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事,有時候也是憑語感的,哪裏能從字典上逐字逐句的找到說法啊?反正那脾氣吓得大家再也不敢言語了。
此情此景猶在眼前,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卻一不小心被花生嗆住了,大聲咳嗽起來。
顧超昕一看就立刻遞水過來,拍着我的後背直問,“你沒事吧?”
我正擺着手呢,外間的門卻突然開了,只聽葉非和張鳴浩的聲音一路傳進來。
顧超昕根本來不及把手伸回來,這就被他們撞了個正着。我心中一陣狂跳,只得連着喝了好幾口水才把尴尬給掩飾過去。
他們倆相互看了一眼,只見張鳴浩神秘地朝葉非眨眨眼,“我說什麽來着,這家夥電影看了一半就溜了,肯定有鬼!
看,還有夜宵的!怪不得扔下我們就跑了,敢請到這裏假公濟私來了。”
我心中一驚,轉頭去看顧超昕,怎麽到這兒來之前,他原來是和葉非他們一起在看電影嗎?而且還是半途出來的?
他的神色掠過一絲不自在,轉而卻往座椅背上一靠,交叉着雙手,鎮定地說, “我跟小米約了做最後一點改動,所以... 早走了一會兒。”
葉非不懷好意地笑, “顧兄,其實你可以叫小米一起來看電影,然後我們一起來加班的。兄弟們都沒意見,張兄,是吧?”
張鳴浩在一邊很認真地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我一聽,這誤會可大了,這兩個家夥一定是想到別處去了。我立刻表示, “其實我可以晚一點來的。
每個禮拜就回去兩天,我也寧可在家多待一會兒。你們一群男生看電影帶上我太奇怪了。別扯上我!”
我看着葉非直溜溜地盯着我手中的花生瓶子,心裏真有些舍不得,可這時候為了息事寧人,也只好故作大方,
“吶,想吃花生的話就直說,不帶這麽拐彎抹角旁敲側擊的。”
這麽一說他們倆可高興了,撲上來就搶花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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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收工結束出了學生會小樓,顧超昕照例送我回女生宿舍。
申大的女生宿舍在主校園對街和禮堂相鄰的幾棟樓裏。
因為女生少,校方的本意是和男生樓隔開以免不必要的騷擾。
卻因為要走更長的路,而且還要穿過平時沒人的禮堂區,在晚上反而顯得更不安全了。
晚上活動後送女生回宿舍,已經成了申大所有男生不約而同的行為規範。
廣播臺每次錄音宵夜結束後,總要派一個男生把我和林天悅送回來,顧超昕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全因剛才的那一出,今晚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我們走了一段,誰都想不說話。
他先打破了沉默,“對不起,沒和你說,我是從電影半當中出來的,也沒想到他們看完電影了還會過來。”
我連忙擺擺手,“你不用跟我道歉,我跟他們又不熟,不用對任何人交待。倒是你......”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其實,我不在乎。他們本來也沒說錯,這不是什麽誤解, 是事實。”
我們同時停住了,我擡頭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心裏卻早已跳成了一團。
他的眼神在月光下閃爍,“我的意思是,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已經有一陣子了。”
今晚在學生會小樓聽到那些對話,我其實已經有些猜到了。
現在被他這麽直接地當面說出來,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垂下眼睑,根本不敢再看。
他看我沒反應,有些慌了,“我這個人,平時有些呆讀書的樣子,不太會讨小姑娘喜歡。
我知道像你這樣讀書不錯又活潑可愛的女生在申大是很受歡迎的,你之前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
不過總還抱着一線希望,總要等你親口回絕了我才甘心。”
我擡頭急急地解釋,“你聽說什麽了?跟別的男生去跳跳舞,溜冰唱KTV,看看電影,代表什麽了?
我聲明一下,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答應過任何人。外面傳的,都是胡說八道,不信你可以去問林天悅!”
看到他狡诘的眼神,我有點反應過來了,這家夥在訛我呢!
