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4)
上推,“你走吧,為什麽要救我,我們是敵人!”蒼昀頂不了多久的,何必為了她浪費靈力,以他的實力,或許還能找到逃生的辦法呢!
“說什麽瘋話!就算是仇人,也不準你比我先死!”
蒼昀的目光是赤紅色的,轉頭瞪她的那一眼,珈藍覺得像一團毒火,炙燒着她的心,微微地疼痛,微微的感動!
為什麽要讓我遇見你,又為什麽要讓我們成為對立的兩極?
蒼昀,你快走吧!
望着青面獸越壓越低,慕璇屏息,失聲呼喊。
蒼昀的面色也憋得有些發紅,額上汗珠滾圓滾圓地落下來,青面獸似乎沒有料到這麽頑強的抵抗,登時繼續用力,頂不住了。
珈藍只覺得萬分絕望,就在此刻,蒼昀忽而放棄了抵抗,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抱起珈藍往外狂奔,突然失了抵抗,大山忽的壓下,千斤之重,急速落下。
“啊!”慕璇驚呼,差點失去理智直沖過來,卻被九陰攔下。
“陛下,他不會有事的!”
果然,差着幾寸的距離,他們逃出生天,終于在距離青面獸不到一尺的地方雙雙摔倒在地。珈藍被蒼昀緊緊地護在懷中,腦袋一片空白。
太驚險了!
蒼昀緊緊抱着珈藍,仿佛要将她揉碎在骨血裏。微亂的氣息沉了沉,珈藍的目光始終直愣愣地看着蒼昀,炙熱地氣息撲面而來。
忽而,蒼昀撐起了手臂,與她微微拉開距離,赤紅的目光打量着她,四目相對,皆是無言,他突然俯身向下,幹澀的唇角擦着珈藍細嫩的紅唇,不同于之前的吻,只是輕輕一碰,而這一碰,足以擊潰珈藍所有的僞裝,讓那顆堅硬的心變得柔軟刺痛起來。
眼淚霎時模糊的視線,蒼昀的整個臉龐都在她的記憶裏模糊起來。不要在意過去了好嗎?珍惜現在吧!她多想這樣勸服自己啊!
情勢卻不容許他們溫存許久,青面獸一擊不成,萬分惱火,緊接着擡腳,卷土重來。蒼昀抱着珈藍,頓時滾落下碧色的山坡,一番天旋地轉,他們在山腳處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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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昀道:“等我!”話落,祭出法寶嗜血魔刃,投入戰局當中。
珈藍癡愣地擡起手,手上沾染了礙眼的血跡,那是她抱着蒼昀的時候,從他身上染上的。她的心像被鋒利的刀片慢慢地割着,疼痛劇烈而長久。
☆、陷落5
這是蒼昀第一次祭出兵刃,嗜血魔刃被一團黑色火焰包裹着,無限煞氣蔓延開來,青面獸似乎對着武器存在着畏懼,竟踉跄着往後倒退半步,蒼昀并不給他們任何時間喘息,立馬發動殺招,魔刃霎時一分為八,火焰熊熊燃燒,待它脫手而出,已如一柄黑色神器,勢不可擋。
罔象青面獸雖然力量驚人,在速度上卻實在有些遲緩,等到殺招臨近,竟也沒躲得開,竟伸手去接。
黑色魔刃鋒利無比,一接觸到青面獸,便劃開了一道口子,青色的液體從青面獸的身體裏流出來,啪嗒落在地上,無法描述的難聞的氣體散開來,令人作嘔。
再細看時,那青色液體竟燃燒起來,塌陷了一個大坑,最終化作濃濃黑煙彌散開來。
見蒼昀發威,魔軍立刻歡欣鼓舞起來。珈藍的心情複雜,腦海亂成一團,竟不知該慶幸還是悲哀。
而蕭衍一輩則多是悲傷,本以為重新支起五行絕陣就能抵擋住魔族入侵,可眼下,卻出現了比魔族更加恐怖的對手,好在此時魔族與青面巨獸相互較量,雙方都顧不上他們。
慕璇看得心驚,蒼昀雖然靈力深厚,但畢竟面臨的是十二只巨型怪物,她擔憂地望了一眼,急忙央求風生多派人手出站。
一時間,魔族的六小将:破鏡、九陰、白猿、血鹘、白罴、猰貐紛紛投入戰場之中,就連許久沒有打戰的女将軍旱魃也沖入其中,為蒼昀打下手。
一時間,魔族顯得萬分團結。
“解決這幾只巨獸固然重要,但是我們魔族沒有必要将實力全耗費在這裏!”風生道。
“眼下更為重要的是找到結界陣法突破只要安全離開,我們完全可以避過這些礙眼的巨獸。”
“可是,這些巨獸一旦放出來,那絕對是一大危害啊!”慕璇道。她知道,以這十二只巨獸的狂性,一旦有了自由,那絕對是六界災難。
風生瞪了她一眼道:“我們魔族本身就是個危害,留着他們禍害神族不是正好成了我們的助力?”
