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以請他幫忙,如果要報酬的話應該事先說清楚。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游戲,玩得未免過分。”
“小米,你自己憑良心說,你真沒許諾過,或者只是暗示過他什麽?要不然人家怎麽會這麽起勁地幫忙,還跑了好幾趟?”
我委屈的喊了起來,“天悅,你該知道,我并不是那種為了讓人幫忙就給點暗示的人。他要自作多情我沒話說,賴到我頭上萬萬不行!”
那頭一陣沉默,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林天悅并沒有一力維護我,這就意味着王林對她的預期精準至極。那麽,其餘的呢?比如,那些傳言?
我決定試探一下,“天悅,王林不知從哪裏打聽到了很多我的過往,很多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細節。
她立刻說,“王林回國,我只叫他帶東西,你們之間的關系我不清楚。你的事他從哪裏聽來的,我不能确定,會不會是顧超昕呢?”
我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就不妨告訴你,我已經跟顧超昕談過了。”
林天悅失聲叫了起來,“你不是不和他聯系了嗎?怎麽又去找他?他搬過好幾次家,你是怎麽找到的?”
我微微感嘆,“你忘了,十中的那群人,個個是我表姐的同學。我要想聯系誰,只要有心去找,都不難。
幫忙這種事,要不是王林自己先提出來,只怕還輪不到他。要說我事先答應過些什麽,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顧超昕的事,你比誰都清楚,他自己主動提過幫忙的,這麽些年了,我有開過口嗎?”
林天悅的語氣變得緩和起來,很輕松地問道,“這個我們先不提,小顧好嗎?你們談了些什麽?”
被她這麽四兩撥千斤的一問,我倒不好發作了。
只不過遲疑了幾秒鐘,我決定不給她這個蒙混過關的機會,趁今天說說清楚。
“天悅,我并不是為了和小顧敘舊,我打電話給他,正是為了核實那些王林告訴我的傳言。”
林天悅輕笑起來,“顧超昕一定會告訴你,他沒有說過,是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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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苦笑,“他對某些細節一無所知,我早知道不是他說的。不過,他卻轉告了我另外一些話,讓我很驚訝。”
我們都沉默了,好半天,林天悅一字一句地問,“那麽,你今天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求證顧超昕轉述的話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正是。顧超昕說,你根本不覺得我能拿到全獎到美國來,是不是真的?”
林天悅的語氣忽然變得強硬起來,“小米,老實說,你覺得你适合出國來嗎?
你今天為了幾句傳言,就四處打電話要抓出罪魁禍首來,大小姐的脾氣根本改不了。
你根本已經被寵壞了,其實你留在國內跟麥琦在一起挺好的,至少有他罩着你......”
我的火氣上來了,“我适合什麽樣的生活,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
我需要知道的是,天悅,你有沒有在我背後跟別人散布過我拿男人當墊腳石這樣毫無根據的話?”
林天悅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遙遠,那麽陌生,“小米,說實在的,為什麽周圍的男人個個都肯幫你的忙?
你有沒有拿那些人當踮腳石,我想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今天既然這樣,我倒要問你一句,別人的看法重要嗎?還有,以我們的交情,你覺得我是說這種話的人嗎?”
我心頭一陣冷笑,林天悅真厲害,一路跟我打太極。沒有比這更避重就輕,欲蓋彌彰的回答了。
如果不是她說的,最正常最直接的反應應該是一句話堅決否定掉,何必一到要緊的關頭就繞開去?
這種手段,對付大學裏的我是綽綽有餘,如今,我只怕是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記憶裏快速地閃過幾個鏡頭,大學裏肖依依劈腿顧超昕的事,林天悅對陳薇婚事的評價,林天悅勸我遠離餘安琪和麥琦......
我在心中嘆道,是的,林天悅,你就是這樣的人。
以往你在背後議論別人的時候,我總覺得無關痛癢,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也不出言阻止。
現在,終于輪到我自己了,只當是對我過去作壁上觀的報應吧。
我沒有回答她最後的那一問,輕輕挂斷了電話。
事到如今,抱怨是沒有用的。每次我的私生活牽涉到林天悅的時候,總是以出乎意料的悲劇收場。
唯一的一次例外,還是麥琦從頭就警告我把她拒之門外。現在想到完全可能的另一種結果,我就不由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來。
為什麽每次吃虧的明明是我,而她卻總是振振有詞?
