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記憶【一更】
緩步走出禦書房,走到門口時我轉向那裏的沈離廷,毫不客氣地問:“沈愛卿,那麽……你又是哪種人?”
“我?”沈離廷挑了挑眉,随即淡淡的笑開了,不過一瞬又收起了笑容,擡眸直視着我,不答反問:“太後希望臣是哪種人?”
他問這問題時一直緊盯着我,似想從我臉上找出些什麽,我略略垂眸,避開了他的灼灼目光。
“哀家在問沈愛卿你。”我讪笑道。
他看着我半晌,忽然動手轉動輪椅來到我身邊,與我保持同行的位置,接着,略略彎曲着手指沖我勾了勾。
“怎麽?”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依照他的要求俯□子,待到我察覺時,沈離廷的手指已經掠過我的耳鬓,将一縷散落的發絲撩至耳後,微燙的指尖若有若無地掃過我的耳垂,讓我心中登時一陣強烈的酥麻,有些暈乎乎的,他卻很快收回了手,對着我笑了笑,說:“發髻散了。”
“你……”我呆呆地看着他,以前的沈離廷從來不會這樣待我!
自進宮遇着他之後,我念他整整七年,他卻仿佛什麽都不知道,對我百般疏離。若不是耳垂上還殘留着他指尖的餘溫,我真忍不住懷疑剛才他的舉動不過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
“太後入宮以來,這是第七個年頭了吧。”不等我詢問他這般做的目的,他冷不丁出聲道。
我雖不解他突然這麽問的緣由,倒也如實點頭,道:“是啊。”我是在七年前的夏天入宮的,到如今正好整整七年。
他彎彎唇角,繼續道:“太後入宮時臣也剛好作為巡察使回龍城,本是打算第二日拜見新皇後,結果當天在回府的途中就聽說聖上暴斃……”
“咳咳!”我重重咳嗽兩聲,以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那時我剛剛入宮,正在一群宮婢的伺候下要去身在未央宮的皇上行大婚之禮,結果才剛剛妝扮好,就被人告知我甚至連面都還未來得及見到的“丈夫”暴斃而亡!
更讓我無言的是,第二日我爹爹病逝的消息傳來,在宮中引起一片軒然大波,到處都有人在傳說我是禍國殃民的“禍水”,甚至還有不少朝臣主張将我用火燒死,以除禍患……
這實在不是什麽值得光榮的回憶,所以我下意識地也将這段過往排斥在外,從不會輕易想起來。如今,卻被沈離廷一語道破,委實讓我尴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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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我瞬間變了臉色,沈離廷卻像是什麽也沒察覺到,自顧自地往下說:“當時朝中不少人主張要太後給先皇陪葬,臣卻認為這一切災難并非是太後帶來的,所以才主張保住太後……”
我忍不住皺皺眉,出聲打斷他的話:“沈愛卿,你到底想與哀家說什麽?”
他之所以突然間說出這番話,想也知道不是因為想要追憶過去那麽簡單!
沈離廷瞥了我一眼,清俊的側臉在餘光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說:“臣聽聞太後入宮前曾失去過記憶。”
“是又如何?”我眉頭皺得更緊。
“臣只是想問問太後,可有想過恢複記憶?”
我挑眉:“你有辦法?”
他淡然一笑:“那就要看太後肯不肯配合了。”
聞言,我擡起眼簾直視着他,那雙宛如墨玉的瞳眸中看不到一絲慌亂,就這樣平靜地打量着我,無波無瀾。
過了好半晌我才移開視線,讪笑着說:“不了。”
他面露不解:“為何?你……難道不想知道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子?”
“哀家之前的确很想恢複從前的記憶,可是……這幾日經過一些事以後,覺得過分牽挂過去也不是什麽好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并不認為現在的沈離廷會這樣毫無理由助我!
頓了頓,我刻意加重語氣,繼續道:“沈愛卿也是,不要一味沉浸在過往裏,免得将來……泥足深陷!”
最後一個字落下,沈離廷嘴角那一絲雲淡風輕的笑容忽然隐去,面色變了變,擰眉盯着我。
“沈愛卿覺得哀家說得不對?”我不動聲色避開他的直視。
“不。”沈離廷盯着我看了好一陣子,爾後靜靜垂下頭,聲音低低的,“臣又豈敢對太後的話有非議。臣只是在想……”
“想什麽?”我問。
“忘了是什麽時候的事了,有人曾說我會自作孽,不可活。”他仰起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角溢出一抹淺淺的苦笑。“我此刻方知,果然如此吶!”
