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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眼前所見當真是瓊樓玉宇,佟妍越過了曲曲繞繞的白玉回廊,進了一扇高門,繞過了數張龍鳳在花間游戲的玉屏風,頂上是工藝絕倫的雕梁,腳下踩的是刻紋白玉石板。

每隔一小段便有梨花木架子,上頭擺着各形各色的瓷皿,俱是釉質透明似水,胎形質薄的青花瓷,也有繪上花開富貴等圖式的彩釉瓷器,讓室內更添風尚文雅之氣。

佟妍走進了與寝居相隔一道水晶簾子,并且以一架紫檀邊座嵌祥雲龍飛圖寶座屏風隔開的外廳,一幾一物,屋內各式擺設無一不精巧講究。

瞧見窗邊幾案上的一盆雪松,姿态蒼勁挺拔,卻也顯得孤高冷傲,恰如這「觀蓮院」的主人一般的性子。

「誰準你進來的?」身後響起一聲嬌喝,佟妍驚詫一下,本想伸出去碰雪松的纖手立即縮了回來。

她轉身一看,兩名身段玲珑修長,容貌一俏麗一嬌豔的丫鬟,手裏各自捧着一碟子做工精致的糕點,兩人目光俱是鄙夷輕蔑的瞪着她。

「你不是世子爺帶回來的那個漢囚嗎?這該死的下賤東西!還不立刻滾出去!」

此刻發話的那位嬌豔丫鬟,名喚洛荷,是湍王妃撥到仲烨身邊伺候的一等丫鬟,身上穿戴自然要比尋常的丫鬟好上許多,後腦上挽的也非是一般丫髻,而是稍見變化的花辮繞髻,插着數支質感不俗的珠釵。

佟妍只覺甚是委屈,她也非是自願來這兒。這湍王府上自主子下至奴仆,個個氣焰壓人,加上又多是西荒裔人,全不将她當人看,動辄便瞪眼辱罵。

可到底是她有錯在先——雖然當時是讓那妖魔附了身,才會錯殺仲烨——也莫怪這些人會将她當成窮兇惡極的人犯看待。

「你聾了是不?」另一名穿着粉白绫羅宮裙的俏麗丫鬟,走過來狠狠推了佟妍一把。

佟妍膝蓋仍疼着,經此一推自是站不住,一個趔趄便跌坐在身後的梨花木長榻上。榻上鋪着錦繡軟墊,柔軟又舒适得教她想嘆息。

「不要臉的東西!要你滾出去,你倒自己坐下了?」洛荷那張豔麗的面容扭曲了起來,作勢便要,巴掌掮過去。

驀地,一只大掌摟住了洛荷的手,如千年古琴一般的沉醇嗓音,挾帶着懾人的寒氣響起。

「她是我的囚犯,非是王府的下人。」

一瞧清楚仲烨高大的身影,洛荷與清蘭俱是一駭,立即收斂了性子,齊齊跪身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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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

仲烨只冷冷瞟了兩個丫鬟一眼,便又移開,「往後她便在這兒住下。」

這一說,跪在地上的洛荷與清蘭又是一震。

爺兒這是、是打算做什麽?世子爺是何等身分,此女既是漢人,又曾經行刺爺兒,據說前些日子臨川一帶許多命案也是她犯下的,怎能将此人留在身邊!