還來不及多想,他就笑着把我擁進懷裏,輕聲說,“原來,也不是我一廂情願....” 然後就低頭吻住了我。
我一下子慌了神,只覺得自己渾身僵硬,大腦根本不聽使喚,根本不知道怎麽回應才好。
他準是聽說過之前我跟別的男生出去玩的事,覺得我應該是駕輕就熟了。
兩秒鐘之後,他略略松開,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住我,“你真是第一次啊?”
我早已整個臉通紅,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這種事情,難道還要問的?遲疑半天只會輕輕點頭。
他明顯有些困惑了,“他們都告訴我你很難搞定的,從大一開始身邊人就沒停過。同屆的男生,你平日裏連話也不肯多搭。
葉非還說,上次我們去做DJ的那個新年舞會上,跟你在一起的就是個比我們大好兩屆的剛畢業工作的師兄。”
我低下頭輕聲說,“別人說你就信?玩一玩又并不代表什麽,你可以去打聽一圈,有誰敢站出來說是我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了?”
他笑了,把我抱緊一點,接着說, “原來是沒有,現在有了,我深感榮幸。 ”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你這是名聲在外,卻無實際內容,需要好好練習。”
這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我氣結道, “你....”
“噓,真的...沒關系,我們慢慢來,再練一遍?對了,你這算不算是像那首歌裏唱的,save the best for the last”
他的聲音沉穩渾厚,此時傳到我耳裏,有如天籁。我擡眼看他,一臉的得意,一臉的志在必得,顯然,他認為自己一定是那個最好的。
我心中微微悸動,這不正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嗎
☆、Chapter 1_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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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裏的戀愛故事永遠比新聞更引人注目,我和顧超昕來往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先是葉非和張鳴浩他們在校園裏一看見我就不懷好意地壞笑,自覺上來實時報告顧兄的行蹤。
接着有一晚在廣播臺錄完音出來見到顧超昕在會議室等我,沒幾分鐘一群人就走得精光。
劉明鴻出門的時候還故意喊了一聲,“塗小米,我們走了,你記得鎖門哦!”
那晚回到寝室已經熄燈,餘安琪正拖了把凳子坐在走廊裏讀書。她一見我,就把書抛開,對着我上下審視起來。
“老實交代,這兩天整個人影不見的節奏,下了課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連個話也說不上。快交代,外面的傳聞是不是真的?”
我只好點點頭,“小姐,我已經大三了,你男朋友已經換了兩輪了,難道我還不允許談個戀愛?”
她揮揮手,一臉的不屑,“不是不允許,那個顧超昕,看上去一副書呆子很沒勁的樣子,你怎麽會看上他的呢?
他那樣子肯定是不擅長跳舞K歌的,難道你以後就再也不去舞會啦?”
問得好,我自己也有些困惑了。我怎麽會看上他的呢
歪着頭想了想,“他有點與衆不同。以前約我的男生會玩會鬧,看着有趣卻沒有內涵。
小顧不一樣,他有能力,有遠見,我進大學到現在,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呢。”
“至于舞會嘛,” 我聳了聳肩,“不去就不去喽,兩年多了,你跳不膩啊?”
餘安琪 “啧啧”了兩聲 “沒想到,塗大小姐收心了哈。
也罷,只一樣,最近我恰好空檔,身邊沒人,你約會回來時,要給我帶夜宵!”
我立刻點頭答應。老實說,看在餘安琪以前給我帶過無數次夜宵的份上,她不說我也會帶的呀。
從那天以後,整個寝室哪怕熄燈了也會主動給我留着門,無他,都眼巴巴的等夜宵呢!
不久便是中考。餘安琪是從來喜歡窩在寝室的被子裏讀書的,老實說,她到底讀進去多少,只有天知道!
我同其他室友關系雖說過得去,卻還是有些若即若離,所以反而每次都是約不同系的林天悅一起去考前抱佛腳。
剛到教室坐定沒幾分鐘,耳後就有個聲音說, “我在後面幾排,你要不要過來?”
我不用回頭,都知道那是誰。林天悅自然是聽見了,轉身和顧超昕打了個招呼。
又朝我看了一眼,笑罵道,“去吧去吧,早知道你靠不住,明天你就直接跟他一起來,別裝模作樣的拉上我!”
