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2)
有多摩在愁眉苦臉。
人世間的歡樂并不相通他們的熱鬧是他們的,與她無關。
阿芙醒來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柔軟光滑漂浮在空中的球體裏,不知是球體本身隔絕光線和聲音還是連球帶人就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裏。
這次又弄糟了麽?阿芙想,無論多麽小心她很容易就能觸怒他啊,這次是為了什麽呢?是衣服沒穿對還是她的精靈文不夠标準呢?不知道他要生氣多久。
“比起為人稱頌的美貌和賢明,雲翼啊,你父親的壞脾氣也是世間少有呢。”
阿芙對肚皮說着合上眼睛,轉瞬之間眼前開闊在碧綠的草地上一頭金色的小鹿正圍着她撒歡,它用頭拱她用舌頭舔她的鼻頭,阿芙好不容易抱住它又被掙脫,她虎着臉裝生氣那鹿鬼頭鬼腦地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偷看她。
“這孩子像你,心眼多。”另一個年輕的男人走過來,他坐到阿芙和小鹿中間說:“吃完了就學怎麽用長矛,阿芙你也要聽。”
女孩哭喪着臉,為什麽我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上老爹的課,這讓人家的臉往哪裏擱嘛,小鹿則蹦蹦跳跳地跑到男人身邊,男人展開樹葉裏面是蛇果和小紅番茄,男人挑起最大最紅的遞給小鹿,它粉紅色的舌頭還沒碰到,果實就消失了。
低頭再看那鋪滿樹葉的果子也像水滴一般眨眼間全部消失,小鹿濕漉漉的眼睛望着阿芙,她這才注意到它的腹部緊收皮毛暗淡,似乎很久沒有進食
我的寶寶餓了呢,她再次睜眼。黑暗的空間振動她摔到冰冷堅硬的地面,有道光釘進來,光越來越大她聽到腳步聲伴随着長袍在地面的摩擦聲,不擡頭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他在離她稍遠的地方停步,放下一個盤子阿芙聞着味就知道是果醬和蛤蜊湯還有堅果面包,她腳上沒力氣便半跪半爬過去拿起盤子就開吃,卻聽他涼涼的說:
“我來只為确認一件事。”
阿芙邊吃邊點頭,你說你說。
他一縷縷撥開她臉龐邊的亂發許久沒有說話,她狼吞虎咽把食物吃光又把湯盤子舔得完全不用洗呆頭呆腦的望向他,他正垂眸打量她,嘴唇微微抿起。
“為什麽……是你……。”那道豎紋出現在精靈完美的前額上,瑟蘭迪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每天我會給你送食物。”
每天?阿芙稍微消化下這個詞,他要一直關着她!她頭一個反應就是打量這房間,一片漆黑和高高的牆壁,她要永遠呆在這裏麽?沒關系的,有吃有喝還有雲翼……雲翼她的寶貝兒她孤苦生命中唯一的亮色,也要在這裏麽?
她陡然想起馬戲團裏出生後就和母猴關在一起的小猴子,它們開始時和母親玩,然後玩栓住它們的鎖鏈,最後連鎖鏈都不玩了也不再理會外面的游人,它們只會憤怒而空洞的凝視虛無。
我的孩子,阿芙環顧四周沒有鎖鏈沒有游人甚至沒有光,只有長久的黑暗嗎?
