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和母親去清風觀看老神仙去。”
“母親身體好多了吧?”
“嗯。就是想見你。”方奎對她說道,心裏卻是我也想見你。
方奎要出去了,走到門口,聽到身後叫了他一聲。
他欣喜的回身,只見未婚妻那裏一捆絲線對他說“奎哥,今年你為母親纏系絲線吧。”
“怎麽系啊?”這是女兒家做的活計吧?
孫嫚子笑了笑,拉起他只手,從五彩線中抽搐一根,手指靈動,一個回旋就給他記好。線繩纏繞在一起,形成了條狀花紋。
方奎的小眼一閃,更是以閃電的速度抱了一下她,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先跑了。
孫嫚子卻在他身後無聲的說了句“這是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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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奎喜滋滋的走了,孫大娘又給兩個媳婦每人分了兩籃子麥黃杏。這個方女婿真是的,怎麽送來兩框杏?想酸掉丈人家人牙?
當然除了杏兒還有肉粽子,棗粽子,果仁粽子,新鮮的大海魚四條,火腿兩塊。哎,想想閨女給人家做的那雙鞋和兩個荷包,還真是拿不出手啊。
方奎回到家中,洗了臉,換了衣裳,看了包袱的鞋,也蹬在腳上。不大不小正合适,看樣子上次她給他量了腳。又看向那兩個荷包,尋找個鴛鴦戲水圖,去找了兩顆大櫻桃。
只見那櫻桃鮮紅帶着露珠,配着碧綠的葉子,看着就讓人眼饞。果然她是個心思靈巧女子。
方奎挂着荷包,穿着黑綢緞暗秀紋鞋,帶着送給母親的包袱,到芬芳苑去顯擺了。
這廂方奎過得幸福無比,那廂劉乾坤幸福無比的帶着大戶婢女妻子回來。
☆、綠西瓜
那日劉寡婦被請到縣衙裏“喝茶”,自然沒有人告訴她家裏人。所以天都黑了,他們家才覺出不對,今天輪到她做飯,全家人還都挨着餓呢。
劉家老太太開始罵,這麽晚了去哪裏風流去了?她那可憐的兒子啊,怎麽說了個不守婦道的女人?她可憐的孫子啊,怎麽碰上這麽個不着調的娘?
劉家老姑奶奶也跟着指桑罵槐,加上一個劉大姑姐明說暗說弟妹不地道,可真是罵聲如同交響樂響了一條街。
最後還是彭春出門找舅娘,聽人講劉寡婦在那方員外家門口哭鬧過,他尋了過去,卻沒膽拍門。知道看着一個少爺從門口出來才去打聽。
出來的正是方二少爺,他剛要到二姨娘那裏尋思點銀錢,好再買給好生養的農婦,給他生個兒子。沒想到剛到姨娘哪裏,就被攔着了。說今天姨娘不守婦道出了大門什麽的。最後他花了二兩銀子從一個丫鬟那裏打聽到,原來給劉寡婦連累了。
這會氣哼哼的出來,沒要到錢反而失了二兩。他奶奶的晦氣!
這會兒跑出個人來打聽什麽劉家娘子,一看就知道是那劉寡婦家人,怎麽不恨?
看了看那打聽的人穿着短打,毛糙個頭,身上肯定沒有什麽功名,不由得伸腿踢了兩腳,狠聲說道“滾,一家子寡婦,晦氣!”
挨了兩腳的彭春心裏很是氣憤,想要踢回去,可是那少爺身後還有一個小厮跟着,所以也就癟癟嘴,又蹲在不遠處等着碰到一個好說話的問問。
半宿了,他還是在那裏不洩氣的蹲着,倒是方家門房的一個小厮好心的對他說“快回去吧,不知道那劉寡婦是你什麽人。今個倒是在門口撒潑打滾的亂嚷嚷,還驚了夫人出面送了縣衙去了。”
彭春大驚“這可怎麽好,我那舅娘會不會出不來了?”