我早已是臉紅了大半,低頭收拾東西,顧超昕則在一旁對着林天悅連打拱帶作揖的賠禮。
總算換了過來坐定,翻了幾頁書,他悄悄塞過來一副耳機。
我接過來一聽,正是那首 “Save the best for the last"。
伸手去抓光盤,老天,手寫的目錄上居然大部分是我喜歡的當時流行的英文歌!
我驚喜地問,“從哪兒弄來的?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的?”
他不好意思地笑,“我猜的,照廣播臺每天中午選的曲子和音樂評論來看,你的喜好應該和我差不多。
所以就挑了一些自己剪輯的,我家裏有設備。”
我想想,他既然在新年舞會上做過DJ,家裏有這些玩意兒也不奇怪。
我盯着那封面上的字跡,很陌生又似乎在哪兒看到過,轉念一想便問他,“最開始的那張紙條,是你寫了叫人帶到我寝室的?”
他抓抓頭,“我不習慣到女生寝室底下喊人,所以托人帶了條子。”
我吃驚地看着他,怎麽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看上去精明能幹的人跟那蹩腳的字跡聯系起來。
我的神情一定有些嘲諷,他大概看出什麽來了,臉色有些惱怒,“小時候沒練過字,有什麽好笑的?”
不說還好,這下我快要趴到桌子上去了,“沒,沒什麽....這個....
很多美國人的字,包括美國總統,不是據說寫字也像小學生嗎?沒什麽丢人的。”
他慢慢收了笑,沉思地看着我,“你好像對美國的事知道得很多哦. 我記得上次說起來你也是去考過TOEFL 的,有打算去留學嗎?”
“我是陪袁佳月去考的。今年才大三,留不留學的還早吧,沒什麽具體計劃。要是畢業時工作找得好,就沒有這必要。你呢?”
他想了想,似乎很小心地回答說,“TOEFL是考得比你高一點,打算過一陣子去考個GRE。
明年開始試着申請畢業以後的研究生吧。葉非今年畢業,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
他再加了一句,“以你的專業條件和英語能力,其實可以試一試,不去是可惜了。再說,你們家不是已經有好幾個親戚在國外了?”
我真的吃驚,“你怎麽會知道的?我不記得跟你提過啊?”
他嘿嘿一笑,“你們袁佳月的這點家世,十中同學中知道的可不止我一個。她高中時衣服就時髦,像我們這種光會念書的男生,連邊都沾不上。”
“啊!” 我這才恍然大悟,“所以葉非張鳴浩他們曾警告你不要追我?就因為我和她是表姐妹”
“有什麽奇怪麽?一般人的确是會這麽假設的. 不過你和袁佳月又不太一樣,你比她實際多了,或許是念理工科的關系。
我倒覺得,我們以後可以試試一起考研究生出去。都是學工科的,諸如電子通訊電腦這種專業,在美國很有前途。”
事關前途,這種承諾,實在不能随便答應。我看着他,心底卻是一片迷茫。
我從來不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因為家境還算可以,大部分時間想的,只不過是女孩子吃喝玩樂的那檔子事。
什麽留學找工作都還沒提到日程上來,總覺得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規劃。
說起來,林天悅還比我更有事業心呢,常常唠叨着以後要進外企,然後再辛苦幾年業餘去念個MBA,從此便是坦途了。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他對留學一事是認真的嗎?難道就因為這個人,我的人生軌跡就要從此改變嗎?
☆、Chapter 1_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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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結束了,正是四月中旬。看着外面燦爛的陽光,心就活動起來,好像不出去玩一趟就對不起自己似的。
于是顧超昕就提議,“要不要去杭州?”
我皺皺眉,“從小到大,不知春游已經去了幾次了,還去?”
“可以先到杭州,再轉車去莫幹山,如果不下雨的話,山路不滑,聽說風景還是不錯的。”
我一聽,頓時來勁了,“莫幹山,不是很多風雅之士古時候在那兒練劍的?我要去!我們莫幹山論劍去!”
