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朵,薛寶釵覺得,只算膽子這一項,賈元春絕對是王夫人的親女兒。
“所以啊,你別怨我,算計你是我不對,我雖然有自己的目的,但你不進宮也未必是壞事不是?”
賈元春對着薛寶釵笑了笑,薛寶釵皺了皺眉頭。
“你到底想說什麽?”
賈元春愣了愣,神色突然變得輕松。
“原本是想這勸你不要進宮跟我争寵的,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不過你既然本來就不打算進宮,我也就不操這心了。再者,就是來跟你拉關系,想跟你交好,不管怎麽說,咱們也是親戚。”
這下輪到薛寶釵愣了,突然這麽開門見山……,薛寶釵還真有些不适應。
看薛寶釵沒反應過來的樣子,賈元春‘噗嗤’一聲笑了。
“怎麽說我也在宮裏呆了近十年,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與你這樣的聰明人說話,與其彎彎繞繞的,不如直說,大概還能讓你聽進去?”
薛寶釵覺得她對賈元春的認識或許需要刷新了。于是,接下來,賈元春開始說在宮裏的經歷,說她與薛寶釵交好的目的,說她對賈家未來的擔憂。薛寶釵也算是明白了,賈元春無論怎麽做,做什麽,目的都只有一個——為了賈家。
只是,如此聰慧的賈元春,既然知道賈家內裏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為什麽不想着改變呢?
薛寶釵問了,賈元春卻只是苦笑着搖搖頭,什麽都不說。
兩人一聊就聊了大半個時辰,大公主等的不耐煩找來了,兩人才驚覺時間過得飛快。
等賈元春離開,大公主猶豫着說道:
“你與元妃……罷了,只看以後吧。”
這話說得模糊,薛寶釵卻覺察出這後面怕是有什麽不可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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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母女大清早進宮,如今已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大公主拉了薛寶釵回坤寧宮,皇後娘娘便命人擺膳,留了母女倆用午膳。午膳後,母女倆就要出宮了。大公主拉了薛寶釵的手,說道:
“我是真喜歡你這丫頭,不如你留下來給我當妹妹吧。”
留下來自然是不可能的,當妹妹這事卻另說。這一趟進宮,無論是皇後還是大公主,對母女倆的态度都讓人受寵若驚。薛姨媽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驚着驚着也就習慣了。薛寶釵到是知道怎麽回事,表面上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恭恭敬敬的說了聲:
“大公主折煞寶釵了,寶釵當不得。”
卻被大公主一聲‘我說當得就當得’定了下來,連皇後都笑着沒有反駁。之後出宮,連引路的太監都又恭敬了幾分。
☆、全家升職
此次進宮,因為沒有刻意避諱,賈家人都知道。等馬車一到門口,守門的一看送母女倆回來的人對二人恭敬的态度,臉上立刻挂上了笑容。有人早早的跑回去通報,賴大站在門口迎接。見兩人下車,趕忙吩咐身邊小厮扶着人,又十分熱情的跟送人回來的宮人拉關系。
等母女二人進了府,已經養好身體的王熙鳳領着一群丫鬟婆子笑着迎了過來。
“咱們宜人和侍衛妹妹回來了!”
王熙鳳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距母女倆尚有幾步遠,就行了一個萬福禮。
“姑媽大喜,薛妹妹大喜!”
薛寶釵注意到王熙鳳對兩人的稱呼,嘴角彎彎,薛姨媽臉上帶笑,親近的拉着王熙鳳:
“我雖不知喜從何來,一看見你這麽樂呵呵的,卻也高興。”
王熙鳳哈哈大笑幾聲,
“哈哈哈……姑媽好福氣,今兒早上您和妹妹進宮沒多久,就有人從城外軍營裏傳了消息回來。咱們蟠大爺在西疆戰場上立了大功,當今論功行賞,如今已經是三等侍衛了。這以後可就是天子近臣,前途無量啊!這可不就是大喜嗎?”
薛姨媽一下子被這麽個消息砸暈了,眼睛都睜大了幾分。薛蟠在信裏提過自己立過戰功,回來後也說過論功行賞的事情,當時母子猜想,這次頂了天也就是個六品,誰能想到如今越級成了五品,還是三等侍衛這麽個職位,這可真如王熙鳳說的,成了天子近臣了!
“這……這可是真的?!”
薛姨媽難掩激動。他們薛家雖然是紫薇舍人之後,但說到底也就是說着好聽,紫薇舍人什麽官職?自隋唐之後,不過是個六七品的文官,還是個沒有實權的挂名官職。如今薛蟠竟然做了五品官,還是三等侍衛這麽個實缺,簡直就是比祖宗還争氣,實實在在的光宗耀祖啊!
“表弟身邊的旺福送回來的消息,還能有假?”
薛寶釵一聽是旺福送回來的消息,便知道是薛蟠的意思。只是這麽高調,就不知道薛蟠是個什麽打算了。
薛姨媽激動的難以自持,眼看都要喜極而泣了。王熙鳳上前扶着,說道:
“只不過當今的聖旨是在軍營裏宣讀的,旺福說,表弟要和同袍一起慶祝,這兩天怕是要呆在軍營裏。之後大軍拔營,他以後就要留在京裏了,想趁着這幾天多在軍營裏走動走動,讓姑媽和妹妹不要擔心。”
“應該的,應該的。”
薛姨媽用帕子按了按微微濕潤的眼角,身影有些顫抖,估計短時間內心情無法平複。
天子近臣、軍中人脈,難怪今天回來後遇到的人都一副笑臉,之後這賈家人對他們怕是只會更加殷勤。薛寶釵什麽也不說,只做出一副欣喜的樣子,
果然,一路走來,遇到的個個滿臉喜意,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讓薛寶釵這個姓薛的覺得十分好笑。就連之前一些因為薛寶釵命格疏遠母女倆的人也有意讨好,以至于,等到了榮慶堂,母女倆身後跟着的人都能踢一場足球了。
賈母和邢王二夫人早在屋裏等候多時了,一進門便是一屋子的笑臉。
“姨媽有福氣啊。”
母女倆見過賈母,薛姨媽被安排坐在了賈母下手。
賈母仍是一副慈祥的樣子,只是比往日更多了幾分親近。邢夫人看着薛姨媽,眼裏滿滿的羨慕。王夫人也笑的十分可親,不過眼神比別人更好的寶釵注意到,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不過以王夫人的性格,也能理解。丈夫早死,兒子殺人,女兒背着一個看似高貴實則不知好壞的命格,又是士農工商裏最末等的人家,除了沒有公婆需要伺候,往日裏妹妹處處比自己低一頭。如今呢?兒子争氣,女兒雖然命格奇特,到底孝順,五品官的母親雖然比不得她一品诰命的诰封,到底是人家兒子實打實的掙來的,再看看自家兒子……而且薛蟠此次直接升了正五品,而賈政在工部幹了十幾年還都只是從五品……這簡直就是鹹魚翻身,接下來說不定要和她平起平坐了,以王夫人看不得別人好過她的性格,心裏不平衡很正常。要真是笑得一臉誠意,薛寶釵才覺得有問題。
“等蟠哥兒回來了,應該好好慶賀一番。”
賈母一說話,底下一片應和,又是一片向薛姨媽道喜的聲音,薛姨媽忙着高興,忙着感慨,忙着道謝,一時間倒是顧不得其他的。
一群人說着,就繞到了薛蟠的婚事上。
“蟠哥兒也有十七了吧,可惜咱們家沒有适齡的丫頭,不然這麽好的人才,我老婆子非搶先定下不可。”
