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已經有個樣子了,要不要我先發給他看看
,要我保證點什麽?又或者,要求我在某些事情上做些讓步?”
他沉思着,用手指輕敲着桌子,“嗯,讓我想想看,現在要求好像也不晚....."
我差點沒從座位上跳起來,“你敢!”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然後很認真的說,“你說的對,我是可以這麽做。可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那個愚蠢的家夥這樣做了,有用嗎?最後還不是把你推到我懷裏來了?
那家夥的失敗就在于他從來也不明白,要拿一樣東西做籌碼,那必定是只有他能給而別人不能給,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我越聽越糊塗了,“問題是,綠卡的确是我很想要的一樣東西啊!”
他敲了一下我的前額,“傻瓜,我說的不是你想不想要,而是多少人願意給。 Market 101,supply and demand,ok?
你看,我當然能給你綠卡,還記得Matt嗎?他也能并且願意給你綠卡,任何一個有點腦子對你感興趣的美國男人都可以給你綠卡。
那麽,這就根本不再是一個可以讨價還價的籌碼了,因為人人都給得起。而我又為什麽要冒險給別人機會撿這個便宜把你搶走?
更何況,哼哼,你的個性我還不清楚麽?真的逼急了翻了臉轉頭不理人,對我有到底什麽好處呢?”
哈哈,這話我愛聽,而且,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挺搶手的,我的那點小虛榮心立刻極度膨脹起來,
“嗯,那就是說,你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以後絕對不可以要脅我哦!”
"Yes,dear!" 他做了個敬禮的手勢,引得我哈哈大笑,隔壁桌子的人都朝這裏看過來,我們這才收了聲。
過了幾天,我在朋友圈裏群發了個email宣布我拿到綠卡的消息,一時祝賀聲不斷。
我在辦公室裏看着那些email的回複,幾乎人人都很好奇我有沒有被關小黑屋,移民官都問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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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有沒有問到你們各自睡床的哪一邊?用的什麽牙膏?喜歡吃什麽菜式?看了結婚照片嗎?
想想我在移民局的那場搞笑的面試,實在一言難盡,真不是一時半會兒解釋得清楚的。
所以我只好簡單的統一回答,只問了些常規問題,沒什麽意外,也沒有被分開問詢,總算打發了衆人的好奇心。
晚飯後卻接到了劉佩佩的電話。
她自然是一上來就先說了一大堆好話恭喜我拿到了綠卡,然後話鋒一轉,問了句,“姐,Henry的那個朋友Joe,你跟他熟嗎?”
果然來了!Henry早些時候就私底下跟我透過口風,好像聽Joe說他在約劉佩佩出去。
我可一點也不吃驚,從婚禮上大獻殷勤的那一幕來看,他不約她出去那才叫奇了怪了。
瞧着Henry眉宇間淡淡的不肯定,我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有什麽問題嗎?”
他微微皺眉,“我擔心的是,Joe完全是因為你的關系,下意識地覺得中國來的女生都不錯,于是對劉佩佩感興趣了。
你們那個劉佩佩麽,外形還過的去,可是根本沒法進行任何有深度的談話,整一個 NO CPU 的配置。”
怎麽說也是一起混吃混喝的小姐妹,我一聽這話就即刻進入防禦狀态,“怎麽了,劉佩佩有什麽不好?
在中國女孩裏算是長得出衆,身材好又會穿衣服,好歹也是我們工程學院的,可見智商不低,我看跟Joe很匹配嘛!”
“那也得看哪方面匹配了,我跟Joe朋友這麽多年,他對女人的要求可不僅僅是漂亮智商高那麽簡單。”
“啊?” 我傻了眼了,漂亮智商高還不夠,那是要怎樣才行?
“嗯,我也說不好,其實他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想找一個能像好朋友一樣聊天的,在見識方面能相配的。”
Henry看着我的臭臉已經不敢多說,只怕自己表達不清楚引起誤會。
我倒是明白得很,“你的意思是,要找一個情商高的,對不對?”
