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6)
喜愛她自己也學着種過。
精靈用仿佛染着銀絲的手把花種在挖好的坑洞裏再從同伴手中接過銀壺澆水,動作柔美得就像在撥弄豎琴,人們不由得看呆了直到她擡起頭,金發璀璨眼睛蔚藍如青天,密林裏長這樣的精靈只有一個——缇米絲啊。
“你這麽澆下去,伊萊納花肯定會枯萎。”阿芙看她動作,忍不住說,“這種花很嬌氣,移植的話要在傍晚而且要第二天清晨澆水,不然會爛根。”
缇米絲的同伴不以為然:“這花可出自羅林,從前羅林碧綠的草地上都是,我們自然懂的比人類多。”
“那姑娘說得對。”美麗的缇米絲微笑,“不過,既然這房子将送給我,我自然能夠全權處理是吧,黑發的姑娘?”
阿芙:“有道理……”
愛麗在旁邊看得一頭冷汗,情敵啊情敵相見啊,她本以為會有一場好戲沒想到阿芙這麽快就認慫了,幸好阿芙不知道缇米絲,缇米絲好像也對阿芙沒興趣……
在缇米絲給那些倒黴的花澆水的時候,卡羅爾這邊已經徹底收工,她張羅着收拾好工具,看看日頭,便邀請阿芙:“現在還早,你想不想去長湖玩?吃過晚飯我駕馬車送你回來,。”
長湖和地堡距離較近,阿芙很想去,她失明了整整五年睜眼又是一堆精靈,但她看着愛麗為難的樣子也明白自己不能離開地堡太久,與羅林組成聯合王國後國王更加忙了,總是隔幾天才過來而且都是晚上,他昨天便來過了而且被她推下床,按照他驕矜的性格肯定會暗恨好幾天,對了床垮了要是弄新的怎麽也要搗鼓很久吧,阿芙越想越覺得今天這趟該去,但她是個謹慎的姑娘便建議:“騎馬快點,對了你們開飯要早些。”這樣快馬加鞭估計暮星升起的時候她就能返回地堡了。
卡羅爾那有不答應的,她拉着阿芙坐上馬車,愛麗猶豫着到底被兩個姑娘一齊拽走,這個西爾凡精靈很快就加入女孩的讨論中去了。
這些人類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密林,碰到守衛還和精靈們閑聊幾句,到了下午抵達長湖鎮:鎮子中間是一條寬闊平整的馬路,沿着馬路兩邊是十幾家店鋪賣些日用品和雜貨。店鋪後面是居民區,不再是破破爛爛風大就掀頂,雨大就洗澡的破爛而是漂亮的木瓦房,牲口們也老老實實地呆在牲口圈裏。
人們笑嘻嘻地和卡羅爾打招呼,卡羅爾則把從精靈哪裏得到的水果和小面食分給圍着馬車撒歡的小孩子,這些孩子渾身髒兮兮,紅撲撲的蘋果臉上都是黑泥。而外出一個月的青壯年們也帶着鼓鼓囊囊的口袋走向他們的妻兒,人們都圍坐在在鎮長家門外的空地上,通常從地堡回來長湖都能小賺一筆,次數多了大夥就默契地把卡羅爾的歸日當成聚餐日和禮物日。
“人們說,長湖鎮受到精靈的祝福被賜予了永不幹涸和結冰的湖水。”卡羅爾看着男人從家裏搬出一口大鍋,注上水架在篝火上,然後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撲到她懷裏找糖果臉上都是滿足和幸福,“哪有這麽神奇,我們還不是經常打不到魚,幸虧精靈們有幹不完的勞役。”
“你兒子?可真黑,勁兒也大!”那孩子找不到糖果便開始翻阿芙的衣服。
“她是女孩啊!”