說到底,也怨不了別人,只是因為我選擇願意去相信她,又不敢面對自己在擇友上的判斷失誤,才會允許諸如此類的事一再發生。
現在,我必須拒絕繼續自欺欺人。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再不及時醒悟,只怕将來在一些要緊事情上鬧出更大的亂子來。
我是打算賠上自己多少的身家性命才算完?
來了美國之後,實在負擔不起那個錢煲電話粥的費用,一直和餘安琪email聯系,這次實在忍不住撥了電話過去抱怨。
餘安琪一通安慰之後,以一副她早已料到了的勝利者姿态說,“我以前跟你說什麽來着?你還替她說好話呢!
上次那個王林叫你托帶衣服的時候我已經覺得這人不識相了,沒想到更變本加厲,比我預料的還要垃圾一百倍!
你想想,林天悅跟這種人攪和在一起,還能有什麽好的?說到底,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有時候,小事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來,我們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告訴你,這些人跟我們不是同路人,做事不中規中矩,防是防不住的。你呀,從今往後能躲多遠躲多遠吧!”
這一次,我是真正把餘安琪的勸告聽進耳裏兼記在心上。
連日裏幾通電話,為尋求那個并不難推斷出的真相,只是報着一線希望,也許不是林天悅,也許只是誤傳......
這會兒真相呼之欲出,心中疲憊不堪,我是真心怕了。人生苦短,為了這樣的人這樣的事費心費力,萬萬不值得。
惹不起,就躲吧,只願這種人從此再也不要在我生命中出現。
☆、Chapter 10_6
我再也沒有給林天悅打過電話,她也始終再沒有找過我。
換了過去的我,一定是要刨根問底弄清楚究竟的,可是現在一想起來就意興闌珊。
王林固然無恥,有些分析仍屬客觀,至少他對林天悅的估計并無半分差池。
來到美國後的我,既對周圍環境不熟悉,又失去了過去能幫她辦事的人脈,還有什麽價值呢?
若是從此就這樣斷了來往也罷。現實生活裏,誰對誰還有什麽交代的義務?
有時候實在很不甘心地想去追問她為什麽,可是心裏明白,問了也是白問。
再說,如果我并不打算原諒,那個答案對我來說又有什麽意義?
倒是顧超昕過了幾天來電話問了一下近況,得知詳情後就從此識相地再也沒有提過她。
結果是,反而是我和他三天兩頭的聊來聊去,又熟絡了不少。
出國不過兩三個月,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沒有麥琦在身邊,能找到的昔日舊友又突然斷了來往。
在申市時心心念念向往的新生活裏,語言上的逐漸适應已經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學業上的挑戰卻在日日逼近。
計算機結構和數字通訊那兩門課,每幾周就有一個編程的功課要交,而且要求個人獨立完成。
于是在實驗室裏調程序至深更半夜成了家常便飯,有時正卡在一個緊要關頭錯過了最後一班校車,就只好繼續幹到淩晨再回家補覺。
買了舊車沒工夫去練先不提,對我而言,更困難的是在那個印度教授的推薦下誤選的非線性控制理論課。
好幾年沒有好好上過專業課的我,對着每周那幾道像奧數試題一樣深奧的回家作業,真是愁眉不展。
拿着教科書翻來翻去,交上去的作業還是心裏沒底,根本不知對不對。
等學期過半,我終于知曉原來還可以把自己感覺不好的課取消掉,卻早已錯過了最後期限。
心下嘆着這下要拿C,全當交學費了。
一天跟老媽講電話的時候,她提起去幫我關銀行賬戶的時候,裏面還有四千塊錢,一查記錄還是我出國之後打進去的。
第一反應應該是DET補發的季度獎金,所以就email給原來的財務詢問這事。
回答是沒有,細心的財務還附上了近半年之內公司打到我賬戶上的每一筆錢的記錄,工資,獎金,出差補貼......的确沒有這一筆。
我轉念想想,心裏便大致有了數。
周末的早上不用上課,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
好多次了,醒過來的時候總以為還在那間屋子裏,身邊還是那個人。
心裏漸漸清醒過來,就開始揣測現在申市應該是晚上,他在做什麽,回家了嗎,也在想我嗎......