「敢問爺兒,王妃可知道此事?」畢竟是湍王妃提拔上來的心腹,又是讓湍王妃主動開口撥到仲烨房裏的人,洛荷自認地位不同于其他丫鬟,心下一急便問出口。

仲烨睐向她,嗓音聽似慵懶,卻透着一絲淩厲,「這是我的事,輪不着丫鬟來過問!若不是看在母妃的面上,你以為你還能站在我房裏放肆嗎?」

洛荷一駭,連忙伏地求饒:「世子爺息怒……」

「那還不滾出去!」仲烨別開眼。

不敢再惹怒心思難揣度的主子,兩個貌美丫鬟低着頭,倉皇失色的退了出去。

佟妍惴惴的擡起眼看着仲烨,「我真要住在這兒?」

她大概猜得出他想利用她,卻琢磨不透是為了什麽。

面對這個曾被她錯手殺害的男子,她心中有些畏怯,可他身上那股凜冽肅殺,連妖鬼都忌憚的氣息,卻令自小便能看見陰物的她直想靠近,求得庇護。

那雙緊瞅着他,清澈如鏡似水,點上了青釉般的美目,有些怯懦,卻無一絲懼怕。

仲烨靜靜睐着一會兒,心中的意念微微被翻動。

除了她同樣能看見陰物這事教他感興趣之外,她身上一直有件事也迷惑着他,教他始終懸着一念。

「你怕那些奴仆,也怕那些妖物,就連那個嬉皮笑臉的風煞你也怕。」一身玄黑裝束、貴氣凜然的仲烨走到她面前,雙手負在腰後,堪堪只用那一雙銀藍色的眸子,便将她釘在原處。

佟妍仰着臉,承接他緊迫盯人的眸光,那冰藍色的瞳眸本該是極為駭人的,偏偏嵌在那張俊麗如仙的臉上,反添一股妖魅之美。

「但是,你卻不怕我。」仲烨勾着唇輕語。

所有人對他又敬又怕,即便是那些妄想攀上他床榻的丫鬟,那份戀慕之心仍是摻雜了幾分敬畏。

唯獨眼前這個女子,她性子雖然膽小易驚,總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驚惶神情,可他非常清楚,她并不怕他。

「我應該怕你嗎?」佟妍嗫嚅,頓了下,又道:「我是有些怕你的,雖然那晚是妖鬼附了我的身,我才會做出那樣可怕的事,可你到底……是因為我……我心裏很是愧疚。」

仲烨笑着,眼神卻像一把鋒銳的刀柄,似欲将她整個人剖開,細細查看一般,掐住了人心,快教人喘不過氣。

他道:「我說的怕,不是那種做錯事的懼怕,而是你一點也不害怕我這個人。」

「你又不是那些妖魔鬼怪,有什麽好怕的?」美目蒙上一層迷惘。

「我是西荒人,是湍王世子,是負責審判你罪行的主判,一句話便可定你生死,你不怕我?」

「你……想要我死嗎?」問這話時,她眉睫微動,并非出于驚懼,而是真的深感困惑。

「在擒住那個雙身羅剎之前,我不會讓你死。」仲烨給出了承諾。

「我懂了……你是打算用我來當餌食。」她恍然大悟。

「雙身羅剎擺明沖着你來,你可知道是因為何事?」

她輕輕搖首。

「我不曉得,大概是因為我看得見它們,它們便挑中我當替死鬼。」

不對,絕不是這般簡單。不知出于何因,仲烨就是覺得那只妖物會纏住她,似乎也與他有些淵源,否則,當初妖物附了她的身,為何偏偏要冒險闖進戒備森嚴的王府行刺他?

那雙身羅剎又為何非殺他不可?這其中肯定有連帶關系,當前也只能捺着性子,等那妖物自行尋上門,方能解開這道謎。

「既然讓我當餌食,又為何要讓我來這兒?」問起這事,一抹不安之色才在她秀麗的臉上浮現。

為什麽讓她來這兒?自然是為了讓所有人,包含遠在骥水的皇祖母明白,沒有人能左右他,即便是寝房裏微不足道的通房丫鬟,亦是由他自個兒定奪。

心念一轉,仲烨睐向那一臉迷糊的白淨秀顏,見她誰都怕,唯獨不怕他,心底竟無端的有些惱火。

她對誰都不敢吭上一聲,對他,倒是什麽都敢問。要說她膽大,偏偏一見着陰物便瑟瑟發抖;若說膽小,面對他又是截然另種面貌。

他實不願承認,又不得不說,這個同他一樣擁有接觸陰物異能的低賤漢女,迷惑了他的心竅。

仲烨想弄清楚,她究竟是仗恃着什麽,居然不怕他。

又是那種笑!佟妍瞅見仲烨唇上含笑,眼神卻甚是淩厲的算計模樣,不安地絞緊了白玉似的小手。

「在我的寝房裏,除了侍奉我,夜裏侍寝之外,你說,還能有什麽?」仲烨淡淡的笑道。

聞言,佟妍瞪大了美目。

侍、侍寝?!她不就是個引誘妖怪現身的餌食嗎?這還不夠慘嗎?竟然還要她侍這人的寝?