賈母樂呵呵的和薛姨媽開玩笑,薛姨媽也感嘆,當初要不是因為兒子打死了人,說不定自己早就當婆婆了。繼而又笑了,兒子争氣,如今有了官身,前途又是一片大好,将來的兒媳婦有的挑了。這麽一想,又覺得幸虧兒子沒有早娶。
一群人歡歡喜喜的說笑,薛寶釵不時的打量着屋裏的人。見提到薛蟠婚事時,王夫人眼神閃了閃 ,心裏頓時升起了警覺。自從自己的命格爆出來,王夫人就徹底斷了讓賈寶玉娶自己的念頭,再加上自己調換了‘金玉良緣’的對象,算是下了她的面子,如今又看見薛姨媽得意,心裏不平衡的時候,說不得真的會一時妒忌做出什麽。
當天晚上,屋子裏的女眷們便開了兩桌,小小慶祝了一番。就連正在禁足的賈寶玉,都因為‘家有喜事’這樣的理由被放了出來。
薛寶釵看着一群姓賈的因為他們姓薛的高升了這麽慶賀,無語了好一陣。
誰曾想這還不算完,第二天一大早,薛寶釵母女倆正用早膳,賈母身邊的鴛鴦竟然親自過來了。
“姨媽和姑娘快随我去榮禧堂,宮裏賜下了賞賜,還有給姨媽和姑娘的聖旨,如今已經到門口了。老太太命人開了大門,擺了香案,讓我來請姨媽和姑娘快些過去呢。”
鴛鴦口齒伶俐的把事情說了,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欣喜。薛姨媽和寶釵一聽,立刻放了筷子,梳洗整理了一番,随着鴛鴦出了蘅蕪苑,直奔榮禧堂。
大清早,榮禧堂已經聚滿了人,今日正趕上賈政休沐,母女倆到時,賈赦賈政二人正與領頭的太監說話,薛寶釵一眼看過去,才發現那領頭的太監竟然是昨日見過的,坤寧宮的副總管。
副總管和賈赦賈政說話時一臉的假笑,一見寶釵母女到了,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真誠了幾分。
“既然人到了,那咱家就宣旨了。”
于是衆人退避一旁,薛家母女正要下跪,副總管趕忙側身避過,衆人一愣,卻聽那副總管說:
“薛姑娘命格貴重,咱家雖然奉有皇命,卻不敢自專。”
之後,擺出坤寧宮副總管的架勢,朗聲道:
“皇後娘娘口谕,薛寶釵命格貴重,薛王氏與薛寶釵不必下跪接旨,可接旨後可再向懿旨謝恩。”
就是說兩人可以站着接旨了?雖說之後要對着懿旨下跪謝恩,但站着接旨,也算是前無古人了。這下子,就算是賈母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榮寵,讓在場的人看薛家母女的眼神都變了幾遍。今日之後,薛家在這京中必定是炙手可熱。
副總管知道這是皇後娘娘給薛家母女做臉,看衆人吃驚羨慕的樣子,對造成的效果還算滿意。于是,展開明黃的懿旨開始宣讀。
來自末世的薛寶釵除了開頭的‘奉天承運,皇後诏曰’,對剩下文言文的完全有聽沒有懂。好在原身文學水平還不錯,結合着原身的學問,薛寶釵弄清楚了懿旨的大致意思。
懿旨先是提了一下薛家的祖上,做實了薛家功臣之後的名聲,又提了提薛寶釵早死的父親薛老爺,把這位對國家的貢獻誇大了幾分,然後順嘴提了一下薛蟠,什麽少年英雄的按了個好聽的名頭,再提一下薛寶釵的命格,說一句命格貴重,有利家國,表達了一下皇後對薛寶釵的喜愛,又說大公主和薛寶釵投契,認了做妹妹,于是不能虧待了薛寶釵,得給個正經名分,給了縣主的封號,最後提到薛姨媽,說薛姨媽養了一對好兒女,再加上薛老爺和薛蟠的功績,名正言順的把給薛姨媽該得的五品宜人的敕封提成了四品恭人。然後就是一溜的賞賜。
至此,薛家母女昨日被宣進公的原因總算明了了,完全就是為了今天做鋪墊嘛!
薛姨媽原本以為是昨天進宮讨了皇後和大公主喜歡,賜下了賞賜,卻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天的時間,自己就成了正四品的诰命,而自家閨女轉眼成了大公主義結金蘭的姐妹,得了縣主的诰封。又想起昨天皇後稱自己為恭人,臨走前大公主又拉着寶釵認妹妹,懿旨裏又提起已死丈夫和立了戰功的兒子,雖然聽起來是理所應當,但薛姨媽隐隐覺得這份恩裳太過豐厚,豐厚的她暈飄飄的,心裏既喜歡又不踏實。
等副總管讀完懿旨,薛姨媽整個人還是懵的,被薛寶釵拉了下袖子才回過神來。不管心裏怎麽想,臉上還是帶着笑容謝了恩。
等副總管把明黃的懿旨小心恭敬的擺在香案的架子上,母女倆又跪拜了一遍。
“恭喜薛恭人,恭喜縣主。”
副總管笑眯眯的給薛家母女道喜,薛姨媽拿出一個荷包送到了副總管手裏。
“辛苦副總管走一趟,一點心意,給總管喝茶。”
副總管捏了捏荷包,臉上的笑容更甚,又說了幾句喜慶話,便告辭了。
薛家全家水漲船高,這速度,除了早有準備的薛蟠和薛寶釵,其他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依着賈家人捧高踩低的性格,這時候該拉攏讨好的,只是不等他們反應,宮裏元春的賞賜也下來了,只說是給親戚的。只是皇後下了懿旨給了賞賜,身為貴妃的元春也給了賞賜,其他人能不賞賜點東西嗎?
于是,接下來這一天,母女倆光忙着接賞賜了。而賈家人看着一溜溜的珍寶往蘅蕪苑裏送,不知道又紅了幾雙眼。
☆、胡慶上門
薛蟠在軍營裏呆了兩天就回來了,一同回來的還有胡慶。
看到胡慶,薛寶釵猛拍額頭。這兩天除了接收各種賞賜,還要應付不少夫人小姐各種理由的拜訪邀請,再加上賈家諸位女眷的人情往來,一番忙亂下來,把當前最緊要的問題都給忘了。
如今看到被薛蟠帶回來的胡慶給薛姨媽行禮,薛寶釵整個人都綳了起來,不停地給薛蟠使眼色,就怕這貨嘴一禿嚕,說出什麽驚人之語。
“真是一表人才,聽蟠兒說,在軍中時多得你照顧,你還教了他兵法,算是他半個老師,我原想着可能是個年紀大些的文人,不曾想竟是這般年輕俊秀。”
胡慶一身寶藍色勁裝,算得上姣好的臉上多了幾分英氣,整個人顯得英姿飒爽,惹得屋裏的雌性生物們時不時的就瞄上幾眼。
“伯母過譽了,我與文龍(薛蟠的字)是同袍,本就應該相互照應。況且,若說照顧,也該是我謝他,文龍可是對我有救命之恩呢。”
胡慶回答的大方又不失親近,再加上自身的好相貌、好氣質,讓薛姨媽越看越喜歡。胡慶說完,眼含笑意的看了眼薛蟠。正把偷瞄自己心上人的目光一一瞪回去的薛蟠對上他的目光,嘴一咧,撓了撓頭嘿嘿傻笑了兩聲。那蠢萌的樣子……薛寶釵默默把頭扭到一邊,戀愛中的傻子呦……
或許是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薛姨媽整個人還在亢奮之中,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不同于尋常同袍的氣氛,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薛蟠總算還有些腦子,或許知道兩天時間薛寶釵搞不定自家老娘,胡慶此次來是打着借住的名義的。
原來,胡慶雖然是軍中的軍需兼謀士,實際并沒有在軍中任職。只是早些年胡家長輩欠了吳元帥一個人情,胡家小輩中又數他對行軍打仗這方面最有天賦,才讓他去給吳元帥幫忙,順便歷練。如今戰争結束,也算是還了吳元帥的人情,他自然離開了軍營。但是也不想就此還家,想着再歷練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自然是要借住在‘好友’ 薛蟠這裏了。
薛姨媽在對此十分歡迎,薛寶釵看看兩只眼睛只差黏在胡慶身上的薛蟠,再看看表現的一派自然只有和她對視時眼中才會閃過一絲好奇的胡慶,終于發現,自己就不該覺得戀愛中的人有腦子,之所以沒有一回來就表明兩人的關系,絕對不是薛!蟠!考慮周全的原因!
