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帶着白菖蒲回家看我媽那天,我沒有回複莫羨和蔣櫻櫻的任何消息。
兩個人一合計,這不對啊,微信不回也就算了(不想回),電話也打不通(不想接),該不會是出啥事了吧?于是莫羨下了班之後直奔“遇見”和蔣櫻櫻一起去質問方嘉禾,來勢洶洶的樣子吓得方嘉禾一臉懵圈。
得知此消息後的我感動的是熱淚盈眶,我就知道雖然她們一個尖酸刻薄一個不善言辭,但在心裏都是愛我的。
後來方嘉禾私下告訴我,她們見到他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快給你的好兄弟打個電話,看看他還活着沒。常青已經失聯一天了,我們懷疑她殺了白菖蒲碎屍之後卷錢跑路了。”
我真是為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塑料姐妹花情誼感到萬分榮幸。
方嘉禾給白菖蒲打過電話後告訴莫羨和蔣櫻櫻,我帶着白菖蒲回家看我媽了。
“哎呀呀,這結了婚的人就是麻煩,曾經夢想執劍走天涯,後來有了老公就沒去。”莫羨慵懶的坐在松軟的卡座裏,一邊對着小鏡子補口紅一邊說道,語氣慢悠悠的像是羨慕,又隐約的有點冒酸氣。
坐在莫羨對面的方嘉禾笑了起來。
聽到這熟悉的笑聲,正在前臺給咖啡拉花的蔣櫻櫻不禁擡起頭看向了兩人所坐的位置,不知道說的什麽,兩個人都笑得這麽開心。蔣櫻櫻的手一抖,咖啡上剛畫出的樹葉裂成了兩半。
一向好脾氣的蔣櫻櫻頓時感覺自己格外煩躁,髒話已經飙到嗓子眼了,又被她給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畫新圖案的時候,她時不時的擡起頭,裝作無意的往莫羨和方嘉禾所坐位置上看一眼。
這一切,都被莫羨悄悄的看在眼裏,表面上她不在意,甚至還不爽的翻了個白眼,但在心裏,她忍不住要笑死了。
蔣櫻櫻這點小心思呦,真是全寫在她那張圓臉上。
見莫羨笑個不停,方嘉禾不禁好奇,問她一直在笑什麽。莫羨愛答不理的回答:“笑你,好兄弟都結婚了,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你不也是一樣,好意思說我。”方嘉禾鄙視她,随即感嘆道:“不過真是沒想到,老白居然會這麽早結婚。”
其實方嘉禾是想說沒想到他居然會結婚,他們一衆兄弟都以為白菖蒲是不婚主義,沒想到他居然是結婚最早的一個。
莫羨點頭附和道:“一樣,我和櫻子也沒想到,常青會結婚這麽早。”
“應該不太一樣。”方嘉禾想讓莫羨理解,白菖蒲結婚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連喜歡的人都沒有。曾經有段時間我們以為他是gay,差點就給他找個男朋友了。可是沒用,無論男女他都不要。所以你知道……”方嘉禾攤攤手,給了莫羨一個“你懂得”的表情。
莫羨“啪”的一下合上小鏡子,輕輕的丢進包裏後對着方嘉禾輕蔑一笑,神秘的笑道:“你知道,我們都用什麽動物來形容常青嗎?”
“蛇。”她看見方嘉禾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得意洋洋的說道:“上學的時候,我們用一種動物來形容對方,我和櫻子一致認為常青是蛇,Snake。”說罷還模仿着蛇的動作,吐了一下舌頭。
方嘉禾不明白:“為什麽?”
“因為冷血啊!”莫羨不耐煩的說,她以為這已經很明顯了。
雖然這樣說有些誇張,但常青确實在感情上比較淡漠,無論遇到什麽事情她都能迅速冷靜的抽離出自己的感情,即使是和談了多年的男朋友分手,她也理智的可怕。
莫羨和蔣櫻櫻永遠做不到這樣。
“用動物形容對方,你們真……中二。”方嘉禾小心的措辭,盡量避免顯露出自己對這種行為的嘲笑。“那蔣櫻櫻是什麽動物?貓還是兔子?”
莫羨哈哈大笑:“是藏獒,是不是很不可思議?”