「怎麽,不願意?」仲烨似笑非笑的問。

依她對他的膽大程度,見她小臉驚愕翻白,确實極有可能拒絕。

「我、我怎麽能……」她結結巴巴的,話都說不清了。

「既然你是樂戶,自當最懂得怎麽取悅男子。」仲烨伸出了手,似乎想碰她的臉,姿态有些輕佻,其實不過是想吓唬她,讓她害怕。

不想,她竟然躲了開來,還抓過他的手,朝那帶着繭的虎口處狠狠咬下去。

那一剎,仲烨忽覺胸中一動,好似被她咬住的并非是手,而是他的心。

自幼待在賣笑賣藝為生的樂戶裏,佟妍早學會如何保護自己,這一抓一咬的,不過是憑藉本能而起,當她回過神,咬在他手上的皓齒急忙松開。

「原來你的膽子其實并不小,只是專挑時機用上?」仲烨端詳着被她咬出一排血痕的手,諷刺的笑了笑。

「對不住……」望着那逐漸滲出的血珠,她心口忽地一窒,呼息微喘。

仲烨對那傷口絲毫不以為意,端詳幾眼便放下,倒是對她這個有着利齒的活餌更感興趣。

「安墨。」他淡淡的喊,候在外邊的安墨即刻進到小廳來。

「吩咐下去,日後丫鬟都在外邊,寝居這裏就讓她來。」

「世子爺?」安墨詫然。

「守夜也一樣,只要她一個就好。」

望着仲烨含笑的臉,佟妍卻嗅出一絲報複的意味。

他根本是故意的!這樣做,豈不是讓所有人誤解,他真迷上了她!

入夜之後,觀蓮居外的園子裏花蕊猶吐芬香,屋裏那攏上金線繡蝶燈罩的燭火,為矜貴華美的一室添上暖橘色的光影。

用過晚膳後,仲烨在臨窗的長榻上讀了會兒書,喝了兩口皇親貴戚才喝得起的春霜秋露水茶,便早早準備歇下。

在安墨的安排下,佟妍讓一群丫鬟婆子擺弄了整夜,先是沐浴淨身,雪嫩的身眩給抹上了帶着催情香味的蘭花露,然後讓一襲簇新的杏花白繡紗袍裹住,裏頭只被允許穿上一件系帶的芙蓉色抹胸,及玫瑰紅亵褲。

一切就緒後她便像個沒生命的物事,讓兩名管事嬷嬷親自送進了仲烨的寝室,徹頭至尾,她連說聲不的權力都沒有。

「世子爺,人送來了。」管事嬷嬷在水晶簾子外,怕擾着了主子,小聲的回報。

「嗯。」仲烨心不在焉的漫應了一聲。

佟妍一顆心已懸在喉嚨口,下意識轉身便想逃,那嬷嬷眼尖,一把掐緊了她纖細的手臂,将她往簾裏推了進去。

腳下一個趔趄,差點便讓佟妍撞上了寝房內,那面擋煞隔間之用的蓮開春荷白玉屏風。

她及時穩住自己,剛站直身子,一擡眸便看見靠坐在朱漆金雕檐拔步床上,僅穿着白色蓮紋中衣與玄黑錦褲的仲烨。

他一頭漆黑的發海沒束,松垮垮地垂放在肩膀一側,那雙魅人的異色瞳眸垂下,掩着兩排黑羽扇。

沒攏緊的襟口隐約透出一截蜜色的胸膛,手裏合捧一冊紅皮書。

她微怔,瞅得整顆人發懵。

仿佛有所感,他正好也擡起眼,淡淡地掃向這方。

目光交纏的那一瞬,她的心口顫動一下,微些喘不過氣,迷惑頓生。

那人,像極了俊美的妖物,他可真是活人?

「你打算在那裏站上一整晚?」仲烨的唇邊劃開一抹淡弧,嘲諷意味濃厚。

「如果世子爺允許的話……」見着他漸冽的眸光,她的話聲瞬即壓低,成了糊在嘴裏的喃喃自語,心跳亦在他的注視之下逐漸失了序。

「過來。」仲烨低沉的嗓音,在此下的靜夜中格外惑人。

心髒一陣緊縮,佟妍垂下螓首,極其小心的走近床榻,隔着一步之遙站定在仲烨面前。

他,真要她侍寝嗎?他是身分尊貴的湍王世子,是西荒族裔的皇族,怎可能看上出身寒微的漢族女子?即便是通房丫鬟,她怕也是不夠格。

「她們查過你的身了?」他将她從頭到腳,钜細靡遺的端詳一遍。

比起妖嬈健美的西荒女子,一身嬌嫩細致的她,像極了質感溫軟的白玉瓷,只可惜……竟是賣藝為生的樂戶。

「我是幹淨的。」她屏着氣,眼眶有些泛紅,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是為了确認那些嬷嬷查明她的處子之身。