胡慶被安排住進了薛蟠的院子裏。當天晚上用過晚飯,薛寶釵在閨房裏唉聲嘆氣了好一陣,想讓薛姨媽接受自家兒子短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寶釵原先想着借着事情往這方面引導,可大慶雖然南風盛行,到底不會拿到臺面上,這不符合寶釵現代人的平等觀念,對薛蟠和胡慶的将來也沒什麽好處。再說歷史上各種龍陽短袖的例子,寶釵無精打采的又嘆了口氣,看着那一個個悲傷的結局,她真不敢拿這些例子跟薛姨媽說事~Q- Q好難~~
自己真不是做紅娘的料。
木辦法,寶釵只能大半夜的再次套上夜行衣,翻出蘅蕪苑無聲無息的進了薛蟠的院子。
院子的走廊上雖然點着燈,卻不見什麽下人,這個點大概都去睡覺了,到是薛蟠的屋子裏還亮着燈。寶釵借助異能悄無聲息的到了窗前,隐約聽到屋子裏還有交談的聲音。
“你輕點……嗯……對,就是哪兒,舒服~”
是薛蟠的聲音,
“嗯……嗚嗚……疼……輕點……嗯啊~”
□□的如此銷魂……偷聽的薛寶釵心裏一抖,腦海中自動浮現一身腱子肉的薛蟠滿臉羞澀的被相對瘦弱的胡慶壓在身下‘欺負’的畫面,差點一口唾沫把自己個噎死!
我的媽啊!那畫面真是……薛寶釵腮幫子一鼓,兩頰憋紅,雙手用力捂住嘴才沒讓自己噴出一口鹽汽水。
她怎麽也沒想到薛蟠是個受啊!
現實情況不允許她現在就去拜訪未來嫂子,寶釵緩了緩心神,蹑手蹑腳的出了薛蟠的院子。
屋裏,胡慶的手在薛蟠後背上上下下。
“還有哪裏癢?”
背對着他的薛蟠抖抖肩膀,
“再往上一點。”
胡慶撇撇嘴,手往上抓了抓。薛蟠先是皺眉:
“哎呦,輕點,你這指甲該剪了。”
繼而,微微轉頭看着胡慶,語氣帶着點讨好。
“你給我抓癢,等會兒我給你剪指甲。”
胡慶被他的蠢樣子逗的一笑,力道放輕了一點。薛蟠眉毛一展,□□了一聲:
“嗯~真舒服。”
第二天一早,寶釵本想去慰問一下自家兄長,等到了薛蟠的院子,才知道二人早早就出了門,抽抽嘴角,感嘆真是年輕經折騰的同時,心裏對胡慶也有了些意見,覺得這小攻有些不體貼小受,尤其小受還是她現在的哥哥。這麽想着,眉頭就皺了起來,決定等到今天晚上,一定要找胡慶好好談談。
不到中午,便又有人來請,說是薛姨媽找她商量給賈家衆姐妹回禮的事情。在薛姨媽處用過午飯,又被探春身邊的侍書請去,原來再過幾天就是探春的生辰,探春打算在那幾天起詩社,邀請寶釵和一衆姐妹們參加。薛寶釵到底不是原主,讓她不依靠原主的記憶自己去作詩,肯定連唐詩三百首都背不全。原想推卻幾句找個理由脫身的,卻突然聽賈寶玉提到林黛玉,說要請林黛玉來。
賈寶玉雖然傳出了不好的名聲,但賈母和王夫人對他保護的好,雖然被賈政狠狠訓斥了,又禁了足,對這位只在後院厮混卻很少出門的鳳凰蛋,其實并未造成實質的影響。再加上這人一向沒心沒肺,只要有姐姐妹妹在身邊,萬事不操心。今日見了,仍然是紅光滿面,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和姐姐妹妹們打成一片,只在提到林黛玉的時候偶爾失神感嘆一陣。
襲人麝月幾個固然有着爬床的小心思,可賈寶玉也不是什麽清白人,在毫無擔當的看着王夫人處理了身邊的丫頭之後,還能繼續毫無心理負擔的和其他女孩兒說說笑笑,賈寶玉的為人,寶釵也是佩服了。而這會兒一邊和姐妹們玩鬧,一邊拉出無辜的林黛玉顯示自己的深情,在薛寶釵看來,這行為和一邊與女友閨蜜滾床單,一邊對分手的前女友說我愛你沒啥區別。這作态,現代的綠茶女表白蓮花和賈寶玉比起來,都得謙讓三分,喊一聲祖師爺!
賈寶玉再次成功惡心到了寶釵,寶釵卻不打算再出手了。這種人,等賈家倒了,自生做不到,只能等着自滅。
目光劃過賈寶玉身邊的三春,寶釵在心中嘆了口氣。其實三春都算是很優秀的女孩子,都是被成長環境毀了。
眼神掃過迎春、探春,落在惜春身上,寶釵目光停了停。惜春雖然是寧國府的嫡女,卻從小在榮國府長大,父母兄長有等于沒有,明明是賈家的嫡女,比迎春的處境卻沒好到哪去。原著中因為入畫的事情被說是冷心冷情,寶釵卻覺得她是看的通透。人們只看到她無情的對入畫的舍棄,有誰想過她當時的處境?就算抛開環境不說,入畫身為惜春的丫頭,所作所為自然會牽扯上自己主子,這一點她會不知道 ?知道了仍然去做,可見入畫并沒替惜春想過。感情都是相互的,一個不替主子考慮的丫頭,憑什麽讓主子替她考慮?這一點,寶釵覺得惜春挺冤枉。而之後惜春對入畫的處理方式和對尤氏說的話,最後出家的結局,可見她對人情世故和人性的看透。慧極必傷,這是寶釵對惜春的評價。而這樣一個好苗子。不好好培養都對不起道到個世界走這一趟!看着惜春,寶釵突然起了挖警幻牆腳的心思。
從秋爽齋回到蘅蕪苑,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薛姨媽沒有回來,寶釵問過下人之後,才知道薛姨媽應王子騰夫人邀請去了王家,今晚要留宿王家了。
之前對自己一家子不聞不問,如今他們一家身份不一樣了,立馬就變(扒)得(上)親熱(來)了。薛寶釵冷笑一聲,她出手的對象中原本不包括王家,現在也不包括,可王家要是作妖,就不能怪她自保了。
薛姨媽身上有寶釵送的護身之物,寶釵到是不擔心她的安危,就怕精明的王子騰拿親情做籌碼給人下套子。
使用異能通過植物觀察薛姨媽在王家的情況,确定自家老娘沒有被忽悠吃虧,薛寶釵才松了一口氣。等到半夜時分,患上夜行衣,往薛蟠院子裏去了。
這次寶釵用異能先聯系了薛蟠院子裏的植物,确定兩人各自休息,去了不會再碰到現場,才敢動身。
胡慶的房間就在薛蟠隔壁,此時胡慶房間的門開着,燈亮着,而薛蟠房間的外邊,罩着普通人看不見的一層結界。
薛寶釵挑了挑眉梢,胡慶房間裏傳出一聲輕笑。
“妹妹不必擔心,只是隔音結界。大半夜的,妹妹進來喝杯茶?”