“那倒也是!”慕璇恍然大悟!
“你帶着一支隊伍,立馬去找到結界突破口,最好是殺掉布陣者!”慕璇領命。
蒼昀與十二青面獸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那十二只青面獸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氣似的,傷口也往往會自動複原,打了這麽會兒,卻是越戰越勇,而蒼昀這邊,體力卻漸漸耗散,慢慢地已經不能夠支撐防禦。
這樣下去,一定會敗下陣來的。
而蕭衍也覺得情勢不對,就算是以這青面獸收拾掉魔族,可是顯然,這青面巨獸對他們的威脅更大,到時候還是逃不了被毀滅的命運。
眼下,唯有趁着這個機會,打開結界,讓大家先逃出去,然後繼續布陣,将魔族與巨獸永遠地困在此地。
只是,他命令幾人收陣時才發現,五行絕陣顯然已經成了死陣,就算是他們紛紛收手,也無法打破陣勢。
這該如何是好?
難道要在這裏坐以待斃嗎?
他們豈能知道,神尊在設計這一局的時候就絲毫沒有留下退路,十二青面獸絕對不能重現人世,那麽就只能将他們困在陣中,如此重要的法陣,他怎麽會留下活路,讓青面巨獸有逃脫的可能呢?
此時,慕璇也發現,這偌大的結界,竟然絲毫沒有破綻,根本沒有攻破的可能!
難道,所有人都要被困死在此地嗎?他們的心中都籠上了一層陰翳,仿佛踏入巨大的深淵,無法自拔!
璞邺城魔宮的一角,白澤正端着精致的瓷盤,小心喂着一池的鯉魚。
白色的、紅色的、青色的鯉魚分別聚成一堆,只要輕輕一撒食,他們就互相搶奪,争得頭破血流。而白澤始終微笑着,雪白的發絲輕輕垂落,在水中倒影出一張絕世風華的臉。
“白長老倒是好興致!”白羅從遠處走過來,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沒心沒肺地笑着。
“白小姐興致不是也不錯嗎?”
“那是,像我這樣的閑人自然是想怎麽潇灑就怎麽潇灑咯!”
“哈哈,在下也願做個這樣的閑人!”
“那可不行,要是沒了白澤長老的神機妙算,我們魔族恐怕現在還困在無妄海底不見天日呢!”她又眨了眨眼睛,說起話來天真可愛。
白澤則是對這樣的奉承絲毫不在意,淡淡回道:“白小姐盛贊!”
“今天這麽熱鬧,長老不想去看看?”此時白羅已經走到了水榭邊,毫無形象地跪在臨水的長椅上,雙手趴着欄杆,半個身子探出水榭,目光散漫地落在下面的錦鯉池中。
外面的風起雲湧就像是這池裏奪食的鯉魚,你争我搶,互不相讓。
“白小姐覺得是當四處拼殺的棋子好玩,還是當幕後的博弈者好玩?”
