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頭,“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一頓飯也要和我算得清清楚楚?”
“沒辦法,窮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面!不過哦......” 我眼珠一轉,“你應該覺得慶幸,至少我還沒翻你家垃圾桶去看看有沒有蟹殼!”
這下他真的是哭笑不得了。
到張家界的第二天,就翻山越嶺地走了五個多小時。
抵達半山腰酒店的時候,我們這幫平日裏缺乏鍛煉的同事們,已經蔫頭蔫腦地像一群戰敗的士兵了。
我雙腿發軟,幾乎是爬着進浴缸的。泡了個熱水澡,躺在浴缸裏差點昏睡過去,好容易覺得整個人有點緩過來了。
Cindy 比我還不如,進房間時倒在床上喃喃了一句, “吃飯了喊我”,等我出來換她,早已會周公去了。
我一個人對着天花板看半天覺着無聊,便走了房間去樓下茶室,想着弄些小點心先墊墊饑,還有兩個多小時才晚飯呢。
跑到樓下一看,莫俊虎也在,拿了咖啡就高興地湊過去聊天。他正在那裏玩挖地雷。
這個我最拿手,曾經創下過40秒完成100個地雷的輝煌記錄,老虎對我的這個強項那是絕對地羨慕嫉妒恨,我便坐下來給他露兩手。
我們正玩得投入呢,陳偉國從樓梯上下來,一副酒足飯飽兼心滿意足的樣子。
莫俊虎立刻把電腦放在一邊,上去親熱地和他打招呼,“兄弟,怎麽樣?”
我直覺這問的有點不着調,只見他們輕聲交談了幾句,老虎變了臉色說,“這不對頭,我們現在去酒吧把那個女的揪出來!”
這下我好奇寶寶的個性全被激發出來了。難道就這深山老林裏,這麽會兒功夫,這兩人都能惹出什麽風流債來?
如此好戲怎可錯過?我當下決定要跟過去看看。
只見他們進了旁邊的酒吧,莫俊虎掃視了一圈後,直沖到一個女的面前,一把拉住她就高聲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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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姐你太不上路了吧,我前頭給你講好的是什麽價錢?”
他們三個就在那兒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執起來。我在旁邊聽了半天,總算聽出個大概來了。
原來,我們的Dr.Chen有個特殊愛好,每到一處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姐。和他一起出差幾次後,老虎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
我們剛才一進酒店,莫俊虎去弄杯酒解解乏,一眼瞥見一個陪酒小姐還不錯,就商量了一個價錢給了她一個房間號。不過他大概忘記提這是上去陪陳偉國的了。
等我和他在茶室玩了半天挖地雷,Dr.Chen下來時,老虎本來是湊上去邀功的,等着老陳誇他這事兒辦得不錯。
沒想到一來二去,發現這小姐多收了兩百塊,莫俊虎自然滿心地不高興。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一個女人,而且還是個陪酒小姐把老虎給騙了,這還了得?
吵了半天,那女的也不耐煩了,一拍桌子,指着莫俊虎大吼一聲,
“哎,大哥,你跟我談的時候又沒說清楚是陪他! 四百塊是陪你的價錢,六百塊是陪他的價錢,明白了嗎?”
一時間整個酒吧都寂靜無聲了。我不自禁地吐吐舌頭,這到底是誰買誰賣呀?怎麽這年頭陪酒小姐比大爺還兇,按客戶質量論價的啦?
總算有個我們自己公司的同事上來打圓場,“算啦,老虎,偉國,就兩百塊錢,算了吧!不過這位小姐,兄弟們在乎的不是錢,而是誠意,對吧?
這樣吧,這兩位,你一人敬杯酒,大夥兒就都散了,好吧?”
事件總算以小姐逐個敬酒告終。等到莫俊虎搖着頭回來的時候,我已經乖乖地坐在茶室裏他的電腦旁,滿臉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他斜眼看看我,“有什麽好笑的?小姑娘,不要想歪了啊。”
“沒想歪沒想歪。好消息啊,莫大哥對女人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居然還能值兩百塊哦!”
