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丢釵子
梁五被戳中心思,臉上有一瞬的尴尬,不過她立馬就反應過來,輕聲道:“夫人這是說的哪裏話,妹妹入府時日尚短,這府上的事自然是姐姐做主。”
衛莺就笑了。
要不是她知道這梁五是個什麽人,只怕還當着以為她是個好的。
跟嚣張跋扈的田姨娘相比,梁五倒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說話輕言細語的,一副溫良大度的模樣,上輩子這滿府的下人誰不說小梁氏的好?就挑不出錯來,也就衛莺跟她們姑侄兩個打了數年交道才摸得清這表面下頭的門道。
老夫人梁氏在滿府定了規矩,又推了衛莺出來擋着,別人不知道,得罪人的是全她背了,在外頭梁氏還得了個慈愛的名聲,兒媳婦一進門就把中饋如數交了,這放別的人家都不可能,但人姜老夫人梁氏就是放了,半點不貪着扣着不放,可見心胸,最後得罪人的是她衛莺,外人還豔羨她有個好婆母,勸她要孝順恭敬,若是她敢露出一點不滿,只怕那唾沫子都要淹死她了。
小梁氏梁五這手段使得當真是一模一樣,人是她逮着的,也是她要打壓田姨娘,最後卻擰到她面前來,想讓她來處置,若是處置重了,田姨娘是記恨她還是梁五?
自然最恨的是她了。
有她在前頭拉仇恨,梁五這個一手策劃的還能躲在後頭看熱鬧,若是輕了,梁五還能賣賣慘,去老夫人跟前兒哭一哭,如今她的手段還稍顯得有些稚嫩,但只要給她時間,假以時日,又是一個梁氏,算計人都是無形的,還讓人給她感恩戴德那種。
“我做主?”衛莺看着她:“玉華妹妹這話可是真的?”
梁五話都說出來了,這會兒騎虎難下,臉上一跳,“是,自然是的。”
“那行!”衛莺一拍手,道:“既然玉華妹妹說這釵子是梁家的老夫人給你的,如此珍貴之物想來玉華妹妹也不希望讓梁家老夫人知道你保管不力,便說是我,要是我從娘家帶來的珍貴之物,別說頭一回見面的人,就是這幾個帶來的丫頭都不能輕易碰到。”
說着,她還十分好奇的問起了田姨娘:“田姨娘,你這頭一回去流雲院裏,是怎麽拿了玉華妹妹如此貴重的釵子的?也說來給我們聽聽?”
田姨娘本來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罪名一下扣在了她頭上,還條條道道的當真跟她偷的一樣,八張嘴都說不清的,人證物證都在,她想抵賴都沒人信,一聽衛莺這話,頓時顧不得開口的是她,跟抓了救命稻草一般,滿臉喜色的點頭:“對對對,我頭一回去那院子,連路都不認識,這樣珍貴的釵子怎的就被我一下給拿了的,難不成這釵子是随意放在院子裏的,這樣卻是沒看出來珍貴在哪兒了。”
田姨娘扶了扶頭上的發釵,口氣也由一開始的緊張到随意起來,恢複了平日裏的精明,哼了一聲,搶在梁五之前又說:“梁姐姐可別說請我進了你閨房裏,我是鄉下來的,但我有眼睛也不傻,咱們就是随處在一個房裏吃了兩塊點心罷了。”順帶還明裏暗裏的達成了結盟,雖然說得婉轉,但就是這麽個意思。
沒想到她田蘭精明了半輩子,反倒在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丫頭身上。
是她小看了她!田姨娘自覺看多了人心,一個養在深閨裏頭的大小姐,那還不是随她幾句話就拿捏住的,不料梁五這臭丫頭心眼子這麽多,把她都糊弄過去了,還險些被按到了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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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回翻了身,看她不好好教訓教訓她!
“你!你們!”梁五恨恨的看着她們,“欺人太甚!”
還有衛氏這個扶不起來的,這麽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都不知道利用,難怪會窩窩囊囊的被田氏欺負到死,都欺負到門檻了,天大的好機會,她就不想趁此好好教訓田氏出一口惡氣?最好是把田氏給趕出府去,讓她再沒有機會在表哥面前獻媚嗎?
她可是為她好!
衛氏竟然還幫起了田氏!她是瘋了嗎!
梁五簡直不敢置信,又氣又怒的,先前衛莺一問,她心頭就有心不好的預感,等她話一出口,果然如此。
抓田氏這事她做得簡單粗暴,自然是不能深究,哪怕有這些人證物證在也是漏洞百出,真傳出去也是讓人笑話的,但大戶人家裏頭,哪裏能樣樣事情都追究得清楚的,只要結果在,多數都是粉飾太平了的,像今兒這事,放他們梁府上,田氏自然是讨不到好的,誰能管那麽多,一樁一樁的理清楚的?
只她也忘了,這裏不是梁府,是姜家。衛莺又不是梁家的長輩,憑什麽偏幫她?
