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已經有個樣子了,要不要我先發給他看看
和人作對的動物,最後還有存活的嗎?”
真的!仔細想想,果然是這麽回事,我不禁猛點頭表示贊同了。
我們從感恩節假期回來的那天,交通嚴重堵塞,到家已經快淩晨兩點了。
因為第二天要上班,Henry幫我把行李拿上來後就直接回他自己的住處去。
許凱還沒睡,候在客廳準備細細盤問我的行程。
還沒說上幾句,電話響了起來。這麽晚了,還會是誰呢?一準是Henry把什麽東西錯放在我包裏了。
我去接起來,正要開口玩笑幾句,卻聽見話筒裏傳來孫雲亮的聲音,“小米你在家嗎?”
我啞然失笑,“當然在,要不然我怎麽能在這兒跟你說話來着?”
“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急糊塗了。我在別人家給你打電話的,這兒出了點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哦”了一聲,靜候下文。孫雲亮一向沉着穩重,有種超越年齡的成熟,是什麽能讓他這般驚慌失措?
“是這樣的,李曉彤知道吧?她要和男朋友分手,對方不肯,現在拿了把刀堵在門口鬧上了!怎麽辦?”
我吓了一大跳,大過節的,這是什麽情況?李曉彤的事,我們這個圈子大概都知道。
盡管孫雲亮從去年入學就開始追求李曉彤,人家女生卻愛上了一個三十多歲從國內來的所謂的音樂家.
在M大主修音樂,業餘在各個酒吧表演賺學費的那種。兩人不但一見鐘情,還在異國他鄉一拍即合,沒幾天就搬到了一起。
我和許凱當時聽了直搖頭。是啊,孫雲亮這樣的理工男,盡管聰明絕頂,內外兼修又前程遠大,
哪裏抵得過一個搞音樂的對着小姑娘彈幾首抒情的曲子,情啊愛啊的來上幾句更具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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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我們從頭不看好這段關系,如今發展到拿把菜刀攔在門口,總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時間緊迫,孫雲亮斷斷續續的說了個大概,我和許凱也聽了個七葷八素。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李曉彤半夜起床去上衛生間,開房門的時候覺得門背後好像有個小紅點在閃,好奇心使然,湊近看了一下。
夜半三更的,這一看不要緊,看得她從半睡狀态中猛然清醒。衛生間也不上了,水也不喝了,整個人手腳冰涼地立在當場好幾分鐘才回過神來。
那是一個錄像機架在三角架上,不僅正處于開動狀态,上面還蓋了一件外衣遮住了大半,只留了一個小開口剛夠錄像頭探出來。
能在這個房間裏如此精心布置好的,還能有誰?再回想起自己剛才在床上的種種盡入鏡頭,連錄了多久都不知道。
連驚帶怕的,她随手就去撩被子把音樂家喊起來,要他解釋清楚這其中的緣由。
後來的結局麽,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了。女的立馬要分手,男的堅決不肯。
夜深人靜,幾個回合吵下來,小姑娘拿了兩個箱子收拾東西就要走人。
談戀愛時她選的不是孫雲亮,這回落了難頭一個就把孫雲亮這校友加男閨蜜給想起來了。
我一身衣服都來不及換,只好又和許凱開了車趕過去。
一路上又是擔心又是哀聲嘆氣,瘋了,全都瘋了!這什麽年頭啊?
什麽仇什麽恨啊?怎麽現在分個手都要動刀動槍的了?難不成談個戀愛都要用生命做代價啦?
☆、Chapter 14_7
李曉彤是和其他幾個人分租學校附近一個獨棟房的,我之前跟着去過兩回,只記得街名記不清門牌號了。
不過這回有沒有門牌號根本無所謂了,因為我們一進那條街,就看見孫雲亮的車停在一棟房子前面,裏面燈火通明的,門大開着。
停好了車走近一看,不覺倒退幾步,深吸了口氣才壓下心頭突突直跳。
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瘦長男子,自然卷的披肩長發,正倚在門邊,手裏舉着一把長尖刀比劃着。
孫雲亮和李曉彤在客廳裏沙發上僵硬地并排坐着,倆人都微低着頭。孫雲亮神情緊張,李曉彤則臉一陣紅一陣白,眼圈泛紅,顯然是剛哭過的樣子。
一看我們到了,孫雲亮站起身就朝外走過來。我忍不住喊了聲,“孫雲亮你小心,別亂動,他手裏有刀!”