“亂說啥?我家夫人最是心慈,最多後日就回去了。快走吧,都是鄉裏鄉親的,讓你那舅母以後再嘴老實點,別什麽話都敢說。等沒了舌頭吃飯才後悔。”
彭春見是這個樣子,自知蹲在這裏也無用,天氣雖然是五月了,可是後半夜也是很涼的所以夾着衣裳回了劉家和老娘說話去了。
倒不是不知母子兩個說了什麽,以後倒是沒有從他們嘴裏說那方家和孫家的半點不是。
果然,第二日天蒙蒙亮,劉家大門就被拍開。
家裏就彭春一個男子,他去開的門,只見兩個衙役官差用繩索牽着那劉寡婦回來,進了劉家門也不給她解開,只坐在那裏喝茶。
最後還是劉老太太明白了,遞了五百錢過去,才給那劉寡婦解開了繩索。
那官差又在劉家大吃了一頓才揚長而去,走的時候還警告道“劉家的,以後再犯口舌可是要臉刺字,割舌頭了。”
劉寡婦昨個挨了二十竹扳子,打在臉上,這會整個臉烏紫,腫的像豬頭,牙齒松動,說話含糊。只是連忙下跪,表示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一次就明白了找韋大人喝茶怎麽回事。
看到媳婦那個鬼樣子,劉老太太連句話也無,只是狠聲的說“昨天晚飯都沒有做,你今天補上吧。”
其他人也遠遠的避開她,劉寡婦更是淚流滿面。以後再也不到鎮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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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乾坤做了新郎了。做了新郎後自熱知道夫妻人倫之間的奧秘。現在他看品簫怎麽辦怎麽好。
請了知府夫人給挑了日子,小小辦了兩桌,一桌是品簫的小妹,一桌是劉乾坤,徐文峰還有府裏的幾個酸文清客。知府大人和夫人怎麽不在?原來那日知府的舅哥做壽,早早的出門了。
但是知府夫人很親近她的奶姐姐,送了兩套銀頭飾,還有四床金棉被,另有品簫的兩箱子衣服也讓她帶走了。最後當着劉乾坤面送與四十兩白銀給品簫當私房,說會給品簫當依仗。
成親後品簫還想往大人面前湊,被知府夫人兩天後就打發走了。
劉乾坤自然看不出人家是嫌棄他們兩口子,有掃地出門的嫌疑,還以知府夫人規勸他早日回家時孝敬老人。
出了知府大門,門房上還熱心的給找了一輛馬車送他們回唐蓮鎮。就這樣,劉乾坤和他的大戶婢媳婦,搖搖擺擺的走了十來日,才回到家裏。當他看路邊開始收麥子人家時,才對那趕車的大伯讓他快點。他家也有田啊,不搶收要餓肚子的。
品簫雖然心裏想着王大人的富貴,可是也貪戀劉乾坤溫柔體貼,一心一意對她好。主要的是,這劉相公只有她一人,比那大人好幾個人争搶,好很多呢。回來的路上,她日日纏他住客棧,日上三竿才走,日不落山就宿,夜夜快活,争取早日懷上,算是能在劉家站住腳。
等他回到家中時,家裏已經開始收割。
只有劉老太太在家裏忙活吃食,就連劉老姑奶奶都到地裏捆麥子去了。
劉家二十畝地種了十四畝小麥,但是沒有整勞力,又要繳納糧食稅,所以為了省錢也就沒有請麥客。就憑家裏幾個娘們操勞。
劉乾坤先把品簫送進院子,又到門口去搬東西,結算銀錢。
品簫打量着劉家的院子,太小了,還很舊。還有怎麽在院子裏種菜?這要種牡丹和芍藥才顯得富貴,還有家裏要有山有水才好。
她一邊打量一邊漫步查看。一不留神就走到廚房門口,只見一個老婦正在煮食,看着她煮的那味道,光聞着就夠惡心的了。
品簫從來就是個嘴快的“老婆子,怎麽煮的粥那麽難聞?是不是不想幹了?”
劉老太太歲數大了,人進了院子也沒有聽見,突然聽個人說她煮的粥不好,才擡頭看向門口的人。
只見一個美嬌娘如扶風弱柳似的,用那白皙的手指掐着絲絹捂着嘴,正訓斥她呢。
“哪裏來的騷狐貍,怎麽跑動老劉家撒野?也不看看我劉家正正門風!滾,滾!”
劉老太太雖然歲數大了,但是力氣不少,輕輕的一推品簫。
品簫也是做作慣得,就勢撲在了地上,委屈就淚水橫流。
劉乾坤夾着包袱家什回到院子裏就看品簫伏在地上哭得雨帶梨花,凄凄慘慘的。哎呦心疼死劉乾坤了。
他也不顧的包袱家什了,随手一扔趕緊的上前扶。
還沒有扶起就聽見祖母大喝“乾坤!”
