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5)
“現在離開馬上滾去”的眼神之後,他與宙斯相似的眼睛更加憂傷。赫爾墨斯被阿特拉斯帶在身側,而墨諾提俄斯性情暴躁,早已等不及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催一催他們,從身後偷襲,不是更容易得手嗎?錯過這個好時機,就來不及了。
赫爾墨斯仰頭對阿特拉斯甜笑着說了些什麽,阿特拉斯拍拍他的頭,把他放下來。就是這麽一瞬間,他的腳根本就沒有粘上地面一粒塵土,飛鞋上翅膀猛地張開,就算是清晨的第一抹日光,阿波羅的金箭,也不會比他更快了。高高舉起的雙蛇杖正對着驚怒之下回首的墨諾提俄斯。據他自己大肆炫耀,他只用一把小小的裏拉琴就從阿波羅手中套來這件寶物,華美的金杖,具有催眠的作用,即便只有一刻的效力,也足夠這位最快的神明斬下墨諾提俄斯的頭顱。
我只看見如溪水般明澈的彎刀在日光下劃出閃亮的弧線,飒飒風聲響徹林間樹葉,眼睛一閃,一個碩大的頭顱就咕嚕咕嚕滾落在地,金色的神血飛到半空。
這一幕震驚了所有人,誰都不曾想到,這個看起來調皮搗蛋的少年,殺人竟然如此利落,連眼睛都不眨就手起刀落。我看阿特拉斯驚駭交加,眼珠子都瞪得溜圓,仿佛要滾下來。連他一只手都掰不過的外孫,就當着他的面殺了他的兄弟。他喉嚨呼嚕着,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赫爾墨斯只是回頭對他一笑,常年笑得眉眼彎彎的眼睛,此刻閃耀着刀鋒一般銳利的寒光,昔日覺得嬉皮笑臉的模樣,也帶了些嗜血的意味。
最震驚的,其實是我,我本打算借泰坦的手,将這小子好好收拾一頓,不論他是去還是不去,都必然受到磋磨,去的話收拾他的是墨諾提俄斯,不去的話懲罰他的便是我,而且宙斯對于這樣一個膽怯的兒子必定也不會心喜。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不聲不響,當場就敢馬上動手格殺一位泰坦神,宙斯的種,果然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除了河底我生的那個……
我早該料到,忒提斯是海仙女,她要帶人躲起來,必定是往水裏去,順着河流下山不就正好碰上這兩個煞星。他們之前躲在水裏一動不動,我本來也沒有發覺,然而剛剛神血如噴泉濺起,落入河流之中時,我就聽到一聲驚恐的叫聲,是赫菲……
阿特拉斯也明顯聽見了,可他卻頓在原地不知是先動手幹掉眼前這個膽敢殺死他兄弟的外孫,還是跳下河去捕捉躲在水底的膽小鬼,可我怎麽會給他太多思索的機會呢。
我一個縱身躍起,鋼刀從頭頂直直劈下。阿特拉斯瞳孔一縮,急急退後一步,刀刃斬下他頭頂一大绺頭發,剛毅的臉上也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阿特拉斯伸手一摸血,怒極反笑:“原來是一夥的。”
我輕蔑一笑反嘲回去:“多新鮮吶,你不會現在才意識到吧,你的外孫子當然是站在我們的陣營中。”
這位臉色沉得可以滴水的表兄別過頭去,對赫爾墨斯斥責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叛徒,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殺害你祖父祖母的兇手!”
騙子之神哈哈大笑:“我的祖母可是活得好好的,她正在時光神殿有着享受不盡的福氣呢,親愛的外祖父,真不好意思,我騙了您,媽媽早就甩了珀耳塞斯,比起幽暗恐怖的冥府,我和她都比較向往奧林匹斯,站在我父親身旁,她跟了宙斯!”
說是不好意思,可看他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
阿特拉斯聞言頭頂青筋暴起,氣得渾身亂顫,張口唾道:“不要臉的小白臉,除了睡女人外,他還有什麽本事?!竟然連我的女兒都不放過!奸夫□□!奸夫□□!”
