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走進目暮十三的辦公地,目暮七月無奈的告訴了她被小田切敏郎截胡的事情。
目暮十三顯得有些幸災樂禍:“我記得今天阿綠說好了晚上要做大餐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忽然說不回家吃晚飯,小心挑起你媽媽的怒火。
目暮七月聽到他的話,果然有些頭痛。她的母親目暮綠女士可并不是溫柔賢淑的日本舊社會女性。很可惜,但這并不能難住她。
“爸爸你幫我搞定。”
“憑什麽!”目暮十三下意識的反駁。他很怕阿綠的好麽……
目暮七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父親,像是輕而易舉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當然這并沒有什麽難度,從目暮十三在家對目暮綠的态度,除非是瞎子聾子才發現不了他是個嚴重的妻管嚴。
目暮十三有些尴尬,他勉強維持自己作為父親的威嚴,嚴詞拒絕了為自己女兒求情的要求。
“好吧,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家跟媽媽讨論一下那個‘不小心’被打破的瓷器好了。”目暮七月使出殺手锏。
自己毫不費力就扛下來的黑鍋,果然産生了非常有用的效果。
“你不能這樣!”目暮十三氣急敗壞,還有些心虛。因為那個瓷器就是他打破的,當然他不是故意的。
女兒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懂事,從不惹禍的樣子,然而只有他,在這短短兩年就默默地發現了另一個悲慘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無論他怎麽跟阿綠說女兒變狡猾這種沉痛的事實,阿綠都從不相信,并且還會用令他心塞的目光譴責他。就連每當同事誇贊他的女兒,他只要謙虛幾句,說類似“其實我女兒也會調皮搗蛋”這樣的實話,也會收獲同事的不滿,他們認為有這麽可愛的女兒還不滿足簡直像犯罪。
所以說他的女兒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目暮七月在目暮十三憤怒的目光裏沖他揮了揮爪子,就去奔赴警視廳政要所邀請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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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目暮七月出現在警視廳的大門口的時候,小田切敏郎的秘書已經等在了那裏。
“勞煩先生等我,真是失禮了。”從目暮七月嘴裏吐出的聲音帶着奇異的寡淡。
直呼先生,既不擡高又無貶低。
小田切敏郎的秘書村上田一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十歲的小女孩。
沒有稱呼叔叔,顯然沒有刻意套近乎的意思。
他實際上并不覺得她很特別,對于她自以為隐匿的毆打小田切敏也的行為,他也只是給這個女孩打了一個魯莽的标簽。
目暮七月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所以她對他的問候顯得客氣有餘,而親近不足。
當然,她對于除了目暮綠和目暮十三以外的其他人,都是這樣帶着天然的疏離和矜傲。雖然看起來嬌俏可人,但也不過是怕父母覺得她太過早熟與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罷了。
一路上,村上田一并沒有說話,他以為這個女孩會坐不住,畢竟是個十歲大的孩子,哪有不好奇的。
然而目暮七月的表現遠遠地出乎了他的意料。她一直端坐着,連移動都不曾,稚嫩的臉龐微微肅着,眼睛半瞌,有一番就連一些成年人都沒有的沉穩。
村上田一見此,漸漸的收起了他的想法。他能夠做到如今的這個位置,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看人方法。
目暮七月好似不經意間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滿意。
只有一個人的氣度儀容上升到同對方一樣,甚至高于對方的時候,才能得到別人的重視,才能讓對方收起自己的傲慢和輕看。
如果放在前世的目暮七月,這樣的小人物還不足以引起她這樣刻意的對待。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再也不是那個哪怕卧病在床也能呼風喚雨的人物了。
一個人處于什麽樣的位置,他就要做出什麽樣的姿态。這是人類社會最真切也是最冷酷的法則。
汽車在小田切宅邸門口停下,村上田一下車以後下意識的打開後座車門,因為他一直是這樣對待小田切敏郎的,所以一時間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的,直到車門打開。
目暮七月視若平常的走出來,錯過了了村上田一片刻的打量。
而村上田一也沒有看到,她的眼光不經意的略過一輛早已停在那裏的車。
進了宅邸大門,村上田一在前面引路,目暮七月不着痕跡的打量着眼前的房屋。
嚴謹、肅穆。
目暮七月心中劃過這兩個形容詞。十分标準和傳統的日式建築,房屋結構相當嚴密和規整,屋前是名家布置的景物,雖不是頂尖的名貴,卻自有一番味道。
“真沒見識,這也能看呆!”一個不屑的聲音響起,語氣甚至帶着嘲諷。
目暮七月擡起頭,看到了一身休閑裝将左手□□褲子口袋的少年,正是小田切敏也。
目暮七月心中撇了撇嘴,完全不想跟這個已經十六歲的少年一般見識。她直接對在一旁神情有些尴尬的村上田一說:“我可以直接吃晚飯嗎?”