劉乾坤才看見祖母站在廚房門口上。
“祖母安。”劉乾坤放開品簫,跪在地上磕起了頭。
“啊?祖母。孫媳品簫給您磕頭了。”品簫個反應快的。從劉乾坤說出祖母那會,就明白了這個粗壯如仆人的老婦是她的祖婆婆。趕緊的做戲,上前行禮。
“哼,品簫?既然嫁入了劉家門,還叫什麽名字。又不是有名牌花魁。你娘家姓什麽?”劉老太太忍着一口氣問道。
孫子不是娶了大戶婢女麽?怎麽像是大戶妾?老太太又仔細的看了她的眉形,身形,還真是像才破過的處呢。
“娘家姓姬。也是京城大姓。”
“既然是大姓,跟應該明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以後就叫劉姬氏!你們先歸攏一下行禮,中午等你們娘回來再敬茶!”
“是,祖母。”
夫妻兩個開始收拾院子的行禮。老太太雖然又回廚房煮飯,但是雙目還是緊緊的瞄着有多少嫁妝。
東西不多,不知道私房多少?當初孫家嫚子要嫁過來,說是和她哥哥一樣的分家,有二十五畝田呢。
這個大戶婢女孫媳婦剛來,等摸清了底細,再計較剛才對她不敬的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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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窄小的房間,這就是她和相公的卧房了。還不如知府府上的官房大!
剛才她也裏裏外外的看了,家裏沒有丫環婆子,更沒有幹粗活的長工,奴才!難道以後要自己燒菜做飯?洗衣疊被?那可不行,她的指甲養了很長時間才長了這麽長,要是斷了可要心疼死了。
“相公,你先去看看祖母吧,我歸攏一下行李。”品簫對忙裏忙外往屋裏搬東西的劉乾坤說道。
劉乾坤看着亂糟糟的房間也覺得很煩氣,再說了娘們收拾屋子也算是本分,所以他也就應了一聲,到廚房和祖母說說話,知道一下家裏的麥子收的怎麽樣了。
品簫看着劉乾坤走了,趕緊的把兩個衣箱子上了鎖,體積有個百八十兩銀子也穩穩地落在了箱子底了。這劉家也太窮了些?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窮,要是有那幾百畝地也算是上等農戶了。等她借着有了身子後,買幾個丫鬟婆子伺候着,也不算差的。
收好體積,她才規整衣服,被褥,看了看那劉乾坤的棉花布被一股子騷味,忍着惡心從炕上給他拖了下來,扔在了院子裏。
其實那劉乾坤就是個面兒光,裏子邋遢很。
劉家老太太在廚房裏話裏話外的詢問者孫子那大戶婢女孫媳婦帶了多少嫁妝?
劉乾坤見是奶奶問,說了知府夫人送了多少銀兩,又品簫又金銀頭面等等,還有上好衣裳兩箱子和八床真絲白棉花被。
那劉老太太多少也算精明的,覺得那品簫體己應該不少于二十五畝良田的價,心裏也放心大半來。
快到晌午彭春趕着一個小驢車回來了,車上裝着今天上午四個人忙活的成果。今年的麥子比往年的雨水足,長的沉甸甸的,雖然累得他們不想多說話,倒也心情不錯。
當看着兒子回來的劉寡婦淚眼朦胧啊!天知道,這十幾日了,老太太,姑太太還有大姑姐對她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兒子終于回來了,她的依靠終于回來了。
一門四寡婦整齊的坐在狹小的正堂裏等着品簫敬茶。
倒是把見過大世面的品簫給吓了一跳!這些個相公可沒有對她說!夫人也沒有說!她這麽一個媳婦要伺候太婆婆,太姑婆婆,婆婆,姑婆婆,還有一個未娶親的表小叔子!就是金山銀山,這個劉家也能吃垮!還有剛剛聽着她們話裏話外這麥子是自己再收?讓她下晌也下地?
這可怎麽辦好?要不這樣?