咳咳,愛麗過去拿吃的回來就看到卡羅爾憤怒的眼神,愛麗趕快把湯遞給阿芙,阿芙避開卡羅爾顧不得燙就喝不敢讓臉上有正常的表情,湯以入口就覺得腥臭得要死,從腸胃深處翻騰,她張嘴開始劇烈嘔吐,連昨天的晚飯都吐出來了。
是魚湯。
卡羅爾:“你有了?”
阿芙……
卡羅爾:“是誰的?”
愛麗:還能是誰的!
“你要是生個小子,我們就結娃娃親,是個姑娘就和我孩子當姐妹。要是……你不嫌棄。”她對外面的事有所了解,隐約知道阿芙是王後的養女唯恐她覺得自己高攀。
“你不嫌棄才好。”阿芙用手背擦嘴,“對了,我沒懷孕!”
卡羅爾不提起凱德和五年前的那場追捕,這便是她和陶瑞爾的區別,她不用這麽拘束的,阿芙想 。
亨格裏安沒有壞朋友,亨格裏安沒有糟胃口,亨格裏安從不做噩夢,世間的每一絲空氣和陽光阿芙都恨不得打開所有毛孔享用,何況是熱鬧的人群和暖洋洋的交談,她的生命中有一塊巨大的絕望圍棋給予她安寧和永恒,但有時她需要一點點人間溫暖,凱德也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才留戀中土麽?
女人們在這邊胡扯孩子們開始繞着火堆追逐打鬧,男人們則端着碗裏面裝着劣質的燒酒凝望火焰不時交談,天色漸漸暗下來,最後一片晚霞即将消失,阿芙站起來尋找愛麗,糟了要晚。
“媽媽,那是什麽。”小女孩跑到卡羅爾身邊往某個方向指,卡羅爾看過去一下就呆住了,阿芙順着她的視線也愣在當場。
有個巨大的白影從晚霞下緩緩而來,天色将暮夜色四合,它雪白的毛色卻聚集了世間最美的星光,四肢修長骨節分明有着世間絕無僅有的白色巨角,它走動時就像維拉們最古老的那首歌謠,人類的生命終有盡頭,而它的美麗卻能永存于滄海桑田。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車,盡快食用伊露維塔保佑我的小冷文
☆、過渡章
深秋的晚風略過林間,頑皮地撥弄着樹梢沙沙作響,焦黃的樹葉打着旋飄落一天一地。林地也鋪上厚厚的落葉,白色的雄鹿踩在上面寂靜無聲連一片碎葉都未掀起。阿芙仔細看了好一會終于明白,它并未接觸地面,雪白的四蹄每一步都踏在空氣上。這頭生物有着異乎尋常的超然與聖潔,自己當初怎麽會把它當做野鹿騎。不過就算知道了它是精靈王的獸形——那歪的不太明顯的鼻子和冰藍色的眼睛與瑟蘭迪爾出奇的神似,當它把她圈住,又用頭輕輕拱她時,阿芙試探着爬上它的脊背了。
它無聲地馱着她離開長湖走進它的王國,阿芙看見林地邊緣有一小支精靈軍隊,兩三百人的樣子帶隊的卻是許久未見的陶瑞爾,女精靈對她笑的如往常般親切,如果忽略掉她手上出鞘的短刀和身後如林的長矛。
帶兵而不是侍從駐留在密林和長湖的交界處,他懷疑她視力恢複後勾結長湖伺機逃走?那剛才她若是稍有遲疑他便會即刻翻臉?既然如此他為什麽又變成獸形獨自前來?她鬧不懂他,呵呵也對寫出《精靈史》《論國王的權力》的精靈豈是她能猜測的。
晚風大了些,阿芙縮起脖子寒意從心底蔓延到全身,進入密林後它走的稍快,阿芙側坐在它的脊背上腳丫随着它的動作在它腹部柔軟的毛發間起伏就像放在天鵝絨毯子裏一樣。
她瞧着白鹿的鹿角心想:既然是他的獸形,那鹿角對應什麽位置?對了還有尾巴,她瞄見那節雪白的頂端卻有一蓬金色毛發的尾巴,精靈和人類都是沒尾巴的……白鹿就在這個時候停下,阿芙看到面前就算在深秋也冒着熱氣的的泉眼,在寬敞的池子周圍綠樹環抱,這個季節也像春夏一樣青翠欲滴沒有一點枯萎凋零,池邊的一塊石壁上顯眼地刻着精靈王的徽章。
“你的溫泉。”
她偏頭看他,餘光看到他們身後沒有精靈跟随,于是問他,“大王打算洗完澡再回地堡?還是喝水?”