孫雲亮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個瘋子,到我們面前站定了,“他只說要自殺,應該不會傷害其他人的。”
我和許凱互相看了看,好家夥,話是這麽說,天知道這人什麽時候改變了主意沖我們來了,豈不冤死?
我們在路上的時候就商量過,要不要把Henry再叫回來。
可是一來已過半夜,等他掉頭回來又得耽擱好一會兒。二來麽,這好歹是我們中國人的內部矛盾,讓一個老外見了,總有些丢人現眼。
現在看着這情形,我卻暗暗後悔起來。最起碼,Henry要是在,他那身材再加力氣,三下兩下就能上去把刀給卸了,還啰嗦啥?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那音樂家冷笑一聲,手中的刀對着李曉彤比劃幾下,好像挺認真地說,
“又來了救兵是吧?不是說了嗎?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用不着叫那麽多人來幫忙。不過,你今天膽敢走出這門,我就先殺了我自己!”
我心頭一股怒氣沖上來,這叫什麽話?沒經人家女孩子同意,就私自偷偷摸摸地拍床上錄像。
被發現了還軟硬兼施,好像不原諒他就是別人的錯,這和馬顯平的無賴行徑簡直如出一轍。
孫雲亮一臉無奈,神情緊張地扶扶眼鏡,“李曉彤想暫時搬到我們那裏借住客廳兩天,可這男的就是不放人,你們說,該怎麽辦?”
“要我說,把心一橫,孫雲亮,你進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行李和人弄出來,走了再說。” 我建議道。
“這樣把,我去幫忙拿行李,孫雲亮你負責吧李曉彤弄出來。” 許凱撸撸袖子,一副準備動手的樣子。
“哎,先別,我們這不是怕真出事嗎?萬一他真自殺了可怎麽是好?” 這麽冷的天,孫雲亮卻在冒汗,鏡片上都沾了層霧氣。
我壓低聲音說,“你別糊塗了,今天只要一屈服,就意味着以後一鬧分手他就要給你來這麽一出,你以為李曉彤能這樣應付幾次?
一段關系要靠威脅恐吓來維持,又算是什麽?越是這樣,越不能妥協,我們都幾歲了,這個道理還不懂麽?”
我站在那裏打量門口的男人,眉清目秀,手指細長,衣着也還算儒雅,想必平時也是玉樹臨風的一個人,怪不得李曉彤一見傾心,放棄孫雲亮。
只不過,當日你侬我侬之時,怎能料到日後的龌龊行徑,和被戳穿後的無賴嘴臉?
心中極為不屑,一個大男人,利用人家女孩子年輕沒經驗,從心理上施加壓力進行道德綁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再細細觀察,此刻那男的眉眼間一股冷氣,無半點悔意,更沒有平常人分手的傷心模樣,我心裏漸漸有了底。
又偷偷打量了下許凱,他只在一邊冷眼看着,沒有一絲慌亂的跡象,嘴角卻微微上翹,就知道這大概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耍無賴了。
我心裏有了盤算,于是把頭伸進去跟裏面的李曉彤說話,也有意叫門口的人聽見,
“曉彤,我不知道他說的自殺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這人就只是成心吓唬你來維持關系,萬萬妥協不得。
如果是真的,可見這男人沒什麽出息,你跟了他也不會有好日子過,趁早散了吧!總之一句話,自殺就自殺,免得以後麻煩! ”
都說看別人的事永遠比看自己清楚,我越說越覺得自己思路清晰,振振有詞,說話間聲音也不免提高幾分。
李曉彤點點頭,求救似地朝我們看看,可見道理她也是明白的,只是一時被吓住了。
那個男人又把刀晃動幾圈,手一揮朝着我們幾個指指點點,開始有點穩不住了:“我不管,我說過了,我舍不得傷害她,只要她敢走,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許凱實在忍不住了,在申市的時候,他是見過不少市面的,和我相比只多不少,估計也沒見過這麽無聊的神經病。
加上李曉彤和孫雲亮都是從申市來的,又一起玩過好幾次很說得來,現在這事到了跟前,胡攪蠻纏的,他也失去了平日裏的風度耐心。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沖進房子裏,拉住李曉彤就往外走,嘴裏嚷着,
“我還偏不信了,今天我們走就走了,你怎麽着吧?有本事的,自殺一個來看看!我們正好都瞧個新鮮!”