白羅轉了轉撲閃的紅色眼珠子,燦然笑了起來,“博弈者固然是好,只是倘若被自己的棋子反咬一口,就不太好玩了!”
“說的也是!這就要看下棋者的定力如何了!”
“那白長老的定力怎麽樣?”白羅忽而轉頭,直視着白澤。
白澤突地一愣,忽而雲淡風輕般笑了起來,“白小姐說笑了,在下閑人一個,不愛下棋!”
白羅眉眼彎彎,天真地道:“長老何必自謙,不如有空我們倆擺上一局?”
白澤無奈搖頭。卻在這時,侍衛匆匆找來了這裏,看到白澤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小跑着過來,氣喘籲籲道:“白澤長老,風生長老請您去摘星臺!”
“哈哈,看來白長老是做不了閑人了呢!”
白澤也不惱,苦笑道:“此生不願惹塵埃,奈何麻煩找上門!呵呵,清閑不得了!”他只搖頭嘆了嘆,跟着那禀報的侍衛緩步離去。等到他離開,白羅才收起那笑容,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那一身白衣翩然遠去。
在這魔都裏,旱魃重情,風生重利,唯有這白澤長老看似風淡雲輕,無欲無求,卻令人捉摸不透。
☆、陷落6
風生一看到白澤,皺着的眉頭松了松,很奇怪,不管是誰,只要看到白澤那種雲淡風輕的态度,都會變得輕松起來。
只是眼下局勢卻不容樂觀,現在,戰場上已經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蒼昀跟其他的魔将漸漸落了下風,現在已經左支右绌,完全不是罔象青面獸的對手了。
“白澤長老,你來得正好,如今我們魔族被困結界,還得請你大施手段來破解一二啊!”風生顯得異常客氣,其實在平時,衆多魔族人并不喜歡跟白澤打交道,只有在這種時候,他的重要性才得以突顯,不管是誰,都得給他幾分薄面。
白澤依舊淡笑着,仿佛衆人的擔心并不是他的擔心。
“白澤長老是心裏有數了嗎?”風生舒展眉頭問道。
白澤卻神秘地搖搖頭,他的笑容越發地明顯起來。“既然沒數你笑什麽!”慕璇又急又怒,看着蒼昀越來越吃力,她就變得格外急躁起來,風生少不得要給她一個眼色,讓她小心說話。
他們小一輩沒有見識過白澤的厲害,他們這些人卻不能忽視白澤在陣法與見識上的造詣。百科全書不是說叫就叫的,沒有兩把刷子,怎麽敢攬瓷器活呢?
“白澤長老不必自謙,如果這陣法不能破除,我們恐怕都要被困在這裏了!”風生讪笑道。他不過是提醒白澤,如果破不了陣,誰也沒辦法離開。
白澤了然地笑着,點了點頭,之後便徑直地去看戰局了。
看到罔象十二青面巨獸的時候,他一點驚訝也沒有,面對頭頂那金色的封印更是眯了眯眼睛,輕松地笑了起來。
大家無不認真地盯着他,就盼他能夠想出一兩個計策來,帶領魔族脫離苦海呢!
也就是一盞茶的時候,白澤神情輕松地回來了,淡淡道:“讓他們都回來吧!”
“你有主意了?”風生急問。白澤這個智囊,要不就是不出手,一出手卻從沒有落空的,當時魔族被困無妄海裏,他沉寂了五萬年一字不說,突然有一天跳出來,提議道:“時機到了,我們該出去活動活動了!”
