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入歧途

第9章 看到了白敬國

馬軒雨給他的發來的地址，是條挺熱鬧的酒吧街。叢笑一跟着王濱他們經常閑着沒事兒就晃過來。聽說最近新開了一家，之前還商量的要來，今天簡直是擇日不如撞日。

晚上還是挺堵車的，就從大路轉到小路兩公裏的路卡了快20分鐘，磨磨蹭蹭到門口的時候，在出租車上就看到咧着腿在做運動王濱。

真瘋了。

下了車馬軒雨看着他走過去，站起身。“ 可算來了，王濱跳了半天廣播體操，你在不來我估計我得先走了。”

“這是為以後做準備呢。” 叢笑一笑了笑，走過去給王濱葵花解了個穴。

“來了？走吧，裏面定了位子。” 王濱扭頭往裏走，“今兒是真有事，劉力非讓把你們叫過來。”

叢笑一聽了從後面扯了王濱一下，“劉力？”

王濱回過頭，“哎，你也別怨我不和你先說好，我就是怕說了你不來。”  王濱摟住叢笑一。“你倆那坎兒，怎麽得也得過去不是嗎？要不然我把馬軒雨也叫來了，怎麽着能看着點你。”

“放你的屁，你知道我倆見面沒什麽好事兒，你是真沒腦子還是假沒腦子啊？” 叢笑一推開王濱，“我不進去了，你們玩兒開心。”

“哎哎哎！ 叢哥！ 叢爸爸… 我沒腦子，這事兒我沒辦對，但我都和人說好了。” 王濱跑上來拉住他。“ 實在不行咱們就走，你說你這是幹什麽？“

一邊兒的馬軒雨走上來，拉住兩個人。“走吧，都來了。”

“就是，小軒軒還在呢，不怕啊。“ 王濱打趣到。

叢笑一扯了扯被王斌扯變形的袖子 “等會兒再收拾你。“

“得嘞親爺爺。“

馬軒雨和叢笑一跟着王濱上了二樓，往最裏面的一個包間走過去。“ 來酒吧玩兒，坐什麽包間？” 王濱嘀咕了一句。“這幫孫子，玩兒什麽套路？”

三個人推開門進去，屋裏面亂哄哄的，七七八八的坐了不少人，叢笑一一眼看到了兩個豹紋姐妹中間坐着的大刀疤臉。

“哎呦，看看誰來了？” 那道疤臉站起身鼓了鼓掌，周圍的幾個人都看過來，“我們笑哥！”

叢笑一看這眼前這個人，眼睛都跟着有點疼，那人從左眼眼角一直到左臉上，橫着一個大刀疤，說實話，長的本來就是普通人裏的普通樣，在配上這大刀疤，叢笑一從心裏還是看的犯毛。

“劉力，好久不見。”

“可不是說嗎，從你一年前說走就走，咱們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劉力推開了坐在最外邊的一個男的。“來，笑哥，咱們坐這兒。好好喝一杯。”

叢笑一躲過他伸過來的手，後面的王濱和馬軒雨已經找位子先坐下了。

“我就進來看一看，等會兒得早點回家，不喝了。” 叢笑一坐下，推開了酒杯。

劉力聽了笑的都喘不過氣，“ 你別逗了，那時候天天不着家的可是你，現在怎麽改邪歸正了？”

“家裏有狗等着喂。” 叢笑一笑了笑，“ 今兒什麽事兒？”

劉力頓了頓，看了眼旁邊已經看過來的王濱和馬軒雨，半晌才說到。“ 一年前你走的時候，答應過我，可以幫我辦件事兒… 你還記得嗎？”

和王濱他們出來的時候，酒吧裏的人更是比剛來的時候滿了許多，“啧，今天你和劉力可是相處的挺好，我還以為你倆說幾句話就要打起來。”

“嗯，再過一陣子，就都完事兒了。” 叢笑一從兜裏拿出煙，一人給了一根。

馬軒雨從口袋裏拿出一瓶果粒多。

“小軒軒你真是多啦A夢啊，什麽時候買的？”