許凱到底男生力氣大,而李曉彤根本就沒料到他會來這麽一出,莫名其妙地一把就被他拽出門來。
那男的就更傻了,一個沒攔住,拿着刀愣在當場,自殺也不是,不自殺也不是,一時居然方寸大亂,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放。
我見狀心中大喜,果然對這渣男估計正确! 推推孫雲亮,“快去,李曉彤的行李箱呢?快去拿呀!”
我和許凱重新坐回車裏的時候仍有些驚魂未定,雖說冒險成功,可其實剛才還是怕鬧出人命的,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可眼前這男人咋咋呼呼一把刀揮舞了半天,把周圍一圈人都吓住了,最後他自己也沒舍得自殺。
尤其是許凱,對自己“搶人”的這一招實在有點小得意,我們倆就這樣在車裏笑的前俯後仰,直覺着解恨。
過了幾天,孫雲亮在學校走廊裏碰到我的時候連打拱帶作揖的表示感謝。
劉佩佩在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瞪大了眼睛看住我,“姐,你夠厲害,夠狠心,真做得出來!”
還能說什麽呢?經過了這一出,我這惡人的名聲在中國留學生當中怕是逃不了了。
我只得解釋道,“唉,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只是看不慣一個大男人明目張膽地威脅女孩子而已。
什麽叫厲害?什麽叫狠心?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麽每次遇上這種事,作惡的那一個總覺得自己有理,被欺負的反而躲躲藏藏?
到底是誰作奸犯科?怎麽做賊的不怕,被偷的倒要躲着走,這世道完全不對頭呀!”
劉佩佩拼命點頭表示贊同。孫雲亮則若有所思地嘀咕着,
“你和許凱沒來前那叫嚣得叫一個兇,真把李曉彤拉走了也沒見他就自殺了,可見先前都是存了心吓唬人的手段罷了。”
“可不是?最可恨就是這種老男人,看着你和李曉彤都是大學畢業直接出來的,年少不經事,就跳過哭鬧,直奔上吊這一環了,還要不要臉?”
劉佩佩和孫雲亮異口同聲的表示,“這不是現在遇到了也挺好?下次自然就知道怎麽對付了。不經歷風雨,怎麽見彩虹?”
我沒有回答。是啊,人總要經過挫折才會成熟,這話說起來遠比做的容易。這種事,難道還甘之如饴,盼着再來幾次不成??
只是,等到真的能修煉到雲淡風輕,笑看世事的那一天,對我們來說,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Chapter 15_1
感恩節剛過一個禮拜,我就收到了節前面試正式工作的回複。
Fandon是丹麥最大的工程公司,據說在丹麥本土每四個工程師中就有一個是供職于Fandon的。
他們在Boston的分公司是做溫控設備的,和我的專業很對口。
面試我的是三十幾歲的Henrik,他自己介紹說原本是從丹麥被派過來主管R&D部門,看着美國工資比丹麥高稅收又低,就直接辦綠卡留了下來,還娶了個美國太太。
他看了我的履歷,我原來在DET的工作經歷,再加上即将到手的M大碩士學位,自然成了這個職位的不二人選。
故此他在面試了我以後,過完節就立刻發了email先給了個offer,而且對我提出薪水再加幾千的要求一口答應。
我看他如此幹脆的一個人,也覺得投緣,便回絕了正在面試的另幾家公司,正式确認要去Fandon。
公司規定要六個月過了試用期才能幫忙申請工作簽證,事不宜遲,去申請了OPT打算畢業了新年過後先幹起來。
我和許凱Joey他們的房租合同是按年簽的,本來還愁畢業了找到工作要搬家。現在一看不過半小時車程,倒是可以繼續合住着,等夏天許凱也畢業的時候再做打算。
許凱和Joey自然是百般高興,一起住了一年半,雖說學校附近的房子不愁租不出去,中途換人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我宣布找到工作可以繼續合住的那天晚上,許凱高興地一拍大腿,“哎喲小米,這就對了,我反正再過個一年半載的就要畢業回中國去。
你知道,我對女人要求很高的,不靈光的小姑娘我是沒法同居的,看你還比較順眼,将就将就算了!”