她內心最大的恐懼終于具現,他在衆人前打斷她時她就有這個預感不,從知道孩子存在的那刻起就怕得要死,人類從心靈深處爆發悲鳴她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她無法說話便吻他的手,拉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房上:
大王,您厭棄鄙夷我沒關系我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求了,雲翼我們的孩子您不要這麽對他啊,求求您我生下他求您把他帶走,他什麽都會的,他長大了會為父兄不,是國王和王子殿下擦靴養馬,他很乖很懂事他什麽都可以做。
她熱切的望着他平靜如同神祗的臉龐,他比從前更讓她畏懼可他沒抽手不是嗎。她趕緊站起來引他的手去摸她的腹部,懷孕近四個月已經有小小的隆起。
若是您也不喜歡它,我懂的我很明白的,我已經想好了可以請凱德撫養它那個願望留下就是為這個呢或者白袍巫師能把它帶到夏爾,要不然伊利撒王室也行。她唯恐他不信向他展開殘缺的左手,您看我多努力呢。
“你是想告訴我,我自立的小王後和別的男人骨肉不離嗎?”他盯着她的手,“你鑽研精靈法典謀取地位還把缇米絲出賣給巨龍,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翻看書架從我最常看的地方看起就是為了猜測我的喜好和思維,果然你發現了密林的秘密還拿去向艾達瑞安獻媚。你可知道這會讓中土永無寧日,你無知淺薄現在還學會了貪婪和……”
他收緊撫摸她腹部的手掌并把她拉近說,“不知羞恥。”
阿芙呆掉了,她頭腦裏一片空白他說得對又不對,他向來喜歡給她安插罪名可這次她根本不能辯解,只能無助而溫順地望着他并輕輕把他往後推她怕擠到孩子。
她這時才留意到他他的體溫比平時高的多,像有什麽東西在沸湧而他的肌肉在她手下收緊他抱緊她便急切的吻下去。
似曾相識的場面,阿芙肝膽俱裂那一晚的痛苦和屈辱潮水般湧來,再來一次她肯定挨不過去,不,狼族詛咒在她是不死的只要她想活着就不會死,他也知道吧所以才會這樣對待她而這次他沒咬她,這是好兆頭麽……
不!她的孩子啊,她小小的腹中的孩子啊。
她拼命捶打他踢他,嗓子發出非人類般的悶響形似瘋狂。終于引得他停手他藍眼睛變成璀璨的紫色人類女孩迎着他的目光報以凄慘的微笑,指指心又指指小腹輕輕搖頭:這是我的心我的愛我的一切,請不要傷害它。
他皺眉附在她耳邊聲音孤獨而遼遠:“我知道,我不在乎。”
作者有話要說: 甜章漲收 虐章漲評
像我這樣的小撲街 早就不在乎數據了,所以決定:放!飛!自!我!
☆、精靈王歸來(2)
他皺眉附在她耳邊聲音孤獨而遼遠:“我知道,我不在乎。”
她的肌膚和呼吸使他沉醉卻又焦渴,他不再理會她的掙紮,她扭動着骨節咯咯作響,每個細胞每片皮膚都訴說着恐懼和痛苦,他安撫地吻她的面頰時才發現濕漉漉的,阿芙哭了。
她很少哭泣,除了被帶離伊利撒王宮那次外。無論受多大苦,就是地牢那晚她直到發病都沒眼淚,而現在又大又圓的淚珠從臉頰下滑弄得他的衣服也濕了一大片,他把她舉起來頗困惑的偏頭。
這時有人敲門:“大王,巡邏隊發現巨龍正在密林邊緣徘徊。”精靈王放下她,房門打開外面的光線透進來,阿芙看見門外的精靈依稀是密涅瓦,他和精靈王轉身離開。