“對對對,Joe一直覺得你挺好的,追問了我好幾次你還有沒有好朋友沒結婚的。
我原來一直惦記着你們那個餘安琪或費城的陳詠歆都挺合适,結果一眨眼的功夫全被人追走了。”
“哈哈,” 我實在掩飾不住得意之色,“我們申市的女生比較搶手嘛!
拜托你告訴Joe,要求不要太高,退而求其次将就一下,劉佩佩已經很不錯了!”
Henry一副不屑的神情,“怕只怕這種事将就不來。現在Joe一股新鮮勁,可是只要他約劉佩佩出去一兩次,
一談話就會知道這女孩子不是他要找的那種人。 Joe那頭我倒是倒無所謂,只怕你朋友會失望。”
☆、Chapter 17_7
我一直對Henry的話半信半疑,這當口劉佩佩一問,不知她和Joe後續如何了,并不敢接話。
于是打哈哈地跟她說,“我跟Joe不是很熟,他跟Henry要好,有什麽你需要知道的,我可以幫你去問Henry。”
“這個...." 那頭沉默了很久,才下定決心跟我說,“婚禮上的事,你也是看到的。
後來Joe約我出去了幾次,再後來就沒了下文,也沒再聯系過。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Henry,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後來就不再約我了呢?”
我在那一刻,真對自己老公的洞察力和遠見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能立馬三刻打電話誇獎他幾句!
這位劉佩佩,在我們的婚禮上認識的人,人家約她出去的時候,她不聲不響。
現在人家不約她了,她跑來問我們為什麽?男女之間的約會,和則合,不和便分,誰對誰也沒什麽責任,這還要問的?
可見Henry對她一貫的評價 NO CPU 真是一點兒也沒錯,也怨不得Joe沒了下文。
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算了,難道還能指望人家男方當面明說 “我不喜歡你,因為你情商太低?”
我心裏嘆着氣,腦子裏卻飛快地盤算着怎麽勸劉佩佩打消了這個究根問底的念頭。
劉佩佩又是喊姐姐又是好話說了一籮筐,無非就是求我幫忙去打聽Joe的動向。
我被她磨得沒辦法,只好跟Henry軟硬兼施要他去探探Joe的口風。
沒想到這次人家是死活不願意,還很不給面子地跟我說,“我之前早就提醒過你,Joe只是一時迷惑,等他清醒過來意識到錯誤肯定會抽身走人。
現在你叫我做的事根本毫無意義,Joe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并非朋友勸說幾句就能改變心意。
如果一定要我去說的話,我會坦白告訴他劉佩佩并不是合适的人選。”
我聽着簡直氣結,“劉佩佩怎麽了?不就是年輕不懂事一點,過幾年自然就好了?你們男人個個都這麽沒有耐性的!”
Henry啼笑皆非地把正在跺着腳亂跳的我安撫住,
“親愛的,這不是有沒有耐性的問題。你可知道,這人腦就跟電腦差不多,配置是從第一天已經注定。
一個286的主板跟dual core有着本質區別,這個鴻溝不是擴大點內存或者換個硬盤就能彌補的,人腦也一樣。”
還不等我反駁,他搖搖食指,又說,“嗨,別告訴我你相信先天不足後天能補這種鬼話,這只是學校老師用來鼓勵學生的說辭。
真實的人生遠比書本殘酷,這一點我想你也清楚得很!”
我徹底無語,這話雖不中聽,倒是句句政治不正确的大實話。我自己相信勤能補拙嗎?當然不!
劉佩佩的智商絕對是沒有問題,可是這世上聰明和智慧從來都是兩碼事。
這位大小姐在人生的問題上,哪一次不是莫名其妙到令人替她着急,而她自己還不覺得很有理來着?
