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入歧途

第17章 還是很在乎

晏子涵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頭也有些隐約的犯着疼，看了看身上蓋着的被角，有些失了神。

叢笑一在廚房裏準備着早餐，土豆跟在他身邊繞着他在跑。

從烤面包機裏拿出啦烤好的面包，又拿小碟子裝了些草莓醬。牛奶剛從冰箱裏拿出啦，還有些冰涼，叢笑一拿出來燒牛奶的小鍋坐在了火上。

廚房外邊晏子涵慢慢走過來。“起這麽早？”

叢笑一擡頭看了看他，“睡好了嗎？” 說着話，把裝了面包的碟子遞給他，“先去吃點面包，我在熱牛奶…吃香腸嗎？給你煎一根。”

“随便吃吧，別麻煩弄了。” 晏子涵端過碟子，靠在門上。“ 昨晚上回來很晚嗎？”

“沒有，吃完回來就睡了。” 叢笑一把熱好的牛奶盛到杯子裏。“燕麥片？”

“兩勺吧，不想吃很多。”

叢笑一弄好早餐，又在土豆的零食框裏拿出來一瓶哇哈哈打開，放在它的小碗裏。“ 和你爸一起吃個早飯。”

“你不吃？” 晏子涵剛把面包塞嘴裏，就看着叢笑一有點着急的把東西收拾好。

“我得出去了… 今兒…幫我給老班請個假。” 叢笑一回卧室，在為數不多的衣服裏，翻出來件比較厚的。“今兒好像要降溫，你多裹上點…一把老骨頭就別九分褲了。”

晏子涵看了看他，就随便穿了一條運動褲，上身一件黑色的毛衣，外邊只穿了件已經洗的掉色的牛仔衣。“你只穿這些？”

“當時沒怎麽收拾行李，随便穿，多少年就這麽過的…” 叢笑一套上鞋，土豆看着他要走過來在他身前翻了個滾。

“得，給你摸摸” 叢笑一蹲下身子，在土豆肚皮上用手撸了兩下。“ 晚上回來給你洗個澡，毛都飛了。”

“我出門了。”

“等會兒。” 晏子涵站起來，“是劉力？”

叢笑一沒想把昨天見了宋浩哲的事兒和他說，有些事兒知道就行，不重在參與，晏子涵知道的越多叢笑一打心裏都感覺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助感，一直幹什麽都是自己，所以多個人不能說是負擔，卻也是心裏一個包袱。

晏子涵要是真的參與進來，就真的剪不清理還亂了…

“到時候再和你說吧…咱不贊成跟蹤啊，你老實的去幫我給老班請個假… 土豆複查。” 叢笑一打了個響指，“中午應該能回去，約個飯？”

“等哪天土豆真病了，罪魁禍首就是你。” 晏子涵嘆口氣，“等我一下。“

晏子涵在卧室的櫃子裏，翻找了半天，翻出來一條線織的大紅色圍巾，又從衣架上取出來一件羽絨服。

“穿上吧，再凍感冒了還得去醫院。“

叢笑一接過那條紅圍巾，嘎嘎樂。“ 你這什麽愛好？ ”

“啧，不戴放下，當時買什麽贈送的。“ 晏子涵挺嫌棄，“ 感覺和你挺配，你不是粉色系嗎？同色系。”

“咱能不提這茬兒嗎？” 叢笑一把衣服穿上，把圍巾在脖子上纏了兩圈。“在不走王濱等瘋了得，我走了。”

晏子涵從錢包裏掏出來幾張毛爺爺，塞在了他外套兜裏。“ 買個包子吃。”