他瞧不起她,與那些人一樣輕賤她,她自然曉得,可不知為何,當他用似笑非笑的口吻問出時,一股屈辱感忽地狠狠湧了上來。

聽見她聲音裏藏着幾分忿意,他目光略停,看向她的眼,才發現她眼圈微紅,一臉甚覺受辱的委屈神态。

驀地,胸口的傷疤被什麽紮了一下,絲絲縷縷的抽痛起來。

他斂起了笑意,想戲弄她的話這會兒全噎在喉頭,出不來。

從來沒人能讓他将話吞回去,她,是第一個。

合上了手裏的書冊,仲烨順手便從榻的內側取起一床紫紅錦被,扔到她的懷裏,她先是怔了下,連忙伸手抱住。

「這是……」她滿眼茫然。

「往後你就睡那兒。」他瞟了一眼床榻旁那片冰冷的石板地,将書冊放到一旁的梅雕梨木小幾上,枕着一只手臂仰身躺下。

佟妍呆了半晌,方遲鈍的頓悟,原來他根本不是真要她侍寝,他不過是拿她當幌子,作戲給別人看!

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莫非,是想就近拿她誘出妖物?那也沒必要啊!

「還不睡嗎?真想到我榻上侍寝?」仲烨睜開眼,見她還傻愣愣的杵在那兒,口吻清冷冷帶有一絲諷味的問道。

佟妍羞紅了小臉,趕忙将手裏那床被子鋪整好,就這麽和衣躺下,什麽也不敢再多想。

片刻,當那如雷動一般的心跳趨緩,她才怯怯的掀開眸子,觑向榻上合目養眠的俊麗男子。

原來他真沒打算要她……是她多心了。雖然松了一口氣,莫名地,心底卻落下了一陣失落感。

無論是餌食,抑或是當成幌子,其實他都不打算碰她。他,也是鄙夷她的吧?

這般想着,心窩陣陣犯起堵來,悶悶的微疼。

她翻了個身,側身而卧,面朝外邊,背對着床榻上的仲烨,忽然有些想哭。

淚水滑過了輕顫的眼角,她悶着聲,不敢哭出來,只是靜靜流着淚,慢慢地,意識墜入了一片黑茫。

又是那個夢。

又好似不是夢,因為她能淸楚聞到那陣陣腥臭,是血水混雜着某種異味的刺鼻氣味。

夢裏,她一睜開眼便望着自己的腳下,她站在一片黑色焦土上,焦土之外,被一大片冒着熱氣沸泡的鮮紅血池圈圍。

一陣心慌突湧而上,她轉過身想看清後方的路,驀地,一只覆蓋着綠色鱗片,前端是四只利爪,猙獰可怖的巨大手臂攫住了她的腰。

她尚來不及尖叫,嬌小的身子已然被高舉騰空,倉皇間她別過臉,對上了一張極其醜陋,半像人半似異獸的妖怪巨臉。

「放開我!」恐懼溢滿了胸口,她失聲尖叫,豁盡全力想掙脫那只巨掌。

那只不知其名的妖怪,身型足有半座山那樣高壯,當它咧嘴一笑,滿口的尖牙仿佛一座埋在黑洞裏的劍山。

它的笑聲尖銳得穿透了人耳,她雙耳一疼,似乎溢出了鮮血,她顫抖着雙手搗住耳朵,淚水不停湧出眼眶。

誰來救救她……她好怕……真的好怕……她為什麽會在這兒?她做錯了什麽?

「放開她。」驀地,極低極沉的聲音響起,仿佛自遙遠的異古傳來,那人的嗓音足以搣動這片燠熱的荒漠。

她舉目,看見遠方那片一望無際的焦土,有道直挺如立劍的人影,一身鬼魅般的玄黑,手裏持着一把弓形大刀。

那刀形狀甚是古怪,前端如同獸骨一般,通體雪白,上頭倒立着一節節巨刺,巨刺就如一顆顆尖銳的獸牙,末端閃爍着鋒銳的光芒。

「我說,放開她。」

那道黑色身影快若疾風,轉瞬便縱跳飛起,越過了血池,緊扣在手中的那把龍髓骨刀,不過對空狠狠一劈,便削去了妖怪的另一臂。

妖怪朝着血紅色的天際發出巨吼,似是痛極,重心也失了平衡,被掐緊在巨爪裏的她,亦跟着劇烈搖晃起來。

又一陣刀風斜劈而來,砍斷了巨妖的另一只手臂,她被掐緊在巨爪中,直直往下墜落。

眼見便要摔在底下冒着熱氣的焦土上,她緊閉雙眼,渾身顫抖直打哆嗦,手腳俱已癱軟無力。

倏然一陣淩厲的風聲刮過耳畔,她只覺加諸于身的外力一松,猛然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如結寒冰的銀藍色眸子,不禁愕愣。

