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過飯,目暮七月看着傭人收拾餐具。而剛開始在這裏的村上田一已經不見了蹤影。
目暮七月想到了她随着村上田一進門時候看到的那輛車。
一輛挂着軍牌的奔馳S500L 4MATIC。
目暮七月忽然禮貌的問了問廁所的方位,在對方想要引路的時候,被她婉拒了。
她出了餐廳,看到一個女傭從二樓下來,手中拿着一個裝過紅茶的托盤。
等女傭走遠,目暮七月頓了頓,擡腳就上了二樓。
直到走到左手邊最盡頭,目暮七月才聽到隐隐的人聲。
側身,确定不會洩露自己,目暮七月停駐大約十秒鐘左右。
“大冢周夫這次有備而來,我手下赴美國出行任務接連失敗,恐怕這次晉升我是拿不下了。”
“不急,這件事還要謀算……”
就在目暮七月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她只認識其中一個聲音,而另一個則完全陌生,看來這就是今晚村上田一所說的重要的事中的主人翁了。
目暮七月不知道那人是誰,但大冢周夫她卻是知道的。
歸功于她兩輩子都近乎過目不忘的本事,大冢周夫這個人在日本的軍事訪問裏曾經出現。她稍微一回想,就馬上想起來了。
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人的來頭。目暮七月嘆了口氣。
可她已經別無選擇了。
Advertisement
“我上次派遣的六個人只有三浦陸尉一個人活着回來。”
這個聲音十分穩重,有一股上位者的氣度,聽起來和小田切敏郎年齡相近,已經有些年歲了,且語氣中有些焦躁。
屋內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然後變得一片平靜。
目暮七月頓了頓,她悄無聲息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又向前走去,只是這次她并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腳步聲。
停在門前,她沒有進去,她知道,那清晰的投落在障子門上的影子會将她在這裏的信息傳遞過去。
屋裏——
小田切敏郎似乎想要說什麽,但他看到屋外的影子,就想要起身。
“這就是你今天專門請來對付你兒子的那個小姑娘?”坐在小田切敏郎對面,大約年近五十兩鬓灰白的男人似乎想放松一下,所以他換了個話題。
小田切敏郎有些無奈,他今天在電梯裏接到的就是管家的電話,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麽事了,所以他才将目暮七月找來,為的就是防止他同老友談論事情的時候小田切敏也來打擾。
“讓她進來?”小田切敏郎皺眉,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對面。
大谷晉也點了點頭。
等目暮七月進來的時候,大谷晉也的目光連連閃動。
目暮七月心中一動,在心底愉悅的笑了。
大谷晉也自然不可能是看上她了,他從來都不是變态,但這不妨礙有些人是……
眼前的女孩在燈光下顯露的肌膚就像日本四月份初開的最柔嫩的白色櫻花花瓣,鼻梁高挺,眼窩深邃,這襯得她更像是混血兒。
而那雙眼睛……大谷晉也都不得不承認,在剛開始看到的時候,他忍不住一陣心池動蕩。
不是什麽肮髒的想法,而且單純的震撼。
只憑借這一雙仿佛是世間最純潔的眼睛,就幾乎能讓人忽略所有的東西。
似乎是看出來他的想法,小田切敏郎低聲警告:“作為警視廳警視長,我有權利維護未成年孩子的權利!”
大谷晉也看了看眼前有些生氣的好友,他苦笑着,歇下了心思。
他同小田切敏郎都是家族裏的繼承人,他們是在各家族交往中偶然間認識的,雖然小田切敏郎的家族勢力不如他的雄厚,但這并不妨礙他同小田切敏郎的交情。或許是因為一個處于警界,一個在軍界,兩人沒有任何得利益沖突,他們的友情反倒随着時間推移而越發深厚。
大谷晉也很清楚,他并不如小田切敏郎聰明,所以他遇到一些棘手或者無法解決的事情都會和這個好友商量,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所謂的軍事機密,小田切敏郎是個聰明的人,所以他并不避諱他。
政治遠遠比人們想象的複雜,所有的界限并不是刻板劃分不可逾越的。
這次洩露出去的情報相當的重要,幾乎涉及到北海道的國防力量,但人已經逃亡美國,明面上的大使館交涉是不可能讓美國把人交出來的,即使是合作國之間,也同樣是風雲變幻。
國家之間從來都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恒的利益。
這件事情原本是他負責,作為陸上自衛隊陸将補,這次又趕上換屆高官調整,但兩次的失敗,一共折進去近十個人,其中還有兩個一等陸尉,這幾乎致命的失誤恐怕會變成他的政治污點,更嚴重的話恐怕還會斷送他仕途,哪怕他的家族煊赫。
日本從來不缺想要更進一步的家族和人,只要他落馬,即使他這次只是平級調任,他的家族都會沒落一陣了,所以他才這麽急躁。
也是病急亂投醫,他剛甚至在看到目暮七月的一瞬間都動了讓她參與這次美國的任務。
雖然只是一點念想,又馬上被小田切敏郎給掐滅了。
大谷晉也放棄了這個想法,但不代表目暮七月不想。
她從剛剛在門外聽到的那幾句話裏就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這是個機會,她必須抓住!