并非我不願意提點朋友,實在是屢戰屢敗,我早已下意識地放棄了,有些事真是教也教不會的。
在Henry這兒碰了釘子,我正暗自琢磨怎麽去跟劉佩佩交賬呢,她倒是毫不避嫌地連着幾天打電話過來催。
最後我實在憋不住了,沒好氣地問她,“劉佩佩,那個Joe對你真的就這麽重要嗎?你說說看,你為什麽覺得他好?你是非他不可麽?”
那頭似乎未加思索就飛快地答,“哦,他已有一個townhouse,開的BMW,工資也是十萬美金以上的...,再找一個這樣的實在太不容易了。”
原來如此!我長長地暗嘆一口氣,心頭的那一點點負疚感立時飛得無影無蹤。
我繼續問,“那麽,除去以上這些随時可以沒有的身外之物,從他個人本身來說,有什麽東西是你喜歡甚至仰慕的?
比方說,學識,氣度,教養,眼界,品格,等等,就算今天他丢了工作站到大街上去,就算以後你要跟他離婚,你還是覺得這個男人能讓你心動的地方?”
"姐,你以前自己不也是一直說選人不看單項看總分?怎麽到了我這兒就變了調調啦?"
我再嘆氣,Henry果然沒有說錯,這286 的主板的确不太好使。
"我以前是這麽說過,可那是有上下文的好不好?拜托不要斷章取義。
聲明一下,我從不打算去嫁個三無人員以示清高,要是Henry是個藍領,再談得來我也不可能嫁給他。
問題是,這個人除了工作房子薪水以外,總得有點什麽至少值得你交個朋友的吧?"
“Joe他對女孩子有禮貌。”
“這個很對,算一項,還有呢?”
“嗯,不知道呀......” 電話那頭喃喃地說。
我突然一個頭兩個大了,只覺得自己之前去求Henry幫忙是最最愚蠢最最可笑的舉動。
我跟Joe打交道不多,卻也能至少不加思索地列出他的幾項好處來。
教養禮貌外表迷人都是一眼就能看見的,做事講求策略有遠見也不去說了。
頂頂要緊的,雖然家境不錯,Joe和Henry甚至在華爾街的Bob,在大學時代父母對他們男孩子的要求是,學費全包,自己要去打工賺生活費。
我常聽他們之間談起,上學時除了暑假實習,學期中為了賺快錢,建築工地修車行搬家公司那些活統統幹過。
心下就明白這種男人即使有一天到了困境中,也能一撸袖子從擺地攤幹起而絕不會委屈自己的女人。
我和餘安琪常常私下稱他們為 “進得寫字樓,擺得了地攤” 的男人。
相比之下,申市的男生像許凱那樣的,平日裏固然形象光鮮漂亮,萬一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會怎麽做,老實講我是心裏沒底也不敢想。
這個劉佩佩,都已經跟人家出去約會好幾次了,卻這麽沒頭沒腦的搞不清楚狀況。
壓抑着心裏漸漸竄上來的怒氣,我沒好氣地說,“劉佩佩,幫我個忙。
下一次,等你遇見一個人,能列舉出他身上三項優點來的時候,我們再來讨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劉佩佩當然不會喜歡聽到我這樣口氣說話,又支吾了幾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挂了電話。
Henry饒有興趣地觀察着我講電話時的表情,這會兒見我挂了,更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仿佛他聽得懂我們的談話。
我懶得理他,卻在腦中把這件事過了好幾遍。實在也怪不得劉佩佩,當初我和馬顯平的那一段,難道不是另有所圖?說起來自己又有多幹淨了?
許凱和餘安琪都曾勸過我,我到底聽進去了多少?結果呢,還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吃虧都吃到家了才醒悟過來?
劉佩佩可能需要好一陣子才能明白我的意思,然而作為朋友,點到即止,我已盡到應有的責任。有時候,是得自己狠狠地摔幾交才能學會的。
話說回來,誰的人生又不是在跌倒爬起的循回中成長,從失敗的體驗中一路披荊斬棘呢?