品簫自己倒了茶,敬茶禮儀倒是做得頭頭是道,讓劉寡婦眼裏流出滿意的笑容。送了她一對銀镯子!這可是大手筆啊,在這鎮西也就孫家能和她相比了,那孫家媳婦進門個個送了一對镯子,可惜她不知道人家是金镯子!
劉老太太送了一只銀扳子,太姑婆和姑婆兩人是兩角銀子。
四個長輩的出手,讓品簫害怕起來,這家子真是不富裕。她是要做正頭娘子享福不是來伺候這些老寡婦的。
中午的飯食是烙餅子和疙瘩面湯就鹹菜,吃的品簫想吐。這,這些飯有些馊味了!
其實是老太太舍不得用鹽,用得鹹菜水調味的,怎麽不馊?倒是除了她,人人吃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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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奎五月初一到好友徐二爺家暖壽,路上卻想起孫嫚姑娘的生辰是七巧節,可是要送什麽禮才好?
真是不能想,一想就想見面。哎,還是忍忍吧,這會去找她,她也沒有時間來理他,家裏忙着收麥子呢。
徐二爺就是與方奎一起去知府大人府上的徐文峰的族兄。雖說一族,但是相隔的遠了些,倒是上次能與那劉乾坤一起出門游學,就有徐二爺的撮合。
徐二爺大名徐文清,家裏有十幾間鋪子,做的是茶樓銀樓生意。他與方奎都是家中嫡子,上面有一個庶兄,下有五六個庶妹庶弟,家裏也是雞飛狗跳的好不歡騰。
酒過三巡,徐文清喝的八分醉了,對還清醒的方奎說“方奎,你還真是不夠意思!怎麽不痛快的吃酒了?”
“二哥,前個喝的過了,想起了就難受。先讓兄弟緩緩,過幾日一定與你痛飲三百杯。”
其實是方奎知道了自己出糗後,總是警告自己不喝,少喝。
“是嗎?走,陪哥哥醒醒酒去。”
“好。”
兩人勾肩搭背的往那花園裏走去。
身後琴子和徐文清的書童馬駒跟着。
徐文清和方奎進了園子裏文閣軒,坐下了吹着微風,讨論着前個老師留的題。
最後喝了幾口醒酒湯,徐文清又問“可得償所願了?上個月滿鎮上都議論紛紛你與那孫家姑娘天作之合呢。”
方奎舒心的長吐了一口氣“可不是。先前都以為不可能了,總算是苦盡甘來。多謝二哥幫忙!”
“哈哈,記得請吃喜酒時,讓弟妹親自給我斟酒。算是謝媒酒呢。”
“理當如此!”
“對了,方奎你怎麽看人就那麽特別啊?你念念人家兩年不忘,那你看中人家時,弟妹十歲才是,你是不是有些隐疾啊?”兩個人熟極了,徐文清半開玩笑着調侃着。
“也許吧。倒是她張開了來,我更心悅她!哥哥,你說我有隐疾不?”方奎說起未婚妻,現在是大大方方的。不是以前在內心苦苦掙紮的,懊惱萬分的樣子。
“好啦,管你個球。心定了,是不是後年縣試進場?”
