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一天開播就能遇到送如此大禮的粉絲并不多見,何姍心裏竊喜, 說話時的嗓音不自覺的雀躍起來, 臉上的表情自然滿是歡喜,可笑了還沒有半分鐘,那位黑粉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拉了幾個人來, 一起留言罵她:
【那麽明顯的托兒, 大姐笑的還挺惡心的。】
【就我随便直個播還有三十幾個人看呢, 顯然這個號是她自己, 她的活粉連十個都沒有】
【這兩天無端端在首頁看到她好幾次,明顯是買了推廣吧。】
何姍畢竟是很有直播經驗的“前當紅博主”,她面色淡定的看了一眼右下角的觀看人數,也不知道這些人裏面有沒有她的真粉絲,這會兒開口大罵,實在是有傷風化,沒準正好中了這幾個黑粉的計。
誰想剛剛那位被何姍稱作“梅花哥哥”的賬戶又給她送了一艘潛水艇,在評論區留了個言:
【小跳瘙無處蹦跶, 跑來這裏刷什麽存在感, 一手就能捏死的東西,博主不要在意。】
對于剛剛起步的何姍來說, 一開播就遇到這樣的問題并不是什麽好兆頭,好在這段雜在無數謾罵詞語裏的話顯得十分溫暖,何姍心裏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首先感謝了梅花哥哥的潛水艇, 然後繼續說教程,她偶爾瞄一眼屏幕,發現彈幕區裏,梅花哥哥已經因為那句話和小跳瘙們怼了起來,吵的不可開交:
【刷你媽的禮物,有實力的主播根本就不需要靠刷禮物來活躍氣場】
【白嫖小跳瘙連一毛錢的禮物都舍不得,開口滿嘴媽,沒斷奶?】
【少他媽用激将法,這種垃圾主播給她一毛錢都嫌多。】
【我看直播就愛素顏朝天的真實勁兒,既然是垃圾主播你還看,快滾!】
何姍一邊講解,一邊注意着屏幕上的彈幕對罵,她本以為起名“梅花”的人,應該是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再看這些對罵,又覺得他應該只是一個小孩子,身上畢竟帶着一股子“護犢子”的勁兒,她在心裏默默想着,并未注意到彈幕上的對罵,直到一秒鐘以後,那位黑粉被對方挑釁,竟然給她刷了一艘潛水艇,何姍眼睛瞪的老大,轉過去看了一眼屏幕,那邊廂,黑粉正在發髒話:
【別以為老子沒錢,今天賞給這垃圾主播一碗小菜錢,拿上這錢去買點婦炎潔洗洗你×××】
何姍心裏壓着火,啪的一聲,把剛剛打開的新口紅掰斷了,還未來得及發火,後臺關于那位用戶因為涉嫌辱罵和性騷擾,被系統自動彈出了直播。何姍低着頭看了一眼那只被自己掰斷的口紅,心在滴血,臉上卻還是只得帶着笑意,畢竟溫柔賢惠的人設不能崩。
要是這黑粉現在在她面前,她早就選擇拉上周沉星把他堵在巷子口胖揍一頓。
一個半小時的直播,直到結束何姍才看到結束工作的齊米急匆匆的帶着秦應楓抛頭露面,在彈幕上打了招呼,送了開播禮物道喜。何姍直接在直播裏承認:
“這兩位是我的好友,謝謝春日和楓和一只偷油鼠送的小汽車,啾咪,愛你們~~”
她正要下播,突然看到彈幕上閃過了送禮信息,那位梅花哥哥送了她一輛小汽車,她背臺詞一樣的道了謝,低着頭收拾東西,下一刻就看到彈幕上那人很不開心的言論:
【為什麽我的道謝詞和那兩位不一樣?】
那兩位?齊米和應楓?
何姍低着頭想了想,看梅花哥哥發了一長串的問號,輕咳了一聲,也對着鏡頭,眯着眼睛笑的十分燦爛:
“謝謝梅花哥哥送的小汽車,啾咪,愛你喲~~~”
屏幕這一邊,原本只是被沈遙光拉來充數看直播的段景文正忙着做月度總結,突然間聽到直播裏的女人用嬌滴滴的聲音說了一句“愛你喲”,頓時雞皮疙瘩全起,趕緊喝了一口水壓驚,他順便看了看正在刷直播的某個人,卻見他一只手拖着腮幫子,擡眸看了一眼屏幕,唇角勾起一抹清晰可見的微笑。
尼瑪這座冰山到底為什麽會笑的那麽勾魂啊。
何姍這人有毒吧?