多少次差點就一個電話過去了,硬生生地忍下來。
說好的相忘于江湖,何必呢?弄得彼此傷心,既不能改變什麽,更無助于将來。
更何況,當初在那麽重要的事情上隐瞞了他,嘴上說不會怪我,心裏呢?
都說離別美化愛情,人不在身邊,自然很容易真心實意地說原諒。
真要天天膩在身邊的話,那件事只怕成為永遠的一個心結,再也無法托付完全的信任了。
塗小米,你和麥琦的分界線,根本不是拿到全獎的那個時刻。
在你瞞着他重新申請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在你們之間劃上了一條永遠也跨不過的深淵,再也回不去了。
心裏對他打錢的事還是感激的,易地而處,我只怕根本做不到如此大方。
國內已經是深夜,估計着麥琦總該回來了,才撥了電話過去。
我開門見山地問,“我賬上多出來四千塊,不是DET打的錢,是你嗎?”
他一愣,随即一口承認,“你走的時候我心情不好,也沒心思去買什麽東西。後來想起來了,去銀行一查居然賬戶還開着,就把錢轉過去了。
知道你一直認為我俗氣得只剩錢了,可出門在外,哪有錢太多的道理,想着你多點錢防身總是好的。”
我悄悄拭去眼角溢出的淚,輕聲問,“為什麽?”
他嘆了口氣,“沒有為什麽,我快三十歲的人了,做點自己喜歡的事,還要跟別人交代為什麽?”
我說,“你實在不必這樣做的。”
他輕笑起來,“嗨,你也有跟我客氣的時候?以前不是一直張牙舞爪,拿我錢包的時候一把抓過去。去了美國沒幾天,學會不好意思了?”
我恍惚了一下,以前,多久以前了?那些事總覺得好象才發生在昨天,卻又久遠地像幾輩子那麽長。
我回過神,低喊道,“喂,你是不是錢太多啊?送人錢的時候也不征求對方意見的?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人情,先說好了,不一定能還啊!”
他不說話,我又“喂”了一聲,他才懶洋洋地回應道,“算啦,你欠也欠了,索性再多欠一點,下輩子要記得連本帶利一起還給我,好不好?”
我終是沒有告訴老媽那是麥琦打的錢,只說跟DET財務核實過了,是公司給我的最後一筆獎金。
老媽歡天喜地,直誇公司大方。而我的腦海中卻不斷掠過他滿不在乎且略帶嘲諷的微笑,不知怎麽的,眼淚又不争氣的跑出來了。
☆、Chapter 10_7
感恩節過後不久就要期末考,已經準備好在非線性控制課要拿C了,幹脆把精力放在另兩門課上保住B。
心想着千萬不能再出岔子,一門C,以後在另外的課上努力補上一個A拉平也就罷了,再來一個未免難度太大,只怕日後抓不回來影響畢業。
正在功課問題上手忙腳亂呢,顧超昕卻來了電話。
原來當時同在申大的葉非張鳴浩他們,和十中的一夥人,新年時要到紐約去聚會,順便喊我一聲看要不要一起去。
多長時間沒遇到在申市圈子裏的人了!我當然是忙不疊的答應下來。
說完正要挂電話,顧超昕卻在那頭喚了聲“貓咪”,那柔聲輕喚使我瞬間石化了。
大學的時候,一幫女生總這麽親熱地叫來叫去,他聽到了以後,也堅持跟着這麽叫。
對現如今心力憔悴的我來說,這一聲有如天籁,直叫得我鼻子一酸。
我握緊了快要放回去的電話,輕聲問,“怎麽了?”