我伸出兩個手指頭,在他面前晃啊晃的。
老虎無可奈何地昂一昂頭,“現在你可是一有機會就調侃我,一點不尊重上級領導啦!
都是你們家那個小麥把你給帶壞的,下次碰見我要找他好好算算這筆賬!”
看起來,近墨者黑這句話真是深入人心啊! 倒黴的麥琦,怎麽什麽人都把我的不是往他身上栽?
☆、Chapter 7_2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餐廳一邊吃早飯,謝宏一邊在簡單介紹今天的行程。
等講完了坐下,Cindy悄悄湊過去說,“謝宏,這種 Team Building,上頭都是要求提交活動報告的。
你這一共五天的日程,已經第三天了,到現在也沒安排什麽時間開會呢,到時候要怎麽交帳?你看呢?”
謝宏這才如夢初醒般的 “啊” 了一聲,思索片刻後宣布,“這樣啊,各位,明天下午兩點鐘,請大家帶好游泳衣,我們游泳池旁...開會!”
我正坐在同一桌上,很不幸地聽到了整個對話,一口稀飯差點沒噴出去。
我的神啊,就這樣也能算開會?
無論如何,經過又一天的跋山涉水後,游泳池邊的會議終于在最後一天的下午召開了。
Cindy樂滋滋的比誰都高興,她終于有材料可寫報告,好交差了呀!
最後一天的晚上,我正和Cindy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有氣無力地說着話。
住在隔壁的一群同事來敲門了。我本以為他們來拉人打牌的,剛想說沒力氣回絕了。
沒想到門一開,Peter把頭伸進來就說,“下面有攤子賣小馄饨的,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小馄饨攤子,有沒有搞錯?我和Cindy簡直是兩眼放光,毫不猶豫地從床上一躍而起,跟着就走。
我的天,他們沒有開玩笑,真的不知道從哪裏來了個馄饨攤子,而且,還是柴爿馄饨!
我從大學畢業開始,就再也沒有吃過這種馄饨了,多少次夢回校園,為的就是這一口。
我悄悄打量周圍的一圈同事,個個磨拳擦掌的,不由在心底暗笑。
可見無論現在過着多麽高尚小資的生活,人心總還是向往那些簡單樸實的舊日時光的。
那個晚上,我們坐在路邊攤的小板凳上,微弱的燈光在黑黝黝的群山環繞中時隐時現,山風不緊不慢地吹着。
吃着熱乎乎的小馄饨,又說又笑又哼歌,一時間,恍如又回到了記憶中的大學校園。
時間仿佛在那一瞬停滞,人生,如果日日能有這樣的驚喜,該有多好!
從張家界回來沒兩天,就接到了Lucy 的電話。算算日子,她也差不多結束婚假該回來上班了。
不過,她在電話裏有氣無力的,“親愛的,過來看看我吧!我下廚做飯給你們吃。”
咦?什麽時候Lucy變得這麽楚楚可憐了?當然,我一向知道她的廚藝還是不錯的。
一想到吃口水就來了,我馬上約了Cindy午飯時溜出去看Lucy,順帶吃一頓。
早說過了,Lucy對一幫姐妹們還是很夠意思的。我們到她家的時候,她已經做了一桌子菜準時候着了。
我們邊吃邊聊,我不時看看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了。怎麽一點也沒有新婚的光彩呀?
我不由地輕聲問,“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想起把我們叫來了?出了什麽事嗎?”
Lucy勉強擠出一個笑,如果那還能叫做笑的話。這和平時辦公室裏談笑風生的Lucy 還是一個人嗎?
“唉,我這個人大概是真的蠻難搞的!這才結婚幾天就和婆家吵起來了。知道嗎?前幾天我弟弟把警察喊來了。”
What?怎麽我周圍的一群神經病都這麽一驚一詫的?不知道我這脆弱的小心髒已經快到承受極限了?