我早知道像他這樣在國內家庭有點背景的人只不過是來鍍鍍金,遲早要回去的。只不過這一年半的時間過的太快,眼看着沒多少日子能混在一起了,不免有些傷感。
看着塵埃落定,學位也拿了,工作也找了,我又開始心思泛活起來。長久以來,我一直是再想讀個MBA的。
附近的大學中,M大的MBA算是口碑不錯,全美也能排得上號。以我的資歷再加校友的資格,申請個業餘班讀讀肯定不成問題。
何況我曾給Henrik發過email補問有關學費補貼的福利,他并沒像傳說中的一些IT主管極盡阻撓,而是很樂意地表示完全沒問題可以給我在表格上簽字.
還在回信裏評價了一番周圍幾所學校的MBA課程,貌似曾經做了不少研究的。
心裏有了底,開始着手打聽申請程序。許凱自己是念MBA的,沒幾天就給我搜來了一堆考GMAT的複習資料。
我粗看了幾眼,和原來考過的GRE大同小異,只需做上幾套模仿題便可上陣。好在幾年過去,早已是機考,随時去學校的考試中心考一下便是了。
容易是容易了,卻全無當年考GRE時鬥志昂揚的勁頭。等我轉身出來即刻拿到成績的時候,單子在手,人卻有一剎那的恍惚。
我至今仍清清楚楚地記得拿到GRE成績單的那天,那種欣喜若狂又轉而黯然若失的心情。
那個分數,是我決心放棄和麥琦的一見鐘情,備戰好幾個月換來的。誰曾想過,那只不過是個序曲。
此去經年,我為了出國,竟完完全全的把那一段感情徹底犧牲掉。
而今,我就真的得到我當初想要的一切了嗎?夜半夢回之時,可也曾有過一點半點的後悔?
而他呢?是否也已在申市那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裏,早已沉醉在別的女人的溫柔鄉裏?
罷了,往事已矣,多想無益。我握緊了手中的GMAT成績單,把那一絲絲後悔的念頭甩掉了。
晚餐桌上在許凱面前晃啊晃的炫耀成績單,他伸手搶過去一看,大呼小叫起來,
“以前餘安琪一直跟我說你讀書厲害,我還不信,你這人一副吃喝玩樂的腔調,哪裏有半點學霸的味道?
乖乖,結果随手考考GMAT就是七百多! 小米,憑這分數你都可以去我們系申請全獎了!”
我送他一個白眼,“好好動動腦子想想!到底是眼前一個全獎的MBA值錢,還是邊工作積累經驗邊讀MBA值錢?你這種纨绔子弟,從來都不會從實際出發考慮問題的?”
在那兒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天,許凱把椅子拉近了,神色嚴肅地問,“你和Henry怎麽樣了?”
“啊?什麽怎麽樣?” 我心裏奇怪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他抓抓頭,“餘安琪電話上問過我好幾次。我實話實說啊,Henry 真還是不錯的一個人。這人看着就有教養,人又長得好,職業也正當,不抽煙不吸毒,又沒有什麽不良嗜好。
老實說,這等條件,家境也差不到哪裏去,估計條件好的女人倒追的都有。你自己要心裏有數,別整天魂不在身上似的稀裏糊塗,我看他對你還是相當認真的。”
“對呀,他是挺不錯的,而且我打聽過了,沒有離過婚,所以我才放了心來往的。”
“你傻呀!” 許凱拍了下我的頭,“離不離婚的有啥關系,重點是以前有沒有小孩來分撫養費。
美國這種地方,又不是一定要結婚才會有小孩的。你怎麽搞的?看着活絡,這種事想不到的?”