自從綠卡的事搞定以後,我們原本打算趁去英國之前,在感恩節假日裏開車上他父母那裏報到,老太太的催命電話就到了。
這天晚飯時Henry接了他老媽的電話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說,“我爸的姑媽過世了,這個周末我們必須先去一趟參加葬禮。”
我随口應了一聲,卻過了好一會兒才扳着指頭算清楚 “爸爸的姑媽” 是個什麽關系。
心裏卻直犯狐疑,這家人好奇怪啊,爸爸的姑媽,那已經算是遠親了,怎麽去世了參加葬禮需要全家人到的那麽齊?
美國人的葬禮,氣氛不像中國人那般沉重,尤其是這種壽終正寝的老人。
感覺上,就是時間到了去了天堂,大家聚在一起回憶一下生平,沒有半點哭哭啼啼的沉重心情,反而更像一次家庭聚會。
葬禮結束後,一般的賓客散去。衆人回到Henry的爸媽家,這才發現律師早就候着了。
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也會親身體驗這種在電視裏才有的場景,一家人被叫在一起聽遺囑。
那些法律文件字眼複雜,我稀裏糊塗地聽了一半多才明白了個大概。
貌似這位Henry的姑奶奶年輕時嫁了個當時正走紅的籃球教練,後來先她而去,故而留下財産不少,美中不足的就是一輩子沒有孩子。
Henry的爺爺和父親兩代都是McDowell家的獨子,所以她一心只想着死後把錢留給Henry他們兄弟兩個。
于是在她丈夫去世後幾年後立了遺囑,設了信托基金,先是每年放一部分進去,她去世後餘下的財産也一并轉過去。
所以今天葬禮一結束,律師就直接過來當着全家人的面宣讀遺囑并辦理交接了。
我看着他們倆兄弟過去簽了字留了地址,那律師輕聲交代過幾周投資公司就會直接把賬戶上的股票債券平分,然後轉到各人名下寄至家中。
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好像聽到的還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各有好幾十萬呢!中獎了?我又有咬手指頭的沖動了。
好容易等回到房裏,門一關我抓着他的手就問,“這是什麽意思?那個..... 那些錢很快就是你的啦?”
他裝腔作勢地左右看看,“怎麽?除了我和Bob,你還看到我們家別的同輩姓McDowell的?”
我忍不住擰了一下他的手臂,“不跟你開玩笑,可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事啊!”
他聳聳肩,“在今天以前,這錢還不是我的,遺囑麽,随時可以改的,你要我說什麽?”
“可是,” 我懷疑地問,“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有這個遺囑,呃,這個信托基金的?”
“嗯,”他側着頭回憶着,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好像是高中畢業左右,十七八歲吧。”
“那麽,” 我不由地咽了口口水,“這個......你結婚的時候,居然沒有想起來要簽個婚前協議什麽的?”
他手臂交叉,眯着眼看我,似笑非笑的神色讓人有點捉摸不透。
我立刻知道自己又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收回已是來不及了,只好硬着頭皮等答案。
“說說看,為什麽你覺得我應該要簽個婚前協議呢?”
“這個...... "我居然語塞了。有沒有搞錯?多少女人吵着鬧着不肯簽那勞什子的協議。
我倒好,人家沒主動要求,我這兒算是友情提醒?我真想扇自己兩巴掌!
☆、Chapter 17_8
投資銀行的賬戶資料果然在幾周後如期寄到。
我之前已在網上查過,Boston 所在的麻省是個Equitable Distribution State,無論怎麽算這錢也屬個人財産,分不到我頭上。
只是這會兒拿着對帳單看了又看,那後面的一長串數字真叫人心情愉悅,同時又在心底暗罵自己沒出息。
我并非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在國內的時候好歹跟着莫俊虎麥琦他們見過世面,如今也算得上是經濟自立的職業女性,怎麽這會兒一見了別人的錢居然還眉開眼笑的?
一定是在M大當學生的那幾年手頭緊的後遺症,人窮志短啊,可見人真的不能長期處于貧困狀态,我不禁搖着頭暗暗嘲笑自己。
Henry在一旁看着我朝着幾張紙擠眉弄眼的好半天,終于忍不住過來拍拍我的頭,
”好啦,你已經足足看了十幾分鐘了,收起來吧,這錢它自己又不會飛的!