話聽起來挺輕佻,語氣卻是溫和中帶着幾分調皮。
薛寶釵笑了笑,進門就看到一身青色儒士服的胡慶拿着一本書坐在桌邊。
身為狐貍精,發現沒了修為只能用異能的自己并不奇怪,弄出一個隔音結界也說的過去,畢竟自己命格奇特不是?可就這麽毫不遮掩的弄出來,這是要坦白?
薛寶釵眼含疑惑,臉上帶着幾分凝重,扮演着一個突然發現兄長同袍不是尋常人的普通妹妹,卻不想胡慶下一句話就把她打回了原型。
“你昨晚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了,原本想着你只是身上有些功夫,卻不曾想你竟然能控制植物,再想想你那奇異的命格和各種有關你的傳說,還有文龍身上的護身法器,我是否該叫你一聲道友?”
真不愧是狐貍精。
薛寶釵首先想到的是這個。
☆、交手
又想起昨晚她來的時候聽到的聲音,心往下沉了沉,臉也拉了下來。
她對薛蟠做攻還是做受沒有什麽執着,但是兩個男人的感情裏,承受的一方往往比較吃虧。而現在,胡慶說昨晚就發覺自己來過,昨晚她來的時候兩人在做什麽?
因為薛蟠房外的隔音結界,寶釵可以肯定胡慶對薛蟠是有感情的,可是情濃之時,注意力不在愛人身上,胡慶對薛蟠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末世的赫連豔華受過感情背叛,因此對這方面十分敏感,眼看着和自己關系不大的賈寶玉對林黛玉所謂的‘深情’都會忍不住出手教訓,何況薛蟠如今是她的哥哥。
“我原本還在發愁怎麽讓母親接受你和哥哥的感情,如今卻慶幸尚未将你倆的事說與母親。”
寶釵微眯着眼睛,周身的氣質露出一絲危險。
“你若是不能全心全意對我哥哥,便早些放手,否則,真讓我哥哥受了傷,你一個只有七百年修為的三尾狐,呵~”
完全被事情發展走向弄懵了的胡慶:……發生了什麽?我做了什麽?我什麽都沒做!
還有,妹妹一眼就能看穿我的修為,好膩害!可是周身危險的氣氛好可怕!
随即反應過來,妹妹是覺得人妖殊途,怕我玩弄薛蟠的感情?
自以為get到重點的胡慶舒了一口氣,苦笑一聲。
“妹妹放心,狐族在外面雖然名聲不好,但我們這一支源于青丘。”
青丘是狐貍的地盤,寶釵倒是知道,可這和兩人的感情有啥關系?
外界來客赫連豔華對這個紅樓世界的妖怪群體顯然不了解,內心鋪滿了問號,臉上仍然不落下風的保持高冷。但從胡慶的話裏,薛寶釵猜測,可能青丘的狐貍對族人感情問題有什麽約束,讓族人在感情方面不能亂來。
這的确是一個保障。可真到了要靠類似法律之類的來維持感情,那兩人的感情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薛寶釵想說什麽,只是尚未開口就聽胡慶帶着質問的說道:
“原先雖有所猜想,卻不想妹妹會給我一個大驚喜,我一只七百年修為的三尾狐竟然也可以不被放在眼中。”
這話,就差明着問薛寶釵的來歷了。剛剛薛寶釵維護薛蟠的樣子不是假的,從對薛家人的感情這一點,胡慶拿不準薛寶釵是不是原裝貨,可薛寶釵不是普通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七百年修為的三尾狐換成人類修者的修為大概也就是金丹期,身為渡劫期大能的薛寶釵的确可以不放在眼裏。但對于連警幻手底下最得用的一僧一道都只是出竅期,可以稱一句仙人大能的此方紅樓世界來說,金丹期,至少在太虛幻境以外,真的是比較厲害的存在了。
所以不把七百年修為的三尾狐放在眼中的薛寶釵是什麽程度,如果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就是真的武力值達到了這個高度。胡慶更傾向于後者,畢竟以薛寶釵表現出來的聰慧,前者可以排除。而剛剛薛寶釵釋放出來的讓他感到危險的氣勢,也側面印證了胡慶的猜想。可是真正的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女孩,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與氣勢的,就算是修真界的天才們,十幾年時間也達不到這個高度,更何況這是在凡人界。那麽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了:大能投胎覺醒或者……奪舍!
而看薛寶對薛蟠的維護程度,胡慶覺得薛寶釵很可能是某位大能投胎轉世後覺醒了。
只是不管猜想是否正确,在胡慶看來,薛蟠既然是他認定的伴侶,為了伴侶的安全,就算覺得薛寶釵不會對薛家(主要是薛蟠)不利,為了以防萬一,薛寶釵的來歷還是要弄清楚的。青丘一脈的狐貍絕對不會讓伴侶至于危險之中,哪怕只是一絲可能。
“我不管你以前怎麽樣,既然如今是薛蟠的妹妹,那就一輩子安分的做他的妹妹。我一只七百年的三尾狐或許奈何你不得,但有句話叫打了小的來了老的,我們青丘一脈的行事作風想必你應該聽說過。”
胡慶就像是街面上大喊‘我爹是xx’的纨绔子弟,話說的相當不要臉。但在某狐貍精看來,面對極有可能打不過的對手,只要管用就行。
我沒聽說過。
胡慶的意思是讓薛寶釵安分守己,不要做不利于薛家(主要是薛蟠)的事情,可是聽到剛剛警告過他的寶釵耳朵裏,就變成了‘我後臺很硬,你既然只是薛蟠的妹妹,就好好的做你的妹妹,別多管閑事,尤其是我和薛蟠感情的事,不然就算我打不過你,我很硬的後臺也不會放過你!’
在薛寶釵看來,這樣的威脅,正表明了胡慶對薛蟠感情的不重視!
我讓你別對不起我哥哥,你轉眼就讓我別多管閑事!這不是打算玩弄我哥哥的感情是什麽?!
呵呵,正好踩在了薛寶釵的雷點上!
于是乎,薛寶釵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胡慶卻從這笑容中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果然下一秒,屋外幾棵樹突然快速生長出藤蔓,七八根藤蔓穿過窗戶、屋門,從各個縫隙裏竄進屋裏,速度快的只能看到殘影的向胡慶圍攻。
修為被暫時封印的薛寶釵,雖然只能使用木系異能,但木系異能的應用到了她這個程度,只要應用的好,和金丹期也有一戰之力。
“敢玩弄我哥的感情,老娘打不死你,也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薛寶釵雖然攻擊的突然,但胡慶七百年的修為也不是假的。和藤蔓接觸的前一秒,身形一晃,險險的避開了。
看着地上被藤蔓一擊紮出一個大洞的石板,和石板外兩三根明顯變異了頭部尖銳的閃着寒光的藤蔓,胡慶覺得自己的狐貍毛都要炸了。
薛寶釵莫不是真的想對薛家(主要是薛蟠)不利?!
這個念頭剛起來,下一秒就被薛寶釵的話打的煙消雲散。
啥?我玩弄薛蟠的感情?這哪兒跟哪兒啊?!