我撐着頭細想,還真是這麽回事,在美國,結婚離婚帶來的繼父繼母比比皆是,有時跟同事朋友聊天觸及複雜的人際關系,繞來繞去讓人聽着都犯暈。
“不過,他那樣子好像是沒這方面問題的。你想啊,我上次感恩節去他們家,要是有小孩,家裏人說話總會多少提及,這樣都沒有,那應該就是沒有了吧。”
許凱這才放心地給餘安琪打小報告去了。
萬事皆順,這是我自從到美國後過的最輕松惬意的寒假。要新年後才去正式上班,于是和Henry跑去離學校二十分鐘車程的Mall湊聖誕節的熱鬧。
這是附近有名的一個富人區的Mall,以前跟着許凱來過幾次。節日的時候再來,整個走進神奇國度的感覺。
巨大的聖誕樹立在噴泉旁邊,從樹頂到樹叢的裝飾熠熠生輝,Mall裏到處是一閃一閃的連串彩色燈泡。
在一家玩具店的門口,店員牽着一公一母兩只穿着聖誕衣服,頭上套着聖誕帽的玩具小鹿,每只鹿的四只腳底下還各有滑輪。
她這樣牽着鹿在店門口來回踱步,吸引了一衆小朋友幾乎要流口水的目光,這是直直要引誘家長們往裏砸錢的節奏嘛!
經過一家首飾店,外面陳設櫃裏的耳環很不錯,我腳步稍一遲疑,Henry就拉着我進去細看。
說真的,這兩年忙着讀書,手頭不如原先寬松,一般的貨色又看不上,
好在我從申市帶來壓箱底的東西不少,不知不覺倒也應付過來了。可見人真是沒有吃不了的苦。
店員把我看中的兩副放在櫃臺上頭,我正在比對着盤算要哪一副,想問問Henry卻發現他跑到另外一個櫃臺不知看什麽去了。
于是我喊他過來給點意見。到底是男人買東西幹脆,他看了幾眼很快便幫忙做了決定。
正讓店員包起來要結賬,Henry 喊住我,“等一等,既然來了,還有件東西,你最好也看一下。”
我一擡頭,正對上店員笑盈盈地捧着一個盒子遞到我面前來,那盒子裏,赫然是只鑽戒!
☆、Chapter 15_2
我呆站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然後才想起來這事兒其實是有罪魁禍首的,帶着詢問的眼光轉頭看向Henry。
他倒是很鎮定地跟店員做了個手勢,“能不能給我們幾分鐘談一談?” 店員識相地把戒指交給他便走開了。
我立刻一把抓住他,“這是怎麽回事,你是有預謀的?”
他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剛剛你在挑耳環的時候,我臨時起意的。
你記不記得,前個周末我跟你說過幫忙朋友去建一家公司的服務器,賺了點小錢?”
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那個周末他白天沒過來,吃晚飯時才來報到的。
我點點頭,又覺得不對,再接着搖頭,“不對不對,不要轉移重點,賺外快和這沒關系。”
這下他終于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好老老實實地交代,“前一陣子Vermont那家夥糾纏你的時候,
我就想過,是不是幹脆訂婚,我就能名正言順地請他不要再來糾纏你?而他呢,若是知道你訂了婚,或許覺得沒指望也肯放手了。”
這話聽着在理,許凱也曾經建議過要是馬顯平再來糾纏,就請Henry來出面解決。
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就這麽放他過關了,只聽得他又在耳邊說,“幾千塊的預算,可以買個成色一般的大鑽,或者買個評級高的小鑽。
我覺得以你的個性,是寧缺毋濫,所以挑到的這個是同等大小裏評級最高的了,看看喜不喜歡。”
我仍在稀裏糊塗中,聽他說完了才反應過來是在說戒指。
我湊過去看那枚鑽戒,極簡單的樣式,半克拉不到,卻清澈見底,一眼就能看到火焰般的中心。
在店裏特殊的燈下閃着幽幽的藍光。确是如他所說,4C的評級一定不錯。
我整理一下思路,試圖理出個頭緒來,“呃,你知道,戒指是很好看,我很喜歡。可是,說實在的,我并沒有做好結婚的準備。
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只不過半年多一點,正式來往的時間就更短了。我很想知道,為什麽?
