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狼騎竹馬來2
短短幾十年間，人類的文明高速發展。在現代文明的引領下，我學習到了許多以前幾百年都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墨菲定律。那個來自西方世界的墨菲先生說，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我深深地相信并喜愛着這句話，奶茶店盤踞下來以後，我特意讓陸離幫我寫了這樣一幅字挂在床頭，用來時時告誡自己。
然而偏偏那天晚上，我給忘了。第二天醒來，陽光大盛，上班的時間還沒到，奶茶店除了我以外并沒有一個人。我迷蒙着雙眼去衛生間梳洗，正在刷牙，我無意間擡頭朝鏡子裏一望，陸離神色複雜的臉就出現在鏡子上頭，我愣了一下，生生将一嘴的牙膏都給吃了下去。
一下子自喉嚨至胃部一片清涼，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慌忙将嘴中的泡沫吐掉，氣憤道：“怎麽出現也不出個聲，吓死老娘了！”
陸離見我痛苦地吞咽掉牙膏泡，原想上前看看，不想我接着又是一口泡沫吐出來，噴了他一身。好在他嫌下面的工作服穿着緊繃不大舒服，平時在陽間行走大多都是穿着T恤垮褲，還都是我給他買的，于是我心中半分的愧疚都給淹沒掉，沒等他說話，我匆匆吞了口水将刷牙的步驟做完，又随手拿濕紙巾擦了把臉，道：“急匆匆上來做什麽？有生意了嗎？”
陸離抽了張濕巾無奈擦拭身上的白點，一邊道：“你昨天發給我的那個消息，今天還沒看麽？”
我愣了愣：“啊？”
陸離耐心解釋：“昨天半夜，我剛把那名孕婦的魂兒給勾了下去，現在就在孟婆那兒待着呢！趕快走，那魂魄怨氣太大，我怕孟婆一時留她不住。”
我捏了個訣趕緊将自己一身睡衣換了，抓~住陸離的手急忙往奈何橋趕：“那還不快走！”
趕到奈何橋的時候孟婆果然已然承受不住，那女鬼的怨氣比之陸離說的還要更大些。我細細查看，才發現卻是女鬼腹中還有怨氣，腹中嬰兒未曾入世便已離世，這種未曾經世間點化的冤魂最是純粹棘手，加之胎兒與母子兩人死亡時間太近，嬰兒的怨氣還未離開母親體內母親就已身死，女鬼與怨嬰兩者怨氣合二為一，怎麽可能不怨氣沖天。
我趕緊祭出凝怨珠置于女鬼頭頂，凝怨珠積聚了幾百年怨氣，這點怨氣暫且還能鎮壓。陸離趁機施術用鎖魂鏈将那女鬼困住，與我對望一眼，便直接将女鬼送去了怨歸堂。
孟婆站在奈何橋上擦了把汗，深深吐出一口氣：“奶奶個熊的，這女鬼的怨氣還真足。”說完瞥我一眼，又道，“這下好了，新的生意上門了。”
我連忙上去給她捶背：“多虧了您幫我将她看着，不然我來得晚了，她一下子回到陽間做厲鬼了，我可就不好抓了。”
孟婆哼了一聲，半晌，才道：“這個女鬼的怨氣太重，你終歸是要小心點兒。”
我連聲答應，道：“恐怕那女鬼醒來陸離壓制不住，我過去看着。”
平日裏孟婆總嫌陸離婆媽啰嗦，然而幾百年的交情也不是蓋的。她讓我趕緊過去，我捏了個訣直接進了怨歸堂，那女鬼身上還捆着鎖魂鏈沒有醒來，陸離站在女鬼的身邊，見我進來，便自覺收了鎖魂鏈出門。
我趕緊趁女鬼還沒醒來的時機将怨歸堂的場景都變回了原先陰森的模樣，又換了那身紅衣，漂浮在凝怨珠下。凝怨珠怨氣四起，在怨歸堂輪回飄轉，女鬼悠悠轉醒，立時怨氣四溢，将這怨歸堂裏的怨氣充盈得滿滿的，令人無法呼吸。
好在我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景，那女鬼兀自凄怨，根本不理自身在何處，我在上頭漂浮了一會兒也不見她看過來，只好将自己的高度稍稍放下，長長的紅衣正好落在她的眼前，她的眼前驚現紅衣，伸出一只鬼爪就要攻擊，我立時移形換影，讓她撲了個空。她想要追來卻不知我身在何處，只能在原地厲聲尖叫。鬼魂尖叫，本就有擾人心魄的作~用，更何況我眼前的這個女鬼，她的怨氣沖天，這樣一陣尖叫，怨歸堂內的怨氣更是充沛，隐隐之間，竟好像是要沖破了我這怨歸堂，朝着整個陰間漫開去！
陰間本就怨氣重，若是讓這個女鬼就此離開怨歸堂，與陰間其他怨氣相合，必然會威力大增變成女鬼，這樣一來捉拿她便要麻煩得多。更何況她是陸離抓來的魂魄，若是變成了厲鬼，怕是陸離也會有麻煩。
思及此，我立即招來凝怨珠，施術将凝怨珠內的怨氣釋出壓制女鬼。凝怨珠內的怨氣全都為我~操控，女鬼無法與之凝結，一時間，她的怨氣被凝怨珠內更大的怨氣死死壓制，我趁機飄落在她的面前，直視她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緩緩道：“怨嗎？”
女鬼厲聲尖叫，聲音凄厲刺耳，萬般不甘皆在裏頭。
我又道：“想要化成厲鬼，殺了那對狗男女，為自己，也為腹中的孩子報仇？”