“沒買，剛從桌子上拿的。” 馬軒雨把瓶子擰開，遞給叢笑一。“喝吧，嘴都起皮了。”

王濱是個連睡覺都安靜不下來的人，用叢笑一的話說，就是用502把他粘地上估計老人家也有可能和樹一樣連根… 不對… 連着土爬起來繼續走。

“咱們別地兒嗨去吧？” 王濱先站起來，把煙頭扔腳底下踩了踩，“ ktv？“

“我不去了，我媽還一個人在家。” 馬軒雨站起來，上衣的口袋鼓鼓的，估計剛剛在裏面拿了不少東西。

叢笑一拿手指戳了戳，“你可真是松鼠，在哪兒都能找一堆吃的。”

“八歲的我正在長身體。” 馬軒雨伸手打了輛車，“你倆去吧，周一記得來學校。”

“行，回頭去看看阿姨。“

馬軒雨是三個人裏面最乖的。叢笑一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想，确實，馬軒雨學習不錯，長得也是天天收情書的臉，性格也是溫柔的和水一樣，就是和王濱呆久了，嘴巴也跟着損了點。

輪學霸與學渣的差別，就在于誰早回家。

和王濱打算去隔壁街的KTV嗨一會兒，明兒是周六可以睡個懶覺，下午去搬東西。

叢季雲應該沒在家的吧。

兩人路過一家燒烤店的時候，叢笑一才想起來晚上沒吃東西，給土豆洗了澡就着急忙乎跑出來了。

“吃點燒烤吧，餓了。”

王濱走過去，問老板要了份兒菜單。“ 和你在一起我天天就是吃。 “

叢笑一挺愛吃的，一天四五頓都不會撐。其實應該是受小時候的影響，那時候家裏四個人，吃飯有時候都吃不飽，後先跟着叢季雲出來，更是經常被叢季雲曬在一邊忘了給飯吃，所以叢笑一等有能力自己掙點錢混口飯吃的時候，吃東西已經成為了習慣。

“能吃是福。” 叢笑一在老板給的白紙上，嘩嘩寫了一大排。“今兒哥哥請你。”

“我靠？！” 王濱驚訝。“ 我們笑哥今兒心情好啊。”

兩個人等烤串兒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叢笑一在周圍張望的看了看，想着回去的時候要不要再打包個飯。

在旁邊一家四川火鍋的門口，晃過個人影子。

叢笑一嘴裏的啤酒都不知道咽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是看錯了，已經13年沒見了，怎麽會一下子認出來。

可是，那個背影太熟悉了。那是封存在他小時候最害怕的影子。

白敬國。

叢笑一嘩啦一聲站起來就跑，身後的凳子也被他弄倒一片，王濱跟在後邊哇哇亂叫，被後邊燒烤老板叫住了。

“留着留着！ 等下過來吃！” 王濱甩出200塊錢扔在桌子上，緊跟着叢笑一往前跑。

叢笑一心裏太緊張，他跑到四川火鍋店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憋着氣都不知道有沒有呼吸。

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伴随着周圍車水馬龍的聲音，伴随着就變王濱的吼聲，伴随着周圍嘻嘻哈哈的打罵聲。

全都不重要，他只想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白敬國。

明明應該要躲開的，明明根本可以不要看的。等反應過來叢笑一兩條腿已經跑起來了。

四川火鍋店門口沒有人，叢笑一繞着周圍看了兩三圈，連旁邊的小巷子都沒有放過。

沒有人。

後邊王濱追上來。“ 你跑什麽啊突然！ ”

“白敬國！我看到白敬國了！” 叢笑一彎下身，雙手抵在膝蓋上，大口地喘着氣。

叢笑一覺得自己現在挺激動的，不是因為興奮，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什麽？他說不上來，就是只能全身發抖，冷汗往下流。“我看到他了。”

王濱走過來扶着他，“ 有可能看錯了，他不是在裏邊還沒出來嗎？”