把門打開的時候，叢笑一覺得現在的場景就像是要上班的丈夫，在和妻子告別，就差要個早安吻。

“給個早安吻吧“

是傻逼嗎？

叢笑一覺得自從遇到晏子涵腦回路完全不正常了，要說以前那是閑的沒事兒，不。就有事兒也不會這麽說話啊？！ 現在純屬有病了我靠！

晏子涵也沒想着叢笑一會這麽說，兩個人和拍電視劇一樣，就差一首抒情的歌襯托一下氛圍，緊接着鏡頭一轉換，再想看得等下集。

等下集吧。

叢笑一沒等晏子涵反應過來，趕忙的用手捂住他眼睛。“ 你聽錯了。“

晏子涵咧嘴嘎嘎笑，像吃了鴿子蛋。把他手拽下來。“那你捂我眼睛幹嘛？“

這要擱以前叢笑一肯還會心裏自我檢讨一下，但現在臉皮已經練到非晏子涵能敵，準備要發揮死皮賴臉不認賬的精神了。“ 你吃去吧，我什麽都沒說。”

晏子涵往前一靠輕輕的在叢笑一嘴唇上嘬了一下，“趕緊滾吧，出個門墨跡半小時。“

怎麽出的門叢笑一不知道，怎麽下的樓叢笑一沒印象，反正王濱已經在外邊等他了，蹲在小區門口保安室旁邊，手裏捧了份兒雞蛋灌餅，嘴巴上面吃的油乎乎。

“我靠叢哥你可算下來了，那保安都要報警了。” 緊接着又看到了叢笑一的紅圍巾。“ 晏子涵他女朋友在啊？你倆圍巾戴反了。”

“反你個屁，嘴擦擦。” 已經有點無力解釋。“ 我等會兒拿東西，你就幫我看着旁邊有人沒。”

“不，咱去自己的地兒，怎麽還和防賊一樣？” 王濱在衣服兜裏拿出塊兒皺巴巴的餐巾紙，随便抹了一把。“ 你是不是有事兒沒和我說？”

“就你這德行…孫婷可不不和你出來。” 叢笑一嫌棄道。

“這怎麽又回我身上了？為什麽啊？” 王濱無奈道。“叢哥咱們不戴歧視啊。”

“擦嘴和擦屁股一樣…啧…沒有美感。”

“還帶人身攻擊你？” 王濱咧嘴樂。“ 得嘞，屁股就屁股吧，怎麽着也是我身上的部位。“

兩個人勾肩搭背的攔了輛出租車。

“對了，小雨雨說晚上去他家吃飯。”

“笑兒，劉力找你…是不是？” 王濱靠在位子上，猶豫了半天才開口。

叢笑一不說話，算是默認, 其實王濱能猜出來在他意料之中，劉力是什麽樣的底兒，王濱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 應該怨我，那天劉力找我我就應該想到，還沒腦子的把你叫過去了。” 王濱有些懊悔的說，“ 就應該讓你走，這都什麽事兒啊？”

“好事兒… 沒有上次下次也會來找我，我倆的坎兒就像你說的，總得走過去。這事兒你別管了，當什麽都不知道，現在不止是劉力，大狗也插了一腳丫子。” 叢笑一摟過王濱的脖子，“ 你們在我身邊知道的越多，對我反而就是負擔”

兩人也沒在說什麽，路坑坑窪窪，車走在上面颠的兩人說話都怕咬了舌頭，前邊司機大叔往後看了一眼。“ 小夥子，是不是得掉個頭？這快沒路了。”

“叔你在往前開一下，就那個破電線杆子看到沒？往那兒停。” 叢笑一伸手給司機指了一下。“叔，多加一百，你在這兒等我們一下。”

兩人下車的時候風呼呼的在刮，突然降溫叢笑一有點慶幸穿了晏子涵給的衣服，哪怕帶了紅圍巾但也比凍着了好。

叢笑一吃了一嘴土，閉上嘴咬牙的時候都能感覺後牙吱吱響，兩人下車的地方周邊草都沒幾顆，稀稀拉拉的剩幾顆樹。“走，趕緊的。”