他聽上去有些遲疑,“我在想,你要不要先到紐約,讓我好好陪你玩幾天?"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孤男寡女的,而且還有大學裏那層關系,他意識不到嗎?
也許是聽着我沒反應,他又補充說,“張洋畢業後也留在紐約工作,我們有個共同的朋友要結婚,說好了一起去。
不如你放了假先來,我們三個做個伴過聖誕,熱鬧些,随後新年時再和葉非他們碰頭,你看怎麽樣?”
顧超昕當初從申大過來的時候,轉了一部分基礎課學分。所以雖然是重新念本科,三年也就畢業了,去年夏天的時候剛開始工作的。
張洋則是大學畢業一年後來讀研究生。正如這兩人曾經規劃的那樣,張洋的學校離顧超昕很近,畢了業也留在紐約工作,所以這對難兄難弟經常混在一起。
聽着的确是挺誘人的計劃,我不由心動了。這幾個月以來,身邊真沒有一個像樣的人可以說說話聊聊天的,不是不寂寞的。
也罷,不過兩三天功夫,再說還有張洋在,能出什麽事呢?似乎危險性不大,答應了吧。
這下好了,接下來三個星期,根本就是在和自己的好奇心較勁。
想象着幾年不見,每個人都會有什麽變化。
尤其是顧超昕,他若是約我和張洋過聖誕,那就是目前沒有女朋友了?
這幾年裏,在他身上又發生了些什麽事?
一考完試,離聖誕還有好幾天。沒心思等分數下來,拿了行李就直奔機場。
顧超昕說好了來接機,所以我一出行李提取處,就踮着腳伸長脖子找人。
猛然間一個大塊頭就站到了我面前,定睛一看,我叫了起來,
“顧超昕,你怎麽這麽胖了?是不是垃圾食品吃太多了?你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的?”
只見他扶扶眼鏡,眉眼裏盡是忍不住的笑意,
“你大學的時候還有點嬰兒肥,現在清瘦不少,整一個白領麗人的形象了,只是這張嘴還是一點也不饒人!”
紐約城裏地鐵四通八達,顧超昕住在那裏本來是不需要配車的,這會兒為了接機,特意去租了分時租賃的車。
上了車他提議先去好好吃一頓,于是就毫無異議直奔中國城。
之前已經在電話上講了不少,很快就消除了幾年不見的陌生感。
近一小時的車程,兩個人都搶着說話,已經把所有認識的人都兜了個底朝天。
他一邊開着車,一邊不斷側頭打量着我,“啧啧,我都聽說了,看起來,你在申市的前男友把你養得不錯嘛!
看看這大衣,這鞋,這包,樣樣都是名牌貨,他可真舍得花錢!”
我立刻糾正他,“喂喂,不要小看人,為什麽就不能是我自己買的?我又不少賺錢,這種衣服也要別人買,也太沒出息了!”
他的眼光是贊賞的,“是是是,這個我也聽說了。他們說你能進DET本事就大的很,現在居然還拿到M大的全獎,小姑娘真是不可小瞧了!”
我對他提及我申市的舊事總有些不自在,只怕再說下去又要扯出麥琦來,只好把話題岔開去,
“運氣而已,全是我每月兩次勤勤懇懇去廟裏燒香燒來的。心誠則靈,知道吧?”
顧超昕自己租住的是一室一廳的小公寓,我一來,他就只好把卧室讓給我,自己去睡客廳。
在外頭吃了晚飯,我回房間把給他的禮物先翻出來,“過兩天張洋來的時候你們倆都有聖誕禮物。
這個是給你的額外福利,先給你。多謝你這個寒假收留我,要不然我就得跟學校裏那幫人混了!”
他接過去一邊拆一邊打趣道,“看起來你不太喜歡你的同學們?”
我揮揮手,“別提了,不是一路人。我承認自己比較膚淺好吧,我麽,你也知道,喜歡雅痞一點的。
下次誰要再敢跟我說美國這邊留學生女生選擇範圍大,我真想一個巴掌把他扇醒了,什麽品味都是!”