他摸摸我的頭,“看你平時穿衣打扮完全小姑娘的味道,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對武俠的東西這麽着迷,原來心裏竟是個不折不扣的野丫頭!”
我們商量着,莫幹山在杭州的郊區,還是有些荒僻的,就我們兩個人去,未免不太安全。
想來想去,顧超昕提議把他的高中死黨,現在東大的張洋叫上一起去。
至于餘安琪這個不合格的死黨,一聽是去莫幹山,立刻表示, “我不去,那種地方很偏僻的。
除非你是高幹去療養的能住別墅,山上一般的旅店住宿條件又不好,我不跟你們去瞎折騰!”
我只好去問林天悅,她猶豫得很,“我本來下個周末是跟肖依依約了去蘇州踏青的,看着你最近跟小顧打得火熱,就沒叫你。
莫幹山聽着是比蘇州好玩,可要是答應了和你們一起去,就得把肖依依也帶上。”
肖依依我也認識,高中時隔壁班裏的。她和林天悅是從同一所初中考進來的,自然她們的關系就更親厚些。
本來并不相熟,畢業後肖依依進了外貿學院,因為和申大離得近,男生又多,時不時地她也經常到申大的舞會上來。
說起來申大的男同胞們還是很贊成我們帶上什麽同學親戚來參加活動的,拓寬女生資源嘛!
這能有什麽問題呢?多帶一個人而已,于是就忙不疊地答應了下來。
到了出發那天,一大清早衆人約在火車站碰頭。
張洋瘦瘦的,微卷的頭發,是又帥又陽光的一個大男孩。和顧超昕一高一矮,一個嚴肅一個活潑,倒是相得益彰。
坐在車裏,我對着他倆左看右看,不由笑了出來。他們被我曉得莫名其妙,同時問, “怎麽了?有什麽好笑的?”
我跟顧超昕說,“你,葉非,張鳴浩,現在又來個張洋。你的朋友裏,有沒有不帶眼鏡的?一群書呆子!”
林天悅驚嘆道,“塗小米觀察力真強,連這都能注意到!不過一看還真是啊!十中的, 讀書太用功了吧?”
張洋不高興了,“幹什麽幹什麽,這麽沒大沒小的,調戲我們顧兄是伐?不允許的哦!”
我睜大眼睛看着顧超昕,“喲,你兄弟很護着你啊?原來你是不能被調戲的?TIE 協會會長,這麽有尊嚴?”
他只好嬉皮笑臉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承認自己是有點呆,不過你也不用說得那麽大聲嘛,能不能稍微給我留點面子?”
張洋指着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你...顧兄,近墨者黑。沒幾天的工夫,你也跟這幫小姑娘一樣十三點兮兮了。兄弟們太沒面子了!”
我翻了個白眼,“顧超昕,你自己說,我林天悅和是黑的嗎?到底是誰近誰來着?”
他看看我的臉色,又看看張洋,扶扶鏡框,一本正經地說,“好了好了,我承認,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兄弟我本來就是黑的,好了吧?”
這下子,林天悅和肖依依都要笑到地上去了。張洋則在一邊連連嘆氣,覺得他顧兄真的是遇人不淑,徹底堕落了。
話說回來,張洋雖然嘴上不饒人,對我們這幾個女孩子還是照顧有加的。一路上提包送水,找車買票,整一個小跟班的架勢。
一群人是顧超昕帶出來的,可他對女生的細心程度,就遠遠不如才剛剛認識的張洋了。
我在旁邊看看,心知其實他就是怕他這位顧兄累着,不由地在心底感嘆起他們兄弟情深來。
火車再加汽車,好不容易在中午時分上了莫幹山。找了家旅店安頓了行李,我們找了張地圖,就開始在山上閑逛。
莫幹山果然是個療養的好地方。雖說開了春,山上的人還不是很多。
但見滿目竹翠,山泉清澈,随處一拐便是隐藏在怪石後的大大小小的飛瀑。
沿着山間小徑上上下下,移步換景,頗有尋古探幽的意境。
我心心念念要去找莫邪幹将練劍的劍池,所以大家統一了意見安排日程後,就直撲那裏。
劍池的上方是層疊的瀑布,溪水直沖下來,在劍池裏激起浪花。然後又向山下繼續跑去,隐隐約約地跳躍着消失在竹林中。
我們站在池邊莫邪幹将的雕塑旁,朝斜上方望去正是一座橋。據傳,莫邪就是從那裏跳進眼前的深潭的。
我停在那裏,感嘆着千年前那縱身一跳的勇氣和決心,不覺得癡了。顧超昕拉拉我,“想什麽呢?”