門縫中無數灰塵在光柱中漂浮,光柱越來越細房門即将緊閉,一只修長纖細的手扣住門,有人推門進來是缇米絲啊。
梵雅精靈幫阿芙拉好衣服攙着她就往外走,外面是多摩等十來個羅林精靈。“凱德引開大王的視線。”缇米絲讓多摩背着阿芙沿着偏僻的小路逃離,她自己手持松油火把在前面開路,“我們要盡快跑,大王現在法力強大估計很快就會發現。”
他們從地堡底部走,就聽上面有許多人奔跑和車輪的碾壓聲,在一個拐角迎頭就碰上一小支軍隊,領頭的那個西爾凡正是晚上吹噓自己和巨龍面對面的那個,他見到缇米絲一行人略停頓就徑直走開,他的同伴同樣保持着詭異的目不斜視的姿勢路過他們。
缇米絲使勁感謝伊露維塔,可是到了門口這只逃亡的隊伍又停了,剛剛修補好的大門洞開,正中間赫然是黑發的密林總管。
“多摩你背好她,我過去和他說。”缇米絲做手勢,要是加裏安阻攔我就去打昏他。她第一次幹這事緊張得手心都是汗,密林總管頭一低居然側身讓出通道。等他們跑出地堡外面愛麗和格斯已經準備好幾匹馬,缇米絲沖愛麗點頭抱着阿芙翻身上馬,精靈們的灰色鬥篷在夜幕下掀起暗淡的風。
梵雅精靈感覺到阿芙在抽泣,從牢房出來阿芙就一直無聲地哭泣,可缇米絲沒時間安慰她,西爾凡和密林王庭據她所知向來是精靈中比較野蠻甚少修習魔法的一支,可剛一照面缇米絲就發現瑟蘭迪爾法力大增,不用咒語直接施法,瞬間驅動光和水就是鼎盛時期的凱蘭崔爾夫人也不能做到,是什麽讓精靈王變得如此強大,而他本人并不能很好的把握這種力量那如開水沸湧般的魔力波動就是明證。
瑟蘭迪爾很快就能發現中了調虎離山,凱德會被擊敗,甚至會被殺死。一聲嘹亮的號角響起,缇米絲倒抽涼氣,追兵這麽快就到了!
她領着衆人疾馳,夜晚霧氣濃重她來密林不久并不熟悉地形加上慌亂直到跑到岸邊才發現被一片湖水攔住去路。缇米絲翻身下馬,她把阿芙帶到水邊:“你躲到湖裏去,我攔住追兵沒看到我,誰來也不要上岸,聽懂了嗎?”
人類還在哭,她眼睛都哭紅了只是拉着缇米絲的手不肯松她認得這片湖多年前伍爾夫就被追捕到此,盛夏的湖面冒着幽幽的藍光。幾乎可以看清追兵的旗幟缇米絲越發着急:“你抓住水草,掉下去也行就像溺水測試時候一樣,我一定能救你上來。”她說完就把阿芙推進水裏。
多摩領着衆人和缇米絲并肩站在湖邊,羅林精靈手握長矛大喊:
“讓人類知道我們不演腐劇,也不是娘炮!”密林和羅林合并以來第一次內戰近在眼前。
萊戈拉斯遭遇最大危機:缇米絲正領着羅林精靈擺出背水一戰的架勢,同族內鬥是任何精靈王國都不願出現的事。無論從對戰經驗、人數還是指揮上羅林精靈都不占優勢,可不管怎樣勸說缇米絲就是寸步不讓,她還厚着臉皮強辯:“你要是非要逮捕阿芙,就從我屍體上跨過去吧。我可是中土唯一的梵雅,差點是你繼母的精靈!”
萊戈拉斯幾乎要昏過去:“來自羅林的缇米絲,我奉吾王之命将阿芙帶回地堡絕不會傷害她,她有罪或無罪國王會公正判決。如果你堅持自己的愚行……”王子把手按照短刀上,意味不言而喻。
己方只有十來個人,而萊戈拉斯至少帶了四五百人缇米絲知道硬拼絕對會輸只有動之以情:“我們都知道國王的判決會是什麽,阿芙本人怎樣不論可萊戈拉斯你就希望自己的兄弟姊妹出生在沒有一絲光的牢房裏嗎?你不是那樣自私的哥哥吧?”
王子目瞪口呆:“哥哥?弟妹!”
缇米絲瞧着王子的臉一個猜測閃現:不會吧,王子不知道阿芙懷孕了?渡鴉都被矮人攔截了嗎?想想極有可能,銀月城和密林的通信就是這樣中斷的,她猛想到西蒙魯德臨死前的古怪笑意,那麽國王也不知道?開什麽玩笑!