他笑得眼都眯起來了,“知道知道,你喜歡的就是我們十中的男生。”
這話聽着真熟悉,多久以前,另一個人也對我這麽說過?
麥琦當日說這話時的神情口氣,一下子又跑到面前來,如此清晰,揮也揮不去。
寒冷的冬夜裏,我倚在沙發上,和顧超昕一搭沒一搭地用久已不說的申市方言聊着天,心卻早已越過千山萬水,飛回到那個城市去了。
顧超昕帶着我在紐約城裏的各個著名景點遛噠了整整兩天後,張洋出差回來,第一時間來報到。
一進門,他用戲虐的眼光朝我上下打量,“真正是女大十八變呀!
我哥告訴我你在申市秒殺一衆男生,我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是風采更勝當年了!”
我捶了他一拳,“胡說八道什麽,那種道聽途說的消息怎麽能當真?沒想到一群男人嚼起舌根來,比女人還起勁!”
婚禮在聖誕後兩天,一早起來三人碰了頭就一起去Macys買下午要帶去的結婚禮物。
購物完畢,我們正在閑逛着,顧超昕突然問了我一句,“要給女性朋友買聖誕禮物的話,你推薦什麽?”
我擡眼望去,正對着化妝櫃臺,于是不加思索地說,“Lancme的睫毛膏很好用,今年新出的那款深藍色的更合适這種節日氣氛。”
話音剛落,我看到張洋是笑非笑地朝顧超昕做鬼臉,趕緊問,“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
張洋指指顧超昕,“不是你,是他。” 然後說,“顧兄,你沒告訴她誰要來?”
我更是一頭霧水了,卻突然想到個人,緊張地問顧超昕,“喂,不是林天悅要來吧?不帶這麽騙人的啊!她來了我走,不想看到這個人!”
顧超昕連連搖手說,“放心,不是小林,我怎麽敢跟你開這種國際玩笑?”
他猶豫了一下才似乎下定決心說,“其實也沒什麽,是張洋大驚小怪。是我原來在這裏念書時的女朋友,臺灣來的。
我畢業前我們就分手了。這婚禮是我們一個同學的,他們也請了她,所以下午你會看到她。”
我大大松了一口氣,“這有什麽?瞎緊張,不要說她是你前女友,就是現任女友也沒關系。不過哦,”
我的眼珠在顧超昕和張洋之間轉來轉去,“要是你還對她有想法的話,就要拜托張洋去解釋一下,我跟你可是清清白白沒什麽事,不要拿我做擋箭牌。”
張洋忍俊不禁地望着他的顧兄,眼中笑意更甚,“話說回來,小米,你的影響力可真是夠深遠的。我們顧兄曾幾何時會給女生買東西啊?
你一來,居然想起來要給前女友送禮物了?我覺得這太陽已經不是打西邊出來,根本就是飛出銀河系去了這都!”
我不免有些驚訝,卻不忘奉送顧超昕一個大大的白眼,“這可是你的不對了。這麽小氣,怪不得人家成了前女友了!”
顧超昕則在那裏尴尬地笑,“唉,麻煩你們兩個不要開批鬥會了。是是是,我以前是做得不夠好,這不是在盡力彌補嘛?”
☆、Chapter 10_8
果然在婚禮上看到個嬌小玲珑的叫Sandy的女子過來打招呼。說不好奇是假的,我偷偷在心裏衡量她。
典型的臺灣小女人,長發披肩,溫順柔弱,說話輕聲輕氣的。看上去,絕對是在事業上沒有野心,不張牙舞爪的人。
顧超昕把禮物袋遞給她,她禮貌地當場拿出來拆開,顯得很喜歡。
又聊了幾句,轉身離開的時候,她深深地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好奇,友善卻又帶着警惕。
正覺着有些不安,顧超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順勢把注意力集中回面前的那盆食物上來。
婚宴結束,我去上了個洗手間出來,顧超昕和張洋正背對着我站在門口聊天。
我随着人流朝外走,待走近了,只聽得張洋說,“顧兄,這塗小米一出場,Sandy可就徹底被比下去了呀。
你今天的面子大了,帶了這麽個知性美女全場轉。剛才好幾個相識的老美都跟我打聽她,你若還有那個意思,這次可千萬不要再錯過了!”
