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密謀?
此刻蘇榕站得地方就是那晚藏身的池塘之上,歸雲亭。她正眺望着遠處,一片寬敞的水塘連接着假山花木,那是一片花園,花園的最外面是一圈高高的圍牆。
這圈圍牆便是那夜自己試圖爬過去未果的高牆,即使站着亭上也瞧不清楚外面的情形,看來需要更高的視野才行。
她正四下暗自尋找何處夠高,忽地聽見幾丈外隐隐傳來刀劍相交之聲,還夾雜着大聲呼喝之音,亭中的四人不約而同回身向來聲處望去。
過了一會,聽見有人大聲呵斥,打鬥聲停了下來,沒過一會又響了起來,且聽着比方才更猛烈了。
亭中的兩青衣人皺了皺眉,暗說在此地發生了打鬥,巡邏之人不可能聽不見,這麽半日了竟然沒人前去阻止,難道說是發生了甚麽大事麽?
當下兩人心中同時想去看看,又想起蘇榕在此,于是其中一人示意另一人獨自前去。那人去了,大半會不回,那邊的打鬥聲也不見止歇。亭中青衣人面色焦急起來,回頭瞧了一眼蘇榕,對巧香道:“你在此處寸步不離看着,我去去就來。”說罷,飛奔着跑了過去。
巧香有些惶恐地答應,一眼不錯地盯着蘇榕。
蘇榕暗喜,這是個好機會,雖然不适合逃走,但查探地形卻是能行的,正想找個借口走走,卻聽巧香‘啊’的一聲低呼,身子一軟頭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她驚了一跳,不知發生了甚麽。卻見巧香倒下後身後顯出一個人來,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頭發卻是花白的,眼睛細長,滿眼精明算計。他見到蘇榕,臉顯喜色,大步上前抱拳道:“大小姐受苦了。”
咦?此人認識原主?觀他面有喜色,似乎并無惡意。
“你把她殺了?”蘇榕先問巧香。
那人愣了一下才道:“沒有,我只是點了她的睡穴,兩炷香後就能蘇醒。”
蘇榕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問:“你……有何事?”
那人又是一愣,只覺她整個人頗為奇怪,見到自己無喜便罷了,怎麽口氣如此平淡,又想時間所限不能耽擱下去,便快速道:“大小姐若有吩咐,馬道全唯命是從。”
蘇榕卻只平靜瞅了他一眼,心想:此人明顯認識原主,觀其模樣、語氣恭敬,看來是原山莊的下屬。只是……如今來找她做甚麽?莫非……
“不知馬堂主找我有甚麽要緊事麽?”蘇榕想起巧香提起各地堂主都來了,那這人可能是其中一位,又聽他自稱馬道全,便大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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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對方并沒有露出疑惑、驚訝之态,而是一拱手,一臉嚴肅道:“大小姐,事到如今又何必試屬下誠意?屬下便明說了罷,若是小姐要奪回山莊,我與其餘五位堂主皆願聽吩咐。”
猛聽見這些話,蘇榕呆了呆,原來他們是想反霍晅。這……該怎麽回他?雖說有這樣的機會也不失為一種方法,既能脫離霍晅的掌控,又不用擔心日後會被他殺死。但……眼睛悄悄瞥了眼馬道全,方面一副忠心面孔,可自己對這些人并不了解,誰知他們真正用意是甚麽。
馬道全見蘇榕臉顯猶豫,又上前一步道:“霍晅那小子占了山莊,殺了莊主、少莊主,這是不共戴天的血仇,小姐怎可猶豫,就算留有一口氣也該手刃仇人才對。我與五位堂主都道:只要小姐一聲令下,我等粉身碎骨也要為莊主、少莊主報仇!”
