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屋子裏的人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魏映延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要去門口給外面的人開門,裴泠泠也想沖過去,但是魏春梅看穿了她的舉動,在她跑過來的時候直接一把抓住了她。就這麽一打岔,門已經開了。
詹海生看到屋裏這一片狼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走進來把門關上,喝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他話音剛落,魏春梅就嚎了起來,“海生海生,她打我,打我......”她捂着肚子,痛得縮在地上,“我的孩子沒了.......”
裴珏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魏春梅身下的那灘紅色,不是裴泠泠潑上去的油漆,而是她踢掉的那個孩子。
他說完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唐昭理,剛才裴泠泠要跟他離婚的事情他們已經知道了,裴珏雖然混賬,但是也知道現在要搜唐昭理跟他姐姐離婚,裴氏會受到多大的影響。他還不知道之前裴泠泠在公寓當中聽到了什麽,自然也就無法理解他姐現在的心情。
裴泠泠十四歲不到就能把她爸爸的情人弄得流産,這種狠辣,對女人來講或許覺得大快人心,然而在男人眼中,或許只覺得她殘忍。
唐昭理經過之前短暫的驚訝,又恢複了平靜。裴珏看了一眼,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來,又繼續說道,“姑父來了,自然埋怨她,姐姐......姐姐.......”他“姐姐”了半天也沒有說個所以然出來,不過這裏都是裴泠泠的親屬,對她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了,知道他後面要說的肯定是裴泠泠振振有詞,絲毫不認為自己錯了。
“他們兩個吵了起來,”連帶着裴珏也被臺風尾巴掃到了臉,但到底是自己做了錯事,詹海生不好過多地說裴泠泠,“魏春梅見姑父都不肯為她撐腰,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白白犧牲掉的那個孩子,立刻不幹,說要把姐姐送去警察局,告她私闖民宅,故意傷人。”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且不說裴泠泠的來歷,就是詹海生也不能讓她被送到警察局。裴泠泠來之前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她聽到魏春梅那樣說,立刻就笑了,說她過兩天才十四歲,別說故意傷人,就是故意殺人,警方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有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戾氣,站在一片淩亂的屋子中間,有一種可以将人吞噬的美。很顯然,裏面的幾個,除了被吓成一只鹌鹑的裴珏之外,沒有人還有心情欣賞她一個半大孩子有多好看。魏春梅母子想弄死她,詹海生忙着思考怎麽才能把這件事情抹平。
她越得意,魏春梅就越痛苦。雖然裴泠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是很顯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詹海生雖然又氣又恨,但是還要想着如何才能把兩方擺平。哦,還有裴泠泠的外公,這件事情如果讓他知道了,那肯定是不得了的。且不說自己現在到手的一切還能不能握在手裏,魏春梅母子能不能活着多半都有問題。還有,把事情鬧大,裴泠泠的外公也不想看到。
他想了個折中的方法,在南邊給魏春梅買了一套大房子,把魏春梅和魏映延直接打包送了過去,每個月定期給他們打一筆足夠他們生活的錢,從今往後天高皇帝遠,裴泠泠既不方便找他們麻煩,他們也不是那麽容易威脅到裴泠泠,算是把這件事情抹平了。
裴爽聽到這裏,忽然問裴珏,“這件事情,你爺爺不知道?”
裴珏抿了抿唇,他當然知道裴爽的意思,如果裴老知道這件事情還能允許魏家母子繼續跑到她面前來現眼,那這個打擊,不比發現她丈夫出軌更小吧?但是不管再艱難,他還是不想撒謊,頓了頓,說道,“知道。而且......姑父這樣的處理方式,也是爺爺默許了的。”
裴爽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一青,裴珏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暗叫了一聲“不好”,連忙補救道,“姑姑,其實爺爺和姐姐他們一直瞞着你也是為了你好啊。你想想,你要是知道了這些事情,除了傷心氣憤,還能有什麽作用?你跟我爸那種不一樣,”裴珏對他爹的品行有很清楚的認識,“與其知道了傷心,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呢。要不是今天魏映延找上門來,哪有後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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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爽靜靜聽他說完,才笑了一聲,“這原本是跟我切身相關的事情,就被你們這麽三言兩語給做了決定,我這個當事人,反而從頭到尾不知道。你覺得這件事情你們做得對嗎?”