之後雷厲風行的,竟然就把蒼昀跟慕璇兩個人給送了出去,之後蒼昀自然也不負所托,很快就帶領他們走向了自由。
白澤但笑不語。
指令一下,魔族衆将紛紛撤回,此刻一看,無一不是苦着一張臉,身上大大小小地添了幾處傷口,狼狽不堪。
就連脾氣火爆的破鏡鳥也閉了嘴,沉着一張臉。
蒼昀是最後到的,他怕珈藍遭遇不測,将她帶回了璞邺城。盡管珈藍十分不願意,卻也無可奈何。
所有人到期,白澤用奇異的眼光打量着珈藍,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容,忽而道:“眼下局勢大家都一明朗,這個結界現在已經成了死陣,沒有逆天的力量是絕對破不了的,而下面的罔象青面獸也不是善于之輩,等收拾了下面的修士,我們馬上也會淪陷!在這種時候,大家要團結一致,共同對敵,殺出生天!”
“殺出生天!”
“殺出生天!”
“……”
他很像一個善于調動氣氛的領導者,一席話下來,聽得大家熱血沸騰,珈藍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透過那張雲淡風輕的臉背後,仿佛在看一些更加深沉的東西。
忽而,白澤對着珈藍道:“你說是吧,珈藍神君!”
珈藍一時被點到名字,心提到了嗓子眼,蒼昀本能地站出來,将她護住。
白澤笑了起來,“陛下不必緊張,我并不想将她怎麽樣!”其餘人見白澤喚珈藍神君,紛紛怒瞪着珈藍,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風生長老尤為氣憤,不悅道:“白澤長老既然早就知道她是神族中人,為何不吭聲,讓這妖女害得我們身陷險境?”
白澤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又道:“我想,我沒有義務什麽事情都跟風生長老你禀報吧,再說,你也沒有問過我吧!”風生長老臉色鐵青,考慮到大局,才沒有同白澤計較。
“珈藍神君不必緊張,之所以叫你,是因為眼前困境,只有我們神魔聯手,才能解決!”
此話一出,衆人唏噓。
與神聯手,開什麽玩笑!所有的魔将都是這樣的反應。
珈藍的臉色也不好看,看着白澤,卻是一臉戒備。
“看大家都一臉不願合作的樣子,那我也沒辦法了!”
“白澤長老!”九陰就先急了起來。如果魔族在這裏全軍覆沒,那他們如何跟老魔帝交代呀!
白澤掃了一眼過去,對九陰卻是多了一分審視,淡笑道:“想不到九陰将軍對魔族倒是忠心耿耿,毫無私心吶!”
九陰低頭不接話,将士在戰場抛頭顱灑熱血,不過是為了家國,為了天下,為了那個提攜過自己的偉大的帝王。
“那你們呢?”白澤一眼掃了過去,他們紛紛低下頭去不說話!
風生急了,“白澤長老就不要賣關子了!”
仿佛是響應情況的緊急性,璞邺城劇烈地顫動了一下,想必是青面巨獸終于發現了除了地上的戰場,竟然還存在着空中的領地,興奮地想要攻占上來。
最後一片安靜的土壤都要被侵占,大家面色都不好看,嘴裏雖然不說,卻都渴望地看着白澤。
“我就當你們都默認了!蒼昀、珈藍,你們兩個過來,另外所有将士布陣,守護好璞邺城,風生長老,還請你掌控好大局,我與魔帝陛下必然會帶喜訊回來!”
風生一臉不悅,對白澤遮遮掩掩的态度可謂是咬牙切齒,卻又最終無可奈何。
蒼昀拉着珈藍,小心跟着白澤離開,到了一處隐蔽之地,白澤這才道:“眼下困境,唯有上古神物流光之戒與黑暗之心聯合方能破解!”
珈藍詫異,一臉戒備地看着白澤。魔族人皆不可信,尤其是白澤,此人狡詐多計,會不會以此來謀奪聖物呢?
蒼昀也覺得詫異,流光之戒與黑暗之心分明就是一正一邪的法器,又怎麽能合在一塊兒用呢?