我一時沒掌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人家都說女兒肖父,邁亞這個樣子,八成也學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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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拉斯當即沒忍住,如同一條蠻牛朝我橫沖直撞過來,沉重的步伐踩得大地都在顫抖,他的五官都已經扭曲,眼睛紅通通可怕。我不敢硬拼,化作飛鳥一振翅停在樹梢,正打算繼續嘲笑他亂他心智時,卻發現他的步子絲毫沒有停頓,反而越來越快,直沖河流而去。
不好!竟然中了他的計了!我立刻出手,天後權杖直擊他的後腦勺而去。只聽見他冷笑一聲,高大壯碩的身軀以不符合常理的方式靈巧的一個前伏,權杖打了個空,在空中回旋一圈,自動回到我手中。我從樹梢一躍而下大步流星追上前去。
阿特拉斯已經跳進了河中,我聽見了忒提斯和赫菲驚叫,我一把扯住阿特拉斯的頭發,緊緊纏繞在手心,狠命發力。他一聲慘叫,我恨得咬牙切齒,一手揪着頭發,另一手拳拳到肉,專往他的脊椎處打。
他忍不住要轉過身來,我豈會容他正面來和我相抗,當即一杖打中他的頭頂,阿特拉斯嚎叫着逃出水中,手裏卻抓着赫菲……
作者有話要說: 暴打擎天之神,赫爾墨斯可不是只會嘻嘻哈哈的神呀,他也是主神之一,灰常厲害的!
☆、匠神的崛起
“放開我的兒子!不想死的話,現在立刻馬上!”
阿特拉斯笑得猙獰:“赫拉,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蠢嗎,放開他可以,你過來換他就成!”
我汗濕的手掌緊緊握着着權杖,踏進流淌的河流之中,卻停在中央。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你先放開赫菲,我馬上過來!”
阿特拉斯眉毛豎起:“你現在沒有談條件的資格!馬上過來,否則你的寶貝兒子,就見不到明天的日光了!”
他粗壯的大掌拎起赫菲如同拎起一只奶狗,勒緊的衣襟把這可憐的孩子掐得喘不過氣來,憋得滿臉通紅。
我的牙齒咬得咔咔作響,擡腳就要沖上前去,一道藍色的身影卻搶在我的前面。阿特拉斯腳底的泥土顫抖着,一股洪流沖天而起,将他緊緊卷入其中。我見勢發出飓風,旋轉咆哮着的風柱裹挾着浩浩蕩蕩的水流。兩股大力撕扯着阿特拉斯,他竭力想站在堅實的土地上,如同緊緊抓住泥土的樹根。我冷笑一聲,加大神力輸出和忒提斯聯手,将他沖得東倒西歪。
我大喝一聲:“赫爾墨斯守住天空,他要是跑了,我絕饒不了你!”
神使悶悶應了一聲,飛鞋一蹬,高舉雙蛇杖俯視下方。
現在的局勢,是我們三人夾攻阿特拉斯。可沒想到,這該死的東西,連五官都沖得變形了,還是緊緊拽着赫菲不放,靠着他的大腳,一躍而起,舉起碩大的砍刀,竟然能夠一刀截斷水柱,逃了出來。一個打滾,他跑到土地上,一拳重重擊向地面,大地裂開長長的縫隙,飓風和洪流都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收進深不可測的溝壑,片刻就不見蹤影。
又是蓋亞!
這個暴力狂不無得意道:“我勸你們還是……”
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忒提斯的冰箭射得倒退好幾步,我在其中也夾雜金箭,一箭正中箭頭,疼得他呲牙咧嘴。
阿特拉斯惱羞成怒道:“忒提斯!你和你父親一樣不知好歹,第四代神王已經出世,你還跟着這群注定滅亡的家夥茍延饞喘做什麽?!”
“不知好歹的是你!”金發女神手持冰弓冷笑道,“我和我的父親都窺見了命運的軌跡,我勸你還是趁早投降,不然等待你的,将是無窮無盡的苦役!”
“無窮無盡的苦役?!”阿特拉斯怒極反笑,“愚蠢的預言,當初祖母也是,如果她不妄信預言,我們怎麽會淪落到如此下場!就讓我們看看,到底是我去承擔苦役,還是這個小崽子先死!”
他一手掐住赫菲的脖子,直接将他拎起來,赫菲臉面青紫,雙手徒勞着扣住阿特拉斯的大掌,兩條腿無主地撲騰。
我駭地心膽欲裂:“放開他!阿特拉斯!我警告你放開他!別忘了,你也有女兒,你今天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就一刀一刀戳爛你女兒的臉,打斷她們身上的每一節骨頭,再丢進無盡深淵!”