“最近看的 The Thorn Birds (荊棘鳥)那本書上說,
The best is only bought at the cost of great pain (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最深的痛苦來換取), 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了。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古今中外,許多故事表達的意思是差不多的可見文化這東西,其實是相通的。”
張洋驚奇着感嘆道,“喲,看不出來,原來塗小米英語小說看得那麽順溜?怪不得我們顧兄一見傾心,服服貼貼的了。”
我笑着指指肖依依,“外貿學院翻譯專業的在這裏,不敢賣弄。”
我偷看顧超昕,他一臉的得意,朝張洋揚了揚下巴,像是示威。
張洋卻一點也不在意,仍舊嘻嘻哈哈的。
晚上回到旅店,吃了飯我們三個女生正在房裏聊天呢,張洋和顧超昕就來敲門。
原來他們去探了路,住處後面有一座涼亭,正對着個山谷,看着不錯,問我們要不要去。
我一下就從床上跳起來了, “我要去看星星,山裏空氣好,星星看得更清楚!”
果然,晚上外面有一點微風,除了周圍幾家旅店的燈光外,極目望去,整個山谷黑黝黝的。
我們說話的聲音都在半空中回蕩,頗有空靈的感覺。
我們從TOEFL說到TIE協會,從古今小說聊到流行歌曲,又談到留學和工作的計劃。
等到想着回去的時候,都已是半夜了。
從旅店後的小路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顧超昕在暗中拉了我一把。
我立刻心領神會地放慢了腳步,自然地與張洋他們拉開了距離。
我們牽着手,從另一頭的路繞回旅店去。一路走他突然問我,“我之前沒問,不過你怎麽叫了林天悅而不是餘安琪來旅行呢?還帶了個肖依依。”
“餘安琪不喜歡來山上,說是條件不夠好,只好喊林天悅了,她跟肖依依有約在先,不能爽約把別人拉下了。”
我解釋道,想想卻覺得他話中有話,又問,“怎麽了?你想說什麽?”
“其實,我不怎麽喜歡你們林天悅,是你每次都要把她帶着,我又不好意思說。” 他顯然逐字逐句地斟酌着,不想把話說死了。
我仔細想想前言後語,看這意思,并不是他不願意我帶上閨蜜。而是說,他不喜歡帶上林天悅. 若是餘安琪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驚覺到這一層,我更是好奇,“為什麽?林天悅怎麽你了?”
“沒什麽,感覺而已,我也說不上來。喜不喜歡一個人,有時候沒什麽道理好講。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最好不要老把她拖進來。”
暗夜裏,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隐約聽得出他的嘆息聲。而我的心裏,卻忽然沒來由地不安起來。
☆、Chapter 1_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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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莫幹山回來以後,張洋就三天兩頭的下了課到申大來。
這麽亮的大燈泡跟着我們,只好時不時地把林天悅拉進來陪着他。
再加上有時肖依依也來湊熱鬧,很多時候我和顧超昕的二人世界就莫名奇妙地變成了四人或五人行。
我私下覺得有些不妥,看着大家是好朋友的面子,也不好說什麽。
總算有天晚上顧超昕單獨把我帶出去吃飯看電影,回來後就在校園裏兜圈子散步。
他突然說, “我跟張洋打過招呼了,他要追林天悅就大大方方地追,不要老是拉着我們。”
我着實先吃了一驚,張洋要追林天悅?細想之下倒也不奇怪,我可真夠遲鈍的,怎麽沒想到呢?