——
隔日,沒看到何姍首播的周沉星往她微信上發了個大紅包,美其名曰:
【我不能輸給你師姐的開播小汽車,這是給你的開播道賀】
何姍看了一眼便收了紅包,發了個感謝的表情包過去,繼續給前來學習化妝的學員上課,今早師姐帶走了化妝團的姐妹們,他們要駐紮在某節目組一個多星期,教學重擔都在何姍的身上,好在工作室學員不多,早上集中一些就能把課程全部交完。至于中午時間,她已經有了很詳細的拍攝計劃,正好趁着工作室沒人,把小廚房借來用一用,拍一期約會桃花妝教程。
何姍不打算走大衆路線,準備在視頻的後半部分剪上自己的美食視頻,算作是小福利,也順便滿足一下自己對于生活的熱愛和儀式感,約會需要的牛排鮮花,下了課她就要先去買齊。
不比以往還有個助手,幾乎所有的準備都要自己一個人親力親為,何姍忙到晚上八點才把一整個過程全部拍完,把片子發給周沉星做後期時,何姍也給自己下了個視頻後期軟件,無路如何,至少一定要成為全能型博主,才有可能完完全全的獨立,以後甚至都不需要麻煩周沉星。
從冰箱裏拿了瓶啤酒,何姍坐在吧臺邊修了一個多小時的圖片,發了一條運動微博。這才起身收拾廚房,準備夜跑的同時也順便把垃圾丢掉。出門時,何姍往對門公司看了一眼,又好奇的看了一眼銘牌,到底沈遙光這公司是做什麽的,她一直看不明白,兩家做了那麽多天的鄰居 ,她很少見到沈遙光和段景文的影子,倒是見到一個類似高管的女人進進出出,好像十分悠閑。
這樣的公司?有錢賺嗎?
何姍百思不得其解,意識到自己多管了閑事,又趕緊把思緒拉回來,準備出門夜跑。齊米選址的這個小區只竣工一期,居民還沒有完全住進來,晚上有些清幽,只能看到幾盞孤零零的夜燈,何姍沿着一期慢跑一圈,回來時在小花園的運動器材邊運動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齊米抽空給她打了電話,囑托她如果不直播,一定要早些睡:
“你記得把陽臺落鎖,畢竟一樓,要注意一些的。”
何姍把手機夾在耳朵邊,手上拎着剛剛在外面賣的水果,歪着脖子開門,說道:
“哎呀,師姐,你怎麽那麽像個老媽子,我可是女漢子,我能怕什麽,倒是你,我聽你嗓子不對勁,感冒了?”
齊米的确是感冒了,但畢竟是已經簽了合約的工作,必須要完美完成,晚上頭暈的厲害,是被秦應楓強行拖來醫院的。這會兒齊米還在挂水,卻不忘記給何姍打電話:
“別整天把自己當成女漢子,誰會喜歡,我看你昨晚值班的時候,可溫柔了,要是真那麽溫柔,還怕找不到男朋友?”
電話那端傳來何姍不耐煩的聲音:“我現在只想暴富,不想戀愛……等等,師姐,我先挂一下電話……”
不等齊米回答,何姍的電話便直接挂斷了,齊米看了一眼那莫名其妙挂斷的電話,有些不放心,正想打回去,秦應楓已經搶了她的手機:
“師父,我發現你真的很愛操心別人啊,你什麽時候操心一下你自己?”
秦應楓說着,往師父齊米額頭上落過去一只手,哎喲了一聲:
“差點沒把我的手烤熟。”
齊米本來還在心裏挂念何姍,突然間被小徒弟一席話逗樂,低着頭嗤笑了一聲,剛剛擡起頭來,正好和秦應楓的眼睛對到一起,秦應楓先別過去輕咳了一聲,紅着耳朵,學着她平日裏訓人的模樣訓她:
“你啊你,平日裏只曉得化妝,連自己生病了也毫無察覺,如果不是有我這個細心的徒弟在,你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齊米往他的腦袋上丢了個枕頭:“我是你師父,不許學我說話。”
“是是是。”秦應楓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像只癞皮狗一眼的坐回她的床邊守着:
“師父,我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生一丁點病,師姑根本無需你去擔心,你應該多擔心擔心你自己。”
齊米長那麽大,還從未聽到有人對自己說過這種掏心掏肺的話,有點感動,轉過身躺下時眨了眨眼睛,閉上眼睛時和他聊起了家常:
“別嘴貧,早點把化妝師資格證考上,一個大男孩子,怎麽就喜歡和一群女孩子混在一起。”
“因為我喜歡女孩子啊。”
齊米睜開眼睛,扭過頭去:“你喜歡誰?”