“媽的，迷眼了…快快…給吹吹！” 王濱在後邊喊了一句。

叢笑一捧過他的腦袋，沖着已經翻了白眼的王濱吹了吹，完事兒的時候下意識看了下出租車的玻璃，看到了司機大叔迷之驚訝。

跳澡堂子裏也洗不清了。

順着幾顆樹兩人快跑了幾分鐘，已經像是走到盡頭的路才慢慢的顯示出來。

叢笑一覺得就算變了樣子，還是能看出來，小時候住過的地方，印象裏的樣子怎麽都不會變，都是些小破筒子樓，叢笑一沒來過幾次，只是初中的時候，無意中想要回來看看，就帶着王濱馬軒雨他們來瞅了一下，杳無人煙。

“你進去吧，我這兒等你。”王濱掏出煙，點了一根遞給他。“非得這樣？我怎麽感覺我像是拍片子呢。”

“話多，等着吧。” 叢笑一接過煙叼嘴裏，快走幾步進了其中一間樓裏。

上到二層，叢笑一面對着樓梯往左數了兩下，接着走過去推開門。

滿屋子的灰塵，一推門進去就是一股子潮味，把煙味兒都能掩蓋的一點痕跡都不剩，門框上落下一點灰塵，掉落在紅圍巾上，叢笑一伸手拍了拍，拿出手機照了個光，找到最角落裏一個小櫃子，打開。

裏面放了一小包和冰糖一樣的東西，叢笑一拿出來一顆看了看，甚至有點好奇的想舔一舔，會不會是甜的？

舔了就得完蛋。

叢笑一塞到衣服口袋裏，宋浩哲拿了些假貨放過來，估計重量數量都分毫差不了多少，小包裹旁邊有個小盒子，是竊聽器和錄音筆。

他要做的只是把東西幫着劉力送走，然後錄下點東西就行，其餘的不用做…應該說做不到。

把東西放在這破地方，是出于對劉力和大狗的防備，上次晏子涵的那一嗓子，哪怕沒什麽事但做賊心虛的劉力肯定會防着，有時候叢笑一都會無奈，他只是一個高三的學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怎麽會被卷到這種事裏？

那天大狗找人跟蹤他，肯定也是對他的信任減了不少分，實際上也沒多少，除去王濱和馬軒雨這兩人劉力都認識，現在出現在叢笑一身邊的人都得查清楚堤防着。

賭局就是這樣，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你得把你的時間，把你的經歷，甚至你要把你的運氣都堵進去。

拿了東西叢笑一快步走了出來，路上給王濱響了一下手機，那邊聽了兩聲就挂斷了。

“笑兒，這兒。” 王濱聲音不大的叫了他一聲。

“走。”

兩個人上了出租車就催着司機快走，司機大叔也沒有在糾結他倆是不是親了一嘴兒，踩下油門往原路狂奔了。

“我等下要去銀行，你先去學校。” 叢笑一放松下來，半躺在後座兒上，還把一只腿搭在了王濱腿上。

“成，那中午飯呢？”

“回學校吃。”

晏子涵進辦公室的時候，老班在批改作業，看到他進來打了個招呼。“ 晏老師早啊。”

“早” 晏子涵把包放下，猶豫了一下開口，“叢笑一今天請半上午的假，生病了。”

其實撒謊誰都會，只不過晏子涵說完了還是有點沒底，倒不是因為他說了假話，而是對于叢笑一能不能中午回來感到不放心…

“凍着了吧？這兩天降溫… 哎，笑一也是挺可憐的孩子，晏老師，你怎麽會是他哥哥？” 老班應該挺早就想問了，之前班裏家長會，叢笑一父母從來沒有露面過，包括填一下學生檔案資料，都沒有聽過，晏子涵像是憑空變出來的。

其實要說別人老班也用不着這麽奇怪，只不過對方是晏子涵，小有名氣的鋼琴家，晏振中的親兒子。

“遠親。” 晏子涵也沒說多少。

“有個哥哥也好，笑一我跟着看了三年，挺可惜這孩子，很聰明，長得也是一表人材，就是這對自己生活的态度不好，晏老師要是可能，多開導一下，之後的路要怎麽走，得讓他有一個人生的目标。” 老班苦口婆心道，言語間能聽出對叢笑一的惋惜。

“您費心了，我會和他說。”