既然是打着晚餐的名義請她來做客,那必然是準備好了的。
村上田一引着目暮七月直接進了餐廳。
留在原地的小田切敏也就這麽被忽略個徹底,他咬了咬牙,面色惱怒。
目暮七月坐在餐桌上,看着琳琅滿目的日本食物擺滿了桌子,然而餐具卻只有兩套。
這必然不會是小田切敏郎單獨陪她吃飯。
果然,對面的椅子被拉來,一臉桀骜不馴的小田切敏也坐了下來。
“我爸呢?”
村上田一解釋道:“部長今天有重要的事,恐怕不能陪你用餐了。”
“他怕我鬧,所以就讓這個小丫頭片子來?”小田切敏也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憤怒。
端坐着,目暮七月顯得十分無辜。
村上田一不說話,表示默認。
小田切敏也的怒火忽然上湧,指着目暮七月大聲說:“既然讓她來陪我,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三個字他說的十分重,這讓村上田一眼中閃過無奈,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目暮七月是被部長邀請過來的,如果她出了什麽事,部長也不好同她的父親交代。
目暮七月把玩着垂在耳邊的米白色長發,輕笑:“你不是又想找我打架吧?”
清淡的語氣對小田切敏也來說就像是諷刺,這讓他徹底的失去了理智。
“你以為我這次還會被你打?!”小田切敏也的的面色有些扭曲。
“你可別後悔!”
目暮七月絲毫沒有任何擔心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有個要求。”
就在小田切敏也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目暮七月開口。
“說!”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答不出來,那麽直接就算你輸。”目暮七月将手中的頭發放開,理了理,又從發梢開始勾卷。
小田切敏也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他就不相信,他比這個小丫頭大了六七歲,還能次次都輸在她手裏!
“天上有多少顆星星?”目暮七月面問。
這是目暮七月在前世聽到的梗,雖然還挺可笑的,但用來對付小田切敏也應該沒什麽問題。
只是一個問題,就讓他瞪大了眼睛。
“這根本就是耍賴!”小田切敏也氣急敗壞。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少顆星星,哪怕是最頂尖的科學家都不行!
小田切敏也覺得自己被耍了。
“你問的問題根本沒法解答!”
“那難道要我和你讨論傅裏葉變換這種超高難度的公式?”目暮七月平靜的說。
“即使我說出來,你也同樣不會懂。”她繼續把玩手裏的頭發,顯得漫不經心。
小田切敏也無法反駁,被氣的說不出話。
而一旁的村上田一則是有些吃驚,對于傅裏葉變換,他是曾經聽說過的一點的,但畢竟他不是數學系和計算機系的學生,他同樣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麽。只是目暮七月不過十歲,就已經能說出傅裏葉變換,哪怕她只是單純的懂得這個名字,他覺得也不簡單了。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公平,你也可以同樣問我一個問題。”
目暮七月越是不在乎,就越是讓小田切敏也憤恨。這時聽到她說的話,他立刻同意。
他站起身繞着餐廳走了一圈,卻沒有想到任何能将她一下子難住的問題。
看着目暮七月似笑非笑的神色,又看到她把玩頭發的動作,他忽然靈機一動。
“你有多少根頭發?”
小田切敏也笑的十分惡劣,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種行為實在是無恥,同樣問出來這種剛剛在他嘴裏算是耍賴的問題。
“十三萬五千三百一十八根。”目暮七月靜靜地回答。
“你怎麽知道?”小田切敏也咬牙切齒的問。
看到她篤定的樣子,小田切敏也心中打鼓,難道她真的數過自己的頭發?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目暮七月微笑:“你只能問我一個問題。”
瞬間,小田切敏也完全明白了。只是一個問題,她完全不需要回答他第二個問題,并且他壓根無法驗證!
他知道他再次被她耍了!
“你!”小田切敏也忍不住用手指着目暮七月,恨不得沖她笑的十分可惡的臉上咬下去。
然而他終究沒有動手,他推開椅子,沉着臉大步出了餐廳。
村上田一的表情有些扭曲,都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
目暮七月微微一笑,“只是單純的玩笑而已。”
或許還有一些心理暗示?
村上田一點頭,看着她把令人頭痛的小田切敏也耍的團團轉,他的心裏浮現出詭異的滋味。他從警視廳可看出了,她在那些警員眼裏可是一直柔順無害的。
不理會村上田一,目暮七月坦然的坐在那裏用餐,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動過。
她曾經直言挑釁和小田切敏也打架不過你仗着出其不意。十四歲的少年,才剛剛開始發育而已,力氣沒有根本性的增強。
實際上,在男女發育之前,男孩子一般都打不過女孩子。
而小田切敏也致力于同自己的父親作對,那麽他自然不會想要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警察,所以他根本不會去碰那些擒拿之類的手段。
綜合這些,目暮七月才果斷下手。而如今小田切敏也已經十七歲了,正值身體機能的巅峰狀态,除非她傻了才會和他再打一架。
對于小田切敏也的看法,目暮七月覺得他更像是一個有點壞心眼喜歡和父親鬧別扭的孩子。
作為一個警界中流砥柱家族的獨子,按照日本的制度,他注定是要繼承父親的事業。
或許是沒有同輩的競争,所以小田切敏也在目暮七月眼裏就顯得格外的單純,因此她也不介意用小聰明去耍耍他。
這一世,她到底是越來越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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