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宮
一屋子皆被她這話唬的一怔,老太太柔和着嗓子:“玉錦,那地方……不是什麽好地方。”
那自然不是什麽好地方,朝局兩立,暗地分範、岳兩黨。那太後範欣昌便是範黨的鼻祖,她所在的後宮必然也是狂風暴雨,可她有什麽辦法呢,她最愛的,最恨的,都在那個地方。
她必須去。
她沉着雙眸:“玉錦知道。”
老太太還想勸她:“你需得仔細想想。”
顧傾城說:“四年一次的大選,五品以上官員中必要參選,玉錦無疑是最合适的。而且,”她看着衆人“我想去。”
堂上衆人神色各異。
時辰流轉,日光西沉,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上枝頭。
重新獲得生命之後顧傾城總是徹夜徹夜的做噩夢,沒個安穩覺,後來幹脆失眠了。
不想打擾了碧兮桃兮兩人安眠,空蕩蕩的房間裏黑漆漆一片,好在月亮識趣,淡淡的光線尚可視物。
顧傾城裹的厚厚的,爬到窗邊,坐着。不是什麽傷情感懷,她只是單純的感覺看着遠處心裏也能寬敞點。雖然那遠處是黑漆漆的一片,雖然她心裏是空蕩蕩的一片。
忽然,一人影晃動,她回過神眼前突然竄出個人。她被吓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緊接着跌了一跤。
抱着腿坐久了,忽然站起來,發軟。
她有些懊惱的瞪着始作俑者。
她旁邊已經站了個人,伸手要扶她,似笑非笑:“歡迎我也不用這麽大的禮吧。”
岳乾陵?!顧傾城眼睛瞪大好幾圈。
顧傾城雙手撐着,在地上蹭蹭蹭退出好遠,翻着眼睛瞪他。
岳乾陵将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胳膊尴尬的晃了個圈,撓撓後腦勺:“我就是想看看你最近住的怎麽樣。”
顧傾城依稀覺得這是個病句,可沒細想。現在的危機是怎麽對付這個不速之客。
尴尬了一會,顧傾城站了起來端端的看着他。
“沈玉錦?”岳乾陵粲然一笑,向她走了一步。
顧傾城後退一步。
岳乾陵繼續向她這邊走:“你叫沈玉錦?”顧傾城繼續退“沈家的三女兒?”岳乾陵還在向逼近,顧傾城已經退無可退。
岳乾陵雙手一擡,他将她逼到牆角,雙手撐着她身後的牆壁,将她圍在自己與牆壁間僅有半臂長的暧昧的距離間,低着頭,朝她笑:“我想娶……噢哦……”
一聲難以言喻的呼痛,以及同樣難以言喻的痛苦表情出現在岳乾陵那張俊臉上,他忽然夾緊腿佝偻着身子。顧傾城收回腿,退出那個牆角。還以為他去邊關歷練一年回來穩重不少,沒想到還是這樣吊兒郎當,似乎還吊兒郎當的不成體統了,半夜闖入女子閨房還想提親。
顧傾城越想臉色越陰郁,想着剛剛興許踢的太輕了,他肯吃的教訓肯定不夠。
她打算好好教育一番:“我與你不過一面之緣,雖說你救了我,我理當答謝,但你也不該半夜闖我閨房,成何體統?”她苦口婆心道,反倒像個被踢是受害者了。
胯下的陣痛好了些,岳乾陵費力的至起腰板,艱難道:“我見你坐在窗前,想來是有心事,只是想來和你說說話。”
顧傾城悟,原來只是想來說話,卻強撐着面子:“那你也不該一聲不響的溜進來。”
岳乾陵扶額,哭笑不得:“我喊了你一聲,你沒應。”
這,這是自己的錯了?顧傾城輕咳了一聲,朝他胯下看去:“你,你還好吧?”
岳乾陵俊臉一紅,下意識的後退。顧傾城忽然覺得自己才是深夜闖入他人閨房的那個。
“咳咳,瞧你這個樣子應是沒事了。”看了他一眼“你剛剛要說什麽來着?想什麽來着?”