阿特拉斯被這怨毒的話語驚得一顫,不過随即就恢複平靜:“呵,那我還得謝謝你,反正都是一群不知廉恥的東西,殺了也幹淨!”
“你!”我的一連串破口大罵被利箭破空聲阻止,閃光的箭頭光芒萬丈,來勢洶洶,直直襲向赫菲的脖子……前面阿特拉斯掐住他的那只手,我長籲一口氣,吓死人了。
阿特拉斯慘叫一聲,不由自主松開了手,赫菲跌落地面。喀戎一個縱身跳過來就要搶人,沒想到這家夥居然還真是一個硬點子,手掌上的骨頭都被射裂,竟然還俯身用那只好手去抓赫菲。
異變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感謝歐律法厄薩送給我的超強視力,我清清楚楚看到,一顆小球被赫菲慌忙射出去,小球飛得極快,如同空中疾馳的鷹隼,在阿特拉斯頭頂炸開,黑色的大網兜頭罩下,越收越緊,将蠻橫的神祗捆得結結實實。我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正準備上前将掙紮着就要撕開網的阿特拉斯制服,赫菲就點燃一簇小火苗扔上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火光沖天,轟鳴聲如同雷霆,爆炸,大爆炸,而且還是火都撲不滅的大爆炸。我們幾個默默守在附近,看着阿特拉斯在火中從掙紮嘶嚎到一動不動,最後昏死過去,化作焦炭。
從頭到尾剛出了一次手的喀戎:“……”
忒提斯、赫爾墨斯:“……!!!”
我:Σ( ° △°|||)︴兒子天天就在我身邊,不在時就是去陶廠燒燒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我怎麽不知道呢?
赫菲面對幾雙炙熱的眼睛,有些腼腆道:“其實我還去了鐵匠鋪,石料場 ……”
“網是由硝石,苦土粉,硫磺,瀝青,樹脂,生石灰混合制成的,包在鐵球裏,用袖箭彈射出去後炸開。”
我扯了扯喀戎的衣服:“現在的凡人工匠居然有這麽厲害,能發明出這麽厲害的殺傷性武器?”
喀戎僵硬地搖了搖頭:“不……,是你想多了,凡人工匠應該也沒有這個本事。”
忒提斯表情同樣木木道:“對,我每天跟着他,那些工匠不過是教他打鐵和辨認石料的本事,沒想到,那些無用的東西,竟然能發揮這麽大的威力……
他一把抱起赫菲,把他往空中抛去又接住,赫菲樂得咯咯直笑。
喀戎笑道:“你小子挺行啊,不聲不響,居然變得這麽厲害。”
赫菲罕見地高聲道:“其他事我都不是擅長,可是在工匠手藝上,我在此類工作的天賦可比武技強多了!我是一個天生的工匠!”
聽了此話,不同于我兒子的興高采烈,我的心卻漸漸沉了下來,我寧願他在聖山當一個悠閑的王子,也不願意他成為一個卑賤的工匠,他對工匠技術的癡迷喜愛已經遠遠超過了生活調劑的範疇。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網的制作材料參考希臘火藥的,希臘火藥 ,通常又稱為希臘火,是用在一種噴射式火器上的燃燒劑,被稱之為:世界上最早的噴火器。此處引用一下下~
小火神崛起了喲~工匠之神制服敵人的辦法怎麽能和其他神一樣呢~
☆、不祥的預言
然而當我瞥到忒提斯笑盈盈的面容時,更重要的事浮上我的心頭。
我拉住她的手,嚴肅道:“你剛剛說,你和你的父親都窺見了命運的軌跡?你是……預言神?”
我強壓着激動興奮的心情,手都有些顫抖。
忒提斯臉色一下刷白,她抿着嘴,雖有猶豫,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當然明白,她這樣的反應是為何。稀有的擁有預言能力的神明,無論到了何處,都是争搶的對象。命運是不可違抗,不可逆轉的,所以有一個能捕捉到命運軌跡的神明,便是占據了先機,無論是在戰争還是權謀中,都具有重大意義。預言神,除非本身擁有極強的實力,如蓋亞、尼克斯,其他的都會自願或被迫依附于強者。而綁住一位女神最好的辦法,就是婚姻或者強迫她生下子嗣。
雖說涅柔斯已經歸附波塞冬,可貪婪如波塞冬,又怎麽會放過自己所轄疆域內的另一位預言神,也難怪忒提斯瞞得這樣緊。
我想到此處,鄭重道:“你放心,有我在,沒有誰敢強迫你為他們效力,膽敢欺辱你的任何神,都将承受我的怒火,永遠得不到饒恕。”
忒提斯明媚的大眼波光粼粼,她突然噗嗤一笑:“我當然放心,因為我早已窺見了命運的足跡,我們會建立深厚的情誼,相互扶持走下去,你會保護我的,強大的赫拉。”
我有些愕然,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直堅定地幫助我……她能在那麽遙遠時窺見命運,是否證明她的能力不容小觑?