高中時的蔣櫻櫻文靜敏感,很開不起玩笑,偏偏莫羨是個嘴上沒把門的,經常幾句話就把蔣櫻櫻氣的炸毛。常青形容她,一點就着,跟個小藏獒似的。
此時蔣櫻櫻正在專心致志的在咖啡上勾勒着玫瑰花,并不知道方嘉禾正在跟莫羨談論自己。她耳邊的一绺頭發掉下來,弄得她臉頰癢癢的。
“那你呢,你是什麽動物?”方嘉禾眯起眼睛。
莫羨撩了一把頭發,露出了整張畫着精致妝容的面孔,她鮮豔的嘴唇翹起來,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狐貍。”她說,笑得花枝招展,真的像一只覓得獵物的狐貍。
不知怎麽的,今天要拉花咖啡的客人格外的多,蔣櫻櫻忙活了好久才把現有的訂單都做完。見暫時沒有新的客人,她長舒了一口氣,解下了身上的圍裙。
她環顧店裏一周,都沒有看見莫羨的身影,看來是已經走了。走了也不知道說一聲,晚上不給你打包慕斯蛋糕回去了。蔣櫻櫻別扭的想。
“你的那個朋友很有意思。”方嘉禾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冷不丁的說話下了她一跳。
“當然了。”蔣櫻櫻笑眯眯地說,無論是誰誇她的朋友,她都很開心。但當她聽到方嘉禾說莫羨是“狐貍一樣的女人”的時候,她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憋悶。
“那個,你能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方嘉禾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努力掩飾着自己臉上的羞澀和尴尬。
蔣櫻櫻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嘴角,心髒像綁了秤砣似的沉了下去,她艱難的扯出一個笑容,說好啊。
很多男人都喜歡莫羨,她漂亮,驕傲,張揚,一颦一笑都讓人挪不開眼。有着美麗外表的她,同時有着良好的家境和穩定的工作,這麽一個優秀的女孩當然值得每個男人喜歡,包括方嘉禾。
但不是每個男人都能配得上她,方嘉禾還不錯。
蔣櫻櫻真心的想,如果方嘉禾能夠和莫羨在一起,那真是他的福氣。
離開咖啡店後不久,莫羨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聽了這個陌生來電,對面傳來一個熟悉的男音:“你好,我是方嘉禾。”
莫羨一臉“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彎起嘴角笑了起來:“我知道。”
蔣櫻櫻躲在休息室的門外,偷偷看着正在裏面打電話的方嘉禾,他的眼睛笑成了兩條很小的縫隙,看上去很是開心。蔣櫻櫻想,他是在跟莫羨打電話吧,也許莫羨答應了他的約會,晚上兩個人一起吃個飯看場電影什麽的。
春天真的是一個容易情動的季節啊,自己身邊最熟悉的三個人,一個結婚了,兩個可能要談戀愛了,最後剩下自己一個,要不也抓住春天的尾巴把自己甩賣出去得了!蔣櫻櫻開玩笑的想了想,心情也沒有那麽低落了。
與此同時,我正趴在大學教室裏的課桌上昏昏欲睡。
今天不知道抽了什麽瘋,我特想去看白菖蒲上課。在出門前他反複提醒了我好幾次,對于我來說他的課非常無聊,我在教室裏坐着會很難受的。
而我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身為好學生的我無論上什麽課都是好好學習認真聽講的。
結果,上課不到十分鐘我就進入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嘛?”的懵逼狀态。
白菖蒲還是那個白菖蒲,只是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叽哩哇啦的什麽玩意兒,偏偏滿教室的人除了我之外都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某些女生,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
無聊到快要爆炸的我掏出手機在群裏發消息:猜猜我在哪兒?
莫羨:床上。
我:……我正在教室裏聽我老公講課。
莫羨:穿上衣服還認得出來嗎?
我:當然,他就算化成灰我都能知道哪片灰是他身體的哪個部位。櫻子怎麽還不出來?
莫羨:可能店裏忙吧,快點,拍張照片讓我膜拜一下你家白老師為人師表的模樣。
這個……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覺得好像不是很困難。
我坐在教室的後排位置,在這裏拍照白菖蒲應該是不會發現的。我跟個賊似的悄默聲的把手機豎起來,剛打開相機,鏡頭都還沒對準就被突然伸出來的一只手給摁下去了。
我吓了一跳,驚訝的看着坐在我身邊的這幾個女生,她們一個個的正跟小鬥雞似的瞪着我。
“在白老師的課上不能拍照你不知道啊!”離我最近的馬尾辮死死地摁着我的手機,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手機是她的。
馬尾辮身邊的大波浪用懷疑的眼神看着我,眼珠子上粘的碩大的藍色美瞳看的特想伸手給她摳出來。她把我從頭打量到腳然後小聲而嚣張的問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哪個系的?”
現在的大學生啊,真會說話,雖然我長的年輕,但被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我立馬在心裏原諒了她們剛才的無禮,客客氣氣的說道:“好,我不拍了。”
可馬尾辮不依不饒:“你還沒說呢,你哪個系的?為什麽來拍我們家白老師?”
嘿,還你們家白老師?現在的小姑娘們真是什麽話都說的出口啊,你們這麽說經過你們白老師同意了嗎?我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她們裝客氣了,只想把手機搶回來。
不料那個馬尾辮勁還不小,咬着牙死不松手,也不知道我這個兩年前出的舊款手機有什麽好搶的。我倆你争我奪,一下子忘記了此時正身處課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