————————
不同于冰冷的湖水,叢林的另一端是一片火海。
化作龍形的凱德在鋪天蓋地的箭雨中穿梭,比起五年前這頭單細胞生物謹慎得多,它用龍火和巨石把精靈們困得寸步難行,它無視長矛和石塊有時還能硬抗着箭雨用翅膀掀起飓風,稍遠的地方,十幾座弩車正不停地發射黑魔箭,有好幾只都差點射中龍翼。
巨龍不傷人只是和精靈們周旋,在這種形勢下漸漸落下風。
這時精靈們突然結成盾陣,一束強光反射在盾牌上晃得它睜不開眼,就在那個瞬間精靈王的刀鋒已到,沒人看清他怎樣從高空直接跳上龍背,森森長刀直刺龍的咽喉,巨變之下凱德忽然變成人形,這一刀落空凱德卻甩開精靈王,他保持着人形的樣子卻有兩只黑色的翅膀。
精靈王眉尾上揚,雙手在虛空一拉一支由光構成的箭矢出現在他指尖,這金發的精靈舉起箭矢的樣子就像天神一般,凱德頭次見有人會用這種法術,箭矢射過來時他居然沒躲直接伸手去接。
吱……白煙伴随着肉被烤焦的味道。沒等凱德回過神第二只能量箭就到了,這次巨龍再不敢托大,看着仿佛夜幕中的發光體的精靈王和鬥志昂揚的衆精靈,凱德覺得自己算對得起缇米絲了打算見好就收,這時他的心間傳來輕微的顫動,他瞳孔收縮上唇掀起對着精靈王露出真正的龍的迷之微笑:
“你兒子死了,木與石之王。”
我會是個好母親,比任何人類、任何精靈、任何生物都要好。
我會溫柔地擁抱雲翼,讓他在我身邊歡笑和哭泣
等他大一點就教他圍棋、音樂他會有自己的小小的煩惱
他不會像我一樣在襁褓中就被母親抛棄
他不會像我一樣幼年目睹父親的慘死
那樣的父母
我會做得比他們都要好。
還是碧綠的草地,永遠微笑着的金色小鹿,懵懂的藍眼睛裏充滿淚水。
眼淚?
阿芙睜眼冰涼的湖水湧入口鼻,她劇烈嗆咳帶着腥味的水灌進喉嚨和胃部,她透不過氣再次窒息。
我會是個好母親,比任何人都要好。
雲翼啊,你的父親不喜歡你呢
沒關系,媽媽喜歡你。
雲翼啊,他們都不願意你存在呢
沒關系,媽媽保護你
媽媽很強,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強。
柔軟的泛着果香味的草甸子上,她正抱着小鹿在洞穴中安睡,父親則在洞口點燃篝火,雲翼在小聲的咳嗽,越來越厲害每咳一次大灘大灘冰涼的水就從它嘴邊湧出。
阿芙再次從水中複生,她的胃被湖水灌滿,肺也被水壓得生痛,她張嘴更多的水湧進來。
我能保護你啊,雲翼。
媽媽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在乎,媽媽能保護你啊
一片澤國,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那殘肢那漂浮的屍體,是真是幻?她的小鹿和父親到哪裏去了?她一次次窒息一次次死亡卻因為詛咒一次次複活,她短暫而痛苦的一生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現,一次比一次清晰一起比一次絕望,她咬牙用理智拼命對抗着。
我卑微又無恥可我有有雲翼啊,天邊飛翔的鳥兒
你能保護他嗎?