我爸媽兩家三代以來人丁單薄,動不動哪個uncle aunt就沒要孩子。 這只是第一筆遺産,以後還有呢,你難道打算這樣坐着一路看下去?”
我不禁在心中感嘆,怪不得了,當日看着他閑情逸致,打打桌球滑滑雪,各種娛樂活動搞得像做功課比專業還認真,半點篡權奪位的心思都沒有。
又想着這樣一個教養學識皆好,又絕不木衲,甚至稱得上有遠見有謀略的人,但凡有點野心,要點兒上升空間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
敢情說到底還是背後有撐腰的,才能這樣放着心一路吃喝玩樂從年輕小資慢慢進化到老克勒。
可見這世上還真沒有無緣無故的為什麽,旁人不知道緣由的覺着奇怪,說穿了全是背景故事。人啊,都是命!
想來想去還是有點不放心,又盯着他問,“哎,我得申明一下,我們家将來可沒那麽多遺産,你爸媽他們對你跟我結婚真沒意見嗎? ”
Henry一臉錯愕,“意見?我三十幾歲的人了,自己作主結個婚,他們能有什麽意見?”
他端詳着我,似乎明白了什麽,即刻說,“哦,我明白啦,你是不是一直擔心我爸媽會有看法,故此日後為難你?
放心吧!他們腦子清楚得很,跟子女配偶之間的戰争,父母從來都是輸家,絕對不可能因為這個跟我鬧翻的。你的任務就是對我好一點,其他人麽,合得來固然好,合不來過得去也就罷了。
認真計較起來,在整個家庭關系中,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都是上天給的,只有配偶是自己選的,我找不出任何理由來犧牲你而去遷就沒法自由選擇的家人,他們對這一點非常贊同。”
我聽得雙眼圓睜,這是什麽神邏輯?這話要叫哪對中國父母聽了,真能氣得一口老血吐出來,吵得連家裏屋頂都能給掀了,還贊同?
可是我想來想去,也找不出能反駁他的理由。 我從來沒從這個角度想過問題,如今被他這麽一解釋,只覺得很有道理,反正按餘安琪的标準我肯定是“劃算”了。
都說西方文化裏崇尚個人主義,體現到家庭關系上,倒是清晰明了,絕不拖泥帶水。問題在于,日後要是把這種理論運用到我自己身上,恐怕就不那麽有說服力了。
然而當下他的這番話實在中聽,馬屁也拍的恰到好處令人感動,甚合我意。我勾住他的脖子谄媚一笑,“嘿嘿,親愛的,那過幾個月你來英國找我的時候,我得好好地花花你的錢,度個豪華蜜月!”
他被我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逗樂了,擰擰我的鼻子道,“嗨,親愛的,必須提醒一下,你花的可不是什麽我的錢,只要我們好好的一路走下去,那最終也是你的錢!”
因為我新年一過就要趕去英國的公司分部報到,元旦那天陳孫雲亮把大家請到他的住處去涮火鍋,算是給我餞行。
一進門我就注意到了一張陌生的新面孔,“這是新來的同學麽?”
孫雲亮立馬拉過來給我介紹,“這是李穎,今年剛來M大,是數學系的。”
哦,我這才反應過來,怪不得今天沒見到李曉彤。我朝孫雲亮意味深長地擠擠眼。
錢啓鈞自從到我們家來過幾次之後,大概覺得Henry是極好的練習口語的對象,不知打哪兒蹦出來的主意,規定我們這圈人有Henry在的時候都必須說英語。
這時他不斷的提醒每個人“說英語說英語”,偏偏劉佩佩不買他的帳要唱對臺戲,一時大家笑成了一團。
幾輪吃食下去,趁着衆人正在聊天的興頭上,我悄悄地湊過去問坐在左手的孫雲亮,“你這算是正式放棄李曉彤了?”