女鬼再叫，然而在這一聲尖嘯裏，與之前有所不同，仔細聆聽，還能聽見裏面隐隐的悲戚之聲。
我乘隙追擊：“成為厲鬼，你必将被地府所不容，世間除魔衛道之士也必會将你剿滅，恐怕不等你報仇，你的魂魄就會被人打得煙消雲散，這樣的你，還談什麽仇怨，還談什麽報複？”
女鬼尖叫聲終于停止，嗚咽哭聲響起，如泣如訴。
我最是聽不了這樣的哭聲，道：“你已身死，再想要報複那對狗男女，恐怕也是難上加難。如今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散了你一身的怨氣，放了你肚裏的孩子，去喝了那碗孟婆湯。将前生往事盡皆忘懷，安安心心的過你的下輩子。”
女鬼尖叫驟然銳利，我知她是要我說第二條路，我頓了頓，擡頭看了看将女鬼困住的，盤旋在女鬼頭頂的凝怨珠，緩聲道：“第二條，将你的魂魄交給我，我來幫你報複那對狗男女！”
女鬼無法說話，然而嗚咽一聲帶有疑問。對于此等疑問我駕輕就熟，我解釋道：“剛才我也說了，你已經死去，再也無法正常地回到陽間去報複。現在的你，不甘輪回，又無法報複，進退兩難。那麽你就可以将你的魂魄交給我。我為什麽要你的魂魄與怨氣，這一點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只要你将魂魄交予了我，那你的魂魄便會呆在我這顆凝怨珠內，永世不入輪回。而我，在收了你的魂魄之後，一定會幫你辦事，将你最後的遺願完成。”
女鬼嗚咽了一陣，用她全白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我。我知她心中疑慮，只定定地與她對望，安靜地坐等她的答案。
半晌，女鬼猛然擡頭厲聲尖喝，原本的兩只白色眼珠轉瞬間化成血紅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又從裏面緩緩流下暗紅的血來，她身上的衣服被自身怨氣所煞，早已變成破爛的布條，她仰天厲嘯，濃濃的怨氣形成一股回旋的風暴，将她的紛亂的長發與破爛的衣服都滕旋起來。頓時間，怨歸堂外頭的魂魄受到她怨氣的感染，一時間堂外鬼哭狼嚎聲此起彼伏。我隐約能聽見陸離在外控制場面的聲音，然而陰間鬼魂怨氣本來就大，陸離的法術收效甚微。我怕再這麽下去場面控制不住，手下立時捏了個訣，如果她還執着于要自己報仇，我便先将她解決掉算了。
沒成想我正有此意，那女鬼卻忽然停下了尖叫，轉眼間化成一縷幽魂，盤旋在凝怨珠旁。仔細去看，那幽幽的魂魄一旁還尾随了一條小小的怨氣，與女鬼的魂魄相依相偎，不肯離散。
我心知這就是那女鬼生前腹中的孩子，心頭不由得一酸，捏訣的手頓了頓，終于還是狠下心腸，将女鬼的魂魄收進了凝怨珠。
凝怨珠頓時發出一陣強烈的紅光，将整個怨歸堂照得亮如白晝。只不過一片血紅之下，還未散去的女鬼黑氣氤氲環繞，那些黑氣還殘留了女鬼生前的怨憤，一時間難以消散。我趕緊收回了凝怨珠，推門出去。
沒有了女鬼的尖嘯，外面的魂魄安靜下來。陸離守在怨歸堂外，見我出來，上前道：“收了？”
我點點頭。
離任務完成結束越來越近了，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我的心中卻實在歡喜不起來。
只得暫時将女鬼的事情抛在一邊，問陸離道：“剛才外面沒有什麽事吧？那女鬼的怨氣太重，我一時間沒有控制住，不好意思。”
陸離拍拍我的肩膀，道：“道什麽歉？這也不是你的錯，那女鬼我和孟婆都不大能控制得住，我們都懂的。”
我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接下來我就應該将凝怨珠拿回去凝練，抽取女鬼生前的回憶，好實施下一步的計劃。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頭總惦念着跟在女鬼身後的那一縷小小的幽魂，實在是沒有心思去做那些事情。
陸離又跑去陽間撈鬼魂了，我悶悶不樂地跑去和孟婆唠嗑，一開始魂魄還比較少，孟婆一邊給魂魄舀湯一邊寬慰我；漸漸的，魂魄來得越來越多，孟婆有些忙不過來，便沒了之前的和顏悅色，只推手讓我趕緊滾，幾百歲的鬼了怎麽還和那些活了幾十年的凡夫俗子一樣磨叽！
沒了人可以唠嗑，我郁郁寡歡地想要回奶茶店去。正好碰上陸離撈了兩只鬼回來，他插隊把鬼魂往孟婆那兒送了，一路小跑過來，對我道：“去哪兒？”
我垂頭喪氣道：“沒人理我，我回奶茶店找上面那些小家夥玩兒去。”
陸離掏出他的魂魄定位儀，查看了一番，道：“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不如我陪你一起上去，正好回來的時候把孟婆的東西帶回來。”
我想想也是，于是點點頭，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