從小一沒說話，左右看了兩眼就往燒烤店走過去。

他希望不是，白敬國之前搶劫捅了人，應該不會這麽久就被放出來。可心裏那些悸動，那些忐忑，那些不安到底來自哪裏？

老板看着他們回來，把烤好的肉串拿了過來。

“吃吧吃吧，別想了。” 王濱把烤串推到他面前，“剛你真吓着我了，話都沒說站起來就跑，我以為你沒帶錢呢。”

叢笑一笑着踢了他一腳，從錢包裏掏出三百塊錢遞給他。“ 說了今天請你。”

王濱倒也不可氣拿了過去。 “吃完回去吧，我看你也沒心情唱歌了。”

“小濱子，我找到地方住了。”

“ 這麽快？哪兒啊？” 王濱把嘴裏的肉串咽下去。

“一時說不明白，等以後和你說。”

正說着，電話響了。叢笑一看了下時間，已經過了12點。

來電話的是晏子涵，估計應該是問他什麽時候回去。

有人管着這感覺太美好。

“喂？”

“在哪兒呢？我去接你。” 那邊傳來晏子涵的聲音，叢笑一有點沒反應過來。

“我馬上吃完就回去了，你別跑了。”

“挺晚了，我去接你吧，順便帶着土豆溜一溜。” 聽着聲像是晏子涵已經開門出來了。

叢笑一把地址告訴他挂了電話。

“等會兒讓你見個人。” 叢笑一拿起烤蘑菇吃了一口。

“誰啊？”

“我哥。”

晏子涵出門的時候牽着土豆，土豆挺激動，撒丫子往前跑了好幾米。

“回來，咱們坐車。”

晏子涵把土豆叫回來，走到車庫拿了車。

剛剛其實都準備睡了，看了下時間才發現挺晚了，叢笑一那邊也沒有消息，既然說要照顧他，那就要來點實際的。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明明可以不用去的，不是嗎？

土豆坐在後座，晏子涵把車開到路上安了導航。

等他過去的時候叢笑一兩個人已經吃完了，老遠就看見正坐在位子上說話的叢笑一，晏子涵停在路邊按了下喇叭。

叢笑一沒有回頭。

晏子涵掏出手機把電話撥過去。“ 幹嘛不過來？ ”

“你到了？” 電話那邊叢笑一傳來聲音，“沒看到你啊”

“卡宴，後三位866”

晏子涵看着叢笑一拉着個人往過走，把車鎖打開了。

叢笑一拉開車門的時候，土豆汪汪的喊了兩聲，把跟着後邊的王濱吓了一跳。

“你好。” 王濱和晏子涵打了個招呼，“ 我是笑一同學。”

晏子涵點點頭，“回家嗎？送你。”

王濱坐在了後座，和土豆挨着，土豆用鼻子拱了拱他，扭過頭伸着舌頭看窗外，沒動作了。

“這狗歧視我。”

晏子涵和叢笑一笑出聲，“ 你沒有吸引力。” 晏子涵笑着說，打着方向盤轉了個彎兒“ 走哪條路比較近？”

“哪條都行，都差不多。”

把王濱送回家，兩個人開着車往回走，後座的土豆已經困的睡着了，先前的興奮早就沒了影。

叢笑一斟酌了半天才開口說。“我剛剛好像，看到白敬國了。”

“碰到面了嗎？”

叢笑一搖了搖頭，“就是過去看了下，已經沒人了。”

晏子涵把車開在路邊停下。“ 白敬國被判了幾年？”

叢笑一拿出手機看了看日子，其實他也記不清了，只知道那時候在家裏，警察過來把人帶走的時候，白敬國正好犯了毒/瘾，嘴裏叫嚣着拿着刀亂砍。

之後好像因為情節嚴重被判了有10多年，多少年确真的起不起來了。

“10幾年吧，記不清了。” 叢笑一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 就是突然看到了感覺有點說不上來，我覺得要是我哥在，應該和我差不多吧。”