“看看再說吧。”方奎倒是沒有那麽大的心思,他現在只想等着媳婦長大了,趕緊娶進門。
徐文清看他無所謂的樣子,心裏無比羨慕的說“哎,李伯母不強求你,你輕松多了。我可是要下場了,我老娘成天的在我耳邊說着,要争氣,要光宗耀祖。”
看着他愁苦的樣子,方奎笑了笑說道。
“好吧,我陪二哥一起去。算是有苦同擔了。”
“好兄弟!對了,前個茶樓裏來了胡商說七八月有胡瓜從我們鎮上往上京運,我也與他定了一馬車,倒是送伯母些嘗嘗鮮。”
“那說好了,一定多留給我些。”方奎抿了口杯中的茶,心思一動。
徐文清大大咧咧的說道“你也不怕撐着!再說了不耐放,吃不了爛了。”
方奎急了“一定要多與我些。”
“哈哈,肯定的多給你。是想着送弟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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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的天氣熱了起來,滿山遍野裏都是忙着收割的麥子的人。孫家人更是勤快着呢,天一擦亮就起身吃早飯,帶着幾罐子水就到麥田裏勞動着。中午,老爺子趕着牛車送飯,晚上非得到了看不見鐮刀了才回來,吃幾口飯就躺在炕上不想動彈的睡覺。老爺子還得和兩個兒子守夜看着麥場。這樣的日子過得沉悶又實在。
孫嫚子總是家裏最早一個起來的,起來就趕緊的做早飯。每天每頓都不重樣,盡量讓在麥田裏枯燥揮着鐮刀的哥哥們,趕着牛車每天裝卸麥捆子的老爺子和在麥場裏揮着叉子翻騰麥子的老娘嫂子們吃得好點。
十幾口人家飯也是量大,累人,但是她瞅着空閑給全家洗着衣服,照看着三個小侄子老老實實的,讓兩個嫂子更感動。
這天一早,天有點陰,全家人的心有點緊啊。這麥收就怕遇上陰雨天!這麥子才收了一半不到呢,再說麥場上的還沒幹,要是壘起來,用簾子遮蓋着也容易生芽發黴。
這天氣就更加讓孫家人下猛勁的幹活計。沒成想中午的時候天晴了,而孫徐氏卻有點下紅,被孫娘子扶了回來。
看着大嫂臉色蒼白,孫嫚子對老娘說道“娘,嫂子就在咱家吧,我照顧着,要是回她家,我做飯來回跑不方便。”
又對孫徐氏說“大嫂,到我屋裏躺着去。”
“小妹,我不去。沒得髒了你的屋。”孫徐氏怕自己孩子保不住,小産在小姑子屋像什麽話。
“我稍微歇歇就好了,滿場的麥子,看着心急呢。”
孫大娘見大媳婦這麽懂禮數就開口說道“到爹娘屋裏,你回家我可不放心。再說了六個月了,這個孫子可得給娘保住了。這麥收的時候,讓你公爹和成亮作伴去。”
孫嫚子知道大嫂的心思,也就不強求了,順着她的說“大嫂就在娘屋裏吧,這麽多年了,娘和爹早把你當親閨女了。”
她這麽說,是消除孫徐氏怕人說閑話的念頭。
孫徐氏看着婆婆和小姑子說道的是個理,也就點點頭了。這個孩子她也是想要的。
孫大娘還得回麥場,這會子太陽出來了,正是翻騰麥子的好時機。再說了,在農家女人懷孕下紅常有,躺隔幾日就好了。
把大嫂扶上炕,給她拉開一床被子蓋好,又用一個枕頭墊高她的腳,這一忙活,她都出汗了。其實她是緊張的,這個當口找個郎中也沒有啊,都在地裏呢,找到找不到。
“大嫂,你好好睡會。這會找郎中也找不到,傍晚等大哥回來,我讓他給你請去。還有,我這就給你打幾個雞蛋,你先補補。”
“小妹,嫂子,嫂子吃不下------”孫徐氏眼角有點淚花了。
拍拍她的手。
“嫂子啥都別說,從你進門就是嫚子的親姐。再說了,那是小侄子,你吃了他也吃了。你就想我是個疼侄子的姑姑。千萬別掉豆子,對孩子不好。”
被小姑說了一通,孫徐氏忍住了淚,稍微笑了笑,點頭說道“好,我吃,為咱老孫家再生個小子。”
孫嫚子也開心的點點頭。
這是大小牛和大羊進來了,個個趴在炕邊上眼巴巴的看着躺着的孫徐氏。
嫚子怕孩子們吵着大嫂,就對領頭的大牛說“大牛,你娘累了,你帶着弟弟們給你娘背三字經,背完了在給你娘講講西游記裏那孫悟空看管蟠桃園的故事。”
大牛說好來。
嫚子讓他們團團坐在炕邊上,大羊放在最裏面,雖然他背不上了三字經,但是也跟着哼哼。
嫚子看着他們老實,就到廚房打雞蛋湯給嫂子補身體。
孫徐氏聽着大兒子吐字清晰,聲音洪亮搖頭晃腦的背着三字經。模樣十足像他爹,以前光覺得小姑子會照顧孩子,看着兒子這樣,教孩子被她教的好多了。
