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危獻計解危難
蜀王每日在前線左支右绌，太子則在城內東奔西跑照顧傷員，安撫百姓。這一日太子正着便服在街上協調傷員救治，遠遠看到一身材矮小男子帶領一隊家仆趕着馬車迎面走來。此刻全城戒嚴不能出城難道他們不知道嗎，太子走上去，想将這一隊人打發走。走進一看，只見這矮小男子齒如編貝，目似皓星，竟是一脂粉英雄，只是穿着男裝，反倒顯得英姿飒爽。原來這巾帼英雄正是歐陽小妹，小妹雖在将軍府長大，但是之前也一直未見過太子，只是剛剛走來時看到此人在這指揮救護傷員，且兼衣着華貴，想來應該是個帶職之人。尚未近前，歐陽小妹遠遠先開了口：
“诶，前面這位将軍，可曾見過我大哥和四哥”
“不知尊兄名諱是什麽。”太子雖和歐陽家兩位公子相熟，但是之前也并未曾見過歐陽家女眷。
“我大哥叫歐陽忠，四哥叫歐陽烈”提起兩位哥哥歐陽小妹顯得很是自豪。
“哦，原來是歐陽小妹，失禮了。”太子一聽竟是歐陽家的，一時來了興致。
“咦？你怎麽知道……你可別亂說，我明明就是男兒身，你才是小妹呢。”小妹想着自己明明穿着男人衣服，眼前這個人怎麽一眼就看穿了的。
“哈哈哈哈哈，我又不是瞎子，姑娘天生麗質，這世間哪有男子能長出這個模樣。”太子越來越覺得好玩了，連日的辛苦讓太子心中始終揮不走陰霾，今日這歐陽小妹反而一本正經的逗他開心了一場。
“哎呦喂，嘴還蠻甜的嘛，看在你真誠老實的份上，本姑娘不跟你計較了。我急着找我哥哥們有事，沒時間和你啰嗦，你到底見沒見過我兩位哥哥啊。”小妹平素高傲慣了，此時只想盡快找到哥哥們，想着将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少年應該也就是個辦事的小吏，是以并不将他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兩個哥哥在哪，你找他們可是有事，我可以幫你轉告。”說着略轉身招呼了個人交代了幾句。
“當然是有事的，不然你以為本姑娘是出來散步的嗎，我找哥哥們有大事要說，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人在何處。你要幫忙轉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可得記明白了，這事辦好了我讓我大哥幫你請功，要是辦不好我要四哥收拾你，知道嗎。”明明是在請人家幫忙，小妹卻依然是一副女王大人的風範。
“知道知道，姑娘盡管放心，砸不了。”太子也是好脾氣，一點也不介意小妹的傲嬌，反而覺得很有趣，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那樣的奇妙。
“我在家聽說軍中箭矢不足，領了家人在城牆邊上撿了這些狄賊射到城中的箭矢，本要給交給哥哥們帶入軍中的，可是兩位哥哥一直未回家中，我只好親自送來。只恨我自己不是男兒身，不然定要親自殺盡狄賊為父報仇，我看你像個将軍，一定要盡力殺賊，切莫貪生怕死，辱沒祖宗，知道嗎？”眼見着眼前這位少年将軍認識自己兄長又吩咐人去叫了，小妹也就不急着再往前走了，反正自己去找也沒個方向，倒不如在這裏等，一時無事，歐陽小妹反背着雙手，跺着方步檢閱着少年公子這在組織的救治工作，還不忘板起臉孔随口教育幾句。
“恩，知道。”小妹雖一副居高臨下的口氣，但太子并不生氣，反而感嘆歐陽家一門忠烈，連女兒都如此與衆不同。太子自己行為多尊孔孟規矩，但向來對忠孝俠義之士的風尚很是仰慕。