裴珏原本還想安慰她的嘴立刻像是被封了膠布一樣閉住了。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對,他們不應該幫裴爽做了決定,但是,當時他能怎麽辦?當初單方面下決定的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就算他那個吊炸天的姐姐,那個時候還是個小毛孩子,砸了人家家裏當時是暢快了,但是後面不照樣要大人來給她擦屁股?她都沒有資格說什麽,何況是自己?
偏偏裴爽正該問的三個人,有兩個都不在了,剩下一個現在躺在病床上,知道這件事情的裴家人只有自己,不問自己她能夠問誰?裴珏只恨自己為什麽沒能跟裴泠泠一樣暈過去,來個一了百了。
不過,既然沒有暈過去,那該收的尾就還是要收。裴爽尚且還沉浸在父親丈夫和女兒都騙自己的傷心之中沒有緩過來,唐昭理又問道,“為什麽裴老會同意?”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件事情不像裴泠泠那個雷厲風行的外公的作風啊。
裴珏一僵,随即說道,“那這件事情你覺得要怎麽處理?難道我爺爺還能把人給滅了嗎?”
經過裴珏這麽一說,好像也是這個道理,那樣處理,無論怎麽看,都算是比較好的了。
裴珏看了一眼唐昭理,續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麽。魏映延這貨,确實不是個東西。因為姑父出軌這件事情,爺爺不是那麽放心把裴氏交給他,所以姐姐一上大學就在裴氏實習,跟的還全是核心項目,就是想讓她趕快成長起來,好保住裴氏的招牌。至于魏映延,他可能是不忿,總想着給他媽媽報仇,反正就是找過姐姐幾次麻煩。哦,當初魏春梅經過那件事情之後,喪失了生育能力,想必他也是因為這個吧?不過那時候他還小,姐姐一直沒有讓他回來,本來以為這輩子都很難再見到他了,誰知道又出現了。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裴珏覺得難,唐昭理卻知道,只要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天兩人能再見面的。當初裴泠泠當着魏映延跑到他家裏又打又砸,魏映延恨她也很正常。當年他年紀小,不能把裴泠泠怎麽樣,如今蟄伏這麽多年,這條冬眠的毒蛇終于朝已經大難臨頭的裴氏脖子上咬上了致命的一口。不知道裴泠泠會不會後悔,當初沒能斬草除根,留下今日大患。
不過現代社會,想要斬草除根,談何容易。裴泠泠要忙着處理跟裴氏那麽多的股東董事周旋,忙着過自己的日子,一個多年前的小男孩兒,還是被放逐到另外一個城市的,她怎麽會放在心上?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讓魏映延抓到把柄。
“那你姑父跟那個魏春梅,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聯系的?”裴爽總算是勉強收拾好了心情,擦掉了眼淚問裴珏。
這次裴珏賣了個乖,“那就不清楚了。不過他如果一早就跟那個女人有聯系,姐姐不可能不知道的。況且,近幾年他退居二線,不是經常陪在你身邊嗎?就算要陪那個女人,也很難吧?”
他這番避重就輕的安慰,讓裴爽心裏稍微好受一點兒,盡管理智告訴她,沒有那麽巧,詹海生不會那麽巧就和他曾經的舊情人在一輛車上還死在了一起。但是當人受到巨大打擊的時候,還是願意相信會給自己帶來傷害比較小的那些話,盡管并不符合邏輯。
她點了點頭,“我剛才聽見那個姓魏的在叫什麽‘姐姐’,你姐也沒有否認,他......當真是你姑父的孩子?那個魏春梅,她又是誰?”
“魏春梅......據說是姑父之前的女朋友,後來因為他要去上大學兩人就分開了。那個女人嫁了人,跟老公一起在h市打工,後來她老公去世了,婆家覺得她克夫,娘家又沒剩下什麽人,所以就留在了這裏,可能......就是這樣遇上了吧?”原本就是舊情人,看見她過得不好,一般的男人都會生出幾分憐憫吧?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至于那個魏映延......”裴珏思考着應該怎麽跟裴爽講,“我看未必就真的是姑父的孩子。他那麽叫,只是想惡心一下我們。姑姑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就算他真的是姑父的孩子,那又能怎麽樣?姑父活着的時候不能讓他認祖歸宗,難道死了還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