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告訴我, 然後呢?”楊威輕笑,“然後不管我是暴跳如雷還是拼命阻止, 你都當沒看見?”
任真手指無意識地劃過他掌心, 恰巧印在了他方才親吻過的地方,仔細地想着, 過了很久才慢吞吞說道:“那我不殺他了,我去警.察局舉報他?”
楊威不答, 有那麽一瞬間, 任真感覺到身邊空空落落的,似乎他整個人憑空蒸發, 無法找到半分存在過的印跡。
“我明天就去。”任真聲音悶悶的, “不考察了, 好不好啊?”
楊威側頭, 漠然說道:“不好。”
想想又覺得好笑,于是甩開了任真的手。他徑直起身,先去開了燈, 接着打開任真的房門,自己站在門口回身看她,吩咐小弟跑腿一般懶懶說道,“進去, 收拾行李。”
任真受強光刺激, 下意識拿手遮了一下眼睛,“咦”了一聲。
楊威嘴角勾起,看着有點痞氣, 眨了眨眼,輕聲道:“乖,哥哥帶你走。”
參悟過來他話裏的意思,任真喉嚨發緊,卻忍不住誘惑,雙手撐地站起來,目不斜視地略過楊威,将老舊的行李箱拖出來,一樣一樣往裏面塞東西,順手從衣櫃裏取出皮衣,扔給了門口的楊威。
“喲,”楊威沒想到這一茬,眉毛挑了挑,接着利落地展開衣服穿好。
穿好了以後發現似乎整個人四面八方全部都被女孩身上的香氣包圍,若有若無的香甜萦繞在鼻尖,惹得他一陣心神蕩漾。
于是輕咳了一聲,驅逐掉不合時宜的黃.色想法,一心一意地看着任真收拾行李。
大概是性格所致,她做事情一向都是有條不紊,行雲流水一般,很是賞心悅目。
小腿傷處又是隐隐一痛,楊威倚在門口,看了看慘淡的天花板,明知道自己要做一件瘋狂的事情,此時此刻卻心如止水。
大概是跟她在一起,不論前路多麽動蕩,也還是會覺得心安。
“好了。”任真輕輕喘了口氣,她蹲着趴在行李箱上擡頭看楊威,一雙眼睛裏仍然是一片純淨,問他:“你腿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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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刺骨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楊威倒是不怕凍,任真縮了縮脖子,往掌心裏哈氣。
昨晚腦子一熱做出的決定,現在不覺得後悔,只是覺得興致高昂,兩人都是一夜沒睡,找了家酒店先住下來。
任真打了個哈欠,仔細把行李收好,戳了下楊威的腰,“周雁南會打你嗎?”
她知道,那個男人肯定明令禁止楊威接近她。
“可能吧。”楊威正在研究着附近的中學,有些敷衍,“等看他會不會先被氣死。”
任真點點頭,湊近看他的手機,“你在幹嘛?”
楊威警惕地把手機收起來,兇她:“不許看,快去洗澡。”
“……你想要我轉學啊?”任真眼神奇怪,“我才不上學。”
轉瞬之間離家萬裏,還有着新鮮感,任真想和他多說說話,卻被楊威不由分說推進了衛生間裏,“不上學等着以後去搬磚啊小姐,我特讨厭沒文化的小太妹,去給老子把澡洗了先……”
他利落地關上門,轉而興致勃勃地給任真挑新學校,耳朵還豎着,聽見衛生間裏的嘩嘩水聲才放心。
馬上就高考了,換學校肯定有影響。不過還好,他家任真聰明,不算得什麽。
水聲嘩嘩,霧氣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說不清的味道似乎從門縫裏鑽出來,侵襲着他的腦子。
任真關掉水龍頭,裹着浴巾便濕漉漉地出來,光着腳踩在地板上,一步一個腳印。
楊威趴在床上睡着了,手機屏幕沒有熄滅,上面密密麻麻的學校信息,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發的。
任真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他的臉一下。
“你啊……”她聲音軟糯,帶着點無奈,“太任性了。”
這份任性讓她無所适從,似乎是在試探着接受,內心百轉千回,連自己都猜不透其中的意思。
房間裏厚厚的窗簾全部被拉起來,隔絕掉了清晨還不強烈的陽光,頓時黑暗籠罩。
任真摸着黑上床,甩掉鞋子,心安理得地縮在了楊威的懷裏。
楊威夢裏嘟囔了句什麽,小小翻了個身子,下意識抱緊懷裏的小人,還沒有醒來。