“ 你恨白敬國嗎？” 晏子涵也和叢笑一一樣，靠在座位上。

“說不上恨吧，挺讨厭的，那時候逼我練琴，對我們又打又罵，過了這麽久，其實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麽感覺了。就是那些動作，他的嘴臉有時候還會想一下。 ”叢笑一側躺過身，看着晏子涵。“ 我哥呢？和你說過白敬國嗎？”

“說過，他挺恨白敬國的。把你弄丢之後，加上被養父母送回來，他有一段時間很抑郁，我看到過他做噩夢，滿頭是汗，問他夢到什麽也不說。”

叢笑一把煙拿出來，正準備點上，晏子涵一把搶過來，只留個煙屁股在他嘴裏。

“以後戒煙，才多大啊就抽。”

叢笑一樂出聲，“ 說管我真管我這麽多，晏哥哥。”

“紹戎不會喜歡你這樣的，我只是想替他，把你照顧好。”

“那你會照顧我多久？”

在叢笑一的位置看過去，外邊路燈的光正好打進來，照到晏子涵臉上，晏子涵的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每次閉眼的時候，眼皮下面都會投下小小的影子，叢笑一想伸手上去摸一摸。

“沒考慮過” 晏子涵坐起身。“ 走吧，回去了。”

“都困了，明天可以睡個懶覺。” 叢笑一打了個哈欠，蜷在座位上。

晏子涵扭頭看了一眼，叢笑一這姿勢只有他這二般人能做到吧？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就像塊兒團子一樣蜷在座位上。這就是藝術的展現。

“明天什麽時候搬家？”

“下午吧，睡起來。找個叢季雲不在的時間。” 叢笑一把頭扭過去看着窗外。

“你搬走不告訴她？” 晏子涵現在才覺得，眼前的叢笑一，真的只是個孩子。

“說和不說本質上沒什麽區別”

“要我陪你嗎？”

“你看時間，有時間就來。”

叢笑一心裏其實挺希望晏子涵去的，像是靠山？和白紹戎一樣，小時候挨揍的時候總有個靠山在。

其實搬走對叢季雲并不會有多大的觸動，叢笑一還是感覺心裏像藏了塊兒石頭，沉沉的。

第二天叢笑一睡到中午一點多，起來的時候晏子涵在廚房已經做好了午飯。

說午飯就是外賣，拿回來放到盤子裏。

“怎麽不叫我？應該給你露一手的。” 叢笑一叼着牙刷走到廚房，看了看擺在盤子裏的菜。

炖豬蹄。

“你這麽愛吃？ ”

晏子涵把他推出去“ 泡沫噴的到處都是，刷完了再出來。”

等叢笑一坐到餐桌面前的時候，肚子已經餓的不行，都要反酸水了，晏子涵正在給土豆準備吃的。

“快吃吧，吃完了早點過去搬東西，回來還得要收拾。”

“等會兒你就在下邊等我，我上去看看，完事兒通知你。”

兩個人收拾完出門已經花了不少時間，等到了叢笑一家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三點。

晏子涵把車停好，“上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叢笑一跳下車，“你把車挪一下，等會兒小孩子玩兒拿東西再給你劃了。”

晏子涵擺擺手，搖起車窗。

叢笑一坐電梯上樓，心裏盤算着要是遇到叢季雲應該怎麽說，他希望叢季雲別在家，兩個人剛吵一架，估計火氣都沒消呢。

出了電梯還沒走到房門前，就聽着有吵架聲傳過來，想也不用想是誰家。

叢笑一跑過去，就看到一個男人背對着自己，正朝着叢季雲罵。

這回他看的清清楚楚，已經有些佝偻的背，和基本上已經白光了的頭發，耳朵邊就是那不堪入耳的髒話，那語氣，叢笑一不可能忘得掉。

“白敬國！”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已經開始慢慢地發展了，總感覺開頭寫的不好（抓耳撓腮中）。 喜歡就多多收藏多多支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