我釋懷着笑道,“東大到申大單程至少四十分鐘,他這麽天天長途跋涉來混晚飯吃,我早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原來竟是這樣!
也不錯呀,林天悅和我這麽要好,張洋又是你的鐵哥們,不是很好嗎?”
顧超昕皺皺眉,“張洋人單純,不如林天悅心機重,我只怕他要吃虧。我心裏是不願意他追她的,他硬要上,攔不住。”
這話讓我極為不滿,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喂,張洋又不是你兒子,不用都聽你的吧?
再說了,我還嫌張洋不如我們林天悅有才氣,林天悅能不能看上他,還是個問題呢! 你們十中出來的人,怎麽自我感覺這麽好的?”
說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高中的數學老師,就是十中畢業的。
他數學教得實在不錯,不過經常在課上說着說着,就來上一句,“我們十中的人....” 好像他人生的最終學歷只有十中。
到了後來,每次一到他自我吹噓的時候,班上就有男生在下面替他說,“你們十中的人哦....” 然後課上課下笑成一團。
顧超昕停住了,拉着我的手,認認真真地說,“嗨, 拜托不要為了這種事跟我吵架,我們不是在讨論誰配得上誰的問題。
我總在想, 你和林天悅雖然一路同學,可是你到底對她了解多少?我以前認識袁佳月,現在又看看你,就知道你們家出來的女孩子比較單純。
就你這點對人的認知能力,只怕哪天被林天悅賣了還在幫她數錢! 倒是你們那個餘安琪,看着還有幾分靠得住,至少是真心實意地對你好。”
我聞言無比震驚,顧超昕以前有幾次暗示過他不喜歡林天悅,不過從沒有這麽言辭強烈地明确表示。
可能因為這次牽涉到他的好兄弟張洋,他真着急了,一臉擔心的樣子。
我只好搖着他的手臂表示和解,“好了好了,你說的我都聽到了。我保證,以後有什麽事我先和你商量,行了吧?你總不會賣了我吧?”
他這下臉上陰轉多雲了,正要說什麽呢,樹叢裏不知從哪兒竄出兩個校警來,拎着手電筒晃來晃去的。
一邊向我們走來一邊喊,“喂,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麽?學校一再強調校園裏不得牽手,沒聽到嗎?現在抓到了,要罰款啊!”
我們倆站在那裏全傻了,這是什麽情況?我在腦子裏極速轉了好幾個彎,總算想起來了。
那是大約兩周前,我和餘安琪正在食堂吃午飯,校廣播臺照例是播午間校園新聞。
只聽得林天悅響亮的聲音正義正嚴辭地在每個角落回響,“我們不鼓勵校園戀愛......
從下周起,嚴抓校紀校風。在校園內牽手巡警可予以罰款,每次十元,......."
我和琪琪坐在那裏聽得面面相噓,她忍不住邊吃邊抗議,“這又抽的什麽風啊?你們林天悅還念得這麽認真,也真難為她了。
拉手一次十元,擁抱二十?接吻就該五十了吧?開什麽國際玩笑?我每個月那點吃飯錢都得送給黑貓警長買零食了!”
吃完飯我就拉着餘安琪直接去了廣播臺。正好,劉明鴻他們都在。
我一進門就問,“喂喂喂,誰的稿子啊?搞得跟□□一樣,不是來真的吧?”
劉明鴻搖着頭,無可奈何地說,“別提了,校黨委送來的,要求逐字逐句地念。
春天暖和了,校園裏晚上牽手閑逛的人太多。這下好,樂極生悲了吧?
哎哎,大家別不當回事,最近一陣子,在校園裏別拉手,別擁抱。看這樣子,是真要掃黃了!”
我看看一屋子的人,個個垂頭喪氣的。想想也是,誰還吃飽了飯沒事幹,寫這種無聊的文章來開玩笑?
現在一看黑貓警長們這架勢,我就明白,廣播裏的事是千真萬确的了。
不但是真的,校方還說一不二地較起勁來了,看樣子,今天的十塊錢肯定逃不掉。
我正打算老老實實地認罰呢,顧超昕卻一步沖到校警跟前,“罰款是吧?”
