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法少年/魔法
雖然已經在前田安娜的回憶中見過她的面容, 不過真的再見到她時, 還是覺得有幾分不真實感。明明已經死去的人, 卻在完全不同的時代出現了, 真是一件詭異的事情。
不過這原本就是個不守規矩約束、狀況頻發的世界, 遇到這種“不能用規則來解釋”的情況，也并沒有什麽。
她三十歲上下，微卷的頭發在額際朝兩旁分開，緊緊地梳好盤在腦後，只有耳旁垂着兩縷散碎的發, 這樣的發型給人以幹練又不失妩媚的感覺。
藤村晚秋穿過了放有魚缸的柱子, 看上去就像她穿過了那一線的熱帶海洋。當光線穿過水照到她的身體上時，便有了閃動的、如同波浪一般的光。
“我記得你明明已經死了。”我聽到我的聲音：“是什麽樣的奇遇, 才能讓你重新站在這裏？”
“那是因為我的狀況，嚴格來說并不算死亡。”她回答我。
頓了頓, 她輕笑起來，說：“忽然沒頭沒腦地把你請來這裏，想必你也一頭霧水吧。不如坐下，我們好好談一談？”
她指了指魚缸下的兩張簡約風格的沙發，自己先行坐下了。
她托着面頰, 望向了落地窗的方向，感慨地說道：“玉兵市在幾十年的變遷裏, 還真是變化了不少。從前只是一個依靠火車站而發達起來的海邊小鎮罷了，現在老式的火車被拖進了博物館，城市則依靠商業和旅游業發展。”
“是。”我回答。
“難為你了, 竟然要回答我這樣的感慨，畢竟你丢失了記憶。”她笑說。
源右衛門很緊張，因此他繃着脊背，甚至都不敢放松的靠着沙發背。而相比起來，藤村晚秋就顯得十分輕松自在。
——呃，這裏，畢竟是她家嘛。
“從哪裏說起好呢？”晚秋端起了茶杯，露出苦惱的神色，好像一位正在為公司業績發愁的辦公室女白領。數分鐘之後，她啜飲一口茶水，說：“就從所謂‘比賽’的實質說起好了。”
啪地一聲輕響，是她将茶杯擱置在了鋪着鋼化玻面的黑色茶幾上。
“魔法使與魔法少女共同戰鬥——當6個人中，只剩下一個人的體內還擁有魔力之源時，所謂的‘那個房間’就會開啓。然後，勝利者能夠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無上精妙的魔法，富可敵國的珍寶，或者更具奇幻色彩的青春美貌。”
Advertisement
“我知道。”我回答。
“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所謂的那個房間裏裝有的根本不是這些東西，而‘那個房間’，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一個房間——贏得比賽之後，得到的可能是病痛、死亡、悲傷之類的東西？”
“怎麽可能！明明我的導師……”
“導師說過，那個房間裏有的是無盡寶藏，對嗎？”她又拿起了茶杯，輕輕地晃了晃，慢條斯理地說：“魔法的世界與現世重合，人類與魔法使共享的是同一個世界。人類尚且存在欺騙之心，你又如何篤定你的導師不會欺騙你？”
“可是……”
“可是成千上百年來的書籍都是如是撰述的，所以‘不存在虛假的可能性’？”
“……”
“能抽到這個題目的魔法使原本就少，而真正地見到過房間的人更少。據我所知，那些最終成為贏家的人結局都不外乎三個。其一，消失；其二，變為‘不是自己’的另外一個人；其三，失去全部的記憶。”
藤村晚秋的話，讓我猛然挺直了脊背。
下意識地，我想承認她的話。
望月都羽子在她的比賽中贏了，可是她自己的人格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別人的性格與記憶。而我卻失去了全部的記憶，只記得自己的名字。
我皺眉，疑惑地詢問道：“可是你怎麽知道贏家全部面臨這三個下場？”
“能夠得到這個結果，還要感謝我特殊的能力。我可以從無限次的死亡中逃脫出來，獲得近似‘永生’的生命。我經歷的，以‘畢業考試’為名的比賽，遠不止那一場。”
藤村晚秋的話，讓我和源同時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如此Bug的能力？”我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經歷了數次比賽後，我就開始對這種制度的本身産生了懷疑，想要探索比賽的意義，以及那所謂‘房間’的真相。只可惜，我始終都差最後一步，至今沒能獲得接觸‘房間’的機會。”
我不由在內心吐槽這也太衰太辣雞了吧。
低能如我都贏了一次了，怎麽這位嬸子，空有不死之身的外挂，卻一次都贏不了呢？
而且這嬸子在和搞笑小說的設定勁個什麽勁兒啊？這個漏洞百出毫無意義的“比賽設定”不就是作者寫的時候沒過腦子，一拍大腿就在鍵盤上敲出來的玩意兒麽？什麽三家族啦、契約者啦、比賽啦，真的不是故意在捏他F○te系列作品麽？
探索什麽真理？追溯什麽源泉？