不能
你是比你父母更差勁的人,你的孩子根本不能出生,悲哀啊阿芙,你竭盡心智不惜傷害溫柔的阿爾文,抛棄了圍棋、利用友誼和甘道夫的憐憫,孩子的父親卻想殺死他。
他活下來又有什麽意思呢?像你一樣被丢在荒野裏靠吃死魚過活?日日夜夜被血脈詛咒得遍體鱗傷?永遠被隔離被踐踏?你瞧現在就是如此呢。
不如死了好不如死了好啊。
不
要活
亨格利安連地獄都不能下
我有辦法
沒關系雲翼
不要哭我的孩子
她虛弱的想,然而心抽痛,就像被箭矢貫穿,萬箭穿心。
一具人形在湖水中緩緩下沉,她的頭頂是不停變換的水面她伸出右手像是求救又像是祈禱卻只抓住一片虛空
當缇米絲等人把阿芙救上來時她還保持着這姿勢,精靈們把她平放在草地上無論怎麽呼喚她沒醒來,黑色的血跡正從阿芙的口鼻湧出。
“伊露維塔啊,才四個月啊怎麽又發病!萊戈拉斯,幸好你在你的血能救她。”她對在場的唯一密林王室說,萊戈拉斯也對亨格利安的詛咒略有了解,忙劃破胳膊缇米絲托起阿芙的頭将鮮血用治療術喂給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芙沒有醒來身體反而越來越冷,缇米絲覺得詫異,低頭一看人類身下正流出鮮紅色的血液。
瑟蘭迪爾正在到處找萊戈拉斯,他穿着盔甲一路磕磕碰碰萊戈拉斯他的孩子,哪怕是萬分之一也絕對不能失去,後來精靈王找到了渾身濕噠噠的萊戈拉斯,他從頭到腳打量萊戈拉斯好幾遍才确定他沒受傷,可王子看上去沮喪又悲痛,他問道:
“我并不是您的子嗣嗎,國王陛下。”
瑟蘭迪爾派他追擊阿芙,略思索便揚起下巴聲音堅硬得像鐵:“是阿芙告訴你的?她慣會猜測人心,算出精靈寶鑽和你的聯系并不出奇。”永生的精靈從心靈深處嘆息着說:
“孩子,現在也到了告訴你的時候,第一紀時伊露維塔将精靈的瑰寶——第三顆精靈寶鑽賜予我父歐瑞費爾并讓他在中土建國,後來五位巫師為了對抗索倫來到中土,甘道夫與薩魯曼都在其中,而有一位名叫束雅的精靈族巫師精通能量的收集和轉化。”
他從不提及這段往事,萊戈拉斯生怕聽掉一個字。
“她的使命是把精靈寶鑽的能量轉換為美麗安之環配合能擊碎虛空的黑魔箭和……”他忽然停頓,那道豎紋印上精靈完美的前額,“和其他條件以此形成異度空間供滞留中土的精靈族居住,永保障中土精靈不受戰争和邪惡的侵襲,我們把寶鑽隐藏在星光寶石中并設計鑄造星光項鏈。由于鍛造工藝要求極高,後期不得不冒險求組于矮人,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
“當我們雅設置寶鑽與密林連接時,一片夏季的楓葉黏在我衣袖被帶入法陣,那便是你,你是密林之子,吾兒萊戈拉斯。”
“至于束雅因法力消耗巨大還未等到項鏈完工便去世了,為了保守精靈寶鑽的秘密,我不得不封禁束雅的一切消息和并對外宣傳你是我和她的孩子,她永遠活在我的心裏。密林入口樹立她的雕像也是為了紀念她而立,萊戈拉斯你就是我的孩子密林王國唯一的王子。不要為凡人的妄言困惑,我的孩子。”
萊戈拉斯聽了後許久沒說話,但慈愛的精靈王始終凝神等待着他,最後年輕的王子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說:“您失去了您的孩子,父親。”
瑟蘭迪爾皺起眉頭。