他又指指我,冷笑着問,“你們認得她是誰嗎?膽子蠻大的,敢罰她的款?”
這下我愣住了。我誰呀我?為什麽就不敢罰我的款?我用眼神問他,他微微搖搖頭,我就不再作聲。
校警們也傻了,其中的一個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她,她是誰呀?”
只見顧超昕一把拉他到路邊的報欄前,指着上面的一頁說,“你仔細看看,就是這個人,我說得對不對?”
我滿腹狐疑,跟過去一看,那是上個月的校報,登了廣播臺所有成員的照片和介紹,我和林天悅都在上面呢。可這能說明什麽問題?
那校警看看照片,又看看我,确認沒錯,遲疑着說,“是她,又怎麽了?”
“師傅,你搞搞清楚,她是廣播臺的編輯,校園名人哦!就這樣你們還要罰款?以後還要不要廣播臺替你們寫兩句好話啦?”
我這下反應過來了,差點當場笑出聲來,就這也能算名人?不過現在不是時候,我趕緊跟着唱和道,
“對呀師傅,這深更半夜的,你們還要巡邏,這工作态度,是要好好表揚表揚。我保證,回去就寫,下周廣播!”
那兩只黑貓明顯被我們搞得暈頭轉向,商量了幾句,跟我說,“唉,也不是我們喜歡罰你錢,學校這不是新出的規定嘛!
這個...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啊!你們不要再瞎逛了,趕緊回去吧!”
他們走了幾步,其中一個還不忘回過頭來說了句,“這小姑娘,真看不出來! 這麽厲害有本事,怎麽找了這種男朋友,十塊錢也不肯拿?”
我剛想笑,又覺着不對,轉頭去看顧超昕。他本來打發走了兩只黑貓,正洋洋得意呢,這會兒臉色一沉,差不多已經快成豬肝了。
☆、Chapter 2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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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已是初夏,期末考試一結束,申大的校園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的。
除了些暑假打工,或者是哪科挂了需要補考的學生還三三兩兩地在學校裏晃悠,很多人已經搬回家去住。
我家和顧超昕他們家正好橫跨東西方向大半個市區,原來像在學校那樣天天見面已經不現實了,只好說好了每周當中和周末碰兩次頭。
我心裏想着,來往好幾個月了,天天老這麽膩在一起,也不是長久之計。
是時候稍微拉開點距離,畢竟各自還是有正常的生活要過不是?
這才剛剛過了第一個禮拜。星期天一早,我正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盤算着一會兒和顧超昕碰了頭要上哪裏去,電話就驚天動地地響起來了。
一看表,這才六點多,生怕把爸媽吵醒,立刻接起來。
果然是顧超昕。我奇怪地問,“不是一會兒要見面嗎?怎麽這麽早又打電話來? ”
只聽他在那頭說,“嗨,昨晚我在外貿學院遇見你們袁佳月了。”
想必是又和他原來十中的同學去那兒聚會,遇上了袁佳月。
我随口應了句,“噢,很巧嘛。你們說了什麽?”
“沒什麽,聊了幾句,她和另一幫十中的高中同學在一起。”
我笑,“呵,原來你們十中還分幫結夥的?”
他們十中,同所有的重點中學一樣,像袁佳月這樣從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的,
和顧超昕他們從其他學校考進去的經緯分明,平時玩不到一塊兒,這從來不是什麽新聞。
他沒回應,我正要換個話題,他就說,“我有點事要和你說。”
這語氣好像跟平常大不一樣,我心裏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又不敢太肯定,“什麽事?”
片刻後,他似乎是小心翼翼地說,“昨天,我和肖依依在一起。”
“什麽?” 我心裏的不安一下子加大,沒等他回答,我的聲音已經稍稍提高了,“你怎麽會和肖依依在一起?”
那頭頓了頓,才繼續說,“你不要發火,聽我把話說完。
其實肖依依私底下,已經找借口叫我出去過好幾次了,我不想把關系搞僵,所以一直裝傻。
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