各種思緒擠占了她的腦子,只不過此時困意襲來,不管不顧便在頃刻之間睡着。
一個白天被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楊威渾身筋骨都要睡得松軟了,睜眼的瞬間有些發蒙。
酒店裏的氣味陌生,懷裏的觸感細膩而溫熱,天地之間一片黑暗,只有窗簾縫隙透出的那一縷微光令人稍稍找回些許神智,而後——魂飛魄散。
任真似乎也快醒了,在他的懷裏不安分地動了動,這樣一蹭更要是命。
楊威小腹繃緊,接着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登時有點咬牙切齒。
可能是嫌靠着膈人,他的外套和褲子全被扒了,不過這還不算什麽。
他手指有意收緊,劃過了任真光潔的皮膚,觸碰到了細細的肩帶,脆弱得似乎稍微用力一扯,便能撕碎在手中。
這時候周雁南帶着任多多要是沖進來捉奸,一抓一個準。
任真睜開眼睛,跟他一樣也蒙了一會兒,片刻後啞着聲音:“幾點了……”
楊威表情僵硬,接着不動聲色往後挪了幾分,額頭出了些許薄汗,喉間發緊:“不知道。”
心裏做正經面孔訓斥自己:淫者見淫,楊威你太淫了。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起來發現懷裏抱着個幾乎什麽都沒穿的姑娘,他要是忍得住沒反應那才應該羞愧難耐。
任真揉了揉眼睛,“你昨晚沒洗澡。”
正确來說,應該是今天早上。
楊威沉默半晌,試探地說了句:“……對不起?”
“沒關系。”
“哎我操。”他低低罵了句髒話,飛快掀開被子下地,随後回身拿手指着任真,指了半天沒說出什麽話來,胸膛裏一跳一跳宛如雷鳴,混着些許怒氣與無奈。
任真有些不明所以,黑暗裏也看不太清楚,她伸手摸了一會兒,掀開了燈。
晦澀的天地被照亮。
任真大概是真的睡蒙了,難得露出一副迷蒙不醒的樣子,像是伸着懶腰的小貓,毛發亂蓬蓬的,這副模樣哪裏還讓人恨得起來,所有的惱怒在頃刻間就煙消雲散。
她只穿着內衣,上半身裸露在外,無法深究是否故意,又存了幾分算計,總而言之她是正确的。
楊威輕輕吐出一口氣,舍不得移開目光,下一刻就看見她變古怪的目光,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因為被扒得差不多了,他下身也只有一條薄薄的褲衩,胯.下的形狀被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正昂首挺立,不可能被掩藏。
任真歪了歪頭,手心出了點汗。
不尴不尬地看了一會兒,楊威唇角輕輕勾起,這會兒反而沒了多餘的心思,問她:“看夠了沒。”
他沒等任真回應,便輕佻地撐着雙臂在堵在她的上方,帶着俯視與輕佻,唇齒之間輕輕磕碰,揚了揚下巴,“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任真眼神亂飄,這個時候臉才紅,并且越來越愈演愈烈,而後飛快雙手捂臉,鑽進了被子裏。
楊威不吃她這套,猛地下沉身體,隔着一層被子穩穩地壓在她身上,不讓她再亂動。再流裏流氣地大力胡亂掀起被子,“出來,老子還就不信治不了你了。”
任真臉憋得通紅,一雙眼睛還水靈靈的,瞪了楊威一眼,“你自己要……怪我啊?”
“不怪你?!”楊威早就見識過她甩鍋能力,然而此時還是深深佩服,眯了眯眼睛,幾乎貼着她的耳邊,“寶貝兒,做人要講良心啊。”
任真不動彈了,耳後升起一股異樣的酥酥麻麻,好似肌膚絨毛都全豎了起來要抵抗外敵入侵,他說的話傳進耳朵裏,還帶着不斷的回響。
“不怪我……”她細聲細氣地解釋着,“那天,你也沒這樣啊。”
楊威眯了眯眼睛,那天在醫院旁邊的賓館裏,讨論的都是生死大事,哪兒有心思想這個。
……再說她也沒脫得就剩內衣啊。
“你缺心眼。”楊威評價,“哪天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記得別來老子跟前哭,鐵定你自找的。”
他還緊緊壓在任真身上,就算隔着一層棉被也顯得放肆——放肆得有些過了。
任真咽了煙唾液,直視着此刻分外危險的楊威,接着擡着下巴,露出潔白的一段脖頸,眼神有些茫然,“我為什麽要哭啊?”
她似乎天真無邪,又帶着點萬劫不複的欲念,聲音清澈宛如珠玉落盤,“是你的話,我不哭。”
因為從頭到尾,都沒有她害怕楊威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