他說的慷慨激昂,蘇榕卻聽得面無表情。霍晅能夠占了山莊顯然有他的本事,冒然答應此人不是很妥當,再說就算僥幸贏了,恐怕自己并不能如願過上安穩的日子。
想一想江湖中的傳言,無涯山莊中的絕世秘笈,她就頭疼,到時候肯定會有大堆人來逼問她,以目前自己的這點花拳繡腳,只怕到時又要身不由己了。
當下道:“馬堂主,不必再提此事了。”
馬道全一怔,似不敢相信此話出自馮婉口中,以他對此女的了解,是有仇必報的,霍晅殺她父親、兄長,又折磨于她,怎能忍得下來。轉念一想,恐她有所顧慮,于是又道:
“小姐不必顧慮太多,我與五位堂主已商議好了,只要你一點頭,我們便在他繼任大禮當日發難,一舉拿下霍晅。”
蘇榕緩緩搖了搖,道:“馬堂主,這山莊本來就是他父親的,是我父親多年前奪了去,如今……他得了去也是物歸原主,沒有必要再興兵刃,徒生傷亡,你們還是安心做他屬下罷。”
馬道全大驚,若不是面前之人容貌确實是馮婉無疑,他都要懷疑此人是假扮的了。不但不報仇,還反過來勸解自己,一時間他反而有些不知事情該怎麽辦了。忽又想到:馮婉被關了這麽久,會不會被霍晅下了甚麽毒,以致身不由主,于是問道:“小姐,你是否身中劇毒?”
“并無。”
這可奇怪。馬道了暗自揣測,到底是甚麽原因讓她放棄了深仇?
“小姐既然沒有受制于霍晅,又有我等從旁相助,為何不一舉奪回山莊?你若抛下仇恨,到時莊主、和少莊主在地下如何安心?”馬道全的話有些咄咄逼人。
蘇榕心裏有些煩亂,她不想卷進這些你争我奪的亂局中。若霍晅死了,她繼任莊主,難道就會太平無事?恐怕不能;若霍晅不死,那又是一場複仇之路。
“馬堂主,我意已決,不想報仇,也不想做甚麽莊主,你還是放下仇恨,安心做堂主罷。這附近時有巡邏,還是快快離去,免得有人看見。”蘇榕堅決道。
馬道全咬了咬牙,似有些不甘心,又想再開口勸說,耳尖一動,聽見遠處腳步聲向此亭靠近,便住了口,向後一步,在巧香身上一點後,縱身離開了。
蘇榕聽得風聲一響他就跑遠了,再看巧香,正迷迷糊糊醒轉過來。
“姑娘,我這是怎麽了?”巧香撫着頭問。
蘇榕笑道:“你睡着了。”
“啊?”巧香爬了起來,似不敢相信。
“我見你眼睛睜也睜不開,倒在地上睡了過去,便上前叫你,喊了半天也不見醒過來,就沒管你,可才過了會就醒了。”蘇榕将她扶起來坐在石凳上,笑着說。
巧香晃了晃頭,實在想不起自己為何睡了過去。正要詢問時間有多久,遠遠見到兩青衣人大步而來。
“時辰到了,該回去了。”兩人在亭外站定,一人對蘇榕道。
蘇榕颔首,與巧香出了亭榭往來路而去。
“剛才發生了何事?”走在路上,蘇榕突然問道。
兩青衣人對視一眼,皆不作答。
蘇榕卻停了腳步,回身看着他們笑道:“是很重要的事?”
一人搖頭,一人不語。
“既然如此,告訴我也無妨,就算你們不說,我也可以讓人去打聽,那不是也一樣?”蘇榕想知道方才之事與馬道全有無關系。
二人又對視一眼,均想此事也無甚緊要關系,一人便道了出來。原來今日霍晅召集十二位堂主,宣布五日後舉行繼任大禮。十二位堂主均無異議,待說過事後就一同告退出來,行了一會,有幾人言語相沖,幾句話不對便動起了手。
兩兩相熟之人各自相幫,陷入亂局,路過的巡邏人看見了上前勸住,卻毫無作用,還與之也有了不對,二人前去時局面混亂得很,于是商議一人在旁守着,一人去禀告了莊主。
後來莊主護法斷刀出面解決了此事,直到方才衆人才散去。
蘇榕鎖眉凝思,總覺今日馬道全能見到自己絕非偶然,看來他們是有所預謀。
四人一路說一路回到了紫月軒。
另一邊,馬道全跑出亭子一路奔回衆人打架的地方,裝作并沒有離開和大夥一路出了內院,回到自己屋子。沒坐一會,便陸續有人敲門,是他口中那五位與他商議的堂主。
六位圍坐在桌邊。一人開口道:“馬堂主,大小姐怎麽說?”
其餘五人皆望着馬道全等他開口。
馬道全嘆了口氣,搖頭道:“大小姐……全無報仇之心,還勸我等安心為霍晅做事,說以後不可再提此事。”
“什麽?她竟如此說?”一人大叫道。
“噓,小聲些,此處雖是外院也有我們的人,但畢竟姓霍的耳目衆多,小心為上。”一個背有些駝的人低聲道。
衆人倏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