原來,過門第二天,這位大小姐就和婆婆為了什麽雞毛蒜皮的事吵起來了。
有趣的是,幾天一過,現在她連到底為什麽吵的都忘得一幹二淨。不過,這件事的持續效應可是不那麽容易在短期內消除的。
因為,那天沖動之下,她叫了個快遞,送了一張字條到娘家給她親愛的弟弟,她弟弟一見條子就打電話叫了警察到婆家來。
Cindy一臉不敢相信地問道,“你在那字條上寫了什麽?何至于把警察給召來了?”
Lucy莞爾一笑,“我寫了,你親愛的姐姐新婚第二天被婆家欺負了!”
我和Cindy默默凝望着Lucy那張清純甜美,此刻一眼看上去委屈無辜并且絕對人畜無害的臉,無語啊!
這劇情實在太狗血,這不僅得有個Lucy,還得有個和她心犀相通的弟弟。
萬事皆備,才能上演這場只憑一張紙條就無中生有,小事化大,新婚第二天警察上門調解家暴的戲碼!
可見當下那些作者編劇們實在想象力貧乏,我們Lucy小姐跌宕起伏的生活劇情鐵定秒殺任何正在上映的電視連續劇。
吃完了飯,我們安慰她幾句,再三叮囑不要再鬧出什麽事來雪上加霜。正準備回去上班呢,她婆婆下樓來了。
我的天啊,經過那一出,我都以為立馬三刻要被趕出門去了呢。趕緊滿臉堆笑地打招呼,心說,婆婆大人,拜托你留點面子。
可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您這媳婦這樣一根筋搭進搭出的,我們可沒得罪您,再幾分鐘我們就躲了......
還好,她婆婆看上去很和氣地朝我們點點頭,“你們是Lucy 的同事啊?”
Cindy趕緊殷勤地回答,“是啊是啊,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她什麽時候能回來上班了。我們很快就走了。”
“哦,那再坐會兒,Lucy 好好招待啊!”
我暗地裏松了口氣,還好還好,看起來這婆婆也不像Lucy說的那麽難對付。
正坐着呢,只聽她婆婆有意無意地說,“我老想着,Lucy結了婚就在家歇着吧。以我們家的條件,她還需要上什麽班啊?
她一個女人一個月能掙多少啊,一千來塊錢,吃個飯打個車都不夠! 你們也幫我勸勸她!”
我和Cindy 又被徹底震驚了。神啊,收了我們吧! 我們的思維果真不屬于這人間的?
待她轉身上樓去,我壓低聲音問道,“她從哪裏來的一千來塊月薪的概念?她不知道你有可能比你們徐峰掙得還多嗎?”
Lucy的唇角浮起了一個譏諷而又無奈的笑,“像他們這種小市民,能對外面的工作市場有多少認識?
在她腦子裏,一個小姑娘,能掙多少錢?總要靠男人的。”
從Lucy家裏回來,整一個下午,我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許久。
我們這幫女生在外打拼,自認不輸任何一個男人。為什麽到了頭來,總還被認為要靠男人?要被婆家輕視?
我想起大學時系裏的那些教授,聽說我要考G考托,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爸面前嚼舌跟,認為我應該找一個研究生陪讀出去。
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情形,幾年後又重複上演了,只不過,這次換成Lucy。而我,看着她與世俗抗争卻仍和幾年前一樣無能為力。
盡管我已經證明了我可以考分比大多數男生都高,比大多數男人掙錢更多,英語說得更漂亮,沒有用,整個社會就是這麽認為的。
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了?
如果說大學時代的我,還有些懵懂的話。現在的我,經過職場的洗禮,對這個問題有了更清楚的認識了。
所謂的女權,絕不是有權力決定今天吃什麽,買什麽衣服,到哪裏旅游,也不是身邊的那個人對你怎麽千依百順,跟着付賬。
這些都是生活的小情趣,絲毫不觸及底線和原則。
重要的是,當你發表看法的時候,有沒有人仔細傾聽、真正試圖去了解你的想法,和你為什麽這樣想。
在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人邀請你發表意見,以及你的意見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應有的考慮和尊重。
在現實裏,我們不能要求每個結果都符合心意。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作為個體,有沒有被尊重和欣賞是最直接最無法掩蓋的感覺。
這不是嘴上說說哄哄人就完事的,而是實實在在的不需要言語就能夠體會的個人感受。
至于麥琦,他到底是真正懂我的嗎?在他心裏,是不是也覺得我這份工作其實也是可有可無的?出不出國也是無所謂的?