不知名的男子救了她,将她從那妖怪的手裏救出,她心中大喜,破涕揚笑,正想開口道謝時,忽覺腦後有陣陰風竄過。

她看見男子微地瞪大了眸心,她心中一涼,才想撇首望向身後,不知從何冒出的一雙手臂,從後方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啊……」她幾欲窒息,無法言語,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不過是區區一個修羅鬼将,也想擋我的路?!」她聽見掐住她頸子的妖物發出雌雄莫辨的笑聲。

黑衫男子眯起了銀藍色眼眸,似被此舉惹怒了。

他豎起了手中那把龍髓骨刀,避開了女孩,朝着變幻莫測的雙身羅剎刺去。

原來方才那只巨妖便是這雙身羅剎放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擾亂他的視聽,分散他的注意力!

只見雙身羅剎笑了笑,掐緊了那無辜的女孩,幻變的形體閃身而過。

黑衫男子一詫,正欲縱身撲去,将女孩救下,怎知那妖物卻忽然襲向他,出自于殺戮的本能,他即刻揮刀去擋。

卻不想,那雙身羅剎竟将掐在手中的女孩推了過來……

取自冥海較龍最堅韌的骨髓部位,經由煉獄冥火燒煉而成的龍髓骨刀,無堅不摧,能夠砍盡世上萬物。

妖鬼魔物只消一刀,從此靈體滅絕,再也不能活。

而一般的魂體只消一刀,便是魂魄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當他的刀刺進了女孩體內,他愣住了,銀藍色眼眸幾乎不敢置信的瞪大。

他失手了。

他錯殺了這個無辜的女孩。

他誤判了情勢,以為雙身羅剎不過是拿她當人質,卻不想,原來竟是有此打算。

女孩亦瞪着眼,沒有焦距的望着他,不出片刻,她呼吸急促的喘起來,然後咳出數口鮮血,柔軟的身子就挂在他手裏的刀上。

鮮紅的血,滿滿地漫了出來。

那痛,在魂魄俱滅之前,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痛得她想哭,想叫,想掙紮,想求饒,可這些渴求到頭來不過是空想……

佟研被一陣搖晃震得驚醒,赫然看見那一雙銀藍色眸子,那夢境裏的恐懼也一并被勾起。

「不要殺我!」她猛然撐起身子,直直往後退,卻硬生生撞上了繪着蓮花盛開的靠背。

仲烨側坐在床榻邊,面色陰沉的看着她。

「殺你?我為什麽要殺你?」

聽見那不同于夢境中的溫醇嗓音,缈缈惶然的一顆心才沉定下來。她眨眨眼,像是大夢初醒,此時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我……我為什麽會在這裏?」她看着地上那團淩亂的錦褥,又瞅着坐在榻上的自己,發了一身冷汗的小臉盈滿了茫然。

「大半夜你又叫又鬧的,偏又搖不醒,看你一直說疼,我便抱你上床榻歇着。」說着,仲烨垂下眸,目光落在她曲起的膝蓋。

那上好的杏花白絲綢布料,逐漸透出一股紅褐色澤,他想也不想便伸手去揭她裙擺。

她心口一緊,又急又羞的低斥,「你想做什麽?!」

他置若罔聞,拉直了她那條腿,掀開了裙擺,一截水嫩細白的玉腿便在他眼下,毫無遮掩的展露出來。

心魂甫定,這會兒又讓他這般調戲輕薄,佟妍急得眸內聚潮,兩手又拍又打的推拒着他。

是錯看他了?他也與那些心思淫邪的男子同個樣,明明打從心底瞧不起她,卻又想淩辱她、在她身上逞歡……

「這傷是哪兒來的?」仲烨看着她紫青發腫的那只膝蓋,俊雅的劍眉皺起。

她訝然的睜開眼,幾顆淚珠紛紛滾落,才發覺原來他掀開她衣裙,為的是探看她的膝傷。

久不見她開口,他不悅地揚眸,微瞪着她。

「沒聽見我在問話嗎?」

雖然遭遇過一場死劫,過去許多事已記不得,可他很清楚自己是頗谙醫理的。

她的膝傷看似只有皮肉外傷,實則已經傷及筋骨,怕是已經過了診治的時機,再放任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他這是……在關心她嗎?一陣暖意于心胸處漫開,佟妍有些怔怔地回瞅着他,好半晌才小小聲的道:「那些日子被附身,我整個人恍恍惚惚的,也不曉得被那個妖怪帶到哪兒去,身上撞得全是傷……後來被衙府的人抓起後,我堅決不認罪,那些人便将我打了一頓……後來你帶我回王府,有些皮肉傷養了幾天便沒那麽重,膝蓋卻……」

她越扯越遠了,怎麽聽都像是在向他訴苦呀。他肯定覺得她很可笑,他也沒問這麽多,她何必一張嘴便說個沒停?