顧超昕"嘿嘿"兩聲,“別人倒還在其次,你還記得當時Sandy跟我分手多麽堅決,今天一見小米,立刻沒聲音。她還以為我沒人要麽?”
我的腳步遲滞了半拍,不自禁地皺皺眉,走過去輕喚一聲,“嗨,我好了,可以走了。”
他們同時轉過身來,顧超昕一把攬過我,“外面冷,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那邊叫輛車過來。”
回家路上,張洋抽空悄悄跟我說,“Sandy 叫我幫忙謝謝你。”
“謝我?她謝我幹什麽?” 我很奇怪。
“那支睫毛膏。 Sandy又不笨,她知道要不是你,給一百年我們顧兄也不會知道Lancme原來還有藍色睫毛膏的。”
我恍然大悟。
張洋看着我,若有所思,“小米,你變化真的很大。以前的你一副天真可愛的學生樣子,現在看着妩媚亮麗,言行舉止更添一層進退有度。
聽人說在申市的時候麥琦把你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一見倒也不全是那樣,他是有眼光的。”
我心中百感交集,卻只是嘆道,“人是會成長的,總不能幾年一過,一點進步也沒有。彼此彼此了,你不是也比以前成熟穩重了麽?
至少不再跟我擡杠了對吧?對了,看起來那個Sandy是個很柔順的女孩子,怎麽顧超昕會跟她掰了?”
張洋長長地嘆了口氣,“在顧兄心裏,光是柔順只怕是不夠的。那時剛來,舉目無親,有人對他好,也就從了。
Sandy不夠聰明,人也不夠大氣。我一早就看出來了,不合适,分手是遲早的事。”
我不由打趣道,“在你心裏,你們顧兄就是那個未娶的王子,全天下的女子只怕都配不上呢!”
他淡淡微笑,“那倒也不一定,只怕真能配得上的,人家卻未必看得上他。
其實他找什麽人我無所謂,我只是聊聊個人看法,我們兄弟一場,我總希望他快樂。”
細想想,這是什麽奇妙的緣分啊。以前我和張洋一碰頭就互相擡杠挖苦,現在居然在一起心平氣和地談論人生。
想到這裏忽覺有些黯然,他和顧超昕到底是離得近了,都住在紐約城中,随時可以互相拜訪。
而我,舉目四望,以前那些能和我徹夜長談的人,卻一個也不在身邊,一種孤單無力的感覺不禁又湧過來。
聖誕一過,張洋和顧超昕都抽這個空檔回去上兩天班,畢竟剛工作年假有限,不能一下子都用完了。
我便一個人搭乘地鐵在紐約城裏各家博物館閑逛,每天選一家,從早呆到晚,把各色收藏品看了個淋漓盡致。
和顧超昕張洋在紐約重聚,終于覺得原來的那個自己又回來了。自從到了美國之後,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輕松悠閑,走在路上,覺得心都是自由的。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回住處去。顧超昕下班到家的時候,兩菜一湯已經上桌了。
他一看桌上的飯菜,兩眼發亮,啧啧稱贊,“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美可國真是個大學校啊,原先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現在居然會做飯了!”
我得意地搖着頭,“才不是呢,原先和高中同學一起租房子,有空時學着玩的。
想着将來到美國來也是要自己做飯,不如先練練手。其實也不難,生的變成熟的,總體方向正确,多做幾遍也就會了。”
他瞥了我一眼,“這豈不是應了那句‘出得廳堂,入得廚房’?難怪人家說原來麥琦對你服服貼貼的。”
我盡量不去在意那個名字,笑問道,“人家,哪個人家告訴你的?張洋嗎?”
只一下他便被問得有些慌亂,“對不起,我随便說說的,你別在意啊......”
我不說話,心裏卻止不住翻騰起來。麥琦?他哪裏知道我其實會做飯?