反正,他可以保證提供給我不比出國更差,甚至是更好的生活?
我對于職業和心理成長的渴求,他又到底明白了多少,願意在多大程度上給予支持?
這些問題,一直以來,在愛情的光環下,我從未認真考慮過。
可是現在講到要放棄出國,和這個人一路走下去的話,這些疑問就變成非常現實,必須好好尋求解答的人生課題了。
☆、Chapter 7_3
轉眼又是秋天了。最近一陣子,麥琦和我都明顯忙碌起來。
莫俊虎眼看我逐漸适應環境上了手,也開始學會應付客戶了,便時不時地偷起懶來,派我去盯工程進度。
DET自己只是一家辦事處,沒有工程隊,故此拿到項目下了硬件訂單後,總要找當地的公司把施工部分再承包出去。
而我們的開發中心只負責軟件部分的開發,拿到現場再進行最後階段的調試。
本來,工程進度是項目經理份內的事。可是我們這組本來就沒幾個人,莫俊虎就理所當然地利用起我來了,還美其名曰鍛煉我的項目管理能力。
沒辦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更何況自從我打算擱置留學計劃後,老虎果然信守承諾,和謝宏商量後給我加了薪。看在錢的份上,幹吧。
向錢妥協的結果就是,我一個月倒有半個月在出差。出差補貼費滾滾而來,只覺得人累心也累。
至于麥琦,就算在申市的日子,他也不知道在忙什麽,不到三更半夜是回不了家的。
想着我住在他那兒,回到家也經常是一個人,我反而更願意回到和郭以倩合租的小屋裏,至少還有人說說話。
況且那兒離餘安琪家也很近,有時候晚上還能叫上琪琪去剪個頭發逛個街什麽的。
一天陳詠歆打電話來,說要約我和麥琦和她那位沈立東一起見個面,敘一敘。我自然是百般的願意。
到了約好的時間,麥琦卻電話進來說他還在開會,一時走不開,叫我去他們辦公室等他下班再一起走。
他們的前臺小姐Stella 倒很客氣,一看我進去就招呼說,“John 已經跟我說過了,你等他一下,十幾分鐘他就能好的。”
我一邊翻着他們的宣傳資料,一邊卻一眼看到 Stella 桌上攤着一本綠皮的GRE單詞書。
怎麽會認不出呢?我來來回回背了至少十遍以上的親切無比的單詞書啊!
等麥琦出來跟Stella交代明天日程的時候,他顯然也注意到了那本書。
他一面在什麽紙上簽着字一面好奇地問了句,“怎麽Stella你也在考GRE嗎?”
Stella聞言又驚又喜,“John,難道你也。。。。。?"
他朝我招招手,“你過來看看,你們前進的小師妹哦!”
然後給Stella解釋說,“不是我,我們貓咪考過的,數學邏輯都是滿分,閱讀也是90%以上的!”
Stella的表情一瞬間從驚訝轉到了崇拜,“真的?Ellen,你不要太厲害哦!才女,給點訣竅吧!”
我笑笑,“運氣而已,一年多了,現在再考可能也沒那麽高了。不要先從心理上自己把自己吓怕了,單詞多背幾遍,準備充分的話就不會覺得那麽難。”
“老天,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這種分數,你又是搞電腦的,為什麽不出國呢?”
空氣一下子僵硬了,我從眼角注意到麥琦的眼光閃了閃。
然而他很快恢複了常态,一把摟過我,半開玩笑地說,“有我這張長期飯票在,她要出國做什麽?”