別告訴我你只是想幫我把那個讨厭的家夥趕走。你這樣條件的人,不會沒有過機會,我必須知道為什麽你選擇我?”
“你很可愛,充滿了對生活的熱情,總能把周圍的人弄得很快樂。你非常聰明,許多事一點就透,很少在同一件事上犯第二次錯。
你又肯用功,看你花了兩周猛啃GMAT,我就知道了。我很清楚你對未來的打算,如果你願意做一個好學生,我就願意做一個好老師,幫助你适應美國這個大環境。
相信我,留在美國你會大有作為的!” 他神色嚴肅,眼光熱誠,語氣堅定,一條一條說得那麽清楚。
我明白了,平日裏無意識的一舉一動,實際上早已盡入有心人的法眼,這個人其實看我比我看他更清楚。
那麽,他從頭開始的接近,或許根本不是什麽偶然,而只是一直在等一個合适的機會?
我正在回想我們這幾個月來往的點滴試圖找出些許痕跡來,他拍拍我的手,
“你放心,我不會逼你。如果一時不願意結婚,我們可以先訂婚而不設結婚的期限,等什麽時候你覺得合适了再說。
只是目前,我實在覺得你需要一個明确的身份,萬一那個家夥再來糾纏,我就不用客氣了。”
看起來他的确是對馬顯平的事心有餘悸。而事實上,我周圍一圈的朋友中,誰又不是呢?
我每每想起那人威脅我時惡狠狠的表情,離開我們住處時忿忿不甘的樣子,心中就掠過一絲寒意,止不住渾身顫抖.
這過去的一段日子裏,噩夢都做過好幾回了。這事瞞不過Henry,或許也正為此他才起了訂婚的念頭。
這番說話很具說服力。也罷,反正他也說了可以先不定婚期,那麽訂一訂婚又有何妨?
這世上訂了婚最後沒結成的人還少嗎?全當暫時給自己安安心,也給他吃顆定心丸吧。
我打定了主意,擡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
“好,那就給你一個機會展示一下騎士風度啰!這塊石頭真的很漂亮,我可能還需要一陣子去适應手上多了樣東西呢!”
許凱是在幾天後注意到我手上的戒指的。因為不習慣,我有時戴有時不戴,這一天終于被他逮到了。
他的視線落在鑽戒上停了好幾秒,然後慢慢擡頭看向我,有一點點欣喜,一點點懷疑,一點點不相信,最後說了句,
“手上好像多了點東西哦?不是吧?就這麽把自己賣了,也不跟娘家人商量一下?”
我眨眨眼,“咦?是誰說的Henry不錯,不要稀裏糊塗錯過了?我不都是聽了你的勸嗎?怎麽,現在後悔幫人家說好話了?”
“哪有?小米,這個選擇絕對正确!我一直以來都擔心你腦子一糊塗嫁給那個姓馬的神經病,現在既然是Henry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只是有點不敢相信,這男人這麽快就把你這作天作地的小姑娘搞定了?我得趕緊報告餘安琪去,免得她批評我間諜工作沒做好。”
許凱說着說着就眉飛色舞起來,忙不疊地去給餘安琪挂電話。
聖誕夜的下午,正在和許凱準備一會兒要帶到另一個朋友家去聚餐的食物,聽到Henry開門的聲音。
自從定了婚以後,征得許凱和Joey的同意,我們給了他一把公寓的鑰匙以方便進出。
這會兒聽他開門進來,我頭也不擡地喊,“再過半小時就能好,我們馬上可以出發去聚餐了!”
腳步聲在廚房門口停住了,我下意識地擡頭看,才注意到他手裏提着個旅行袋。
還沒來得及問,他就急匆匆地說,“我排在雪場度假村的waiting list上好幾天了,今天總算有人取消了定好的房間。
我們立刻開車出發! 現在走的話,半夜趕到,明天一早就能去滑雪了!”
啊?我手裏的勺子差點沒滑到地上去,定了定神才明白怎麽回事。
看看眼前一堆吃的,再想想滑雪時那種踩着風火輪的感覺,這個選擇其實并不難做。
我把一堆廚房用具啥的統統扔到許凱面前,“嘿嘿,對不住了,我這就收拾行李走人了!”