“此刻可能找不到我哥哥們來，這些箭矢給你們也是一樣的，你若見到我大哥請勞煩幫我轉達讓他抽時間回家一趟，我有要緊的事和他說，多謝了。”等了幾分鐘還不見哥哥們過來，小妹有些擔心自己出來太久母親責備，遂想着幹脆将此事交給眼前這位少年将軍，雖然面前這人的風格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是接觸下來就是有莫名的信任感，事情托付給他應該是不會錯的。小妹說完掏出一些碎銀子往太子手裏塞，算是給他的辛苦費了。
“歐陽姑娘不用急着，你大哥就在附近，我已差人去叫了，想必不久就該來了”
“好，那就再等等吧。你再找些人來把這些箭矢搬走吧。”小妹習慣了用命令的口氣和人說話。
“好的”太子轉身叫來一些人，開始搬馬車上的箭矢，尚未搬完，歐陽忠也就過來了。
“太子叫我有事吩咐？小妹你怎麽在這裏。”歐陽忠上前厮見說道。
歐陽小妹聽哥哥叫這個陌生将軍為太子，登時心裏咯噔了下，心想着這次醜出大了，然素來心氣高，所以也強忍着不露怯，只是悄悄的将原本反背在身後的雙手放了下來。小聲說道：
“太子殿下，你怎麽不早說你是太子啊？”
“姑娘也沒問啊，我也不能每次碰到有人來說話都跟人家說一遍我是太子把。”太子微笑着解釋道。
“幹嘛不能，人家和你說了那麽久的話你也一直不說，你就是故意的。”小妹說道。
“小妹不許放肆，太子殿下，家父一直在邊關，對小妹疏于管教，才讓她現在這樣沒大沒小，唐突了太子，請太子降罪。”歐陽忠知道太子應該也不會太生氣，但還是自請罪責，以示請求原諒，讓人一望而知很是小心翼翼。
“歐陽少帥言重了，小妹一派天真爛漫，就是在這裏和本王聊了會天，并沒有唐突我的地方，我還很喜歡令妹的忠義呢，又怎麽會怪罪。我找你來也是令妹說找你有要事商量。”太子說道。
“謝太子不罪之恩。小妹，家裏出什麽事了嗎？你先回家和母親二哥他們商量着辦吧，等我有時間再回家處理，現在我沒有時間處理家裏的事。”此非常時刻，歐陽忠不願在太子面前談家事，更不願因家事耽誤國事。
“家裏沒什麽事”看到太子如此和善，對大哥也這麽禮貌，只片刻歐陽小妹便從剛才的慌亂中鎮定了下來，說起了此來的目的“我在家聽說軍中箭矢缺的厲害，就和家老去城牆邊找了下，發現那裏草叢中屋頂上有很多狄賊射進來的箭矢，就收集了一些想給你們送過去。另外就是想讓你去和太子建議下多派些人去收集，四面城牆近百裏，我跑不過來。”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已不自覺放軟了聲調，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頤指氣使了，說完後眼珠子溜溜的打量太子的臉色，希望太子真的沒有為剛才自己的失禮而生氣。
“好，此計甚好。我馬上派人開始收集，你看，我今天在這裏也算是正好了，還省了你大哥再去找我談這個事。如果是你大哥來和我說，我一定會以為這是你大哥的智慧，今天正好讓我撞見了，才知道歐陽家不但有一個老成忠誠的少帥，龍馬精神的少将，還有你這麽一位不讓須眉的巾帼女英雄。你們歐陽家果然是個大寶庫，不知道以後還能再出來多少不得了的人物。”太子很欣賞小妹的計策和為人，所以有意多說了很多可有可無的話，其目的也是為了讓二哥和小妹感受到他是真的沒有絲毫責怪之意。
見太子誇了自己，歐陽小妹果然很開心，口沒遮攔的說道：“可是再沒有了，二哥和三哥你最好還沒別認識，三哥能悶出你的汗了，二哥更是能頂得你氣翻。”小妹連珠炮似得說道。
“哈哈哈哈哈，你這樣說了我卻更有興趣了，等這陣忙完了我去你們家再結交結交歐陽二哥和三哥。”太子大笑着說道。
“要我說啊你還是乖乖聽我話別去的好，不然到時候氣出個好歹來我可賠不起。”小妹說道。
“放肆，別亂說。”歐陽忠斥道。
小妹沖太子做了個鬼臉，兩人一起笑起來，像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
小妹繼續說道：“太子殿下，我還有個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可行，本來是要和大哥先商量的。”