“呵呵,機會可就那麽多,要是你們不決定好,我們就在這裏一起被毀滅算了!”
“你能保證讓下面無辜的人全部安全撤離?”珈藍認真問道。
“那是自然,破了結界,我們自然得救!”
“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罔象十二青面巨獸!”此獸不滅,人間難得安寧!
就這一點,蒼昀也贊同珈藍的說法,十二青面巨獸的存在,對他們魔族人來說,也是一種威脅!
“呵呵,”白澤繼續儒雅道:“那是自然!”
☆、成癡
珈藍又看了眼白澤,看了看蒼昀,猶豫不決,就在這時璞邺城又劇烈晃動了一下,地面往東傾斜了三十度,緊接着傳來無數魔族人的慘叫。
“你們看,沒什麽時間考慮了!”
珈藍瞪了白澤一眼,此時他雲淡風輕的态度看上去尤為讨厭,“信你一次!”她恨恨道,既有不甘,又有警告。
白澤絲毫不在意,嘴角綻放出更加絕豔的笑容,又看了看蒼昀,蒼昀點頭。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陛下您控制黑暗之心,珈藍神君現在沒有神力,我與她一同控制流光神戒,我們共同發動兩者的力量,使之融合!”
“融合之後會怎麽樣?”誰也沒法預料這正邪至寶相融會是什麽光景。
“這個嘛,天機不可洩露!”
“你……”珈藍瞬間氣炸,感覺上了白澤的賊船。
“珈藍神君息怒,氣大傷身吶!”不如留着實力,等會兒對付青面獸呢。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白澤主動向珈藍示好,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伸出手去扶她。
珈藍沒有回應,掏出流光之戒開始念咒。
說起來,這遠古的神戒與魔蓮只有它認同的主人才能夠驅使,正因為如此白澤才沒有直接驅使流光,而是需要借助珈藍之手,而黑暗之心,本是魔族皇室代代相傳的,只是蒼昀先前靈力不夠,才會交由風生代管。
眼下兩邊法器祭出,頓時間天地黯然,一邊是魔,一邊是神,一邊是黑暗,一邊是光明,黑色魔蓮遮蔽了半邊天空,将天地染成墨色,而流光神戒又照亮了半邊天空,一切聖潔明亮。
白澤在珈藍身後,不斷地為她輸送靈力,供她驅使流光,兩枚法器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始終不能靠得太近,又不能全然遠離,最後互相圍繞着對方快速旋轉起來,幻化成太極中的陰陽雙魚圖,急速地旋轉着。
那是?
善惡本為天地始,陰陽是謂天地生。他們之間的融合那麽怪異又那麽自然,仿佛矛盾的兩極,卻又完美地接壤了。
一切黯然、明亮,光影交錯,一股極強地力量不知從何處生息,源源不斷地從太極陰陽雙魚中冒出來,混沌的光芒并不刺眼,卻又那般強勢地沖破了金色結界封印,嘩地一聲,空間碎裂,那所為的極強的五行絕陣寸寸碾為齑粉,淩空湮滅。
哇……
布陣者心脈被震,血腥味從胃裏翻騰到喉頭,終于還是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紛紛虛弱地倒下,星栾大祭司也絲毫沒有例外地暈厥在雲修的懷中。
結界破碎了,我們自由了!
幸存者狼狽地拾起武器,紛紛禦劍而逃,魔族人驅動璞邺城往更高處飛去,警報解除了。
十二青面巨獸卻仍然憤怒地破壞着,追趕着逃竄的人魔。
太極陰陽兩魚圖并沒有因為結界的破滅而消失,仿佛有更加強盛的勢頭,罔象十二青面巨獸也仿佛察覺到了頭頂那奇怪的漩渦般的東西,直覺危險,紛紛遠離。
“不能讓他們逃走!”珈藍急道。
就在此刻,一直在身後給珈藍輸送靈力的白澤突然收了手,黑暗之心的氣勢霎時蓋過流光神戒,白光一暗,珈藍受到反噬,登時臉色煞白。
“白澤,你做什麽?”蒼昀怒喝。
白澤卻依舊淡笑,漫不經心地道:“結界已然破除,陛下,我們可以收手了!”
