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相
返程的車上,安靜得只有車載空調輕微的出氣聲。
興許是實在這份不同尋常的沉默,周姨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沒事吧?”
肖昱飄遠的思路被這句話揪回來,看向周姨:“我們……”
周姨看出來他的猶豫,想了想補充說:“我就是想問,是不是也跟小昱有關系,當然如果不方便說的話,阿姨就不問了。”
“沒有。”肖昱忙說,想了想點了點頭,“跟他是有關系,不過不是什麽大事。”
聽他這樣回答,一直專注開車沒有出聲的池朔掃了一眼後視鏡,看向後座。
周姨抿了抿唇:“是阿姨多話了。主要是自打知道那苦命孩子去了,我心裏就一直惦記着,難得他有朋友過來……”
肖昱心裏莫名有些泛酸。
他小時候跟周姨關系很好,她是媽媽唯一可以說得上話的小姐妹,媽媽一個人帶他長大,得到了周姨不少照拂。
可是他終于還是不敢說出自己就是她口中惦記的那個孩子。不僅僅是出于怕吓到他,也是希望她從此能不要卷進自己的生活中來。
“沒事,我知道您是關心。”肖昱勉強笑了笑,想安撫她,“您放心,會解決的。”
周姨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回到酒店,将近是上午十點多,到了該做飯的時候,周姨就喊他們上去休息,自己去廚房忙活去了。
肖昱跟池朔一前一後回了房間,肖昱一猛子紮向大床,把臉埋在被子裏面,哼唧了一聲。
累,身體累,心也累。
“你說,”肖昱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到底是誰費這麽大周折找到趙樹國,就為了找到林瑜學生時代戀情的證據啊?”
趙樹國本性并不壞,敲詐到池朔頭上的的确确是因為太缺錢慌不擇路,等親眼見到了老同學,池朔又提出給他五百萬以後立刻就良知喚醒,把事情交代了個清楚。
據他交代,他只是被一個人找到,打聽是否有能證明林瑜在高中時期戀情的照片。趙樹國也算是個有良心的人,死活非要問清楚對方是拿來做什麽,否則要是拿來幹什麽太沒下限的事,他也絕對是不會同意的。
對方被逼得沒辦法,就告訴他林瑜在出道之後,踹了高中時一路談過來的戀人,抱上了一個總裁的大腿上位。趙樹國原本還不信,對方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正是那張他用來敲詐肖昱的偷拍照片。
趙樹國半信半疑,跑去問一直還有聯系的路城,得知林瑜确實在路城重病時就把他給踹了,立刻就上來一股子義憤填膺的正義心。翻翻找找就把曾經給林瑜和路城拍的情侶照給翻出來了,打算交給那人。
不過讓他最終沒給的原因是,那人開的價太低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麽原因,那人只肯開兩百萬的價,雖然這筆錢對于趙樹國來說已經是巨款,但是他債臺高築,絕不是這麽點錢就能擺平的。
趙樹國猜測,那人要去這兩張照片,無非也就是想敲林瑜一筆,指不定能從林瑜抱的那條大腿上拿到多少錢,卻只肯給自己兩百萬。同樣是敲一筆,憑什麽好處讓被人賺去?
趙樹國這麽一想,就幹脆從路城那套出了手機號,把敲詐信息發了過去。但是沒想到沒過兩天,正主就找上了門。
趙樹國交代的時候,還是隐約露出了一些對林瑜甩了路城另尋他人這一行為的不屑,聽得池朔連連皺眉,臉色越來越黑。
肖昱在旁邊注意到,心裏也稍微為林瑜感到有些不平,但是畢竟不好直說,只能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我們的事另有隐情,但不是你想得那樣。”
趙樹國聽了這話,聯想到自己的住址和身份是路城告訴他們的,又對自己的想法有了些懷疑,嘴唇嗫喏了幾下終究不敢細問,臉上情緒變幻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這件照片的事算是了了一半,趙樹國賭咒發誓好幾遍表示絕對不會把照片交給那人,并且當着他們的面删除了那人的微信,連池朔伸手想攔都沒攔得住。
“我本來還想查查那人的賬號,看看能不能查出點線索來。”池朔坐在床邊,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揉了揉肖昱的頭發,“他删得倒是積極。”
“沒用的。”肖昱長嘆一口氣,“那人又不是傻子,在賬號上能查出什麽來?他估計是把林瑜的高中同學都查了一遍,順藤摸瓜地摸到趙樹國跟他們當時關系最好。也幸虧趙樹國缺錢,想着給別人做嫁衣還不如自己親自來老同學這吸血。要不然他真痛快地把照片交了,咱們現在就挂在熱搜上任人鞭打了。”
池朔輕嗤了一聲:“那又怎麽樣?又不是不能澄清。”
“澄清歸澄清,總歸……”
肖昱頓了頓,把那句“總歸對你不好”給咽了下去。
直覺告訴他,池朔估計不會愛聽這句話。
肖昱翻身坐起,換了個話題:“主要是我就納悶了,到底是誰這麽針對我,準确地說是針對林瑜?”