還沒等胡慶多想,薛寶釵的下一波攻擊又到了。藤蔓再次向胡慶襲來,還有增多的趨勢。胡慶來不及多想,手裏突然出現一把劍,劍氣一閃而過,不僅劈斷了攻過來的藤蔓,劍氣所到之處,桌椅家具直接變成了碎片,‘呯呯砰砰’的發出一陣不小的響聲。胡慶眉頭一皺,趁着打鬥的間隙,趕緊給整個院子下了一個結界。
既要維持結界,又要應付寶釵的攻擊,再加上腦子裏回蕩的薛寶釵剛剛說的那句話,胡慶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一個分神,沒躲過一根粗壯的藤蔓的橫掃,整個人被掃到牆上,砸出了一個人形大坑,一同被砸出來的還有三條毛茸茸的雪白的狐貍尾巴。
薛寶釵控制的藤蔓都是變異的,那一根藤蔓外表看不出什麽,實質攻擊力不亞于修真界的法器。胡慶受這一下,只覺得五髒六腑一片激蕩,一口血湧上喉嚨,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同一時間,院子和薛蟠房間的結界碎了。
這下子,所有動靜都藏不住了。眼看薛寶釵還要再打,胡慶趕忙大喊一聲;
“慢着!”
薛寶釵動作一頓,胡慶急促的喘了口氣,語速極快的說道:
“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什麽時候玩弄薛蟠的感情了?我們這一脈雖然算不上正經的青丘狐族,但因為擁有青丘血脈,世代遵守青丘的規矩,怎麽可能做出玩弄他人感情的事情!”
寶釵眼神閃了閃,盯着狼狽的胡慶打量了一番,看他認真的樣子不像是說謊,便快速将兩人今日見面後的所有情節回憶了一遍。回憶到胡慶質疑自己來歷時候的眼神語氣時,腦袋裏一根線一斷,太陽穴跳了一下:難道自己真的誤會胡慶了?
再看看胡慶被自己打的凄慘的樣子,寶釵心裏一虛,滿屋子的藤蔓‘刷刷’幾聲瞬間縮回了樹上。
正想問胡慶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屋門口傳來了鐵器撞擊地面的聲音。兩人一轉頭,剛好對上薛蟠震驚的眼神,地上,躺着一把寶劍。
因為軍營裏養成的習慣,薛蟠的警覺性很高,即使如今不用上戰場了,睡覺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保留着一絲警覺,只要有一點細微的動靜就會驚醒。隔音結界破碎後,聽到隔壁有說話聲音的時候,薛蟠還以為是胡慶說夢話,結果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聽着竟然像是有很多東西在同時移動。本來就睡的不沉的薛蟠一下子就清醒了。胡慶只有一個人,這大半夜的,也沒聽到什麽人進來的動靜,突然出現許多東西同時運動的聲響,明顯不正常。
還不知道自家愛人是狐貍精的薛蟠來不及想太多,抄起寶劍就往隔壁去了,卻不想看到的是一身夜行衣的妹妹,和身後多了三條尾巴的心上人,以及一屋子打鬥的痕跡。
受驚過度,手一抖,手裏的寶劍‘啪’的掉地上了。
因為之前有結界,後來又沒鬧出大動靜,倒是沒把其他人引過來。屋子被胡慶用法術恢複了原樣,三個人圍着桌子各據一方,薛蟠坐在寶釵和胡慶中間,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一遍。
自己的心上人是狐貍精,自己的妹妹把狐貍精打的吐血……
“咳咳!”
胡慶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嗽了兩聲,薛蟠立馬緊張的扶住,一邊給人順氣,一邊關心道:
“怎麽?都哪兒難受?”
眉頭擰着,胡慶一抽氣,薛蟠給他順氣的手就打顫,那樣子,好像疼的不是胡慶是他自己。
薛寶釵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狗糧。
胡慶看愛人緊張自己的樣子,身上難受,心裏卻像吃了糖。秒了一眼對面的薛寶釵,搖了搖身後的三條大尾巴,傲嬌的對薛蟠說道;
“我可是狐貍精,你不怕?”
薛蟠給他順氣的手一頓,嘴角抽動了幾下,一把抓住胡慶的手,帶着幾分兇惡的說道:
“我管你是狐貍精還是什麽精,既然答應了我,就是我媳婦兒!”
胡慶被薛蟠霸道總裁的樣子弄得一愣,繼而低頭笑了兩聲,伸手勾着薛蟠的脖子,借力坐到了薛蟠身上,‘啪叽’給了薛蟠一個香吻。
又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寶釵看到兩人的姿勢,腦袋裏一個粉色的泡泡‘碰’的爆開了,自己…..是不是把這兩人的位置弄颠倒了。
腰上突然有什麽東西微微震動,寶釵回過神,在腰帶上一摸,和警幻聯系用的小鏡子微微發亮。
☆、大水沖了龍王廟與甩鍋
薛蟠胡慶目光注視下,寶釵在小鏡子上擦拭了三下,鏡子裏映出了警幻的樣子。
一和薛寶釵聯系上,警幻就嘆了口氣:
“你怎麽和小青丘的人打起來了?”
随着林黛玉對賈寶玉的疏遠,警幻發現林黛玉潛意識裏修道的想法在加強,這是一個引導降珠仙子回歸的契機。因此,這些天警幻的注意力都在林家。誰知道就在剛剛,和小青丘有幾分交情的渺渺真人突然火急火燎的怕跑來找自己,說薛寶釵和小青丘的人打起來了。
警幻當時就震驚了!小青丘是什麽地方?都知道有個青丘是狐貍精的地盤,這小青丘也算是紅樓世界的一處福地。因為裏面住的狐貍們擁有一絲青丘狐的血統,一直以青丘分支自居,遵守青丘的規矩,從不為禍人間。偶爾在人間行走,留下的也都是好名聲。警幻知道薛蟠身邊有一只小青丘的三尾狐,可他也注意過這三尾狐和薛蟠感情不錯,也沒做什麽不利于薛家的事情,怎麽兩人就打起來了呢?要知道,小青丘一向秉承青丘的作風,護短是出了名的,裏面有幾個老祖宗級別的,警幻不說打不過,但就人家那輩分,他也得敬三分啊!
所以,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武力解決?我看你們這也不像有深仇大恨的樣子啊?”
太虛幻境裏,警幻通過一面大鏡子看到三人圍着桌子坐在一起,好奇兩人打起來的原因。
薛寶釵看了看好奇的看着鏡子的薛蟠和胡慶,一向在警幻面前腰杆挺直的寶釵,難得有些心虛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旁的薛蟠看到擁有通訊功能的鏡子,還有些驚奇,結果一看裏面說話的是個男人,臉一下子拉下來了。
劈手奪過妹妹手中的小鏡子,皺着眉頭盯着警幻看了一會兒,面色嚴肅中帶着嫌棄,語氣嚴厲的問道;
“你是何人?姓誰名誰?年齡籍貫、做什麽的?家境如何?和我妹妹什麽關系?一個成男,和閨閣女子私下聯系,到底什麽居心?!還有,你是什麽……”
餘光掃過胡慶,薛蟠把差點吐出來的詞在嘴裏嚼了嚼,
“你是什麽種族?!說!”
紅樓世界實質上的最高存在.掌管人間情感(包括薛蟠).太虛幻境之主.警幻:……
薛寶釵腦門上一片黑線,想到自己不能暴露,只能咳嗽了兩聲,救場。
“那個,哥啊……”
“沒讓你說!你瞞着我的賬,咱們之後再說!”
被霸(妹)總(控)氣場全開的薛蟠掃到的寶釵默默閉上嘴,低下頭,心虛的縮了縮。
薛蟠問的嚴厲又突然,不僅警幻和寶釵愣住了,胡慶也愣了一下,接着便‘噗嗤’笑了出來。
薛蟠這樣子,怎麽有點像大舅子審問未來妹夫。
胡慶假裝咳嗽了兩聲,薛蟠立刻轉移注意力,關切的看了過去。
“怎麽了?”