在申市的時候,兩人輪流應酬加班出差,在一起的日子真不多,碰頭了也經常是在外面吃飯。
不過說起來,他對我的要求裏,好像從來也沒有做飯這一條。在他心裏,只怕我在家務上的欠缺都是理所當然的吧?
兩天後的一個傍晚,我正在廚房忙活。顧超昕推門進來,直着喉嚨喊,“你快把東西放下,跟我到陽臺上來!”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我邊跟過去邊思量,這外面黑燈瞎火的,有啥好看的?
等站到陽臺上一看,我才發現,開始下雪了。
北美的空氣本就幹燥,冬天又極冷,鵝毛般大的雪片落在地上不易融化,很快就能積起一層來。
面前是漆黑寧靜的夜空,背後整棟公寓的燈光反射在潔白的雪花上,閃耀着點點光華。
它們全然不顧整個世界的喧嘩,悠然而緩慢地落下來,被風吹着打個轉,然後繼續下降......
冬夜裏,外面的空氣寒冷而清咧,我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情景實在美的叫人窒息。
顧超昕試探着從背後擁住我,我的心跳停了一拍,只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盡量用平靜地聲音問,“你這是做什麽?”
也許是看我沒反應,他又抱緊了些,開始吻我的頭發,在我耳邊輕聲說,“貓咪,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開始掙紮,“你叫我來紐約,都是事先打好了算盤的,是不是?”
他堅決不肯松開,連聲說,“是,我承認,從我們重新開始聯系,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我們以前又沒有什麽本質性的分歧,只是因為我要出國,不得已才分開的。
然後你來了,說話又冷靜又理智,舉手投足,完全是大公司白領的作派了。連張洋都說,你比我們更像紐約城裏工作的人。
那個婚禮上,你身着禮服,光芒四射卻真誠可親,沒有半點傲氣,好幾個大學同學都跟我打聽你。 Sandy看你的目光,根本就是羨慕的。
幾年來,我不斷揣測你怎麽樣了,卻從未料到,你會是這樣一個華麗的轉身,就像一只破繭而出的蝴蝶,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相信你答應來紐約,會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忍不住打斷他,“顧超昕,你要搞搞清楚,我今天所謂的光芒四射,是因為有人肯付出,肯寵愛,肯寬容擔待,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當初是你自己要讓出那個位子的,現在看着我好了,就想回頭,世上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你真太太太卑鄙了!” 我的眼淚禁不住奪眶而出。
他大大地喘了口氣,“小米,公平一點,就算我當初做錯,我也已經後悔了。可是你同麥琦都已經結束了,你以後要是想留在美國的話,你們就根本不可能。
這不是我個人的揣測,這是事實。我又不是要從他手裏搶你,我只是想重新追你,有什麽不對的?
我不認為這有啥卑鄙,你總要重新再開始一段感情,為什麽這個人就不能是我?”
我不說話了,聽上去他說的頭頭是道,無可指責。可是,這真的公平嗎?
顧超昕這才轉到我面前來,深深地注視着我,他一字一句地說,
“貓咪,算我求你,給我個機會彌補,我保證會對你更好的。我們再試一次,行嗎?”
我仰望着仍在飄着雪的天空,一片雪花正落在我的睫毛上,瞬間融化了。
一時間,我竟已經分不清,這是我的眼淚,還是雪已融成了水。
☆、Chapter 11_1
新年前一天下午,當我和顧超昕并肩出現在張洋的住處,屋子裏已經到了的一些人,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都投來了驚訝的目光。
葉非和張鳴浩自然是早到了。葉非還是秉持着他熱情大方的為人,立刻迎上前來給了我們一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張鳴浩則如以往一樣站在旁邊“嘿嘿”直笑。
看到好幾張熟悉的臉,是原來袁佳月同班一起玩過的,趕緊去打招呼。
有人就問我,“你表姐是不是過兩天就要到多倫多了?”
這才記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最近日子過得昏天黑地,倒把袁佳月這頭給忘了。
暗地裏內疚了一下,想着過兩天等她落地了無路如何得去個電話打個招呼。
我正在跟張洋和其他幾個人說笑,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只小狗,跑過來就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