“我的血并不能拯救發病并流産的阿芙,請原諒我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一次性解決前王後問題、密林王室的king頭銜來歷、葉子不像大王問題和精靈族未來幸福生活問題
……估計你們也不會覺得很滿足(頂鍋蓋跑)
☆、雲翼
我是風,我是雲,我是光照耀人間。
我在曼督斯神殿裏沉睡,我在光明和黑暗之間沉睡,我在海洋、陸地和山脈之上沉睡。雅凡娜在我腳邊播種,奧力為我制造明燈,衆維拉造出百獸供我嬉戲驅策,而我只想沉睡。從日升到日暮,從黎明到黃昏。
我是風,我是雲,我是光照耀人間。
當我睜開眼世界光明普照,當我合上眼夜幕降臨萬物休止。也許反過來我不在乎,我做夢,我夢見自己在做夢,歲月長了腳從我身邊流過。無數聲音在耳邊呢喃,他們總想喚醒我而我只是換個姿勢安睡。
今天格外吵鬧,我只得撐起一只眼睛。
哦,是個髒兮兮的精靈,我留意到他被灼傷的雙手,殘留的氣息讓我似曾相識是什麽呢?我合上眼滄海桑田只是一瞬。“歐瑞費爾。”我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父伊露維塔将火戒賜予甘道夫,讓他的心中的火焰永不熄滅;将水戒賜予凱蘭崔爾使羅林星辰閃耀,氣之戒賜予埃爾德隆。而第三顆精靈寶鑽伊露維塔給了心性堅韌的歐瑞費爾并讓他立國,當魔戒銷毀三戒法力消失後他将在中土為灰精靈重設美麗安之環以此讓精靈王國永無煩擾,看樣子并未完成使命。
我是風,我是雲,我是光照耀人間。
而現在再也無法安眠,從那天起死心眼歐瑞費爾就在我耳邊鼓噪,他放棄轉世晝夜不停地唠叨幾千年幾乎讓我神經衰弱,烏歐牟認為我會是第一個得精神病的神明最後我屈服了,歐瑞費爾已經是靈體我不能再殺他一遍,我極疑心這事是伊露維塔讓他幹的,肯定是。
我懶洋洋地站起來,春暖花開四季輪回無休無止。大地為我振動,草木漸次生長,我伸着懶腰挖鼻子:美麗安之環,那就是除了精靈寶鑽提供能量外,還要找到擊破虛空的黑鐵還有完美的精靈王後,她必定血統高貴、品行無私,擁有超越生死的慈悲之心當然還有永恒而誠摯的愛情一如美麗安。
“瑟蘭迪爾都知道,請您相信我他是多麽優秀的國王。” 歐瑞費爾向我保證。
我撥開雲霧瞧着那叫瑟蘭迪爾的精靈,有如此的金發和嗓音讨老婆肯定沒問題,成交!
我是風,我是雲,現在我上了大當。
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密林守護者傳說中擁有中土第一美貌、第一權勢的精靈國王居然沒成婚,連談戀愛的興趣都沒有!衆維拉背地都叫他“木與石之王”,伊露維塔告訴我就是冷冰冰壞脾氣的意思。“吾父,您或許應敲打敲打瑟蘭迪爾。”我說。
伊露維塔派了五個巫師去中土,為了瑟蘭迪爾和索倫,好消息是魔戒別銷毀精靈寶鑽變成星光項鏈,執政能力卓越的精靈王開始統一中土精靈各部、搜集大量黑鐵并逐步控制密林周邊主要城鎮以埋放黑鐵,壞消息是索倫未死以及星光項鏈被矮人黑掉了。
我開始轉變思維認真反思許多事,比如日月升起的軌道,比如草木生長的規律,最後得出結論:我嚴重缺覺,搶回項鏈和找老婆必須抓緊時間一起幹完。
終于我等到那個人類渺小、淺薄滿肚子壞水,我看到精靈王收起她的舞鞋,我凝視他們在雪夜相會,我觀摩他們的棋局,瑟蘭迪爾哄她說情話時我笑的肚子抽筋。
不能是這個女人。我聽到瑟蘭迪爾的心在說,我也這麽想當然不能是她。然而精靈一生一世唯一的摯愛啊,你該怎麽辦呢,驕傲的精靈王。