我握了握她的手,點點頭,轉而對喀戎道:“那個孩子至今沒能找到,一個預言神不能做到的事,你說兩者聯手,會不會勝算大些?”
“聯手?”喀戎瞪大眼睛,“你是想,他們同時用神力窺探命運?”
我點點頭:“普羅米修斯畢竟是泰坦之子,宙斯不敢相信他,涅柔斯在波塞冬手下無法接觸。一直以來,墨提斯之子的蹤跡,都是由阿波羅用預言神職窺探,赫爾墨斯四處尋找蹤跡。可現在,我方多了一位預言神,為什麽不試試呢?”
喀戎思索片刻,道:“或許真的有效。”
我微微一笑:“反正又沒有什麽損失。”
當即張弓拉箭,一道流光直沖天穹上的太陽神車,将暴躁的神馬驚得亂叫,險些跑出軌道。
喀戎:“……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擺擺手,無辜道:“邀福波斯.阿波羅下來共進午餐。”
赫爾墨斯臉僵了僵:“您确定不是在讓他身受重傷,短期都無法進食嗎?”
我斜了他一眼,心裏明白就好,瞎說什麽大實話。
當我們一齊回到小屋時,陰着臉的太陽神便像海面深沉的旋風似得刮進來。
“赫拉,我希望您這次別出心裁的召喚是為了重大事件。”
重大事件被他咬得格外重,我掃了他一眼,施施然道:“放心,絕沒有比這件事更重大的了,那就是找出墨提斯之子的下落!”
阿波羅一怔,即刻消音。
兩位預言神迅速在喀戎老師指導下展開了合作,骨節勻稱的手十字形交握,在空曠的房間中,相對側坐。我攬着赫菲和喀戎立在角落,赫爾墨斯站在我們身後。
我緊張道:“準備好了嗎?”
金色的眸子和蔚藍的雙眼對視片刻,點頭示意。喀戎布好結界,太陽的光輝和大海的波濤,同時爆發,海藍和燦金交相輝映。強大的氣浪撲面而來,十分不适,我急忙立起屏障,護住我們四人,等待着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忒提斯光潔的額頭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粉薔薇色的紅暈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力的慘白。阿波羅也好不到哪兒去,他的金輝明顯黯淡,高大的身軀也在搖晃,猶如晚風拂過的椰樹林。
我和喀戎擔憂地對視一眼,他們明顯撐不住了。果不其然,就像突然剪斷絲線的木偶一般,他們瞬間癱軟下來,嘴角鮮血流下,大口大口喘氣。我急忙上前,扶住忒提斯,她渾身濕透,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雙腿也維持不住,化作鱗片閃閃的魚尾,在地板上撲騰。
喀戎挨個灌下靈藥,才慢慢恢複過來。
我早已迫不及待了:“你們看到了什麽!那孩子現在在哪兒!”
阿波羅聞言,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好半晌才艱澀道:“我們沒有找到那孩子在哪兒,所見的,都是一片黑暗。”
什麽?一片黑暗,懊惱已經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滿懷希望被硬生生打破的滋味,讓我心頭澀意如潮水。我強顏歡笑道:“無事,不過是一個新生神祗,只要打敗支持他的蓋亞和泰豐,他一樣翻不起什麽波浪。”
“赫拉……可我們看見了,未來大戰時的場景……”忒提斯斷斷續續道,盈盈美目中盡是憐憫,“或許應稱之為……宙斯的命運……”
“他倒在血泊中……頭顱被劈開……而你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我耳朵裏哄了一聲,如同被尖針刺了一下。我直瞪瞪地看着忒提斯的臉,一句一句在心中默念她剛剛所述的言辭,我想吶喊,我想抓住她的手,大喊不可能,可仿佛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樣,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禁锢了我的身心,心好像被灌了冷鉛一樣,直沉下去。
不!還有阿波羅,還有阿波羅!他說不定看到得是不一樣的東西,然而我僅剩的一點點希望在太陽神緘默的點頭中打碎。
宙斯,會失敗。
命運是不可違抗,不可逆轉的。一直以來的恐懼,化為現實,他會怎麽樣,是被關進塔耳塔洛斯,就像舊神歷的神一樣,無知無覺躺在深淵腐臭的土地上,神力被吞噬,茍延饞喘地活着?還是像我們的父親一樣,隐姓埋名,遠走他鄉,惶惶不安如喪家之犬?