我一呆。
之前透過想起的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我斷定沈離廷在我十二歲之前是認識我的,更有可能,我和他的關系匪淺,只不過我一直記不起關鍵的部分……
我正想要問沈離廷說出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已經轉身背對着我,“臣先行告退。”
“沈愛卿!”
我眼睜睜看着他一點一點離開我的視線,那背影透着無限落寂。
眼看他就要徹底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麽,口中喃喃喚道:“沈離廷……”
他完全沒有聽見,徹底消失在回廊的轉角處。
伸出的手在空中動了動,終是什麽也沒抓住。
一陣冷風忽地襲來,讓我生生打了個寒顫,驀地清醒過來,定睛看着自己仍舊僵在半空中的手,只覺得不可思議。
又是這樣!
方才那一瞬間,我仿佛在哪裏經歷過相同的事情,似曾相識!
倏地,一道冰冷的寒光落在我身上,我猛地擡頭,只看到前方轉角處一抹淺綠色身影一閃而過!
“太後,怎麽了?”見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轉角處,一直候在禦書房門口的司禮監黃公公問道。
我倏然回神。
看看他,我搖搖頭。“沒什麽。”
黃公公亦沒有多嘴,低着頭說:“奴才伺候太後回宮吧。”
我的心思此時全在失常的沈離廷費身上,也就沒有在意,胡亂點點頭便與他一起往長樂宮的方向去。
”這兩日怎麽不見韓侍衛?”黃公公四處打量了一下,問道。
“誰知道他跑哪裏鬼混去了。”我忿忿哼道。
韓林秀向來神出鬼沒,這麽多年下來我早已習慣他三天兩頭就鬧“失蹤”了。
黃公公諾諾應了聲,擡眼看我一眼,蹙眉道:“太後您昨夜沒睡好?怎麽臉色這樣差。”
“是嗎?”我下意識地摸摸臉頰。
昨日我從黃昏時分一直睡到今日清晨,只不過,做了一夜的噩夢而已。
“老奴這就遣人去太醫院……”
眼見黃公公就要找人過來,我忙阻止他:“黃公公且慢!”
“太後……”
“哀家只是有些乏了,并無大礙,你就不要驚動其他人了。”
“可是太後您……”
“哀家沒事!”
見我一再堅持,黃公公只得作罷,一邊嘆息一邊絮絮叨叨在我耳邊念着:“太後您若是身體不适,可一定要召太醫過來瞧瞧啊,否則皇上會擔心的。”
提起墨然,我的臉色一陣僵硬。
這幾年來,我與墨然并不是沒有吵過架,比這更甚的都有。但,這次明玉太子之事,即使明白他身為帝王的無奈,我仍是無法贊同他的做法!
“皇上最關心的就是太後,若是太後您病了……”
見他完全沒有停住的跡象,我只得出聲打斷:“黃公公,哀家突然記起來,有些東西落在禦書房了。”
“那老奴去找……”
“不用了!只有哀家自己知道是丢在哪裏了。”
“老奴陪着太後去尋吧。”眼看黃公公一副絕對要跟着我去的勢頭,我嘴角輕輕抽了抽,一時又想不到法子支開他。
無奈之下,我只得在黃公公的陪同下在禦書房轉悠了一圈,最後又在他的強烈堅持下,将我來時的路重新走了一遍,說是一定要尋到我掉的東西。
我走在前頭,嘴角不可抑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現在肯定不能告訴他,其實……我什麽東西都沒丢!
“這裏不是去如湮宮的方向嗎。”走到一處亭臺下時,黃公公看了看周圍忽然說道。
我訝然看向他:“如湮宮?”
黃公公點頭稱是:“就是德莊皇後的寝宮。”
亭臺的位置比周圍要高一些,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看見了隔了幾座宮闕的如湮宮。方才我完全是心不在焉,也就沒有注意周邊的環境,竟是不知不覺入了如湮宮的範圍。
想起那張與我有幾分相似的德莊皇後畫像,我心中微動,低嘆一聲:“說起來,哀家進宮多年,還從未見過她呢。”
黃公公跟着嘆了一聲,說:“是啊,太後您入宮時她已病逝半年有餘了,先皇那時将所有的畫像都燒了,所以太後您也就沒見過。”
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住,轉頭面向我:“說起來,德莊皇後與太後您倒是有幾分相似的,特別是眼睛。”
“哦?”我佯裝十分有興趣的樣子,“那麽那位德莊皇後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黃公公的面色一下子定住了,沉吟半晌,才從口中吐出一聲深深的嘆息,惋惜道:“她……是個可憐人。”
我不禁一愣。
小宮婢莫言曾說過德莊皇後是個可憐人,如今,連黃公公也這樣說。寵冠後宮整整十餘載,帝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女人,是個可憐人?!