再怎麽苦,不也是一個人這樣死忍着,終究撐過來了?為何碰上仲烨,她竟然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心直想對自己親近的人傾訴。

思及此,佟妍垂下眸,軟糯的嗓音喃着喃着,最終全糊進唇齒裏,聽不真切了。

「膝蓋怎麽樣了?」

她微詫,擡眸看見仲烨目光灼灼,那一臉凝神細聽着的神态,觸動了脆弱的心弦。

「膝蓋先前就有傷,後來又連着磕了好多回,那傷便越發壞了,我手邊又沒藥,身上也沒銀兩……」

「方才那些人幫你淨身時,沒瞧見這傷嗎?」

見那雙美目蓄滿了淚水,又死死忍着不敢掉,那種故作平靜的堅強,反更教人心疼,仲烨微眯起眼,胸口似被掐緊了一下。

佟妍低下頭,沉默不語。

那些管事嬷嬷自然是見着了,見着了又如何?在那些人眼裏,她不過是一個任人搓圓捏扁的東西,只管她身上幹淨不幹淨,別讓主子染上不好的病,供其亵玩罷了。

仲烨自然也曉得這道理,便也沒再往下問。他起身離了床,從紫檀木花櫥裏取來了一個厚實的烏木醫藥匣子,裏頭整齊擺着無數個青花瓷藥瓶。

他取出其中一個,拉開紅塞子,藥香滿溢而出,他親自替她抹上了質地清透的膏狀敷藥。

瞧着這一幕,她怔怔的發懵。

「這藥只能暫緩傷勢,以及止腫,你這傷已經傷及筋骨,明早我會讓安墨找醫官過來。」

他的手勁溫柔而仔細,後又取來了一條邊角繡着兩朵粉蓮的綢布,将膝蓋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再将掀起的衣裙掩下來。

不知名的膏藥滲進了絲絲清涼,教那紅腫的疼痛消除了些。她垂着眼,想道謝的話噎在喉頭,摻雜着哽咽,竟吐不出來。

仲烨似也沒奢望她感激什麽的,神情淡淡的收起匣子,床榻一淨空,她才想起自己占了人家的位兒,急着欲起。

「躺下。」仲烨壓下她的肩,透過那薄軟的布料,能清楚感受到那身子有多麽單薄嬌弱。

向來寡情矜傲的他,心微微一動,已無法再将她趕到那冰冷的地上。

佟妍愣了一下,然後才有些羞慚,又不知所措的挪動身子,躺進床的內側。

這紫檀木精雕細琢而成的拔步床甚是寬敞,躺下三人也綽綽有餘,她剛揣着一顆心躺下,仲烨也在外側躺了下來。

「我……」觑着他英挺的側臉輪廓,她想道謝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等會兒你若是再像方才那樣,又叫又鬧的,便回地上去睡。」他合着眸,嗓子清冷冷的慵懶說道。

聞言,她立刻噤了聲,連呼息也稍稍憋着,片刻之後才敢吐出那口氣。

美眸幽幽的溜向那具挺拔颀長的身軀,也幸好他閉着眼,吐納規律,似已入睡,她才敢這般毫無遮掩的深瞅着。

那眉,那眼,那臉龐,概與夢境中的黑衫男子不同,可偏偏,那雙銀藍色眸子卻是如出一轍……

那些夢,可真是夢?

瞅着仲烨俊麗如畫的側顏,她眼中浮現一絲惘然,就這麽瞅到神疲眼倦,不知過了多久才睡去。

只是這一回,那自她懂事以來便夜夜糾纏的噩夢,似乎被什麽壓制住了,竟沒再來侵犯。

而她的胸口,一整夜是暖的,從前獨自一人睡下時的驚惶恐懼似也淡了。

模糊間,總覺有一雙眼,如同黑夜裏豔熾的燈火,徹夜照看着她,讓她無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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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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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