說句不客氣的,她寧願跟田姨娘鬥個你死我後,至少雙方不論是明着來還是暗地裏來都是撕破了臉的,明擺着的仇人,但梁五這種人不是,她是在明面兒上慣會做人那種,只會利用自身博取人好感贊同,利用閑言碎語來站在有利的位置,讓人吃啞巴虧還說不出她不好那種,最是讓人厭惡。
她臉一沉,帶着兩分威嚴出來:“怎麽,這問題很難回答嗎?一處平常的房間裏,怎麽會放上如此貴重的釵子?”
“我...我...”梁五還沒修煉到老夫人那種地步,這會兒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衛莺見好就收,倒沒有一直逼迫她,田姨娘的事,她去沖鋒陷陣做什麽,田姨娘還能感激她不成?方才能提點一兩句,那也是怕田姨娘就此被梁五給壓了下去。
她還等着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呢,要是這麽早田姨娘就被壓得翻不了身了,這戲還怎麽唱下去?
她垂着眼,似乎不經意一般說:“算了算了,想來也是伺候的下人大意了,放差了地兒,玉華妹妹回去可得好生管教一番,至于別的,玉華妹妹有母親親自開口,自個看着辦就行。”
她只說了這釵子的安置是下人們不小心放錯了地方,可從頭到尾都沒否認過這釵子到底是不是田氏拿的,梁五也是聽出了這話外的意思,這回再不敢讓衛莺來當這個惡人了,來做這個主了,微微福了個禮:“夫人說的是。”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說着,轉去了內室。
鬧了這一場,梁五打的主意都落了空,哪裏還敢留,讓人壓着田姨娘急匆匆走了。
衛莺不上當,她也只有親自處置了,否則鬧了半天一點表示都沒有,還以為她奈何不了一個姨娘了!
心裏也有些惱衛莺,明明這回尋這個理由可以把人給攆走的,真是可惜了...
衛莺斜斜靠着軟塌上,衣裳寬松,只露出一截手腕捏着個團散,一下一下輕輕的給熟睡的葫蘆打着扇。
奶娃娃一天一個樣,前幾天小葫蘆聽着她的聲兒還要懵着小臉好一會兒,似乎是在分辨一樣,分辨完了才給上個笑臉來,如今一聽她的聲音就咿咿呀呀的,可把衛莺給高興壞了,心裏軟得一塌糊塗的。
幸好重生回來時她沒做傻事,什麽姜家、姜景的,有她的小葫蘆可愛不成?
葫蘆被養得好,白白胖胖的,那奶娘殷氏見給二夫人柳氏告了狀不管用,這些日子安份得很,就連喂奶的時候都有人看着,就更是不敢作妖了,除了喂奶的時候,其他時候葫蘆大都是在衛莺身邊,他小小年紀的倒是會看人,幾個曉1大丫頭的面子誰都不給,怎麽逗都不愛笑,除非看他心情,許是心情好就給面子對她們笑笑,不然都是板着小臉看上幾眼,只有衛莺這個生母,随便逗逗他都給面子沖她咿咿呀呀的。
“人走了?”衛莺壓着聲兒。
安夏颔首,說梁氏幾個都走了,不過她還是有些擔憂:“夫人,我們這麽不給梁姨娘面子,老夫人那頭怕是不好交代。”
前兒梁氏還跟他們叮囑說要好生照顧梁五呢,今兒梁姨娘走的時候那臉色可不好看。
“怕什麽。”衛莺随口說了句,問她:“梁五那釵子是怎麽到田姨娘手上的?”
衛莺早前安排了人在歡喜院,流雲院也插了兩個,雖說比不得梁五從娘家帶來的貼身大丫頭,也是在外間伺候的二等丫頭了,安夏方才就是去打聽這事了,便回:“我們的人說一大早,梁姨娘使人去請了田姨娘,話中似有拉攏之意,沒多久那田姨娘就來了,跟梁姨娘兩人在房中待了好一會兒,等田姨娘走了沒一會兒梁姨娘就說她的釵子不見了。”
“兩位姨娘在房中時,梁姨娘的婢女香兒偷偷出去了一趟,奴婢方才去了歡喜院一趟,那邊說只看見香兒給了歡喜院負責灑掃的婆子一包東西,很快就走了。”
前後一串起來,事情就很明朗了,這栽贓手段也并不高明,也是這會兒田姨娘沒寵沒銀子的,下人們跟她都不是一條心,随便一包銀子就能收買了。
衛莺把前因後果弄清楚了也就不管了,至于梁五要怎麽跟田氏鬥,要怎麽處置田氏那是他們兩個的事。
是夜,老夫人梁氏派人傳了話來,說是下月要去城郊碧雲寺上香,為了顯得虔誠,要衛莺這個當家夫人親自寫上兩篇經文去供奉。
安夏一臉果然如此:“老夫人果然是替梁姨娘撐腰來了。”
不就是沒給梁姨娘背鍋嗎,用得招這麽眼巴巴的嗎?
衛莺早知道會如此,也不意外,反倒說起了別的:“寄到蒿州的信也有三兩日了,也不知咱們大爺收到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噠~還是求收藏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