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借銀子
秋葵跟着安夏進來,她性子急,見都這會兒了衛莺還有閑心管一封信不信的,一點沒放心上的模樣頓時跺了跺腳:“夫人,都這時候了,還管老爺收不收得到信的,那信使還敢扣了伯府的信不成,倒是老夫人那頭,這明擺了是為難你嗎?”
衛莺笑笑,反問:“那你說該怎麽辦?”
當婆婆的為難兒媳婦,簡直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再是天經地義不過,而且這只是抄上兩篇經書,不是什麽費力氣的活,連由頭都有,為難這話說出去都沒人信。
梁氏讓他抄經書,她還能說不抄?
她還能明火執仗的跟婆母幹不成?梁氏在外頭的名聲可是好得很,她這個在別人眼裏可是走了大運才得了這麽一個好婆母的媳婦要是不識趣,外人的唾沫子都要淹死她,壓根不用梁氏來動手的。
這明着幹,是下下策。
“我...”秋葵被問住了,她就是覺得這事老夫人做得太過分了,他們夫人又不是梁姨娘的下人,梁姨娘惹的事憑什麽要他們夫人給兜着,現在還朝他們夫人算賬來了,真是欺人太甚才是。
衛莺看着她:“好了,抄就抄吧,不過兩篇經書而已,費不了多少力氣。”
明着幹那是下下策,但借坡下驢那才是上上策,她早就想把姜家的中饋交出去了,老夫人梁氏一直不同意,三天兩頭的就敲打她,明裏暗裏的喊她補貼嫁妝銀子進來,衛莺煩得很,早就想撒手不幹了,這抄經書來得正好!
倒是姜家這頭,本來就窮得叮當響了,還跟沒事人一樣添了好些張嘴,多養一個姨娘出來,衛莺那信可不止是恭喜姜景又添了個美人,還伸手問他要銀子呢。
男主外女主內,掙錢的事兒該是男人家的事,都打她主意算怎麽回事。
遠在蒿州之地,跑路送信的信使這回滿臉高興的把從宣平伯府來的回信送了過來,高興的看着宣平伯姜景,心想這回子伯爺該滿意了吧。
他跑信送信這麽多年,還沒見這樣粘人的夫妻,尤其是這當爺們這一方的,這世上哪家的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也就只這位宣平伯了,上回沒得夫人的回信那個氣得火冒三丈的,連着寫了好幾封過去,把他們這些送信的信使都吓得夠嗆,這回姜夫人的信一送到,他們立馬就派人送過來了。
“信已經送到,那在下就告辭了,将軍下回要送信,派人說一聲就成了。”
姜景點點頭,确實整張臉都透着滿意,等人一走,他身子一下靠在軟塌上,指尖捏着那信,手上仿佛還帶着花香,得意的笑了起來。
“衛氏,你還是得朝我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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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回信讓姜景心頭的那些惡氣郁悶盡數散了去,他別有興致的喝了兩杯好酒,這才慢慢打開信,想看看衛氏這個可惡的女人是怎麽跟他賠禮的。
剛看了個開頭,他眉心一頓,微微開始攏起,等看完,他氣得狠狠又拍了拍桌子,又被氣得憋了一肚子悶氣!
錢錢錢,衛氏這個女人是鑽錢眼裏去了嗎?堂堂一個大家閨秀,開口閉口都是銀錢,滿眼都是銅臭味,粗不粗俗!
這個可惡的女人,他還是小看她了,以為她會寫信來賠禮道歉,沒料她字裏行間滿是嘲諷,說什麽老夫人又給他納了一門平妻,是他的五表妹,還問他高不高興。
他高興個屁!對梁五他壓根就沒那意思。
姜景跟普通男人一個德性,他就喜歡長得妖嬈多情的,府上有一個衛氏這種端莊的大家閨秀就夠了,再添一個梁五做什麽?他這五表妹顏色寡淡,比衛氏還差兩分,實在讓他沒有半分興致,如今母親已經把人都招來府上了,看來是認定了,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梁五進了府,其實倒不是最讓他為難的,反正一個女人罷了,養在後院不過是一處院子一張嘴的事,他把這個表妹敬着也就罷了,這會兒最讓他為難的反倒是衛莺了。
左右是他瞎了眼,以前怎麽還覺得衛氏這女人是個賢惠大度的!
她竟然寫信威脅他,說他再不掙銀子回去養家糊口,她就逢人說姜家沒銀子的事!讓人都知道他宣平伯姜景是個一點本事都沒有的窩囊廢,不去掙銀子肯定是惦記着他的嫁妝。
姜景簡直氣得要吐血。笑話,他堂堂一個伯爺,男子漢大丈夫,會惦記她一個婦道人家的嫁妝?