秦應楓的身子因為這句話坐的筆直,支吾了好半天,用力捏了一把褲腿上的布料,解釋道:
“我是說,我是那種喜歡拈花惹草的男孩子,所以喜歡和女孩子……”
“流氓——”
看到秦應楓被自己的眼刀唬住,齊米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嗤笑,自然是知道這乖徒弟單純又耿直,分明可愛的很,于是笑話他:
“通常沒什麽經驗的男生都喜歡把自己僞裝成花花公子的,你有本事你真泡個姑娘我看看啊。”
秦應楓的耳根子因為這句話紅的一塌糊塗,低着頭輕咳了一聲:
“那,師父你教教我,如何泡姑娘?”
——
何姍回來的晚了一些,方才和師姐齊米說電話,進了屋才發現陽臺的門窗都沒鎖,把電話挂斷,何姍把水果放在茶幾上,小心挪過去看了一眼,見到沒有人進來的痕跡,這才把陽臺的門落了鎖。
誰想剛剛折回來,會客室裏便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音,何姍頓時吓了個半死,撫了撫自己的胸膛,抄起地上的掃把進去。雖然小時候她的确是個孩子王,但畢竟始終是個女孩子,如今這屋子裏只有她一個姑娘家,要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何姍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機準備撥周沉星的電話,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回了向華縣,不等撥通,她挂掉電話,撞了撞膽子,喊了一聲,拿着掃把直接沖進去:
“老公,咱家進小偷啦,抓小偷啊。”
她高喊着,提着掃把沖進去才看到蹲在客室木桌子上啃茶壺蓋的小土狗,何姍氣急敗壞,一把掃把飛過去:
“你要死啊,小土狗,跑來我家做什麽?”
估摸着是剛剛陽臺沒關,小土狗從隔壁大搖大擺溜進來的。
受了驚吓的狗子馬上呈現攻擊狀,趴在桌子上狂吠了幾聲,咧着牙看她,何姍剛剛被吓了個半死,指着它的鼻子便罵:
“就你那小奶牙齒還想咬我?!”
小土狗不甘服輸,目不轉睛的盯着她,兩只手爪子在木桌子上蹭的吱吱作響,何姍趕緊把掃把舉起來:
“喂喂,放下你的狗爪子,那是實木桌子,喂,你聽到沒有!”
狗子越發撓的起勁,叫的更歡,俨然就是一只正值叛逆期的小男生。何姍拿它沒辦法,又不敢靠近,正進退兩難之時,終于聽到狗主人敲門的聲音:
“何姍,我的狗是不是跑你哪裏來了?”
這可不就是狗主人沈遙光麽,何姍馬不停蹄的跑去開門:
“你的狗我管不住,要把我家桌子啃了,你快點把……”
何姍被沈遙光身上撲面而來的酒味吸引了注意力,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還穿着正裝,顯然是從什麽地方剛剛回來,大抵是喝了很多酒,這會兒這人用一只手扶着玄關處的牆壁,不請自來的進去,往狗子叫的地方尋着去。
何姍看他走路跌跌撞撞,虛伸着手在身後跟着,問他:
“你才回來,喝酒了啊?”
那個人的嗓音帶着倦意,輕輕點頭:“只喝了一點兒。”
在她的印象裏,沈遙光是不會喝酒的,所以曾經,當他把她從酒吧裏抓出來的時候,他才會理直氣壯的罵她“你看我這個成年人喝酒了嗎,未成年的小姑娘喝什麽酒!”
小狗子還趴在何姍家的會客桌上,看到沈遙光進來,忽的一下停止了撒潑,趴在桌子上,從喉嚨裏發出嗚嗚嗚的讨好聲,沈遙光站在門口,并未給它好臉色,冷着臉罵它:
“滾下來!”