“青面獸呢?”
“那東西,留着不是正合魔族之意麽?正好能幫陛下您打擊神族,何樂而不為呢?”白澤的桃花眼閃了閃。
珈藍又急又怒,白澤本就是這樣一個陰險小人,她怎麽能輕易上了他的當,此刻後悔,也顯然無濟于事。
她煞白着一張俏臉,忽而使盡全身的力,供給陰陽白魚,白光霎時大亮起來,陰陽圖重新旋轉,在珈藍的艱難控制之下,如一柄巨大的飛刃,朝那青面巨獸飛了過去,只一個回旋間,便削去了青面巨獸的腦袋。
青面巨獸只發出一聲狂怒,便無力地倒了下去,從水池般的脖頸間流出無數青色的液體,立時燃燒殆盡,只留下一股難聞的氣體。
珈藍一鼓作氣,又拿下來第二個,只是沒有白澤的靈力供給,靠着她本身微弱的軀體,根本沒有辦法長時間驅使流光神戒,緊緊是兩個回合,珈藍的面色已慘白如紙,鮮紅的血液從她唇角緩緩地落下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也就在殺了四具青面獸之後,白澤坐不住了,忽然打出一道靈力,直中珈藍的後背心,珈藍忍不住往前傾了傾,吐出一口鮮血之後,再也支撐不起自己,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沉重,腦袋也如一團漿糊,雙手無力地垂露。
蒼昀本配合着珈藍消滅青面獸,突遭變故,他怒氣沖沖地閃身過來,頓時扶住了珈藍,“白澤,你做什麽?”他怒道,雙目猩紅地死死盯着白澤。
這個他從小尊敬的,如父如兄的人,為什麽最後是他做了這麽殘忍的事。
“陛下,我希望你記得,你首先是我們魔族的魔帝,其次才是你自己!”白澤諄諄勸谏道。
蒼昀哪裏聽得進去呢,“白澤,言而有信,我們既然答應了幫忙消滅青面巨獸,怎麽能出爾反爾?”
“陛下,您有錯了?我們是魔,出爾反爾豈不是天性!”
“你放屁!”蒼昀出手就是極其霸道的一掌,白澤閃身躲避,姿态悠然,依舊搖着他那把折扇,扇子半開,掩住半邊臉,回眸淺笑,雪色發絲随風飄蕩。
蒼昀緊接着的幾掌都被白澤躲過,他始終不出手,但身子輕盈,蒼昀不管從什麽角度,怎樣的速度,最後都會被他輕松躲過!
此情此景,要多氣就有多氣,珈藍虛弱地拉了拉蒼昀的袖子,讓他不要再打了!
“蒼昀……你我之間,此生恩怨糾葛,細數不清……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可以隐瞞的了,我只想告訴你,此生我不後悔遇見你……只是從今往後,我們一筆勾銷了吧……”珈藍虛弱道。
絕色的面容除了鮮血便是眼淚,再無初見時的美豔,可在蒼昀眼中,她卻永遠聖潔美麗,即使她說着決絕的話,也異常令人憐惜。
“阿藍,你不要說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蒼昀哆嗦着,眼淚竟也模糊了他紅色的血眸,仿佛紅寶石上蒙着一層透明的水晶。
“噓……不要說話!讓我安靜地再看一看你!”珈藍伸手去探蒼昀的臉,就像當初伸手要幫他拭淚一樣,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如願,瓷白的纖手只舉了一半便無力地垂下。
那雙湛藍色的絕美雙眸也終于緩緩閉上,像一只安靜的蝴蝶在等待死亡,蝶翅收斂,靜立于枝頭之上,安靜地在鮮花裏長眠。
“呵呵,真是令人感動呢!”白澤說着調笑的話,輕嘲着。
“啊!”蒼昀失去理智,瘋狂地大叫起來,叫聲振動山河,直傳到萬裏之外,而悲傷,恍如漫天海水,将這天地淹沒,淹沒那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孤獨,在這天地間蔓延。
阿藍,我想同你一生一世,陪你過尋常百姓的生活!