不,不,不論是哪一種,我都不會讓它降臨到我丈夫身上,就算是命運,都無法阻止我的決心!
我騰得一下起身,抓起匕首殺氣騰騰沖向關押阿特拉斯和墨諾提俄斯的房間,我現在就要問出泰豐的下落,馬上殺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位萌萌噠小天使為作者君做的封面哦,特地找到德拉波的晨曦女神做噠,漂亮吧!
☆、泰坦之子的結局
如同一陣旋風似得沖進房間,我踹開房門,直直沖向那顆被封禁的頭顱。
墨諾提俄斯身首分離,神明是不死之身,為了防止他拿回他的頭顱逃走,喀戎一方面将他的身體和阿特拉斯一樣捆得結結實實,另一方面将他的頭關在水晶罩中,施加禁锢神力。
現在這顆滿是絡腮胡子的大頭正在水晶罩中大聲唾罵,我的怒氣在這些污言穢語中達到頂點。掀開透明的罩子,啪啪啪給了他三記耳光,一手揪起他的頭發,我喝道:“說!蓋亞和泰豐現在在哪裏?!”
墨諾提俄斯一時頭暈目眩,張口結舌,我恨得咬牙,擡手又要賞他幾下,卻被随後趕來的喀戎攔住。
“你這麽一直打,他何時才能緩過來,別急,二十四個滿月,還剩下六分之一呢。”
我一口氣壓在胸口,指甲深深嵌進肉裏,殺氣騰騰地凝視着眼前的階下囚。
不過顯然,喀戎的好意白費了,粗魯野蠻如墨諾提俄斯,即便是清醒着,也不會好好回答我們問題。
“你們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了!想知道蓋亞和泰豐的下落,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你!”我當即就要沖上前去,喀戎抓住我的手,搖搖頭,他冷漠開口道:“是選擇無盡的痛苦與折磨,還是成為新神族一員在聖山享受榮光,這個問題有着顯而易見的答案,你非要不知死活嗎?”
墨諾提俄斯張狂大笑:“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就算是下地獄,都會帶着你這個賤人和宙斯的那個雜碎的!”
我怒氣反笑:“下地獄?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有些遭遇在地獄裏都未必能享受!”
我大聲吟誦着念着神咒,高高舉起天後權杖,幽藍的神光在我手中閃爍,憑借着最高女神的威權,朝着這個傲慢的家夥施加詛咒。惡夢侵入他的靈魂,源源不斷的咒力束縛着他的肉身。
泰坦之子濃密鬈曲的頭發開始生長,變粗,發絲上浮現綠色的眼睛,閃爍着瘆人的幽光,張大的嘴巴露出鋒利的毒牙。墨諾提俄斯得意洋洋的神色消失不見,當他感覺到頭皮上冰涼的摩挲時。
我厲聲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墨諾提俄斯的臉色有一瞬的慘白與動搖,然而仇恨與野心蒙蔽了他的心智,讓他做出此生最不明智的決定。我冷冷一笑,成千上萬條毒蛇俯沖下去大口大口撕咬着他的頭皮。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山林,他的頭顱無助地扭曲着,與之相應的是他被鎖在角落的身軀,拼命地掙紮,四肢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依然無濟于事。他掙紮得實在太過猛烈,竟然驚醒了渾身焦黑的阿特拉斯。
狂暴無禮的伊阿珀托斯之子出人意料的一言不發,然而從他的雙眼中,我們還是适時窺到恐懼。我與喀戎對視一眼,他再一次開口道:“你的兄弟已經失去了棄暗投明的自由,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後塵,泰豐在哪裏?”
我迫不及待追問道:“蓋亞的老巢到底在哪裏?!”