狗子嗷嗚的叫了一聲,馬上從桌子上跳下來,走到他的腿彎邊蹭了蹭,簡直就是一只機靈的癞皮狗。
何姍對這只見風使舵的癞皮狗哭笑不得,本來心裏還挺有怨氣,見到這個有趣的一幕,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聲,下一秒,剛剛還板着一張臉的沈遙光便直接順着門框滑到了地上,何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從地上拖起來,看他整個人一副被人抽了魂的模樣,這才确定是真的喝醉了。
她把人往客廳的沙發上扶,聞出了他喝的是老白幹,便唠唠叨叨,把以前他的那些訓話還給她:
“像我這種女流氓都不會喝的酒,你一個酒量為零的大男人喝什麽老白幹,你幹脆把自己泡在茅臺裏算了。”
狗子一路尾随着沈遙光出來,安靜的躺在他靠的沙發邊,偶爾用尾巴去掃一掃他那只搭在地上的假腿。
總算逮着一個機會光明正大的怼沈遙光,何姍可不願意放棄,從廚房煮了醒酒茶出來喂給他,守在沙發邊繼續怼他:
“沈遙光,我問你啊,姑奶奶當年喝醉酒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麽貼心照顧過我,我記得那時候你把我罵哭了還要往我手上丢兩本算術題,做錯了就繼續接着做,我哭的要死要活,睜開眼睛也只能看到你眼睛裏像一座冰山一眼的冷漠神色。”
“你是誰的……姑奶奶?”
何姍的話被沈遙光的一句呢喃打斷,何姍吓了個半死,屏住呼吸湊過去觀察了許久,确定了這人是在說胡話,便又更加得意起來,抱着雙手,把當年他丢給自己的那道題還給他,學着他的語氣,一本正經的問他:
“沈遙光,我問你啊,{(n+52.8)×5-3.9343}÷0.5-n×10等于多少,回答不出來,我就像你當年一樣把你丢去陽臺。”
狗子困乏至極,慵懶的尾巴在地板上掃了幾圈,擡起眼睛看了一眼無聊至極的何姍,顯然更加無趣,幹脆閉上了眼睛,準備睡了。
何姍卻不依不饒,看沈遙光不再說話,又說了一遍那道題,挨着他的耳朵問:
“以前你總是欺負我數學不好,你本事高,把這題給我解開啊。”
沈遙光早已喝醉了,張開嘴小聲說了一句,也不曉得是在說她還是說夢話,何姍聽不清,整個人都快要趴在他的身上,又氣又急的說他:
“答案是多少,是二百五嗎?你那時候就是想罵我是個二百五!”
她永遠記得,之後周沉星替她把這道題算出來的時候,周沉星嘲笑了她很久“你小師叔是在罵你是個二百五啊。”
這人欺負她數學差,就喜歡在這種地方捉弄她。
何姍氣急了,背靠在沙發上,抱着自己的膝蓋呢喃:
“所以你這樣十項全能的天才,哪怕沒有腿,也依然配得上比我更優秀的人。”
沈遙光翻了個身,差點從沙發上掉下來,好在何姍反應靈敏,擡手拖住了他的臉,小心把他的腦袋挪回沙發上,她看着這個人沉睡中的臉,恍惚中想起十二歲那年紅木門裏的驚鴻一瞥,男人原來就是這樣成長的,會随着時間變得越加帥氣迷人,五官完全張開以後,好像随時都散發着吸引人的注意力,何姍看着他低低垂下來的睫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在心裏罵自己:
真是沒出息啊,當年住一起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把這冰山大美人睡了的勇氣,現在看到這人就躺在自己的懷裏,他們之間的已經沒有了那種親密關系,不屬于自己的人,也不過是有賊心沒賊膽,三觀道德要端正,不能乘人之危。
何姍吞咽口水的動作在安靜緊張的氛圍裏響起來,格外明顯,她抱着那個人的腦袋看的入了神,就這麽一直保持着那個別扭的抱腦袋的動作,直到躺在沙發上的沈遙光頭皮發麻,擡起手下意識的掃了一下腦袋上的“東西”……
何姍始料未及,下意識一低頭就觸碰到了他的唇,那柔軟的,染着甘甜酒意的唇,就像是一團烈火,在她的腦海裏轟的一聲,炸開了一朵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大肥章,啾咪,不給個收藏鼓勵一下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