他都能想象着衛氏眼巴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跟人說姜家缺銀的事兒,一想他就覺得顏面無光得很,他也相信,衛氏還真能幹出這種事來了。
不就是掙銀子嗎!
“來人。”
外頭的兵士一抱拳:“将軍!”
“去請副将來。”
“是。”
副将原騰是京都衛家的小公子,跟他關系向來親近,而衛家下頭又經營着京都最大的布匹衣料行,富庶得很,衛原騰身上別的沒有,就銀兩多。
衛原騰來得很快,一把掀開簾子,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手頭還擰着一壺酒:“怎的還派人來找我,好不容易打了勝仗,不出去喝個痛快?”
姜景這會兒哪還有心思喝酒吃肉,他氣都氣飽了。
兩人關系親近,但剛剛一派人去請原騰來,姜景還是有些後悔了,這種事實在有些難以啓齒,哪怕他們關系再親近,這也事關一個男人的顏面。
“怎麽了你這是,有事兒你就說,咱哥倆什麽關系。”衛原騰歪着身子坐在案上。
放了往日姜景早就呵斥他沒個坐樣了,但這會兒他心思不再這上頭,壓根沒看到,讓衛原騰啧啧稱奇。
姜景嘴角動了動,沒出聲兒,臉上為難至極。
他找衛原騰來,是想朝他借銀子。
衛氏說話算話,他怕她真的逢人就說姜家缺銀的事,這樣姜家可真是丢人丢完了,他以後還怎麽跟同僚們往來?
“怎麽了這是,我還真沒見過你這副模樣,實在稀奇得很,誰能讓我們堂堂宣平伯姜大人愁成這副模樣?”
還能是誰,衛氏!
算了,在一個人面前丢臉總比在一群人,甚至整個京城人面前丢臉的好,他嘆了聲兒,道:“原騰,借我些銀子。”
“銀子。”衛原騰一臉愕然,怎麽都沒想到,姜景找他來,竟然是問他借銀子?他們都是勳貴之家,打小便認識,據他所知,姜家可是不窮的。
就是上回嫂夫人來信說姜家缺銀子的事被下屬給念了出來,在營地裏傳了好幾日他都不信,誰知道是不是這二人的夫妻情趣,姜景可沒比他正經多少,甚不正經的事沒幹過幾件?這會兒姜景的反應和前些時候那傳言突然一下給連在一起了。
姜家,真窮了?
他們這回剿海蔻有功,只等回了京必然有封賞下來,以姜景的地位,怎麽也有不少黃金白銀下來,只待三兩月罷了,莫非姜家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已經山窮水盡了?不然大男人的誰不好面?
“行,你要多少,我讓人去取。”衛原騰腦子轉得飛快,一下就答應下來。
姜景這才心頭一松,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兄弟,等回去後我就還你。”
流雲院外,安夏帶着幾個丫頭随着梁姨娘的貼身丫頭香兒一起朝裏走,身後幾個丫頭手上還各自捧着一摞冊子,到了房外,香兒先在外頭說了聲兒:“夫人,安夏姑娘來了。”
好一會兒,梁五的聲音才在裏頭響起:“快請進來。”
“是。”香兒掀開簾子,擡了擡手:“安夏姑娘請進。”
安夏道了謝,帶着人進了房中,梁五正靠在榻上,這日頭尚早,梁五一身常服在主位上坐着,等安夏幾個福了禮後,虛虛擡了手,客氣問道:“安夏姑娘怎的來我這院子了,可是大夫人有吩咐?”
“吩咐不敢當。”安夏讓身後的丫頭上前,說:“這些是夫人命我送來給的。”
梁五目光在丫頭們手上捧着的冊子上看過,臉上微微一變:“賬冊?”
“是,是府上的廚、倉的冊子,我們夫人如今要照顧大公子,又有老夫人吩咐下來的佛經要抄寫,供給佛祖的佛經需得心誠則靈才是,夫人要清淨幾日抄寫佛經,這府上的事分身乏術,正好姨娘懂這些,又有老夫人親自開口過,夫人便吩咐我們過來,交與一部分與姨娘一起打理,若是姨娘覺得難以管理,過些日子交還給夫人也行。”
梁五聽了,心裏連連冷哼。話說得好聽,過幾日交還,只怕這一接了,就送不回去了!都顧不得管安夏一口一個姨娘的喚她了。
梁五也後悔了,昨日她不該在姑姑面前說了這衛氏的小話,給她上眼藥的,當時知道姑姑派人讓衛氏抄佛經的時候她心裏還高興得很,存心看衛氏的笑話,也想給她一個警告,讓她知道什麽人得罪得起,什麽人得罪不起,以後把招子給放亮點。
誰知衛氏在這兒等着她呢!
她帶着丫頭看衛氏的熱鬧,只怕這衛氏也正好在算計她呢。
好計謀!
她還當真是小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