光是說起來,都覺得匪夷所思。
“之前莫言也這樣說過。”我不禁喃喃出聲。
“莫言?”黃公公有些驚訝,頓了頓才道:“她還在啊,老奴還以為她早就出宮了。”
“你認識她?”沒有錯過他話中的熟稔,我問道。
黃公公毫不猶豫點點頭:“是啊。她從小在如湮宮裏伺候着,是德莊皇後的貼身宮婢。”
“對了,那位德莊皇後叫什麽名字?”我忽地想起這個問題。
黃公公只當我是一時好奇,毫不避諱的告訴了我。“德莊皇後娘家姓顧,單名一個湮字。”
“顧……湮。”重複着這兩個字,我的心中忽然一陣狂跳,莫名的悸動。
本來還想再往深問一些,我擡頭就看見不遠處兩道熟悉的人影,不由得怔住。
就在左前方的涼亭下,一坐一站的人分明是沈離廷和扶搖!倆人好像起了什麽争執,扶搖一手揪住沈離廷的衣襟,一向淡然的面容滿是驚怒之色,而沈離廷,則是毫無表情注視着她……
倆人的氣氛似乎有些古怪,我正欲叫他們,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只得作罷。
“黃公公,咱們先回宮。”
走下亭臺時,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扶搖與沈離廷,卻發現沈離廷已經離去,扶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着他的背影……
我蹙眉,只覺得倆人間有些說不出的怪異,一時又說不出怪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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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明玉太子之事,我一連幾日都龜縮在長樂宮不出半步,墨然每日依舊命人給我煎了安神茶喝,我每每都會端起碗一飲而盡,噩夢卻是越來越頻繁,整日裏精神都有些恹恹的,無精打采。
見我如此,豆芽和綠蘿一日比一日着急,太醫來了好幾次都無濟于事。
這日我精神稍微好了些,綠蘿出去太醫院替我拿藥,豆芽便吩咐人在廷苑中的海棠花叢下搭了一張軟榻,我倚靠在榻上看書,豆芽搬了張小凳子坐在旁邊與我說話。
期間豆芽給我端來安神茶讓我喝,我喝完後正準備繼續看書,誰知看了幾頁眼皮就越來越沉,慢慢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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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像被車子碾過拼湊起來的,渾身都痛,腳下更像是踩在雲端,請一腳淺一腳的,我張大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努力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的神智。
“哪裏來的乞丐,快滾開!別髒了我的衣服!”踉踉跄跄走在街道中時,期間與一名衣着光鮮亮麗的女子不小心撞了下,被那人狠狠一推,我毫無預兆,就這麽跌跌撞撞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的袖子都被弄髒了!”女子的尖叫聲讓我耳中嗡嗡作響,神智也越來越模糊。
我躺在地上,模模糊糊中看見一群人聚集在我身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冷漠。我想要站起來,卻一不小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突如其來的劇痛痛得我幾欲昏厥。
“是哪家的孩子,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別碰她!她身上到處都是血,被碰到了會倒黴的!”
“快走快走,真是看了就讓人厭煩……”
嘈雜的聲音不斷在耳邊回響着,我死死撐住那一絲尚未失去的清醒,眼前卻是越來越模糊……
再度醒來時,我睜眼就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盯着我。
“你……”一出聲,我才覺得嗓子疼得快要撕裂了,聲音粗啞難聽。
老人看了看我,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趕緊起身走到桌前給我倒了一杯水:“來,先喝口水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并沒有立即接過。
轉念一想,我如今什麽也沒有,何必擔心這人會不會加害于我。
這樣想着,我自嘲的笑笑,幾乎是用搶的接過他手中的茶杯,将那清水一口喝完。
“看你倒在路上,我就把你帶回戊戌街了。”老人毫不在意我的态度,笑眯眯說道。“你身上的傷口我找了個女人幫你包紮好了。”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我:“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嗓子裏稍微好受了些,聽見他問我,我下意識地回答:“我叫顧……”話說到一半,我陡然記起那片刺得我眼睛疼的鮮紅,聲音戛然而止。
不知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還是佯裝什麽也沒察覺,老人繼續問道:“你說叫什麽?”