我暗籲一口氣,跟着說,“是啊是啊,我的專業太熱門,申請獎學金比較難。現在的工作也挺好,不是一定要出去的。”
他顯然對這個答案很是滿意,我也就此松了口氣。
走進飯店,一眼看見陳詠歆和一個男人并肩坐着。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立東,典型江浙一帶的男人。
又高又瘦,戴着眼鏡,文绉绉的,說話慢條斯裏,很有幾分律師的腔調,看着陳詠歆的眼光無疑是寵溺的。
陳詠歆興高采烈地招呼我, “快來快來,正好慶祝一下! 我總算考完了GMAT,解放啦!”
我非常驚訝,“你不是結束新加坡的工作調回申市才半年嗎?什麽時候考的GMAT?都沒提過?”
她象個犯人被刑滿釋放了一樣,“哦,前一陣子正背着單詞,郁悶着呢,不想提。
不就是為了考試和留學的事才要求調回申市的嗎? MBA的話,當然還是美國的課程含金量高了。”
沈立東根本沒注意到麥琦已然黯淡的臉色,仍然興致勃勃地說,“我聽詠歆說你GRE考得不錯啊,只是今年沒拿到全獎而已。
沒關系,再申請一次,要是明年能和詠歆一起去,彼此也有個照應!我同麥琦也好放心不是嗎?”
我頓時尴尬無比,在麥琦面前,這種事情實在不好多說,趕緊找了話題岔開去。
晚上回家的路上,麥琦明顯話少了。我在車上有心活躍一下氣氛,試圖提起點別的什麽,他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
進了門,把衣服一脫,他就到沙發上去看電視,沉着臉不說話。
我洗了澡換上睡衣,出來一看,他還在那裏一動不動,估計早就神游天外了。
我坐到他旁邊,從側面打量,他的眼睛半合着,睫毛微微下垂,在下方打出一片陰影。
麥琦不是那種輪廓分明五官标致的男人,不過眼睫毛倒是很長,特別閉上眼睛的時候,像個小孩子。
我看着他嘟着嘴的樣子,怦然心動,湊上去親了一下,勾着他的脖子耍賴般的問,“想什麽呢?不理我了?”
不管他心情有多不好,這一招最管用了,百試百靈。
他順手就把我抱住了,“為什麽每個人都覺得你應該出國去?為什麽我們就繞不過這個話題?
現在好了,連公司的前臺小姐都考起GRE來了,什麽世道! 我看我隔天要去燒燒香了,運氣這麽不好!”
我知道這一天之內兩次被人提及這個話題,他心裏肯定不舒服,只好柔順地勸道,
“算啦,你又不能限制別人說什麽。我現在又沒有堅持說要出國嘛,外人說的反倒有那麽要緊嗎?我一直以為,你不是個在乎人家看法的人。”
他摸摸我的頭發,“人家的看法,我是可以無所謂的。怕就怕,時不時的有人在你面前提這事,天長日久。。。。。。”
我實在被他看得心慌,只好掩飾性地再親了他一下,“你對自己有點信心好不好?
你是打定主意一天要問我幾遍才甘心?現在到家了,別人不提,你倒沒完了?再說我就生氣了!"
總算把他哄高興了去洗澡,我一頭倒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真的,去了一個林天悅,來了個陳詠歆,也難怪麥琦坐卧不寧的。
盡管我現在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時間一長,不斷地面對這種誘惑,我還能堅持多久?
不能再想下去了,越想心裏越沒底。愛一個人本來應該是一件甜蜜享受的事,可為什麽這些現實的問題總是橫在中間?
我想要的,也只不過是平靜安寧的日子,這麽簡單的願望,如今卻成了一種奢侈。
也許,這件事從一開頭就錯了,如果我先遇見的是麥琦而不是顧超昕,是不是今天的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我大概根本不會去想出國的事,周圍的人也不會總在我面前提,要是這樣就能安安心心地和麥琦在一起了?
命運跟我開了一個多麽殘酷的玩笑,人生似乎從來沒有碰對人的時候。
我曾經以為,顧超昕于我而言,是個徹徹底底的錯誤,只因我從來沒法掌控那段關系那個男人。
而現在,我似乎遇到了對的人,時間上卻完全錯位了。
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沒有在大學裏結識過顧超昕這個人!
☆、Chapter 7_4
不出所料的,第二天,陳詠歆電話就來了,“嗨,你們麥琦是不是很不高興你出國的事啊?他都不怎麽搭話呀!”