想起進來時看到胡慶嘴角的血跡,瞬間心疼的不得了。
“我就叫人去請大夫,就說是我戰場上的舊傷複發了。”
說着就要起身,卻被胡慶一把拉住了。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這傷尋常大夫看不了。”
薛蟠心裏一急,看着胡慶比往日白了幾分的臉色心裏疼得厲害。看了眼薛寶釵,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責怪妹妹,畢竟事情還沒搞清楚。
薛寶釵覺得自己八成是誤會了胡慶,本來就心虛,被薛蟠這麽一看,更心虛了。趕緊從空間裏拿出幾瓶療傷聖藥,略帶讨好的遞過去。
薛蟠看着憑空出現的幾個玉瓶,驚奇着驚奇着也就習慣了。
“這幾瓶都是療傷藥,效果還不錯。”
胡慶笑了笑,取了一瓶打開,嗅了嗅,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小心的将一粒丹藥倒在手心,玉白色藥丸上淺金色的丹紋隐約可見。不僅是胡慶,連小鏡子裏的警幻瞳孔都放大了一下。
“這……這是極品離殒丹!不,這上邊有丹紋,級別可能還要高!”
胡慶說着,激動的捧着丹藥的手都有些打顫。
修真界不缺煉丹師,但什麽職位都是高級人才難得。何況這種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恢複身體修為的丹藥,就像人間保命的好藥,煉制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級別還擺在那裏。
胡慶出身福地小青丘,在小輩中也算是精英人物,自诩也算是見過世面,但這樣寶貝級別的丹藥,就算是長輩們手裏都難得,如今卻被薛寶釵随手就拿了出來。胡慶對薛寶釵的來歷更好奇了。
薛蟠不知道離殒丹是什麽,不過看胡慶的樣子也知道是好藥,于是催促着胡慶趕緊服下。
服下丹藥後,一股暖流從腹部散發到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和經脈都被滋養了一遍,胡慶舒服的只覺得自己每根毛發都舒展到了毛尖,三條大尾巴惬意的搖晃着,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了紅潤。
太虛幻境裏,警幻看着極品離殒丹進了胡慶的嘴,轉頭再看看仙氣薄弱的太虛幻境。極品離殒丹他也有,可随便就拿出幾瓶來送人,他還真有些舍不得。真是……窮啊!
胡慶閉着眼還在吸收藥力,薛蟠看胡慶臉色好轉,總算放心了。
轉頭對上小鏡子裏的警幻,臉瞬間又拉了下來。
“說!你到底是誰?!”
薛蟠還想着這茬兒呢!
警幻微笑着搖了搖頭,風度翩翩的回答:
“在下離開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警幻居士,司人間之風情月債,掌塵世之女怨男癡。”
薛蟠:“……年齡種族,和我妹妹甚麽關系。”
警幻:“……年齡記不清了,種族……大概算是神仙?至于我和令妹的關系……”
“他算是将來的老天爺,你說我兩啥關系?”
赫連豔華歷練的前提就是不能暴露自己不是薛寶釵,至少在凡人面前不能暴露。怕警幻說漏嘴,趕緊插話轉移薛蟠的注意力。但是也沒說謊,畢竟警幻先天條件決定了,他将來若是渡劫成功,飛升之後的确是此界天道的最佳人選。至于她和警幻的關系,她說什麽了?她什麽也沒說,所以不管薛蟠怎麽想,将來她都可以不承認。
薛蟠怎麽想?薛蟠想起薛寶釵的‘天妃’命格,看看薛寶釵,再看看小鏡子裏的警幻,臉色紅了青,青了紅,最後憋成了紫色。
“啪!”
薛蟠拿着小鏡子的手上青筋凸顯,下一秒把鏡子倒扣在了桌子上。
警幻只聽到一聲響動,整個鏡面變得一片黑暗。覺得三人既然已經坐到一起了,應該是和解了。于是,揮手切斷了聯系。正準備繼續去觀察林黛玉,靈光一閃,聯系到薛寶釵如今的命格,突然回過味薛寶釵話裏的意思,瞬間明白自己被甩鍋了。想起之前兩人的交鋒,不由哭笑不得。心裏卻因為兩人這杜撰出來的關系,泛起了一絲自己不曾覺察的異樣。
薛寶釵低着頭,繼續往警幻身上甩鍋。
“自從那一僧一道把我的命格說出來以後,我就時常做夢。夢裏總是會到一處仙宮,然後每次都會遇到他。”
寶釵看了眼小鏡子,故意做出一副羞澀的小女兒姿态。
“他說我将來注定要上天的,又怕我一個弱女子因為命格遭了別人觊觎,因此教了我一些本事,還給了我好些東西,這些丹藥就是他給的。”
寶釵指了指桌子上的玉瓶,這些丹藥大部分都是艾維斯給她的。平時不在意,不曾想在這個世界卻算是比較貴重的東西。索性警幻出身地位擺在哪兒,寶釵毫無心理負擔的繼續甩鍋。
“他不能随便下凡,就給了我這個小鏡子,好和他聯系。”
所以,剛剛那男的,真的是自己未來妹夫?
薛蟠心裏一動,從身上取出充軍前妹妹送的護身玉佩。
“那這個……”
薛寶釵斜了一眼,暗嘆自己差點把這個忘了,心裏慶幸一聲,趕緊甩鍋給警幻。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玉佩是他借着人家的手送到我這裏的。”
薛蟠看着桌子上裝丹藥的瓶子,都是最好的羊脂白玉和翠玉瑪瑙,裏面的丹藥雖然他不懂,但看胡慶如今的恢複情況,也知道是好東西。手指又在護身玉佩上按了按,冷哼一聲。
哼!還算是知道疼人。
薛蟠臉色好看了些,但一想到自己寶貝了十幾年的妹妹就要被叼走了,而被叼走之前還要在凡間獨守空閨幾十年,一邊是對妹妹的疼惜,一邊又慶幸,妹妹幾十年之間不會與家人分離,又生出嫁妹妹的不舍,一時之間,心情十分複雜。
看到桌子上的小鏡子,複雜的心情瞬間找到了宣洩口。
馬達!就算是老天爺,那也是把我家好白菜拱了的豬!
大致了解了妹妹的事情,薛蟠又提起胡慶的事情。
“那你大半夜的過來,還穿這麽一身是怎麽回事、怎麽又和胡慶打起來了?”
薛寶釵頓了頓,快速的看了還在吸收藥力的胡慶一眼,沒有回答薛蟠的問題,反而非委婉的問了薛蟠一句;
“哥哥,之前你說胡慶跟了你,那我以後是叫他嫂子還是叫哥夫?”
這話問的真的是十分委婉了,不過這兩個不同的稱呼還是讓薛蟠聽出了味來,嘴角忍不住往上扯的同時,一臉由內而外的欣喜道:
“當然是叫嫂子。”
得到薛蟠的肯定答案,在結合胡清之前的态度,薛寶釵嘴角一抽:得!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斜着眼看了眼傻樂的薛蟠,
“我們倆之所以會打起來,全都是因為你啊!我的傻哥哥!”
