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光神戒
這場天降流火将在太陽落山的時候結束,明日清晨,一場焚燒霧州城的大火便會熄滅。珈藍說。
她仿佛早已經知道了結局,一直以來就像個局外人一樣看着。
“你知道?”獨孤靖軒露出震驚的神色。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邊,雖然她此刻比較狼狽,卻依然是美豔的,身上那種淡然的氣質更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有的。
“你是誰?”他淡淡地問道。
珈藍說:“我叫珈藍!”
“珈藍神君?”獨孤靖軒的瞳孔驀然睜大,接着猛然搖搖頭說:“不,不可能的,怎麽會呢?你怎麽證明!”
珈藍卻不想再多說,因為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需要證明,她是珈藍,那便是珈藍,管別人如何去想。
“我想同你做一筆交易!”珈藍望着城門的方向,輕輕地說道。
“什麽樣的交易?”獨孤靖軒問她。
她說:“我要流光神戒!”
獨孤靖軒的目光裏終于還是醞釀出了狂風暴雨,她知道流光神戒?她難道是真的珈藍神君?他一面懷疑着,一面又将從與她相識的所有印象都代入到她的身份中去,最終一半摻一半,但因為他實在不願她是珈藍神君,所以也就開始安慰自己,此珈藍并非彼珈藍。雖然神君的名字是忌諱的,但是也許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取也不一定!
是啊,也許就是如此。
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思緒轉到她所說的流光神戒上,那是一個關于他們獨孤家的帶着怪誕色彩的秘密。在獨孤靖軒還是幼童的時候,他曾偷偷溜進過父親的書房,并無意發現了一個藏寶貝的密室。密室的卷宗裏記載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在很久很久以前,獨孤家曾從一個無名小卒那裏意外得到過一枚戒指,這戒指很是古怪,竟酷似傳說中神尊大帝左手上佩戴的流光神戒。那時的家主以為自己走了大運,竟然得到了神物,四處找人破解使用它的要訣,也因此跟祭司一族結下了深厚的淵源。但是那一任家主卻失望了,所有見過的人都說這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根本沒有什麽神力。後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有些人只是當笑話看過了,而獨孤家主卻不死心,他始終覺得這戒指有什麽不同之處,于是留書以告後人,希望有人能彌補這個遺憾,并且以“流光”命名了這個指戒。
經過了數代傳承,這樣一件事早已經被人們忘懷,誰還記得獨孤家祖上有位家主竟然異想天開地以為得到了神尊大帝的聖物。
後來,也有獨孤後人派人尋訪,但終究無所獲,到了這一輩,只怕除了獨孤靖軒因為好奇看到過幾眼外,只怕連獨孤老城主都不會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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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珈藍這個從海邊來的小姑娘是怎麽知道的呢?難道她真的是珈藍神君?不會不會,獨孤靖軒搖了搖頭,說道:“什麽流光神戒啊,哈哈,我不知道!”他沖着珈藍傻笑。
珈藍仿佛看穿了獨孤靖軒的糾結跟猶豫,也許是因為不相信她是珈藍神君,所以持有懷疑,也許是因為真的不知道,所以震驚,但是也許求助于獨孤靖軒是最後一條可以走的路了,珈藍心中默默地想: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不能順利地找到流光神戒,恢複法力,将魔族破鏡的事情禀報給師尊,恐怕将會醞釀出一場大難,于是她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幫你達成任何一個願望,只要你幫我找到流光神戒!”
獨孤靖軒雙手抱着胸,托着腮,若有所思地問:“你要流光神戒做什麽?你不會是得了失魂症了吧,以為自己是珈藍神君?”他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托腮的那只手想要去給她把脈。
珈藍驚恐地後退了兩步,立馬恢複了神情,有些嗔怒地道:“你要做什麽?”
“我給你瞧瞧是不是生病了啊!”
珈藍何曾被人如此侮辱過,頓時心中不爽,可能是當慣了神仙,都有一些臭毛病,而珈藍最大的毛病就是高傲。她索性一甩袖,怒道:“不願意就算了,我們就此別過!”