我只好承認,“他是不高興,你以後在他面前不要提這事。你知道,他一個Sales,根本不太可能跟我一起出去的。”
“可是,你就真的打算這麽放棄啦?多少人知道你的分數都是要在夢裏流口水的喲!
連沈立東都說,其實你的個性很适合去美國發展。說到底你難道不覺得在這裏對女性的尊重都只是表面文章?”
我沉默了,陳詠歆畢竟在新加坡工作了兩年,她的看法比我更全面。
雖然也有不可避免的天花板規則,可是在一個發達國家的社會,對職業女性的尊重,到底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幅圖畫。
我問陳詠歆,“那沈立東呢?他很支持你出去嗎?你們以後打算怎麽辦?”
“一起去呀! 我不喜歡法律,想轉念MBA。他已經幹了好幾年的律師了,只不過去了美國,要從頭念法律學校而已。
苦個兩三年,很快的,到時候自己開業辦辦移民案件,賺點錢維持個中産的生活水準總還可以辦到。”
我不由得有點羨慕,“已經比我們的情況好太多了!麥琦是醫學院畢業的,又一直在幹Sales,到了美國能幹什麽?
要麽我一個人走,要麽我留下來。總之,我不能叫他一起去,難道我還打算養他不成?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願意,他也未必肯,他多驕傲的一個人啊!”
陳詠歆的口氣裏滿是遺憾,“你說得也對。不過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哦,還老想着我們能一起去呢,我們倆多有緣份啊!
你再考慮考慮吧,你的總體條件多好,不去真的是太太太可惜了!” 她一連用了好幾個“太”字,再以大大的驚嘆號結尾。
我重重的嘆氣,事到如今,這還用別人來告訴我嗎?
幾年前,人人都覺得我要自己去考G考托出國去是發瘋了。時至今日,又人人覺得我這種分數不出去是發瘋了。
到底怎麽做才是對的?根本沒有标準答案。事實上,是我用自己的實力再加運氣,給了自己選擇的機會。
這本該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可是一旦去留問題牽涉到感情,就變得剪不清理還亂了。
說起來也很奇怪,這一陣麥琦也不怎麽進西郊的辦公室了。雖然還是天天記得給我電話,可經常是半個人影不見。
等我覺得事情不對勁,已經是兩三個禮拜以後了。正打算什麽時候得好好審審他在搞啥花樣,還沒等我開口,他倒主動找上門了。
這晚我在辦公室加班準備過兩天用戶年會要用的演示文件,幹完一看表已經九點多了。
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順手給他挂了個電話,“我現在幹完了,準備回家,你回去了嗎?”
他的聲音裏有一絲喜悅,“我已經到家了,你今晚能過來嗎?”
“現在?馬上?”
“小姐,說的就是現在,還有三個小時就明天啦!”
好吧,我出了辦公樓直接叫了輛車一路從高架過去。
我這會兒才下班,可申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路上的出租車幾乎都是滿的,人人都在趕往回家或者是娛樂場所的路上。
從西郊商業區到蘭溪廣場一帶,正是申江市最繁華,夜晚的燈火也最璀璨的一段。
可坦白說,我看着窗外飛速向後倒去的一棟棟豪華的辦公樓,一點點興致都提不起來。
這個城市,手頭有錢的大都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消費,一心想擠進那些高檔消費場所的人又大多口袋空虛。
期待值和現實的誤差,無處不在。而對我來說,這種吃飯睡覺都不能定時的生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進了門,入眼的是桌上一瓶剛開的紅酒,我不由一愣,“今天是什麽日子?是我忘了嗎?” 他笑而不語。
我看他眼角眉梢都帶着洋洋得意,忍不住再問,“吹什麽風了?這麽高興?"
“今天談妥的,我兩個禮拜後正式辭職,跳槽MK申江辦事處。”
他已經是銷售經理,這種職位,平行調動并沒有什麽吸引力,那麽,多半是升職了。我默默注視着他,靜等下文。
“還有,我們十來個Sales跟我一起走。”
我心裏一沉,這種事情是有很大風險的,“你慫恿的?”