他略有些尴尬,“上次你說婚姻要心甘情願才行,我回去想了很久。我自從一開始喜歡她,就一門心思花在讨好她上頭,全然不顧其實我們還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一到要考慮婚姻的地步,所有的問題就都凸現出來了。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我們談了談,決定和平分手了。”
“哦,那麽,這個李穎呢?不同在哪兒?”
“說起來,這還是要感謝你呢!”
“我有什麽好謝的?我又不認識李穎?” 我奇怪地問。
“呵呵,你說,等遇到那個人的時候我會知道的。”
“啊!” 擡眼看看李穎,她正和劉佩佩不知在嘀咕什麽,兩個女孩子吃東西的速度絲毫不見減慢,都不知道她們怎麽就能說話吃飯兩不誤的。
我看着他們投緣的樣子心裏就歡喜,年輕的無憂無慮多好啊! 孫雲亮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學霸,卻向來喜歡活潑開朗的女孩子,也算是一種互補吧。
我不禁笑着拍手,“那麽,如此說來,你已經找到那個對的人了?”
飯後我和李穎一起到廚房去收拾碗筷,因為孫雲亮的關系,我們都存了心要互相套套近乎。好在她人也坦承,聊上幾句我們就一見如故了。
正在嘻嘻哈哈呢,劉佩佩的小腦袋伸進來了。上次電話上說得不太高興,她這會兒往廚房門口一站,正猶豫着是不是該進來。
我自然沒打算跟她計較,于是熱情地招呼她進來幫忙。
她一邊幹着活,仍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有心不想提那件事,卻實在看不過去,到底還是個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女生,歷練有限,就不要太苛求了吧。
湊近了捅捅她的左肩,“嘿,這好多天了吧都,還在不高興吶?我上次說話重了點,別往心裏去啊。不過,我說的可真的句句都是實話,絕不誤導後輩。”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姐,我知道,你過去告誡過我的很多話,後來都是應驗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會騙我,沒生你的氣。
只是我就納悶了,Henry看着也不傻,怎麽就能被你治的服服貼貼的?而我,連個date也無法維持下去,郁悶啊!”
我摟着她晃了晃,“小朋友啊,你要知道一件事,這世上你還能看得上眼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傻瓜,精明各有不同罷了。
以你我的這種所謂心計去跟他們玩游戲,純粹是枉然,不虧本就不錯了,還想算計別人?門兒都沒有!
所以啊,根本不是我把Henry治得服服貼貼,而是他看我夠天真,夠誠懇,對他又沒有什麽威脅,故此願意引導我罷了。事實上不僅僅是男女關系,同事朋友莫不如此呵呵。”
廚房的地方不大,我們也未成心避開李穎,這段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這時她便插話進來說,“所以說,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玩什麽心計。人家不是說,會裝傻的女人最聰明。武俠小說看過沒?天下最厲害的劍客,那都是不用劍的呀!”
我心中微微一驚,跟劉佩佩差不了一兩歲,這女孩居然能有這般見識!我不由自主地轉眼再去仔細觀察她。
嗯,有些扁圓的臉,細長的眼睛,在中國的女孩子中實在算不上漂亮的,跟劉佩佩比更是差了一大截。乍一看,從外形上來說,實在是有些配不上氣宇軒昂的孫雲亮。
可是她巧笑嫣然,思維敏捷,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靈氣,象顆星星一般熠熠生輝,叫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
我一時間有些明白為什麽孫雲亮會在短期之內就确信自己的選擇了。
兩周後的一天,Henry開車送我去搭飛往倫敦的晚班飛機。
帶的還是剛來美國時的那兩個大箱子。他在檢票處幫我把它們提到稱重臺上,還細心地把上次回中國時沒拿掉的标簽揭下來。
我們相視一笑,他說,“英國回來再去丹麥,等輪訓結束的時候,我陪你回次中國,看望你的那些朋友們。” 我使勁點點頭。
把我送到安檢口,他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拍拍我的後背在耳邊輕聲說,
“Remember what I told you before? The whole world will be our playground.