當那個人類私會西蒙魯德,當瑟蘭迪爾理智崩塌,這并不是理想的時機而我唯有選擇降世否則遭受重創的人類支撐不到精靈王取回寶鑽施法拯救,她若死亡瑟蘭迪爾不會再娶,我只能再等下一個精靈王。
我在她的子宮沉睡像所有的生物一樣臍帶連接着我和她,不同的是是我用生命和靈魂滋養她,幸好跟我一樣這個人類也嗜好睡眠她愛在睡前嘀咕亨格利安沒有噩夢,她睡我就睡,她醒來她就拉着我一起玩,她告訴我什麽是樹什麽是天空,我便懶洋洋的看。
她是好母親,然而不可能是她,我想。
這次我是被一首曲子喚醒,暖洋洋的漂浮在羊水中讓我思維遲鈍,那曲子讓我想起每天睡了有睡的美好時光,她說這是為我寫的歌叫雲翼。
我是風我是雲,我是照耀世間的光,今天我有了凡人的名字,我為她改變風向,我為她變幻成型,可是阿芙啊我的凡人母親,你确定真的要生一頭小鹿嗎。
她為我安排了許多去處。
最初是一片森林,有高高的橡木和各色漿果,她會在清澈的小溪邊搭座草房每天給我捕魚,吃魚補腦,她說,我總覺得雲翼你不夠聰明看樣子要吃一對兒鯨魚。
後來是地堡,我每天可以爬窗戶扒竈臺在加裏安的書桌上畫王八,萊戈拉斯教我騎馬和射箭,缇米絲帶我讀書和繪畫,不知為什麽缇米絲被換成陶瑞爾然後變成卡羅爾,最後确定的人選是阿爾文。
再來是一條龍阿芙給他取外號叫三千麥,根據我翻她記憶的結果,我覺得該吃鯨魚補腦的是他,可是阿芙說乘龍可以飛耶,中土像凱德這樣便宜好用的打手現在就剩這根獨苗了,我很想告訴她大可不操這份心,我可是巴魯曼嘴裏的血雨腥風之男。
然後是巫師,屈辱啊屈辱,瑟蘭迪爾看在臉的份上就算了我居然要認個一頭亂毛的邁雅當爹,巫師會帶你去夏爾那裏有許多毛毛腳的霍比特人并且一天吃五頓,她對我說。
可惜這些都不能實現了。
我看着她在湖水中溺亡,人類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她死了多少次就看了多少次,我也是。
後來我對她說:“不如死了吧。”我回曼督斯,等下個精靈王。
然而她沒有,我只得陪她看,陪着她萬箭穿心。
缇米絲正在哭,她跪在小小的床榻前拉扯自己的頭發,她身邊跪着所有的羅林精靈,包括巴魯曼,這個精靈看上去瞬間蒼老了上千歲。
匆忙而雜亂的腳步聲等缇米絲擡頭時一身黑袍的精靈王已經站在她面前,瑟蘭迪爾沒看她只是去掀小毯子,拿了幾次才拿起來。
潔白的床榻上是光滑細軟的絲綢被單,被單上躺着一個四肢蜷縮的出奇瘦小的精靈,它還只是個胎兒卻有着明顯的尖耳朵,頭頂已經有一圈毛茸茸的胎發。它不哭也不動全身青紫,小小的眼睛緊閉眉毛皺成一團。
誰都知道這是悲傷而死的精靈。
巴魯曼顫聲:“是缇米絲擄走阿芙并把她推下湖,偉大的精靈王啊我無意請求您的寬恕,但請您相信我,缇米絲不知道會這樣,阿芙不久前為了證明孩子的王室血統才做過溺水測試,她說她不會死,就算窒息孩子也不會受傷害,缇米絲并非故意謀害您的孩子,我願意一命償一命,缇米絲只求您留下她的性命。”
“是我的主意,什麽都是我做的,我願意為雲翼殉葬這和羅林沒關系,我寧願接受任何懲罰。”這是缇米絲。
“不,國王,是我追擊阿芙,缇米絲不得已才讓她下水……”
瑟蘭迪爾什麽都沒聽見,他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感覺不到,他只在想是怎樣的悲傷會殺死還是胎兒的精靈?