阿特拉斯緘默不言,躲避着我們的視線。
“還是說,你想要你的女兒們和你一樣堕入無盡的苦役之中?!”
這一記有力的威脅終于迫使他擡頭,他盯着我,如同瀕死的青蛙仇視蟒蛇,漫長的沉默後,他答道:“蓋亞會救我們的。”
“呵呵”敬酒不吃吃罰酒,我低垂眼簾,“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宙斯,神人之王,一切的主宰,我的丈夫,我希望你能幫助我踐行我的報複!”
巨大的雷鳴在天際響起,粗壯的閃電越過窗戶,捆住這位頑固不化的神祗,将他拖到天空之中。大地塵土飛揚,一條兇殘的神蛇從土地中騰身而起,眼睛像兩盞明燈,射出紅通通的光芒,土黃色的鱗片閃閃發亮。它嘶叫一聲,直起身來,張口就要搶回阿特拉斯。是蓋亞!我冷笑一聲,彎弓張箭,七支利矢嗖嗖嗖破空而出,拖着絢麗的彗尾,将大蛇定死在地上。另一邊,喀戎和阿波羅也斬下埋伏在房間地步,差點偷走墨諾提俄斯的大蛇。
我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什麽東西!塔耳塔洛斯那樣的,她都睡得下去,正大光明的決鬥從來不敢,只會在背後耍些陰謀詭計!
我大聲斥道:“現在就看着吧,所有蠢蠢欲動的泰坦之子,追随蓋亞的可憐蟲,你們以為跟随的是強有力的母神,實際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廢物!她無法給予你們任何的庇佑,無論是現在,還是将來!”
大陸盡頭的山岳被挪開,大地在不住的顫抖,天空的雲層也如同水紋一樣蕩漾。高大的阿特拉斯,被重重摔在厚實的泥土上,迎面砸下的,就是蒼穹。他一個躬身,浩瀚無垠的天宇砸在他的背上,當即壓得單膝跪地,吐出一口鮮血。
宙斯竟然真的罰他去頂天!
我哈哈大笑,樂不可支。
“舉世無雙的大力神,號稱可以頂起天空的勇士,現在可是得償所願了吧,不過,一切還沒有結束!”
我伸出手當空一抓,阿特拉斯和普勒俄涅的四個女兒尖叫着被強行拽出聖山。我略一思索,将她們丢到大地的最西端——金蘋果園。
“可憐的黃昏女神,無助的赫斯珀裏得斯,由于你們父親的過錯,從此你們也将遭受連帶的折磨,囚禁在大地的邊緣,荒無人煙之地,同兇惡的毒龍作伴,看守金蘋果直到永遠,作為你們的父親,傷害我兒子的代價。”
四位女神發髻淩亂,哭得淚如雨下,伏在地上苦苦哀求,如同暴雨過後的落花,凄涼哀婉。我卻連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都沒有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泰坦之子的叛亂,已經給予我們足夠的教訓,唯有斬草除根,斬盡殺絕,才能長治久安。
“毒婦!你這個毒婦!”墨諾提俄斯的腦袋在地上翻滾,毒蛇已經包裹住他的臉頰,咬得血肉模糊。他在塵土之中破口大罵,又是恐懼又是憤怒。
我不以為意,回眸一笑道:“我還有更惡毒的法子,如果你還不說,我大可在你身上一一施展。”
語罷,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我打了個響指,毒蛇就像飽飲美酒一般,更加興奮,一口一口,又快又狠,墨諾提俄斯這下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慘叫,一聲接一聲,高低起伏,漸漸地,越來越弱,抽搐地越來越猛烈。
他終于撐不住了,氣息奄奄道:“我确實不知地母的藏身地,你不覺得,除了我們,她還有更值得信任的人麽!”
更值得信任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萬字了呀,回首這一路的漫長旅程,感謝有各位的陪伴,真的O(∩_∩)O謝謝大家!