岳乾陵望着他,忽然無言了。他不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什麽,這氣氛是尴尬了。顧傾城一向沒臉沒皮,從未有過尴尬的經驗,正一邊防着他一邊分心要怎麽辦時,岳乾陵說話了。
岳乾陵是大夏出名的戰神,在是出名的戰神之前他是出名的俊朗,為人和順很招人喜歡,尤其是小姑娘的喜歡。
岳家的男子都生的俊朗,而且俊朗的各有風采。拿她熟悉的兩個,岳乾朗和岳乾陵來說吧。乾朗人如其名,俊的有種朗朗乾坤剛正不阿的傲然正氣。乾陵,則是以風流出名,往年時處處沾花惹柳,惹了不少風流債,可有時離去的背影有給人一種蕭條的意味。可真俊到美豔的,是岳乾寧,美的賽過女人,但顧傾城并不與他相熟,但他到與乾陵來往密切。
這說的遠了,且說岳乾陵看了她半晌忽然開口,剛過而立之年,他的聲音朗朗動聽:“我第一回見你,我就覺得我們應是見過的。”
顧傾城心中一跳,他這俗套的開場白,莫不是要把她納入他那萬花叢中一員吧。
岳乾陵言辭切切,但不難看出還有些忐忑:“我想娶你,”顧傾城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我願意用八臺大轎,明媒正娶,鋪十裏紅妝,娶你。”
這許的諾也未免大了些。
震驚之後,顧傾城的心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要怎麽說話。
岳乾陵繼續道:“我可以守你百歲無憂,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想日日能看到你同你講話。”
這樣言辭切切,顧傾城也有些受不住了,她感覺自己一定是被吓的不輕:“你,你胡說些什麽,我,我們才不過見了一次面,加上這次也勉強兩次。”
岳乾陵的眼睛很好看,烏黑的眼亮的驚人:“我說了,我見的第一面時,就覺得好像以前見過。”
顧傾城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我……我要入宮了。”
月光傾城,她清晰的看見自己說完這句話時,岳乾陵的表情一僵,僵了好久。
“入宮?”
顧傾城不能理解他的情緒:“嗯,四年一次的大選。”他沒反應,想着好歹算多少青梅竹馬,便又勸慰道“那許是你一時的錯覺罷了,世上的好女子很多,你多見幾個說不定也能也那種呃……一見如故的感覺了。”
“不會了,”應該是悲哀吧,顧傾城看着他的眼,晦暗不明像再也不會亮起來一樣“再也不會了,”他擡起頭看向顧傾城,那悲痛到無言的表情驚的顧傾城心中漏跳一拍,也跟着難受起來。
“你,就不能看一看我嘛……”
他越窗離開時留下這句話,顧傾城一頭霧水。
可她現在是沈玉錦,與岳乾陵岳乾朗,不論是誰都毫無牽連的人,她是這麽認知的。也許今夜,顧傾城看着遠處黑漆漆的一片,只是個意外吧。
入宮那天,是個風晴日麗的豔陽天,有一絲風。
與老太太依依惜別着實考驗顧傾城的演技,面對着只相處了兩月的沈家人,她實在哭不出來。好在沈保林的第不知道幾房的姨太太忽然暈倒,衆人一陣手忙腳亂,她才得以離開。
選秀時于顧傾城身上出了些意外,岳乾朗沒看上她,準确說沒看上沈玉錦。她這麽想能舒服點,沒看上沈玉錦而不是沒看上顧傾城。但好在沈玉錦背景夠強大,範欣昌硬是把她留了下來。
她偷偷看了眼坐上的岳乾朗,她眉頭輕輕皺着,似乎有些不樂意。是為什麽不樂意?她還沒看清,岳乾朗一個眼風掃過來,她趕緊低下頭。
選秀的結果很令後宮衆人不高興,留下的秀女太多了。莺莺燕燕足有二十來人,大多是範欣昌給留下的,顧傾城估摸着是她想拉攏前朝大臣,這也太急切了些。
選了一大早上,顧傾城被安排在偏西一些的流光閣,流光閣的主位是個正四品容華張環,膝下有個公主。前世顧傾城與她并不相熟,只知道是個不愛說話的。顧傾城住的是東偏殿露雲居,不大但向陽,她很喜歡。
重返後宮,顧傾城并沒有什麽不适,照例吃了睡。用了午膳之後,就在碧兮的侍候下睡到了申時,已經是太陽曬屁股快要下午了。
她剛睜開眼,意識還朦胧着,碧兮就過來唠叨她,說與她一樣新來的小主們已經開始各自串門子熱絡開了,偏生她在這兒睡的香。
顧傾城打了個哈欠:“不急不急,才第一天急什麽。”
碧兮愁了:“小姐……”立馬意識到不對“主子,這兒不比在家,你可得注意着點啊。在你睡下着功夫都有五六個小主來串門子了。”
桃兮此時悠悠然走進來了:“太後,皇後的賞賜下來了。”
顧傾城打哈欠的嘴巴一頓,眼中鋒芒微露:“這才是我們要注意的正主。”
☆、再會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