獨孤靖軒大概也看出來她是真的生氣了,急忙賠不是道:“姑娘,剛剛是在下唐突了,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對珈藍是真的有好感,因為從小喪母的原因,對于這個長得跟母親有幾分像的姑娘,他打心眼裏喜歡,說什麽也要留下來。
也正是因為這種固執,他也不再隐瞞,開口道:“你說的那個東西,我見過,但是……”
“但是什麽?”珈藍幾乎豎着耳朵在聽,而他卻在說到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
獨孤靖軒在關鍵的時候剎住了車,笑着說:“你得先幫我達成我的心願。”他心裏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要是珈藍能輕易幫他達成願望,他自然可以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珈藍神君,要是不能,他還是打算帶她去治治腦子比較好。雖然現在醫學不發達,但他相信總還是能治好她的幻想症的。
珈藍很利落地回答道:“行,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獨孤靖軒倒是被她的氣勢吓得沒了底,但是在心裏冒出想法的第一時間,就理智地剎住了車。
“好吧,我只有一個條件,幫我殺了城主夫人!”他說道
“城主夫人?你嫡母?”珈藍反問道。
獨孤靖軒點點頭道:“她殺了我母親,我得找她報仇!你能幫我做到嗎?”他想自己蟄伏了那麽多年都沒能殺得了這個老妖婦,這件事做起來應該不算太容易。
珈藍在一開始的驚訝之後,立馬恢複了平靜,聽完他的敘述以後,安靜地點點頭。。
珈藍不再搭理獨孤靖軒,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他們隐藏在城外茂密的樹林裏,透過樹與樹之間的縫隙,看到滾滾的濃煙從那滄桑古樸的城牆內冒出來,依稀可辨微紅的火光。慘叫聲卻是隔離在城門之內的,耳邊分外地靜,今夜,連鳥雀也停止了歌唱。是啊,霧州城的冬天是蒼涼的,樹葉子早已落盡,只剩下一片光禿禿的樹林,哪裏還會有鳥雀呢?
“你為什麽要找流光神戒?”獨孤靖軒似乎意識到氣氛太過安靜詭異,所以還是找了一個話題。但剛問出這句話,他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這不等于變相承認她腦子是正常的嗎?
不對不對,她是個有幻想症的弱勢少女,是他需要拯救的姑娘。他即使糾正了自己的腦殘問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珈藍卻不搭理他,她做事情還用不着跟一個凡人解釋什麽,要不是獨孤靖軒能幫她的忙,她此刻早已經抛下他自己一個人走了。
當然,獨孤靖軒也樂得珈藍揭過這一章,悻悻道:“接下來我們做什麽?”
珈藍輕松地道:“回城!”
“啊?”我們剛出來。獨孤靖軒憋着話沒敢說出來。
珈藍朝他伸出了手,因為身子虛,她恬不知恥地想讓獨孤靖軒再背她回去。獨孤靖軒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喃喃道:“我靠,早知道還要背你回去,何苦來呢!”他一邊走一邊抱怨着,回城的速度比出城的速度要慢了三倍不止,心裏更是不斷吐槽着:就這副病嬌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神仙,要是這樣也能做神仙,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弄個天君當一當?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裏發一發牢騷,這種話他是決計講不出口的。
霧州城的大火還在燒着,橙紅色的火苗伴着滾滾黑煙,還有一片鬼哭狼嚎似的喧鬧聲充斥了整座城池,城牆外是蕭條安靜的密林,而城牆內是可怕的人間地獄。
有的房子燒沒了,火苗已經不高,一堆火紅的木炭鋪平了整塊地面,那種火紅,炙熱地刺痛雙眼。
走在大街上,有個小孩子死死地拽緊獨孤靖軒的褲腳,哭得聲嘶力竭,似乎是哭了太久,淚痕都已經幹涸,最後只剩下凄厲的叫聲,任憑怎麽安撫,也不肯松開手。
珈藍掏出一根碧色短笛輕輕地吹奏了起來,調子輕輕緩緩的,像是春天的雨聲,一絲一絲,柔柔地落在花瓣上;又像是娟娟的流水聲,回響在山間空谷裏,幽幽地訴說着。聽到最後,獨孤靖軒似乎聽出了大海的暗潮聲,那是憤怒的、洶湧的、壓抑的,可聽在耳朵裏的時候,卻像是鲛人柔美的歌聲,那種難言的哀愁。
☆、蒼昀魔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