許凱跟在後頭揮舞着把鍋鏟直着喉嚨喊,“你這重色輕友的家夥,虧我平時對你那麽夠意思,一到關鍵時刻就成王伯伯放我鴿子啦?”
披星戴月近三小時趕到滑雪場,困得半死,連行李都來不及打開,倒頭便睡。第二天一早醒轉,Henry已經去樓下買了早餐回來。
我一眼就注意到一大一小兩個禮盒整齊地排列在房間的桌上,“咦,這是什麽?”
“聖誕禮物呀!Merry Christmas!”
我一拍腦袋,“啊!都怪你昨天催的急,我一緊張再加興奮,早就把聖誕節這事抛到腦後去了,禮物都沒帶過來!”
其實我早就給Henry買了當季的羊絨圍巾做聖誕禮物,準備好好獻媚一番的,這會兒一想起來沒帶着心裏就無比懊惱。
他眼裏是掩不住的笑意,“回去再拿好了,我這麽大人了,還在乎這點東西不成?先過來吃早飯再拆禮物吧!”
“我不要吃飯,現在就拆!” 我撲過去抓住了盒子就開拆,像我這種沒什麽耐心的人,怎麽可能等?開玩笑,要得憂郁症的!
一個盒子裏當然毫無懸念是手機,Henry已經提過好幾次了。
這會兒他就在一邊念叨着,“我已經把你加到我的計劃上了,月費我統一付掉,你不用擔心。
兩個號碼就差最後的兩位數,很容易記,而且作為家庭計劃我們互打電話是免費的.....”
我聽着聽着只覺得美滋滋的,嗯,這個好,以後可以随傳随到了,而且煲電話粥也不用擔心費用。
帶着好奇心打開另外那個大盒子,是一套滑雪服和一雙雪地靴。衣服是明黃和黑色相間的,很醒目。
靴子則是麂皮的,看着纖瘦細巧,一點兒也沒有通常的雪地靴那樣笨重的感覺。兩樣都是我一見就覺得投緣的那種style。
“你上次說和系裏的同學一起去滑過雪,可是摔倒後牛仔褲都濕了,我就知道你衣服不到位。
這兩天滑雪的設備還是要去租,不過這兩樣東西在雪地裏走走倒正好派上用場。”
他看着我喜歡的樣子,也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來。
我一邊吃着早飯一邊惦記着我的新衣服,整個人禁不住飄飄然起來。
多久了?來美國幾年,樣樣要自己親力親為,還時不時地一不小心就被小人算計了。被人寵愛照顧,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現在,這種感覺總算又漸漸回來了,嗯,目前看來,這個訂婚的決定還是極為正确的!
☆、Chapter 15_3
全副裝備的跑去雪場,仗着中學時在各個溜冰場亂竄的一點底子,和在M大時跟着系裏同學滑了幾次雪的三腳貓技術,興奮地跟着Henry上了場。
他先在最簡單的滑道上帶了我一小圈,沖着我直搖頭,“這樣不行,你根本沒掌握要領,必須從頭學起,得給你找個教練帶一帶。”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他就這樣直接把我拎到了滑雪學校,找了個私人教練扔給他,說好一個鐘頭以後來接。
我一看這架勢,好嘛! 完全不認識的一個陌生人,耍賴撒嬌全不頂用,只好老老實實的服從指揮跟在屁股後頭學。
幾圈以後,倒是一板一眼的有點樣子了。我眼看着成功在望,就纏着教練到最容易的綠道上去小試了一圈,四仰八叉地摔了好幾跤.
好容易捱過了一小時,已是腰酸背痛再加雙腿發軟,教練陪着我站在一旁休息,順便等Henry來接人。
舉目眺望,正尋思着Henry該從哪個方向來呢。只見遠處又高又陡的山坡上,直沖下來一個身影,幾下起伏,在雪地上劃出長長的漂亮的S型。
我不由在心中贊嘆,何時能像這樣滑雪,那才叫cool呢!
那人影到了平地上,竟是直沖我們而來,等近了再仔細一瞧,居然是Henry!我又驚又喜地朝他直揮手。
那教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