“您獲得世間珍寶,萊戈拉斯又有了新的血親,精靈王國獲得新的傳承”,他以為她在暗示精靈寶鑽和束雅,其實她是說他們的孩子。
她拉着他的手指着心和小腹,他以為她說她的身心都不能接受他,其實她只想說那有她心愛的孩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他們的孩子,她到最後都在乞讨他的施舍。
而自己說了什麽。
“我知道,我不在乎。”
難怪她會哭,難怪她會發瘋,難怪她會悲傷,他殺死了他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他突然沒了力氣一直以來他太清楚自己的責任和使命,為了精靈寶鑽、精靈王國的未來,他不惜數次開啓和矮人的血戰、他毫不畏懼對抗兩條巨龍,他一直尋找着完美如美麗安的妻子,他是國王他理應背負這一切。
可他卻愛上了阿芙,她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她不是他要的人,她會讓他和他的種族湮滅。
為什麽是你?
為什麽我愛的人會是你?
他問她,他無數次質問自己,一邊是她一邊是他的王國和使命它們日夜撕扯着他的神經,凡人淡色的唇就像淬毒的美酒,片刻沉醉後就是鑽心劇痛。
當寶鑽奪回,黑鐵齊備,他再無和她癡纏的借口——她果然成了開啓美麗安之環的唯一障礙,而心神恍惚的他終于鑄成大錯。
他打起精神勉強安撫了羅林衆人,把後續事情交給加裏安和萊戈拉斯然後他推開那扇比生命更沉重的門。
門裏的人類正在咯咯笑,她靠在床頭已經換上幹淨舒适的衣物,頭發也被擦幹梳得一絲不茍并抹着香油,她發病不久剛結束一輪劇痛,此刻精神還好,她手拿着香油盒邊聞邊笑就像個新得了玩具的小姑娘,還沖侍女比劃要更多的香油。
他以為她瘋了,她卻看到他,表情凝固,臉上還挂着殘存的笑意。她直視他,眼睛瞪大一眨不眨,她不放過他的每個動作每處眉梢眼角的輕微變化,瑟蘭迪爾抽抽嘴角帶出一抹微笑。
阿芙立刻就笑了,她身體前傾更專注的觀察他,從前她以為他沒注意的時候經常窺探他的神色,現在則是直愣愣的,黑眼珠神經質版顫動像鏡子一樣照着他的臉,金發的精靈王頭戴荊棘王冠,面沉如水看上去疲憊又冷峻。
人類吸氣收回視線低下頭,開始解上衣的紐扣她左手少根指頭解得非常慢,解開後也不擡頭就那麽敞開衣襟任由黑發落在她因為受孕略微變大的胸部和異常纖細的肩頭,她以為他和前幾次一樣找她只為求歡,孩子沒了,她可以像從前那般順從。
沒人譏笑這不知羞恥的行為,精靈侍女們都背過臉愛麗甚至在偷偷擦眼淚,瑟蘭迪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過去的,他為她穿好衣服不期然看到她肋骨上的齒印和淺色的新生皮膚——他不在的幾個月外患不斷她過很辛苦身體一直沒有康複。
可她還在曲意逢迎,在阿芙心裏他到底是多麽可怕的存在?
他不敢想,他雙膝一軟跪在床上抱起她,他想告訴她的千言萬語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道歉、解釋、告白都是那麽蒼白和虛僞,他只能無言地抱緊她,雙臂抖得就像他從父親手上接過染血的權杖那一刻。
她溫馴地貼在他的心房上,人類無法出聲的嘴唇開合他耐心地辨認——是她背的古精靈語情話,她準備了好幾頁并練習了很多遍确保發音标準口型完美,不知為何現在只記得一句她只好把那幾個字母反反複複的說
“Believe you will bring me happiness”
相信你會帶給我幸福。
☆、甘道夫再訪
白袍巫師再次到訪密林是九個多月後,在此期間發生了許多事,包括矮人國王丹恩三世猝死于後花園由于突然死亡沒有指定繼承人,原本皇位理應屬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