我垂下眼簾,淡淡地說:“我沒有名字。”
老人微微一怔。
我繼續道:“我沒有名字,也沒有家人,更沒有朋友。”
老人眼神更加深邃,看着我好半晌都未說話。
我也不介意他眼底一閃即逝的探究,大大方方任由他打量。
最後,他笑眯眯對着我說:“既然你沒有名字,我來替你取個名字。”
看了看我,他坐在桌前沖我招招手:“過來這邊讓我看看手相。”
“手相?”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摸着胡須:“你被看我這樣,我以前可是當過算命先生的。”
我懷疑的看着他身上破舊的衣服,算命先生還能混到當乞丐的地步?
戊戌街,即使是我也知道,是徐州最有名的流亡街,那些無家可歸的乞丐和流浪兒才會生活在這裏。
他嘿嘿一笑:“世道不好,我這算命先生自然也當不下去。”
我撇撇嘴,将手放在桌上,他起初還興致勃勃的給我看手相,但很快眼神就變了,眉頭更是皺成了“川”字。
“喂!你看完了沒?”眼見他臉色越來越怪,我不情願的收回手。
他呆愣了一下,擡起頭,神色複雜地看着我,問道:“你幾歲了?”
“八歲。”我即答。
“才八歲的孩子怎麽就……”他似乎念叨着些什麽,我沒聽清楚。
待到我想探究清楚他眼中的悲憫到底是為哪般,就見他迅速轉換了臉色,對着我嘿嘿笑道:“看你一路經過了颠沛流離的樣子,不如……就叫你流離吧。”
我端着茶杯的手重重一顫,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哎呀!我這唯一的杯子啊!”
老人看着滿地的碎片直跳腳,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外面一群小乞兒紛紛趴在門口,聽見老人的話紛紛附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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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睜開眼睛,第一眼對上的就是頭頂大片大片開得正豔的海棠花,那些紅紅白白的花瓣不斷飄落在風中,別樣動人。
額頭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我重重喘息着,緩了緩神才驚覺,方才所見的是在做夢。
準确的來說,是夢見了我八歲時的情景!
依稀記得上一次做這樣的夢也是夢見這種片段,我八歲時在戊戌街的事情。
我還記得,當初我的府衙跌得曾告訴我,我是在十二歲回到劉家的,至于之前的事情我忘記了問,他也從沒提過。若夢中所見是真,那麽我就是在八歲時去了戊戌街!
不經意間,我想起那個老人問我的話。
“你叫什麽?”
“我叫顧……”
“顧……”我躺在軟榻上,回想着那個殘缺的夢,喃喃念着那個名字。“……流……離……”
腦海中隐隐閃過些熟悉的畫面,我差一點就能看清楚了……
“太後您說什麽?”豆芽突地出聲。
“啪!”
我一驚,一直放在軟榻邊的書落到了地上,也打斷了我并不甚清晰的記憶。
“豆芽……”我怔怔看着她俯身撿起地上的書。
“太後,您怎麽出了這麽多汗,是不是發燒了?”豆芽将書給我,擡頭見我滿頭大汗的樣子吓了一跳,忙掏出袖中的錦帕給我擦拭。
混沌的思緒漸漸變得清明,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錦帕,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見她依舊一副滿臉擔憂的模樣,不禁笑道:“只是剛才做了個噩夢,你多慮了。”
豆芽不相信地看了看我,滿眼質疑。
我只當做沒看見。
擡頭看看天色,一問豆芽才知道我剛才睡了兩個時辰了,現在已經是下午。
在軟榻上窩了兩個時辰,全身的骨頭都痛,我叫上豆芽陪着我四處走走,但還沒走上一會兒就覺得渾身乏力,只得讓豆芽扶着我去湖邊的涼亭裏坐一坐。
“太後,您最近身子一直不好,看來今夜的送別宴也參加不了了。”豆芽撅着嘴嘟囔道。
我漫不經心地問:“什麽送別宴?誰要走了?”
“當然是大宛國那個太子呀!”豆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說誰?”我霍地站起身來。
被我的動作吓得連連後退兩步,豆芽呆呆地應道:“明、明玉太子!”
我只覺得無比錯愕。
當初墨然的确表明要趁着大宛國國王病重的機會殺了明玉太子,今夜卻要給他舉行什麽送別宴,難道是……筵無好筵,墨然是想要在宴會上除掉他?!
見我神色變幻莫測,豆芽有些怯怯地拉拉我的衣角:“太後?”
我這才回過神來,斂了表情,安撫地沖她搖搖頭:“沒事。”
豆芽半信半疑看了看我,見我的确沒什麽異樣才松了口氣:“呼……太後您別吓奴婢啊。”
“呵呵。”我幹笑兩聲,裝傻。
正說着,我心口處一陣窒息般的痛,眼前一陣強烈的暈眩襲來,我一個踉跄退後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