(づ ̄3 ̄)づ╭?~
☆、新的征程
最先産生的是卡俄斯,其次便産生蓋亞——寬胸的大地,所有一切以冰雪覆蓋的奧林匹斯山峰為家的神靈的永遠牢靠的根基。她是混沌分明是第一位原始神,諸神的祖先,偉力的神明。可別忘了,她終究也是一位女子。
女性在某些方面确實異于男性。許多男子為了捍衛權威,殺子滅女,不過是眨眼的事,可我們女人一般都做不出來。孩子是母親的生命之錨,一切的愛,一起的信任,都會毫不保留地奉獻給自己的孩子。沒錯,十二泰坦神,是關得觀,跑得跑,可別忘了,她還有其他孩子呢。
大地與廣天交合,生了勇敢無比的庫克洛佩斯——贈給宙斯雷電、為宙斯制造霹靂的布戎忒斯、斯忒羅佩斯和無比勇敢的阿赫斯。三個強壯手藝精巧的獨眼巨人。
他們還生有另外三個魁偉、強勁得無法形容的兒子,他們是科托斯、布裏阿瑞俄斯和古埃斯。這是三個百臂巨人,除了一百只無法戰勝的臂膀,他們都還長有五十個腦袋。個個力大無窮、身材魁偉、不可征服。
百臂巨人目前在塔耳塔洛斯門口,而獨眼巨人卻居住在凡間的島嶼。蓋亞的下落,當然要從那三個巨人身上着手。
我俯視着墨諾提俄斯,心情好得無以複加。
“親愛的表兄,我姑且相信你,說得确實是實話。作為報答,我決定給你一個安穩的去處。”
墨諾提俄斯兩眼一時瘆亮,嘴唇顫抖着望着我。
我噗嗤一笑,柔聲道:“送你去厄瑞玻斯的懷抱如何?”
“你!你!你這個毒婦!毒婦!”
我恣意大笑,發髻都有些淩亂,可怕的霹靂淩空而下,把這個殘暴不仁的泰坦之子打入到地府的深處。永遠呆在黑暗裏吧!我說過,要讓你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慘重的代價,永遠都見不到聖山的神光。
“好了,你們也都聽到了,現在是該出發的時候了。”
我嫣然一笑回頭,對着神色各異的人們道,開始研讨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福波斯要去巡天,這個排出,燦爛的太陽神躬身行禮,轉身離去。赫爾墨斯,我還抱有一絲隐秘的希望,因此他得留下來,和伊裏斯一起,在大地、海洋、冥府各處,打探墨提斯之子的下落。赫菲交給卡羅爾照顧,我、忒提斯和喀戎就得沖進獨眼巨人的巢穴。
可沒想到,這個計劃一出,第一個反對的,竟然是赫菲。
我一向膽怯的兒子,此時堅定異常。
“媽媽,我必須得跟着您,獨眼巨人手藝精巧,手藝精巧,他們說不定會在機關方面暗算您,您需要我幫您破解那些鬼蜮伎倆。”
一時間,房間裏的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我皺皺眉,盡量溫和道:“赫菲,你剛剛和人間的工匠,學了幾個月,破解獨眼巨人的機關,恐怕還有些勉強吧,聽話,跟着卡羅爾阿姨,才能讓媽媽放心……”
赫菲露出惱怒的神色,道:“可我在這方面有天賦!阿特拉斯還是我打敗的呢!你們怎麽能不相信我呢?!”
赫爾墨斯哈哈大笑:“得了吧,你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真的碰上庫克洛佩斯三兄弟,你連人家一根小拇指都掰不過!”
盡管赫爾墨斯說得難聽,可不得不承認,他所言極有可能變作現實……
我抿抿嘴,板起臉道:“赫菲,比起工匠技術,我認為武技才是你應該專注的方向,如若你平日勤快一點,現在也不至于留下了!那些奇淫巧技,在真正的實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星子一般的光芒就這麽黯淡下去,他低垂着頭,佝偻着背,仿佛又回到了奧林匹斯上,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我眉頭緊蹙,有些不忍,然而随即又硬下心腸,這是必須的,我這是為他好。
“既然這樣,那麽我們就……”
“等一等!”我愕然地看着喀戎,他正滿面不贊同地回望我,嚴肅道,“我、赫拉、忒提斯和赫菲應該一起去。”
我擺擺手:“你能不能不要添亂,這一路上我們都自身難保了,誰有暇去保護他,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那該怎麽辦?”
喀戎含笑摸摸赫菲的頭,挑釁道:“能夠炸死泰坦之子的神明還需要別人保護嗎,你顧好自己就可以,赫菲不需要你操心。”
“你!”我眉毛一挑,就要頂回去,卻被喀戎的眼神凍住,我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眼看着這不知死活的一大一小興高采烈。
正僵持間,不久前被伊裏斯帶回來的卡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