孫成亮晚上才回來的,他在鎮東頭堵住了在地裏割麥子回來的郎中,那郎中好笑的對他說“你們孫家都與方員外家結親了,怎麽不知道早早去他家求幫忙,李夫人在上京請了一個婦科聖手在家裏坐鎮呢。”
“老郎中,這些個咱們家還真不知道。再說了,孩子娘從來都是您給相看的,這不就想着您老了。”孫成亮是個會說話的。
“中,孫秀才看的起老朽,老朽再給秀才娘子看看去。”
一把脈,問題不到,但也要養着,十天八天不下地,能下地了也不能出力幹活。家裏人送了一口氣,拿了胞胎方子跟着老郎中抓藥呢。
大人孩子都好,就是有點小兇險也不礙。
孫徐氏對婆婆和妯娌說“娘,這怎麽好,場子裏一場子麥子呢。”
這次倒是徐梁氏識大體了,她坐在了炕沿上笑着說“嫂子,你放心。我和娘能成,你就安心好好養着。”
“弟妹,我心裏急。”
“知道呢,你也不用覺得內疚。再說了,前年麥收的時候我也坐月子呢,哥哥嫂子還不是幫襯不少?別的不說,你的身子和孩子要緊。”
“哎呦,老二家的今個說的話,我最愛聽。”孫大娘覺得兩個媳婦相互幫襯着,是老孫家的福氣。
孫嫚子也打趣道“我覺得兩個嫂子說的我都愛聽,大哥二哥也愛聽。”
孫大娘對小閨女說“都定了親了,還嘴上沒把門的。”
晚上,孫大娘安頓好大媳婦,讓她休息好,就來到了廚房,看着嫚子就這油燈洗碗呢。嘴裏還哼着小曲。
孫大娘走過去,見嫚子洗的碗幹幹淨淨的,還用幹布擦了又擦,不由得出聲說道“嫚子,那裏用的着了,洗洗就行。”
聽着老娘的聲音,孫嫚子回頭說道“那可怎麽成,家裏人都地裏幹活,要是不幹淨可怎麽得了?我不嫌煩,娘,你怎麽不睡?”
“哎,我的嫚子,要不等忙過了這陣,娘也去給你買兩個丫頭伺候着你?”
“不用。到了那方家少不了人伺候。”孫嫚子無所謂的說着。
孫娘子看着小閨女一下子拒絕了,就耐心的講着“聽說大戶家婆婆最愛給媳婦添堵,動不動就賞賜給兒子通房,要不就是擡舉妾室和兒媳婦打擂臺。哎,娘都不知道那方家看中我們孫家,圖個啥?”
孫嫚子把碗整齊的扣在櫃子裏,有淘了米放在鍋裏泡着,聽了老娘教女,心裏樂呵着呢。
其實老娘真是杞人憂天了,她才不在乎什麽小妾,通房或者姨娘。沒有愛,沒有情怎麽會受傷呢?就是找個人搭夥過日子呗。如果可以,她也願意一輩子給嫂子看看侄子,侄女,給老人養老送終,不一定要嫁人的。
“娘,你不用擔心呢,我會好好過日子的,讓你和爹跟着我享福。”說完上前挽着孫大娘的手,送她回房。
孫徐氏已經睡了,孫嫚子子扶她娘上炕,小聲的說“娘,您趕緊的睡吧。我去廚房切切菜,明早做菜粥吃。”
孫大娘點點頭,躺下了。聽着閨女吱呀關門聲,心想:嫚子瘦了,這一家子十幾口的飯還有三個孫子并大媳婦要照顧,這活不好幹,一樣的累人。”
其實地裏活計,嫚子是一樣也幹不起來,倒是圍着鍋臺轉擅長。
第二天,孫家人吃了味濃的菜粥,拿着鐮刀到地裏收割去了。
收拾好了家什,孫嫚子坐在大嫂身邊,一邊和大嫂說着話,一邊給四個做着鞋,還不是瞭望着院子裏三個玩泥巴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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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簫在收了一下午麥子後暈倒了。昏迷了兩天,最後郎中看不出毛病來,只好說要靜養,開了養神的湯藥就慢慢轉醒,嬌滴滴的說還要到地裏收割麥子。
劉乾坤那裏舍得,趕緊的說躺着養身子,地裏活計不用她。
品簫一副很那為情的樣子,心裏暗爽。
于是白天睡足了覺,晚上就癡纏勞累了一天的劉乾坤。而劉乾坤也不是能把持住自己的,品簫語言上一撩撥,就與她紅被翻白浪了。
這樣的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不消幾日,麥子還有兩畝就要收完時候,劉乾坤病了。
身子出虛汗,走路雙腿打顫,說話氣短。站在麥地裏玩不下腰。
劉老太太眼尖,一看就知道孫子是被掏空了身子,恨得打罵了劉寡婦一頓。
劉寡婦覺得很委屈,兒子房裏的事不好管啊。她猶猶豫豫的想着要不要管的時候,劉乾坤在麥地裏暈了。這可吓壞了她,趕緊的找了郎中。開了方子,告訴他要節制房事,保重身體。
劉寡婦把品簫罵了一頓。品簫卻委屈的跪在她身邊哭訴着,是相公非要拉着她,她還病着呢。
劉寡婦也覺得是,就這麽算了。品簫暗暗得意,但是也擔心要是那劉乾坤不行了怎麽辦?