叢笑一拿了個號坐在位子上等着叫號，從書包裏翻出來存折，想了想又起身，去填了一張辦卡用的單子。

從季雲打電話要錢，說是病了。

沒有想過會聯系，應該說沒想到叢季雲會給他打電話，看到叢季雲只響了一聲的電話，猶豫了半天才回過去。

那邊的叢季雲口氣不像以往的尖銳，語氣也沒有以往的犀利，只是有些不帶感情的但又有些無力的說自己病了，需要錢。

叢笑一看了看存折裏的錢，沒有多少，是幾前白奶奶生病去世的時候留給他的，因為這個那個萬年不聯系的親戚就他爸的親妹妹還鬧過一陣，不過最後讓叢季雲的死不認賬甚至還報了警才逼回去。

很奇怪叢季雲卻沒有要收回去這筆錢，叢笑一心裏還奇怪了一陣，現在卻又得拿出來用了。

取了一萬給叢季雲打過去之後，把剩下的錢轉過了卡裏，有存折太不方便。

給叢季雲打電話過去，準備告訴她錢打了，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但是那邊沙沙的響，隐約間聽着有人說話，一會兒還有東西碰着手機的聲。

應該是不小心接通了，叢笑一正準備挂，突然從模糊的話間聽到了'子宮癌'三個字。

是準備挂，按成了接聽。

沒有接着往下聽，叢笑一坐在銀行等號的位子上好半天沒動，不是什麽晴天霹靂，但又說不上來心裏為什麽堵得慌。

叢季雲的電話在過了幾分鐘打了過來，看着手裏震動的手機叢笑一有點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你生病了？

什麽病？

旁邊一個大媽推了他一下，“小夥子，手機響半天了。”

叢笑一猶豫了一下，把電話接起來，叢季雲的聲音依舊是以往的犀利。“打電話了？怎麽了？”

咽了下口水，叢笑一慢慢說：“ 錢打了。”

那邊像是開始吸煙，接着慢悠悠的說：“ 知道了。” 說完看樣子像是要挂電話，叢笑一着急的親脫口而出。“ 等一下！”

聲音有點大，旁邊大媽撇了他一眼。

“幹嘛？” 叢季雲尖銳的問。

“什麽病？” 叢笑一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沒感覺的，可是腦子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問清楚！ 要問清楚！

“什麽？” 叢季雲吐了口煙，會問道。

“我問你什麽病。” 叢笑一語氣低沉下來，有些不耐煩但又有些緊張的說。

“普通感冒。”

耳朵邊都是那邊叢季雲吸煙的聲音。

感冒？

還是子宮癌？

叢笑一覺得自己腦子都因為電話裏面吸煙的聲音都亂了，已經分不出來叢季雲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說不出來莫名的就想發火。“你他媽能不能少抽點煙！”

對着電話吼了一嗓子，猛的掐斷了電話。

隔壁大媽吓得一哆嗦，叢笑一站起身快步走出銀行。

現在！

立馬！

必須要去找叢季雲！

這個信號一直在腦子裏回放，走出門的時候，開始還快步的在疾走，沒幾下叢笑一加足馬力狂奔起來。

耳朵都是呼呼的風聲，脖子上的紅圍巾都要掉下來，不知道是因為穿的厚還是跑步的原因，嗓子像是着了火，額頭上也滲出密密麻麻的汗。

叢笑一沒覺得自己會因為叢季雲生病這麽上心，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都是用來相互折磨，那個女人帶給他的沒有什麽好的回憶，可為什麽現在心慌的要跳出來，很不安，很緊張。

去你媽的吧！

不是說能不見就別見嗎？！

叢笑一快步的往前跑着，眼角慢慢開始泛紅。

找不到白紹戎之後的感覺再一次的襲來，他不得不承認的事，卻實實在在用感覺再告訴他，他還是很在乎。

他很在乎叢季雲的死活，他在乎叢季雲是不是生病，要不然不會二話不說的去給她打錢。

萬一…

就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等着一個消息的作者忐忑不安的寫了今天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