池朔眼眸低了低,沒說話。
“至于嗎?還把初戀情人之類的陳芝麻爛谷子挖出來。按理說我現在也沒紅啊,不至于擋了誰的路吧?”肖昱百思不得其解,煩躁地按了按眉心。
“或許,不是針對林瑜的呢?”池朔忽然說,沉沉的眸子看向肖昱,“萬一是……針對你的呢?”
“我……啊……?”肖昱冒出兩個音節,然後愣住了。
他明白過來池朔的意思,登時背後一涼。
聯想到人間渡老板那天晚上對他們說的“已經有別人知道了”,肖昱瞬時感覺冷汗都下來了。
“可是……誰能這麽追着我不放呢?”肖昱苦笑了一聲,聲音有些無奈的輕顫,“是……謝城嗎?”
“他就那麽恨我嗎。”
肖昱輕輕地說完,臉色都有些發白。
池朔有些不忍,伸手搭在他的後脖頸處,安撫地摩挲了兩下:“我也只是猜的,你先別想太多。我們先把這個人查出來再說。”
肖昱不置可否。
池朔沉默了一瞬,目光往他的身下游移了片刻:“你……”
肖昱沒動,聽他說完這字後半天沒再有動靜,才擡頭看他:“嗯?”
池朔輕輕咳了一聲,像是在掩蓋某些尴尬的情緒:“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肖昱反應了一下,接着眼角抽了一下。
“如果有,一定得告訴我,不要自己忍着。”
池朔說完,把下半句“你今天走路都不利索了”給咽了回去,沒敢說出來。
“……沒有。”肖昱咬了咬牙,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心裏暗暗下決心如果池朔敢再多說一句的話就把他頭打掉。
“是嗎?”池朔挑眉,眼神和語調裏都透着不相信的意味。
“是。”肖昱冷漠地丢下一個字,站起身來打算下樓給周姨打打下手,總之先盡量遠離這個不一定會做出什麽的男人。
剛下床走了沒有兩步,肖昱的手臂就被緊緊扯住,往後一拉失了重心,一聲驚呼還沒出口,就跌入了一個有力而溫暖的臂彎裏。
“急着去哪?”池朔低頭湊在懷中人的耳邊,吐息落在肖昱的耳朵上,一陣灼熱。
“……放開!我要下樓找周姨……”肖昱掙紮了兩下,奈何現在仰躺在人懷裏的姿勢導致他完全使不上力氣,稍微起來一點就被狠狠按住。
“不去。”池朔兩只手臂交疊,環在肖昱的胸前抱住,頭埋在他頸窩裏,“既然沒事,我們就再……”
肖昱立刻反應過來他要說什麽,趕緊打斷他:“你瘋了你,大白天的發什麽情?”
池朔沒出聲,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有減,一只手甚至順着肖昱光潔的脊背往下劃去。
肖昱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貓,一下子力量爆發,從他懷裏掙紮了出來,跳出好幾步遠。
池朔懷裏忽然一空,目送着一面用眼神罵着自己一面飛快跑出門的肖昱,無聲地嘆了口氣。
肖昱臉頰發燙,急匆匆地逃離是非之地。
雖然昨晚他已經跟池朔做完了該做的事,但是問題在于,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除了身後傳來的不适感時刻提醒他發生了什麽之外,他對昨晚的事幾乎一點也記不清了。
喝酒誤事,古人誠不我欺。
昨晚一是因為去了母親墓前,情緒說不清的古怪,一心只想把這個唯一知道自己是誰,唯一對自己付出了真心的人揉進血肉裏,二是因為那酒後勁實在足,都是男人,誰能禁得起酒勁這麽激?
如果換成現在,他實在沒辦法坦然做到那一步。
電梯落到一樓,肖昱狠狠揉了揉臉,确定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沒有什麽太大的異樣,才走出電梯。
周姨用來自己做飯的小廚房跟酒店的後廚不在一起,肖昱越過忙着給客人們做午餐的酒店廚房,悄悄來到小廚房。
小廚房的門半掩着,裏面傳來輕輕的洗菜的聲音。
肖昱正想推門進去問問要不要幫忙打下手,就聽到周姨一面西洗着菜,一面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
肖昱打算推門的手懸在半空,小廚房畢竟不大,周姨的自言自語就猝不及防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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