阿藍,我想同你看日出日落,想同你回到蕪芳島的生活!
阿藍,我想讓你成為我唯一的魔後,與我一起在這天地間逍遙!
奈何,奈何,我們生不逢時,我們天生對立,我們在這複雜的世界裏身不由己。
當我終于下定決心去抓住你的時候,為什麽,為什麽你卻要那麽輕易地遠離呢?
悲傷難過,都不足以表達蒼昀此刻的心情,他只覺得面前一片黑暗,竟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仿佛被困在一片夢魇之中,無法解脫。
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吸引,黑暗之心竟然脫離控制,飛了起來,黑色魔蓮似乎感應到主人的心情,忽而綻放出奇異的黑色花瓣。
一陣奇香撲面而來,黑黃色的花蕊從重重疊疊的花瓣後顯露出真容,透明的黑仿佛一片霧氣氤氲開來。
沒有你的世界,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任何快樂,阿藍,你為何就這麽殘忍,要留我一人在這世間受折磨呢?
蒼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那黑暗之心,卻越轉越快,随着它的旋轉,無數黑色花瓣紛紛掉落,每一片花瓣落在蒼昀身上,都慢慢消失不見,終于,就連那黑黃色的花蕊也枯萎了,黑色的蓮蓬急速成熟長大,一顆黑色的蓮子淩空出世,墨黑,而泛着精亮的光芒。
呲——
聲音不大,輕輕地,那顆黑色的蓮子鑽進了蒼昀的胸口,一瞬之間,蒼昀的血眸裏霎時出現一絲黑色的霧絲,那黑色的霧絲極快地旋轉着,很快便擴張開來,不斷地侵蝕着,直到最後,蒼昀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
“怎麽回事?”就連白澤都好奇地皺眉。
黑暗之心竟然變成了一顆蓮子,還被蒼昀給吞噬了。
就在這一瞬間,好似有什麽東西發生了變化,令人捉摸不透。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沒有人能夠回答。
時空仿佛在一瞬間寂靜下來,可那種寂靜畢竟只是暴風雨的前夕,很快巨大的風暴來臨,蒼昀登時化身魔物,竟瘋狂地對着山石,風雨襲擊,頓時間,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陛下!”白澤驚呼,卻阻止不了蒼昀瘋狂破壞的勢頭。
黑暗之心,本是破壞之源,他們魔族是破壞之神吶!蒼昀吞下了黑暗之心,那豈不是?
有些事情未及深思,卻只見蒼昀已經踏着淩亂而急速的腳步,飛出了千丈遠去。
☆、談判
不知道死去還是活着,珈藍的意識總在混沌中游離,恍惚覺得,自己與蒼昀走到了生離死別的境地,她握着蒼昀的手,跟他告別,一時間,心如刀割。
當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蒼昀揮起魔刃,竟向自己斬去。
“不,不要!”
她驚起一身冷汗,忽而坐起,雙眸睜開,眼前瞬間明亮,許是太久沒有接觸陽光,她眯了眯眼,偷偷打量了一圈,是一間簡陋的卧室,大約并不常住,竟連一些茶具都沒有,架子上,桌子上,光溜溜一片,正對着床倒是難得有一面梳妝鏡,光亮的鏡面中映出了珈藍的俏臉。
有些陌生,臉蛋兒瘦了一圈,目光裏有太多哀愁不解,竟似個垂暮的春閨怨婦,珈藍仿佛不再認識自己,眨了眨眼,沒有過多心情去做什麽表情,沉沉的腦袋兒也處于放空狀态。
哀衆芳蕪穢,恐美人遲暮。一瞬之間,她竟生出諸多感慨,重新醒來,恍如隔世。
難道是蒼昀救活了她嗎?他人呢?