☆、三人相對
愛人和妹妹因為都懷疑對方想對自己不利大打出手,這種理由,真是讓薛蟠覺得既甜蜜暖心又哭笑不得。
不過提到怎麽跟自家老娘說他和胡慶的事情。薛蟠原本就有些憂心,如今知道胡慶是只狐貍,感覺難度更大了。
“原來你們是在擔心這個。”
胡慶吸收藥力的同時并沒有屏蔽感官,寶釵跟薛蟠解釋兩人打起來的原因順便把昨天晚上來過的事情說了,胡慶這會兒自然知道寶釵想找他商量如何讓薛姨媽接受兒子短袖的事情。
吸收完藥力的胡慶臉色比平時還要好上幾分,眼波流轉,目光在薛蟠身上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着一分幽怨,三分頑皮,還有一點戲谑。
“就算妹妹不來找我,我也正有件事情要和你們說呢。”
寶釵說的能力和法器等物品的來源,胡慶并沒有懷疑。小青丘地位特殊,和太虛幻境裏的渺渺真人有幾分交情,他雖然因為輩分小沒有見過真人,太虛幻境之主的事情還是偶爾聽說過的。又聽薛寶釵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知道兩邊都誤會了,再看寶釵對薛蟠和他的事情這麽上心,心理上就先親近起了寶釵,對寶釵的稱呼也親密了起來。
“現在你們全家水漲船高,多少人家等着把女孩兒嫁給你哥哥呢。”
胡慶嗔了薛蟠一眼,薛蟠張張嘴想表忠心,胡慶接着說道;
“你們的那位姨媽對你哥哥可是關心的很,自己沒有親閨女,又不想身邊的庶女得利,如今正和王家商量着,把王家的庶女充作嫡女嫁給你哥哥呢。”
薛蟠的臉瞬間拉了下來。雖然胡慶以外的任何男女都不在他的婚娶範圍內,卻不表示別人就可以随意算計自己的婚姻。況且把庶女充作嫡女,還妄想嫁給他,本身就是對他的侮辱。
“王家今天突然邀請我媽,和這事有關?”
自從上次賈母在衆人面前提起薛蟠婚事時,看到王夫人的表現,寶釵就知道她不會安什麽好心。只是這才多久……想起今天王家邀請了薛姨媽過去,雖然暫時沒有給薛姨媽下什麽套,但現在想來,恐怕套路還在後面。
“不然你以為呢?”
胡慶搖晃着身後的大尾巴,臉上的輕蔑一閃而過。
“本來這事情我是想自己解決了的,畢竟我的人那裏容得別人觊觎,但怎麽的,也得讓這呆子知道我為了他都做了些什麽。原本是想着事後跟他說的,但昨天你來了,知道你能力不凡,想着弄清楚你是敵是友後再解決他們,如今既然咱們都攤開了,我正好把這事給你們說了,看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說到最後,一雙桃花眼直視薛蟠,等着薛蟠表态。
薛蟠見此,趕緊表忠心道;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反正除了你,我誰也不娶。”
“憑什麽是你娶我?”
胡慶表面嗔怪,眼裏的欣喜卻藏不住,看的薛蟠嘿嘿嘿的直傻笑。
薛寶釵猝不及防的又被塞了一嘴狗糧。然而狗糧吃多了,也就習慣了。想到王夫人和王家的算計,寶釵思緒在心頭急轉。
大家既然說開了,也就沒什麽好隐瞞的。站起身走到最近的一株植物跟前,催動木系異能,植物帶來的記憶中,王夫人與王家的打算,王家被充作嫡女的庶女的詳細信息,全都在轉眼之間彙集到了寶釵的大腦中。
王家的庶女模樣倒還不錯,但性情卻和迎春有一拼。不同的是迎春只是懦弱木讷,而這位庶女雖然之前沒有記在王子騰夫人名下,卻一直被王子騰夫人教養。這樣的話充作嫡女也無不可,可實際情況卻是,這位庶女雖然在王子騰夫人身邊長大,從小卻被教養的懦弱膽小,對王子騰夫人更是言聽計從,即使親娘還在,卻不管對錯黑白,行事說話從來都只向着王子騰夫人,也算是集迎春與探春的缺點大成與一身了。想起原著中薛姨媽對王夫人幾乎言聽計從,以及如今的探春,寶釵都不得不感嘆一聲,王家教養庶女真是好手段。就這位庶女如今的表現,真嫁給薛蟠,能不能管家料理內務先不說,王子騰夫人和王夫人一句話,只怕讓她把薛家搬空她都會照做。到過王夫人的私庫,王夫人‘搬家’的手段她可是見識過的。
王家的目的一目了然,而從王夫人的生活片段中,可以了解,王夫人這麽做除了利益,更多的是因為看到妹妹一家發達,心中的不平衡作祟,簡稱紅眼病,見不得別人好。
也真是夠了。
寶釵把情況給兩人說明了一下,兩人驚嘆于妹妹能力好用的同時,對王家和王夫人的算計也都明了了。薛蟠早已不是當年的呆霸王,眼睛一眯,語氣帶着幾分狡詐的味道問寶釵:
“你剛剛說王家的那位表妹和寶玉表弟年級差不多?”
對人家的稱呼到是十足的親密,可這話說的……胡慶和寶釵都是聰慧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些英雄所見略同的意味。
三人相視一笑,胡慶大尾巴搖了搖,眼含笑意的斜了薛蟠一眼,挑着眉毛說道:
“說起來此事如是做好了,或許還大有可為。”
景和帝對薛家大肆封賞,不僅是因為薛蟠是他改革的先鋒,薛家此次還做了他誘敵的香餌。薛蟠事後才知道,但事已至此,自己又身為臣子,即使心裏不舒服,也只能站定景和帝的陣營不動搖。況且景和帝向他保證過,無論結果如何,都會保住他的家人。這種前提下,薛蟠只能勇往直前 ,争取最好的結果。這些事,薛蟠不敢讓薛姨媽知道,寶釵表面上只知道皮毛,胡慶卻是知道的,因為之前和薛蟠你一起進宮的将軍正是吳元帥的兒子,當今皇後的親兄弟。如今王家這事情,說起來是私事,但胡慶聰明的狐貍腦子一轉,把王家人和周邊的關系一扒拉,這牽扯的,只要運作的好,薛蟠的工作進度完全可以往前推進不少,甚至薛姨媽這邊,說不定都能順帶解決了。
知道妹妹有了自保能力,背後還有一個無比堅硬的靠山,薛蟠也就放開手腳了。當夜,三人商量了一番,各自散去。
第二天薛姨媽從王府回來,想起離開王府時大嫂說的話,臉上難免露出愁緒。
正像大嫂說的,雖然如今他們薛家不同往日了,男子年紀大一些也沒什麽,可他們一家對京城到底不熟,誰知道外面那些說的好聽的暗地裏是什麽樣子,倒不如自家女孩兒知根知底。
薛姨媽嘆口氣,她如何不明白大嫂話裏的意思。可說到底那姑娘雖然養在嫂子身邊,嫂子也願意認做嫡女,薛姨媽卻仍然覺得委屈自己兒子。況且他也不是真傻,有些事情,出嫁前看不清,在薛家當了這麽多年的主母,該學的也還是學到一些,唯一放不下的不過是這一份血脈親情罷了。所以,她沒有明确的拒絕,只答應考慮考慮,心裏卻是已經完全把王子騰夫人的建議抛到了腦後。只是,兒子的确該娶媳婦了。
從昨晚開始,薛姨媽離開王家前,寶釵一直關注着。今天看薛姨媽愁眉不展,原本還想開解一下,後來見薛姨媽自己想通了,也就不管了。
沒過幾天,卻聽人說王家把一個庶女記在了王子騰夫人名下。寶釵聽到的當時,差點笑出來,這種事情,竟然還宣揚出來,雖然知道是王家給薛姨媽表的态,可由此可見,王家人的腦子也不比賈家人好到哪裏去。
王家人表現積極,薛姨媽這邊卻越發沒動靜。一直到了五月,眼看就是薛蟠的生日,薛蟠應了幾個新交的好友吃席,回來的時候,臉色卻不怎麽好。薛姨媽問了才知道,原來薛蟠在定好的酒樓裏偶遇了王仁,好友們知道二人是表兄弟,便邀了王仁一起入席。結果席間王仁三番兩次提起自己伯父新認的嫡女,還似有似無的暗示那嫡女與薛蟠的關系非同尋常。這要是其他人,為了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兒家的名聲,又是親戚,必然就默認了。可薛蟠明知道是在算計自己,當時就摔了臉子,弄得一夥人最後不歡而散。
薛姨媽聽了,不僅覺得薛蟠沒錯,更是被王家人氣的渾身發抖。她才不相信,王仁敢這麽做,背後沒有王子騰夫人甚至王子騰的授意,況且怎麽就那麽巧遇到!
