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淡然道:“既然已經打開了,就不好再收起來了,你打賞給下面人吃吧。以後凡是山楂、桃仁、板栗之類的東西,你留心點兒,都不要再往我屋子裏送了。”
琉璃不解地問道:“主子,這是為何?”
寧德擡起頭,淡漠地看了看天邊的紅霞,垂手立在熏風中,似乎并不是在向琉璃解釋,而是自言自語,“那些都是活血之物,雖然無害還是避忌一下的好。”
琉璃恍然大驚,“那福凝小主知道不?”
寧德如常的平靜,“我相信她是不懂的,她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她澀澀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該說她是運氣好還是差了,這些無心的舉動若是落入別人的眼裏就怕是有心為之了。”
琉璃撇了撇嘴巴,似乎滿心的不屑,“那也太巧了些吧,好的壞的都讓她趕上了。”
寧德有些無奈地笑道:“‘運氣’二字本來就是這麽玄妙的東西,世事無常,哪裏是我們可以預料得了的?”
琉璃一時凝滞,總覺得德主子這話說得甚有禪意,待反應過來還想繼續說,擡起頭來寧德已經走遠了。
天邊流雲飄忽不定,恰如人生難料。
寧德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适才倒是真的不為福凝一事心傷。自己也說不清,自從那一日在慈寧宮裏見到了大福晉,聽聞鄭克塽已經降了大清,皇上诏鄭克塽、劉國軒封爵,實為質子,把一幹臺灣鄭氏子弟都扣在了京城裏。那麽……那人如今也在京城裏嗎?
她的心一時泛起些漣漪。曾經以為離開五臺山,就把在那裏發生過的一切都抛在身後了,用高高的、不可逾越的城牆把那個夢一般,無可循跡的日子留在了五臺山渺無人煙的森林裏,再也不會泛起波浪。誰承想,那麽快,臺灣的東寧王國就倒了。只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而今是非成敗轉頭空。
這一切是命嗎?
寧德心中戚戚,她只是一個後宮裏帝妃,他和她若不是機緣巧合根本就是兩個互不相幹的陌生人。而如今,鄭明雖然和她只有一牆之隔,但無異于天壤之遠。這個名字,早該在離開五臺山的時候一同就丢在那裏了,從此蕭郎是路人,更何況還只是萍水相逢,素不相識的“亂臣賊子”。
但這到底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并且印象還是那麽深刻,怎麽能輕易就忘得了。只是,寧德心裏明白,那情愫并非愛意,只是一天之內的生死與共讓她一時驚訝,不能自持。要說愛,怕是愛的只是這宮牆之外的聲色,風光旖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