“不是慫恿,是交換條件。我帶人過去,換華東六省一市的總代理權。”
這一步可比升職跨得大多了,乍聽上去,有些頭暈,我揉揉眼睛試圖消化這個信息,
“你怎麽之前一點都沒提過?你有多少把握那些人一定跟你同進退?”
“這世上沒有事能有十成十的把握,不過,基本談的差不多了。許諾多加兩個提成的百分點而已,已經足夠鼓動一群人跟着走了。
反正我拿的是總代理權,只要整個銷售數量上去了,總數上我是不會吃虧的。”
我只要想到這件事可能帶來的後果,就不無擔心,“你要知道,這樣一來,你跟LS的關系可就徹底完蛋了,他們以後看見你肯定恨都來不及。”
他聳聳肩,“兵行險招,是有一點過分。可是不這麽做的話,我這輩子就只能給別人打工。
代理權拿在手裏,到底是不一樣的。商場上就是這樣的,LS要是肯把華東代理權給我,也可以明碼标價出來談嘛。”
他看着我有些呆滞的表情,伸手在我眼前一揮,“嗨,吓一跳了?我早說過,給我一點時間。我不能叫你白白地為我放棄出國,總不會委屈了你的。”
我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這件事來得突然,而且一點預兆也沒有。
不過我心裏也放下了另一塊石頭,“原來你這些日子在忙這個,一點口風也不露。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麽?我在外面花天酒地?怪不得我老說你想象力不夠,你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你自己前一陣子玩失蹤,誰還能想到跳槽上頭去的?
再說,你們這幫Sales不都是這樣的嗎?沒一個幹淨的。”
他表示抗議,“大小姐,你也不能一棍子都打死了。我每次應酬結束,都是盡早回家的。
你自己有時候玩到深更半夜的,比我還晚好吧。老實說,除去公事,你混在酒吧的次數一定比我只多不少,要不要我幫你數?”
這是句實話,我有幾次跟着一幫同事混得忘了時間,麥琦到家了久等我不歸,就只差親自上酒吧來抓人了。
我自知理虧,趕緊拿起一杯酒,“不是說要慶祝嗎?要不要喝一杯?”
他估計心裏高興,倒也不再跟我計較,“好,我們先喝酒。不過,我最近這麽辛苦,等會兒你要好好慰勞我一下。”
這句話聽着實在別有深意,我擡頭看他,正對上那不懷好意而又玩味的眼神。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現在不要動手動腳,好好喝酒! 我一會兒去洗澡,倒是可以允許你一起來。”
他眯着眼睛看我,“這話聽起來好象很暧昧。你是在暗示我?還是在挑釁我?”
“麥先生,這好像并不是什麽暗示。我已經在明示了,你給不給這個面子呢?”
☆、Chapter 7_5
麥琦跳槽MK的事,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兩個星期以後,毫無懸念的,一幫Sales跟着他一起走人。
作為個旁觀者,卻看得明白,越是表面上看着風平浪靜的事,越是功夫在背後。
只見他最近天天早出晚歸的,就知道策劃一氣帶走十來個Sales絕非易事。
底下的風險和所要承受的壓力,哪裏是外人眼中的那般風光。
事實上,我對整個事件是持有保留态度的。如果是在一個成熟的商業社會,這麽做,無異于自毀名聲。
也就是因為外企剛進中國,市場尚不規範化,再加上人人都有撈第一桶金的欲望,這種行為還尚且能被容忍。
然而,常言道人言可畏,這并不表示就會被毫無争議地接受。
消息一出去,我就敢擔保,外頭羨慕的,嫉妒的,不屑一顧的,忿忿不平的,咬牙切齒的,什麽都有。
正在風頭上,我不想天天在他那裏被無端卷入到閑言碎語中去,這種事,最好眼不見為淨。
也因為最近公司在準備一個新項目,就順便跟麥琦說了一聲,每天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去,讓他專心把新公司的事态先穩定下來。
他也的确有些自顧不暇,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