說好的一筆勾銷,她清了蒼昀負她的賬,也消了昆侖圍困魔族的怨,本以為兩心就此斷決,再不相欠。倘若他真的救了她,那又該算在何處呢?
珈藍的擔憂沒有變成現實,在她沉思不知多久之後,一襲白衣翩然進來。
不是白澤又是誰?
面對白澤這種出爾反爾的貨色,珈藍沒有給他什麽好臉色!
“你來做什麽?我不想見你,叫蒼昀來!”
“呵呵!”白澤竟譏諷似地淺笑了起來,眯着桃花眼斜晲着珈藍,“珈藍神君別開玩笑了,因為你的事情,我們魔族的蒼昀魔帝已經失蹤近一個月了。現在魔族到處張貼着你的通緝令,要将你碎屍萬段呢!”
“你說什麽?”珈藍一時亂了氣息,怎麽會這樣?她是在為蒼昀擔心麽?也許是吧,只是分明已經說好了一刀兩斷,心裏不自覺湧現出的關心令她十分不悅。
“我說,你的心上人以為你死了,就想不開,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這活了上萬年的老神女竟還有如此魅力拐走了我們魔族涉世未深的小陛下,也是頗有手段吶!”白澤嘲笑道,可他的笑容裏絲毫沒有溫度。
珈藍知道,白澤絕不是什麽善與之輩,他先前出爾反爾,臨到頭了反手一擊,立馬将你出賣得連渣渣都不剩,這筆賬,珈藍早晚都要跟他算。
“再老也老不過白澤神君你吧!”珈藍戲谑道,眼裏盡是不屑。
這家夥數萬年前棄明投暗,自甘堕落,背叛母族,毫無底線可言,珈藍自是看不起他!
“呵呵呵~”他倒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憤怒來,一串怪異的笑聲辨不出情緒。
珈藍道:“哦,我不應該叫你神君了,你真是給我們神族丢了大大的臉,現在連提起你的名字都覺得恥辱!你最好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要不然,我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你!”
“這麽跟我說話,你是嫌命太長嗎?”他終于收斂起那副閑适的表情來,恢複了本來面目。
對,白澤,你就該這樣,陰沉着一張臉,眸光閃爍跳躍如鬼火,人不人,鬼不鬼,這種模樣才合适你!何必裝得雲淡風輕惡心人呢?
珈藍連眼神都懶得甩他,“當年師尊留了你一命真是失策!”
“你少給我提那個道貌岸然,卑鄙無恥的家夥!”白澤這回直接怒道。
“你憑什麽說我師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模樣!”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白澤霎時暴怒,他這輩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跟那個人放在一起比較。
珈藍竟也無畏,“你若是真的要殺我,就不會費盡心機救我了!”白澤一時被噎住,反應出自己的情緒過于激動了些,立馬又收斂起來,面無表情地道:“我救你不過是因為一時興起,不要妄自揣度!”
“難道不是因為……水藍晶墜?”珈藍無情地戳破。
白澤有些尴尬。
“你果然還是對我的水湘姑姑念念不忘呢!你想用水藍晶墜複活她對不對?”
“你們神族沒有資格提起這個名字!”白澤愠怒。
“沒有嗎?最沒有資格提起她的應該是你吧!”
“不,不是,是你們将她逼上了絕路的。你們神族總是以那些道貌岸然的理由去逼一個人做出最殘忍的決定。你師父是這樣,你也是這樣!因為自己那顆假慈悲的心,不惜傷害親人、朋友、愛人,來成全自己可憐的虛榮心!”
“你住嘴,個人得失與天下興亡、宇宙更替相比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