藤村晚秋這是要當本作的深沉哲學擔當嗎？跟都羽子搶活幹？
一下子就從反派進化成探索真理的科學哲學雙學士黨員，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吶！
我忍不住開口了：“死人就該有死人的樣子，你這麽辛辛苦苦地探尋真理，也沒有人給你發獎金啊。”
藤村晚秋輕輕一笑，說：“我既然是永生的，那不做些事情來打發我漫長的生命，就未免太無聊了。為此，我在努力地探索世界的真相。”
“……你開心就好。”我說。
“在上一次進入‘死亡’狀态之時，我留下了信息，說過這一次我一定會贏。”她站了起來，露出了猶如職業女性一般機械冷漠的微笑：“為了靠近真相，我必須取得所有的魔力之源。但是，我知道，愛莉絲，你的魔力之源不見了。”
“真是抱歉吶。”我唇角一挑：“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兒去了哪裏~”
“無妨。”她說：“把它找回來就可以了。你們會主動去找它的。不過，在此之前——”
她的視線落到了源右衛門身上，話語輕柔起來：“現在的我是一個沒有魔力之源的空殼，所以我需要別人的魔力之源來協助我。這位三浦先生的深厚魔力，恰好非常符合我的心意。”
她的這一句話，讓我和源同時彈了起來，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态。
——危險。
——危險！
——太危險了！！
前田安娜早就說過要将源右衛門的魔力之源獻給她的契約者，沒想到這一回輪到藤村晚秋本人上門來索要了。
“不要那麽緊張。”晚秋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色，她說：“我不是武鬥派，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人，只是為了追求真理而在盡着自己的努力罷了。小安娜或許會比較激進，不過我可是溫和派的。”
“不是大惡人？”源一揮手，怒斥道：“那你的契約者還把白沢同學的魔力之源給……”
“就算損壞了，也沒什麽大礙。”晚秋說：“白沢沒有死，現在還能過着輕松和平的日子，不好麽？對于她來說，意味不明、靠着記憶與情感運作的魔法世界也許不算是什麽好的歸屬。”
源右衛門怔怔的，我也怔怔的。
仔細一想，這他媽還挺有道理的。
但這不代表藤村晚秋在我心目中洗白了，因為她給我的精神壓力實在太大了，我說她是個反派她就得是個反派。
“這樣吧，三浦先生。”她取出手包，嘩啦揚起一張□□，從容地說：“只要你願意用魔力之源來協助我進行真理的研究，我就給你打一千萬日元的魔力之源收購費用。如果你想要其他的東西，只要在我藤村家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都可以幫忙。”
她的眼眸裏，閃着志在必得的光。
我巨驚。
這個反派怎麽這幅鳥樣？竟然想用金錢收買我們！
怪不得前田安娜攻擊了我們一次之後，就再也懶得上門了，這是早就想好了對策吶！！
一千萬日元對于源右衛門的誘惑……
我瞥了一眼源，他咳了咳，說：“不好意思，我拒絕。因為我怕魔力之源從我的身體裏移走之後，會産生什麽可怕的後果，我不想用我的身體來冒險。”
“是嗎？”藤村晚秋笑容不改，話語裏含着一分淡淡的遺憾：“那可真是可惜了。如果你不願和我進行這筆交易的話，那我也只能用其他方式來達到我的目的了。”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響了起來。
“姐！”
藤村俊樹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源急匆匆地轉過去：“你怎麽在這裏？！小惠呢？！”
俊樹解釋說：“她在我的房間休息。”
“是俊樹啊。忽然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晚秋說。
“他們……”俊樹指了指源，蹙眉說：“果然，源前輩，就是傳說中的魔法少女嗎？”
源一愣，然後點頭。随即，他比出蘭花指，将手橫在自己的頭頂，氣震山河地說道：“用愛拯救世界上所有痛苦的人類，驅除一切不幸與厄運，代表正義與和平的女子高生（J！K！）鬥士！魔法少女源右衛門，參上！”
參上！！
參上！！
上！！
！！
寂靜，是今夜的康橋。
藤村晚秋拍了拍面頰，嘆了口氣，說：“俊樹，這就是我當初勸說你的父母，讓你不要染指這些事務，好好做個普通人類的原因。”
藤村俊樹啪叽把門關上了。
“抱歉，我走錯世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呀！大家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