太子說道：“小妹不必見外，現在說出來和我一起商量也是一樣的。”
“好，那我說得不好你可不能笑我。”
“那我怎麽敢呢，我要是敢笑你你讓你四哥收拾我怎麽辦。”太子笑着說道。
“你看你，就會取笑我，還說不敢，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小妹想起來之前威脅過太子說如果耽誤事要叫四哥收拾他的話，現在被太子拿來調侃，登時羞得臉都紅了。
“哈哈哈哈，以後再也不敢了，就這一回，小妹請恕我不敬之罪。”太子回到。
歐陽忠在旁邊聽着兩人的對話，仿佛置身迷霧一般不知道他們在打的是什麽啞謎，小妹大膽潑辣的話時時讓歐陽忠心內緊張，但是看太子也沒有較真的樣子，反而像是聊得很開心，也就放下了心來。
太子接着說道：“剛才姑娘說有個想法，不妨直說出來吧，我和你大哥都聽聽。”
小妹說道：“我想可否令士兵在城牆外挂上一排草垛，狄軍射出的箭都紮在草垛上，我們就可以收回草垛收集這些箭矢了，這樣我們就不會缺箭了，也不能讓狄賊這樣嚣張了。這個只是我偶然想起來的，也不知道實際不實際。”
太子和歐陽忠均感眼前一亮，仿佛是困擾已久的瘙癢終被人撓準的暢快，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個辦法也說不上多高明，但是操作簡單效果好，不失為一個絕妙的辦法。太子激動的不知該如何誇歐陽瑩了，只是激動的連說了三句好，吩咐小妹先回府去，自己馬上去安排，等以後騰出時間來了一定為小妹請功。
歐陽大哥也高興的誇了小妹兩句，說道：“平時真沒看出來小妹竟是如此有智慧的人，倒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疏忽了。你這辦法好就好在并不難辦，先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效，試一試，就算沒效果也不值什麽事，并沒有絲毫的損失。”
太子也接口說道：“正是如此，此計看着雖是簡單，卻最是有大智慧，小妹真是當的起聰明絕頂幾個字。”
小妹見自己想的辦法如此受太子和大哥的認可，一時高興的手舞足蹈不能自已，心裏想着自己的那只累金鳳釵總算也是值得了。
太子說要忙着去安排此事，小妹正打算徑自離開，突然想起之前自己還打賞過太子，一時覺得很是難為情，只能厚着臉皮轉身向太子伸出了手，說道：
“剛賞你的銀子還我。”
“那可是不能夠了，你交代的事我已經幫你辦好了，銀子我也收之無愧。”太子笑着說道。
“你怎麽和我那個二哥一樣財迷。”小妹一邊說，一直往家去了。
送走了歐陽小妹，太子一面通知蜀王過來共議此事，一面着人挨家挨戶向城中百姓購買幹草堆，此時時以入冬，家家戶戶儲存了很多稻杆，且百姓抗狄熱情高漲，聞之官府需要幹草，紛紛肩挑手扛往軍營中送，只一天功夫，收來的稻草竟已多到用不完了。
蜀王聞知此計也是高興異常，當着歐陽忠的面狠狠的誇贊了一番歐陽小妹，還說要去面聖給歐陽小妹請功。
太子組織民夫當夜就将所需幹草串準備妥當，連夜挂在了城牆之上。
待第二日狄軍再來，并不知道這些幹草是做何用，只當是在城內的南朝軍民閑着無事，怕這土石累成的城牆凍着，給他們穿衣一層衣服，所以很是嘲笑了一番南朝人的迂腐，仍然只是射箭騷擾，然後揚長而去。
待狄軍走後守城士兵将幹草串拉入城內，拔下箭矢後仍将幹草串原樣放下。等狄軍再來時，忽見之前平靜的城頭今日卻是箭如雨下，一時被打的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如此這番幾次之後，狄軍也慢慢瞧出了苗頭，感覺射箭已占不到便宜，騷擾的也就越來越少了，城內軍民精神為之一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