“對不起……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對話……”目暮七月蠕嗫着說,她的手不自覺的的卷着衣擺,将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的形象僞裝個徹底。
即使是小田切敏郎,聽了她主動承認的話也不禁柔和了眼神。
雖然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孩子,但事關機密,他還是警告道:“記得不要說出去!”
只是從幾面之緣,小田切敏郎就知道,這個孩子是個沉穩又早熟的。
目暮七月連忙點頭。
她同小田切敏郎說已經吃過晚飯,然後又提出了告辭。
在小田切敏郎同意以後,目暮七月準備離開。
到了門口,似乎是下定決心,目暮七月轉身,露出來了憋的通紅的臉頰。
小田切敏郎有些意外的看着去而複返的女孩。
“如果……我是說……可能的話,或許我能幫上忙。”
女孩兒的話斷斷續續,很顯然,她有些緊張,但又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氣。
這話一出,即使是大谷晉也都将視線轉到她臉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小田切敏郎的聲音變得分外嚴肅。
大谷晉也的臉色也變了。
“我知道……”目暮七月的語氣顯得十分沒有底氣。
“那你覺得你有什麽本事能參與國家剿滅間諜?”大谷晉也變得十分不客氣,絲毫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個孩子就耐心的哄對方。
目暮七月抿了抿唇,“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竊取情報的人應該是個……戀童癖。”
大谷晉也眯了眯眼,和小田切敏郎對視一眼,他們都很确定他們只有在剛開始的時候說了那人的變态的愛好。
似乎是怕他們不信,目暮七月急了:“我還知道,你是陸上自衛隊陸将補,和大冢周夫是政敵……”
目暮七月掐準時機就結束了自己的話,既顯露了一些小聰明,又不會讓人覺得特意的探聽。
果然,聽到她這樣說,大谷晉也和小田切敏郎反而放松了警惕。
“這可不是什麽好玩兒的事。”小田切敏郎依舊不肯松口,他以為目暮七月只是覺得好玩,并不了解其中的險惡。
目暮七月低下頭,陰影擋住了她的神色,卻讓人覺得莫名的悲傷。
“如果我答應做誘餌,您能幫我找一個最好的醫學專家嗎?”目暮七月忽然擡起頭直視大谷晉也,目光裏閃着淚光,她卻堅決不肯讓它落下來。
哪怕是大谷晉也心堅如鐵,也被她的目光看的不敢與之對視。
小田切敏郎保留着絕對的理智,問:“為什麽?”
“我快要死了啊……我不想死啊……”目暮七月終于哭了出來,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裏落下來。
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好像嘗遍了世間所有的掙紮和悲傷。
她從來不介意示弱,面子和尊嚴都是需要建立在活着的基礎上。
小田切敏郎瞬間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你的身體不是已經好了麽?”對于這個飽受警視廳所有警員喜愛,又和自己兒子有交集的孩子,小田切敏郎還是有些了解的。
目暮七月倔強的看着他。
小田切敏郎閉了閉眼,他似乎明白了。
這時,大谷晉也接口:“我們會盡量保證你的安全。”
既然已經這樣了,再失誤一次他就真的要被降職了。他現在已經無法顧及這麽多,唯有将功補過,他才能彌補之前的指揮的過失。
大谷晉也對于這個孩子,不過短短幾句話,心裏莫名的生出了同情和憐惜,所以他會讓手下的人盡量保證她的安全。
或許是被逼的狠了,大谷晉也非但沒有生出絲毫的惡感,反而覺得要多做些安排部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