家裏勞力少,一個精勞力更是趴下了,劉家的麥子收的拖拖拉拉,最後趕上了一場大雨,損失了不少。氣的劉老太太暗罵品簫掃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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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六月六到了,方奎給岳父家送了十幾個胡瓜,順便看看嫚姑娘。
☆、奈何天
進入了六月,方奎就讓人盯着老丈人家的活計幹的怎麽樣了。等聽到打探的小厮回報:孫家在六月初三麥收倉,還搶種了一季苞米,活計都幹完了。
這樣,他才帶着十二個胡瓜來到老丈人家走節日。今年送端午,走六月六,讨七巧節,賞中秋月,九月九登高,十月祭祖送牲畜,冬月去吃冬至鍋子,臘月備臘八粥和年禮。還有來年正月裏-----這些個都打算好了。
這樣的日子才有滋有味,能和未婚妻多見幾面讓她記住自己,心儀自己,才是他現在要做的。等進了方家門,日子就琴簫和鳴,蒸蒸日上。
坐在院子葡萄架下,方奎緊緊的看着孫嫚子。
她瘦了,那圓臉有點尖了,看樣子這一個多月忙裏忙外的把她累着了。
濃密的葡萄葉子遮住了頭頂的烈日,坐在樹蔭下吃着剛切開的西瓜,如果再換上清涼裝就更美滿了。其實她已是很知足了,畢竟這西瓜這會還沒普及,至少爹娘這輩子才第一次吃,也第一次知道。
這個方家還真是有點底子啊,至少讓她嘗了不少鮮。但是古語也說得對“吃人家的嘴短”,這算不算方奎在拐她?
如此知禮的女婿,孫家那裏還能放手?
方奎用那絲線眼瞥了一下不遠處正堂裏坐着的老丈人,丈母娘。今個倒是舅哥不在家,聽說也是到丈母娘家走六月六了。
讓他們見面,但是在老人家的眼皮底下,方奎這次倒是沒大膽的握嫚子的手,卻輕聲的說“我沒能來幫忙收麥子,岳父母沒有意見吧?”
嫚子小心的吐出口中的瓜子,笑了笑看着他說“怎麽會?你來了他們才不自在呢。家裏活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爹還總是說你有心呢,上個月底,你着人送來了兩瓶藥酒,爹喝着好着來呢。”
“真的?明個再送兩瓶子來。”方奎聽說那藥酒好,兩眼放光,尋思着怎麽把上次送到方老爺那裏的兩瓶拿出來。
嫚子放下手中的西瓜皮,用帕子擦了手,才看着方奎的眼說“爹還有一瓶子多呢,不用急。倒是前個爹的結拜兄弟薛叔父來了,爹特意的打開給他嘗。叔父嘗過後,說那酒裏不下十幾種好藥材。把爹給得意的。”
聽着她說得話,方奎覺得心貼燙着。
方奎身子魁梧些,一般坐慣椅子,今個蜷在那馬紮子上,想伸張一下,又怕驚着對面的嫚姑娘走了,只能忍着讨好說話。
孫嫚子當然看出來,嘴上也說道“上個月,忙裏偷閑栽種了幾株栀子,如今都開了花,帶你去看看?”
“好。”
正堂裏的孫大伯和大娘一派雲淡風輕,目不斜視,其實嘴上說的路唇不對馬嘴的話,眼神還在亂飄,不時看看閨女和那方女婿怎麽樣。
“他爹,哎,起來了,往嫚子屋那走去了。怎麽辦?”
“怎麽辦?你跟上去。我,我在這裏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