It's your turn now, I will join you soon. Have fun!"
我的雙眼濕潤了,人生是一場充滿了未知的歷險,我這一路走來,是多麽的幸運。
而未來的路上,有這樣一個坦蕩智慧又不失風趣的的人攜手同行,我忽然間有些向往那注定充滿無數驚喜的旅程了。
END OF PART II
☆、Chapter 18_1
我很久以後才發現,從北美去歐洲的時差比去中國還要難适應。
無他,回中國早上走,到時下午,雖說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卻還勉強符合人體對白天黑夜光線交錯的适應程度。
歐洲就大不一樣了。大部分從美國東岸去歐洲的航班都是晚上出發,七八個小時的航程,到達時正是歐洲的正午,身體卻還停留在美國淩晨的狀态。
我初到英國,就是這種感覺。機場外陽光燦爛得叫人眼都睜不開,人卻懵懵懂懂的半睡半醒。
在出租車上從倫敦一路昏昏沉沉到了牛津,七拐八彎的,最後在城外一棟古老的建築前停了下來。
其實公司跟房東最先定的是離這兒不遠的一套一室一廳的公寓,但是原本打算搬走的房客正巧有事要多租一個月,
所以房東老太太就跟公司商量把我安排到同是她名下的家庭旅館,也是她自己住着的房子裏先去安置一個月。
我臨來時在網上細細查過這家旅館,是牛津周圍有些年頭的歷史建築了。
三層樓,巴洛克的風格,尖頂磚牆,稍顯褪色的外牆上布滿藤蔓,一條小徑直通後花園。
陽光下隐約透着的神秘感正是在電視和明信片上見過的典型歐洲老房子的風格。
乍一看心裏實在有些喜歡,這不正是我夢想中的歐式田園生活麽?分配給我的這個套間自帶衛浴,光線充足,也算寬敞。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老太太的廚房是自用的,房客們要麽自己在外吃,要麽交錢跟她的菜單一起吃。
想來不過一個月的工夫,本來我在家時也是半自理半外賣,就沒有表示什麽異議。
到開發中心報到沒幾天就跟工程部的一幫年輕同事混熟了。常說美國是個大熔爐,歐洲其實也不落其後,只不過是不同意義上的熔爐罷了。
小小的開發中心裏,除了本地的英國人以外,有丹麥人德國人法國人俄羅斯人各種人等,還有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東歐國家來的移民,
操着各種各樣口音的英語,還時不時夾雜着歐洲大陸的各國語言。奇怪的是,他們好像每個人都會好幾種不同的語言。
有時好幾個人明明分別說着不同的話,居然還能夠互相理解呼應,我在一旁都看傻了。
當然,不管從哪裏來的,每天早上下午雷打不動傳統的British tea break time, 是沒人會錯過的。
公司的break room裏,茶包咖啡牛奶小點心一應俱全,完全沒有美國公司裏那種節奏緊張的氣氛。
我親耳聽到過工程部的大頭在電話上大聲嚷嚷,“It's hard to say. It takes as long as it takes. I will let you know when it's ready.”
初聞此言,我不禁直吐舌頭,這要是在美國,妥妥的被開除的節奏啊! 久而久之,我發現這不是個例,是文化。
在這裏,催人趕進度是不禮貌的,上班時不斷盤問誰去了哪裏也是不禮貌的,歐洲人尤其是英國人的紳士風度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種環境對于我這樣的年輕女子來說,實在是老鼠掉在米缸裏,高興之情無以言表。
同組裏來自丹麥的Rika,原先也是從全球培訓計劃被派到英國來的。
因為覺得牛津比丹麥的田園生活更都市化更有活力,就在培訓快結束時申請了這裏的職位留了下來。
由于社會保障制度齊全,歐洲人大都沒有後顧之憂,做事全憑個人喜好。
像Rikka這樣在歐洲國家之間互竄着找工作的年輕人不在少數,一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