也能如此待自己,如果自己能如兒媳般活的自在,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清晨,方奎一夜好眠,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身邊的娘子,只見孫嫚子也醒了,瞪着那鳳目看着他呢。
“娘子,身上可好?”方奎看着娘子精神很好也高興不已。看來着石頭蠻管用的。
孫嫚子點點頭。其實昨天王太醫看過後就說她沒有事了是方奎太緊張了。
“這石敢當果然是好物!”
“相公,我身子好了。想回家看看爹娘。我回來兩三日了,還沒去看望他們呢。”
聽了娘子的話,方奎點點頭道“那是自然要看望的。明天回去可好?”
“今天沒事啊,今天不行麽?”孫嫚子昨天就讓人收拾了禮品,就等着與方奎一起回娘家了。
方奎一邊穿衣,一邊說道“今天不成。昨日下過晌我讓琴子找了鎮上所有的石匠呢。”
看着娘子起身也要穿衣,吓得方奎趕緊把她的胳膊塞進被窩裏。
“先別起身。今日還是卧床休息。明天,明天再起好麽?”方奎輕聲求着娘子。
看着那單眼皮小眼裏射出的關心的目光,孫嫚子笑着點點頭。
“但你也要告訴我找石匠幹什麽?”
“昨日裏,師祖把清風觀山門前的石敢當送與我,好給你壓驚呢。我就想着找石匠把它鑿成石碑一塊一塊的背下山,立在咱家,還有岳家,還有咱們鎮上的大街小巷裏。這樣,你出門我也放心些。”
聽了方奎的話兒,孫嫚子立馬當機在那裏!神馬石敢當!那是巨石峰!什麽立在唐蓮鎮的大街小巷?因為婆婆這個縣主住在鎮上,那鎮子有那麽百八十條大街小巷,這可不是百把十塊石碑可以立完的!
“我昨晚試了,這石頭果然有用。你睡得很香!娘子,你在等一日,我今天安排好了事由,明天就帶你會娘家。當然,要抱着這塊石敢當!”
方奎洗了臉,伺候娘子喝了藥,又囑咐方嬷嬷好好安排早飯,才給昨晚睡在娘子屋裏的母親請安。
孫嫚子一直震驚在方奎的石敢當計劃中,直到他走了還沒有回過神。
如果自己的老公情人節送自己九十九朵紅玫瑰,那麽會高興,滿足,如果老公生日送自己鑽戒,那麽會開心,會自我滿足,如果老公在結婚紀念日送自己一棟樓,那麽自己應該是感動了。可現在,這個古代的少年老公,為了留住她的魂魄,竟然要,算是立一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