當舅舅舅媽的竟然算計外甥,大熱天的,薛姨媽心裏一片冰涼。
過了幾天,原本以為這事過去了,坊間卻突然傳出薛蟠粗魯莽撞,對女孩不尊重的謠言,一時之間,把薛蟠看做女婿人選的人家少了一大半,都是心疼自家女孩兒的。而其他不看重自家女孩兒的,就是願意把女兒嫁給薛蟠,薛家也不敢要。
這自然是王家和王夫人的手筆,可說裏面沒有胡慶的推波助瀾,反正薛寶釵是不信。而知道了小青丘實行一夫一妻(夫)制度的規矩,寶釵已經認定胡慶是自己嫂子了。
此事對薛家唯一的影響,就是薛姨媽對王家更感寒心的同時,開始擔心兒子娶不到媳婦了。至于王夫人,因為沒有明面上參與,在薛姨媽面前還沒有暴露。不過在寶釵看來,也只是早晚的事。
随着天氣越來越熱,寶釵越發不願意出門。這天天氣難得涼爽,便帶着莺兒和香菱出去走動。先去拜訪了賈母,又去和王熙鳳說了一會話,剛從王熙鳳那裏出來,就見一個要丫頭站在井邊,看樣子是想尋短見!
好不容易讓莺兒和香菱攔下,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人竟是原著中投井而死的金钏。
寶釵思緒急轉,繼而笑了。
“你就這樣死了,且不說你死後名聲如何,對主子而言,不過是少了個丫頭,無關緊要,可你的父母家人又該是如何傷心啊!”
金钏想起父母和妹妹,原本就淚流滿面,此時更是痛哭失聲。
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薛寶釵秉承着救人一命順便報複王夫人的目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引誘:
“你若死了,必定是如了某些人的意,卻讓親者痛,自己的名聲卻未必能保住,如此,你就真的甘心嗎?”
☆、真面目與豬隊友
金钏自然是不甘心的。再加上莺兒香菱在一旁勸導,不久就放棄了輕生的念頭。寶釵送了二十兩銀子和幾匹絹布,讓人把她送回了家。轉頭又帶了禮物笑眯眯的去拜訪了王夫人,順便提起了這件小事。王夫人原本就是遷怒,反正已經把人攆出去了,就算為了自己慈善人的名聲,也只能擺着笑臉把這件事揭過去。況且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王夫人還真沒放在心上。
卻不想王夫人瞧不起的小丫頭卻将此事放在心上了。自己要真是死了,父母親人傷心,王夫人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小丫頭損壞自己的名聲,那麽她自盡就只能是自身的問題。想想她打小就伺候主子,主子卻不分青紅皂白,連自己辯解都不聽一句,說攆就把自己攆了,被攆的下人會有什麽好下場?
下人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情緒。心中的不平憤懑在前,寶釵的暗示在後,金钏做出什麽事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寶釵原本也沒指望金钏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也就是想着金钏活着,哪一天再遇到寶玉了或者被寶玉提起了,讓王夫人知道了犯膈應。誰知到沒過幾天,金钏就做了一件讓寶釵刮目相看的事情。
因為坊間關于薛蟠的傳言,薛姨媽開始擔心薛蟠的婚事,又對京城有适齡女孩兒的人家不熟悉,便三天兩頭的往王夫人那裏跑,想讓王夫人介紹一些好的人家。王夫人自然十分熱心,跟薛姨媽介紹完東家的小姐又說西家的姑娘。薛姨媽對自家姐姐十分信任,但關系到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還是會派人出去打聽。可是誰家會讓自家的閨女傳出不好的謠言?打聽到的結果自然都是好的,薛姨媽便拉着薛寶釵參考未來兒媳婦的人選,薛寶釵面上歡喜,暗地裏卻罵王夫人心思陰毒。那些個姑娘小姐表面上沒什麽不好,可有木系異能的寶釵通過植物記憶卻清楚,這些人中不是身體不好就是性格不好,這還算好的,還有一些家裏姑娘卻是不錯,親戚卻打着賣女兒的心思,真娶了這樣人家的女兒,那就是找了一批吸血鬼進家門!更有甚者,其中有幾家的女孩兒外邊的名聲好聽,實際上卻是小小年紀手裏就有了奴才的性命。
寶釵知道這些的時候,都氣笑了。自己這好姨媽,只不過是之前不如自己的妹妹如今過得比她好,就如此下狠手,真不負紅樓讀者們對她面慈心狠的評價。寶釵自付不是聖母,但也沒針對王夫人。之前對其出手,也是因為王夫人出手在先,如今想來,不給某些人點大教訓,某些人是永遠學不乖的。
而薛姨媽這邊,寶釵索性趁着這個機會,讓她看清王夫人的真面目。先是讓下人們認真調查了那些身體和性格不好的,身體不好的長期吃藥,性格不好的下人之間總會有怨言,只要認真調查,這些都不難查到。
因為信任王夫人,薛姨媽派出去的人自然沒有寶釵讓人調查的清楚。如今這些消息往薛姨媽面前一擺,薛姨媽皺了皺眉頭,就幫着王夫人開脫道:
“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你姨媽哪裏會查那麽清楚?你看坊間也沒傳出什麽消息,想必你姨媽也是被蒙蔽了。再說,這些也都不是什麽大毛病,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話是這麽說,薛姨媽轉頭卻又嘆了口氣。王家的事情讓她對哥哥嫂子十分灰心,如今就剩這麽個姐姐,薛姨媽真不想和她也生分了。可她心裏也清楚,那些姑娘小姐身上的雖然都不是什麽大毛病,可哪有那麽湊巧這些人的信息都集中到了她這裏
見識過王家培養庶女的手段,再加上薛姨媽重視親情的性子,薛寶釵為了不刺激薛姨媽,準備的原本就是循序漸進的步驟。先搬出這些人原本就是為了做鋪墊。
所以之後也沒說什麽,只是過了兩天,便讓下面的人把那些家裏親戚屬吸血鬼的和手裏有人命的調查清楚,然後把調查的結果擺在了薛姨媽面前。
這次薛姨媽沒再為王夫人說話,聽到下人彙報調查的結果,手裏的茶杯裏的水差點灑出來,臉上的血色快速消失。
寶釵看她那個樣子,到底不忍心。從她手裏接過茶杯,讓人換了一杯新茶,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往杯子裏放了一粒培元丹,重新遞到她手裏。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我知道縱使血脈相連也不可能毫無隔閡,可我自認沒什麽對不起她,更不是仇人……”
薛姨媽猛地抓住寶釵的手腕,顫抖着聲音,像是在問寶釵,又像是在問自己。
寶釵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實話實說:
“或許就是見不得原本不如她的突然比她過得好吧。”
薛姨媽愣住了,整個人沉默下來,良久才慢慢說道:
“原本我以為,雖然不是一個娘生的,到底從小一起長大,都是嫡母教養,血脈相連……雖然嫁給了商戶,但出嫁之前,嫡母和兄姐對我都那麽好……”
“人是會變得。”況且以王家養庶女的手段,當初對薛姨媽的好是真是假有待商錐。
把新茶送到薛姨媽手中,
“但無論怎麽變,我和哥哥對您的孝順永遠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