它不答只是俯下身體,她腳尖着地便明白它讓她下去。“好的,好的,我會回避。”她邊說邊往後退,它卻擋住她的去路眼睛盯着她,阿芙和他大眼瞪小眼又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襟,嘔吐時沾了點穢物,問:“你讓我洗?你覺得我髒?”
“并且臭。”白鹿口唇不動空氣中卻傳來他低沉的嗓音。
她一個妙齡少女,活生生地被牲口嫌棄髒臭,再說現在大晚上天寒地凍沒帶換洗衣服洗個毛線澡!當然和牲口沒什麽道理可講,她果斷拔腿就跑,被攔住。換個方向跑又被攔住。她指着天:“大王你看月亮!”然後只覺得身體一輕,撲通被踢落水。
頓時口鼻湧入熱水,她想站起卻怎麽也夠不到池底,伸開手臂想抓住池壁又沒有任何東西可供她攀爬,她聽到流水的咕咚聲清晰而沉悶,星空就在頭頂卻隔着一層淡藍色的薄紗,窒息的恐懼攫住她,然後有人卡住她的腋下把她提起。
冷冽的空氣幾乎讓她哭出來,她大口喘氣劇烈的嗆咳,像把心肺都要咳掉。稍有平息她終于能看清那張臉,他踢她落水又把她救起這惡作劇的精靈和她一起泡在水裏,金發緊貼形狀完美的頭顱,口唇豔紅微張藍紫色的眼眸顫動,她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衣服濕透的黑發女孩狼狽地被他從腰腹單手托起,就像孩子舉着一只幼貓。
她不知道貓怎麽想反正她現在吓得要死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他身高兩米多又伸直手臂,要是他突然松手……幸虧片刻後他另一只手繞到她身後,穩穩地把她抱在懷裏,他的呼吸近在耳邊,他左手一縷縷細致地拂去她臉龐上的濕發,精靈的臉上嫣紅一片連眼皮和脖子都是紅的,然後他的唇便貼上她的唇。
阿芙下意思地偏頭躲過這個吻,他略停頓左手便不容置疑地卡上她的下颚和脖子的交界處令她動彈不得并擡頭,他的唇再次壓下溫柔地碾磨她的雙唇舌尖來回勾勒她的唇形來阿芙雙手握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臉,皮膚雪白光潔長長的黑色睫毛合上時在眼下有濃重的陰影,怎麽可以有生物那麽美又那麽可怕。
“接吻時睜眼是不專心的表現。”
他終于離開她,他右手緊抱,左手食指和中指撫摸她的嘴唇對她說,聲音非常溫柔:“現在張開嘴我便不生氣。”她想也沒想就扭頭并用力推開他,動作堅定得連她自己都吃驚。
這一次她被重重按在石壁上,她甚至能聽到後腦勺咚的撞在石頭上她幾乎要昏厥,但他拇指和食指捏住她兩邊的臉頰,牙齒磕在口腔黏膜上的痛楚讓她立刻清醒仍然咬緊牙關,僵持間口腔刺痛滿嘴都是鹹腥味。
他硬生生捏開她的牙關,靈巧的舌便探入和她糾纏,整個過程他的手一直沒離開她的臉頰。
每個人都有嗜好,就像自己愛圍棋,母親喜愛刺繡,陶瑞爾愛刀劍,艾達瑞安喜歡毆打和嘲諷,精靈王則愛好這樣,沒什麽大不了她很能忍耐就算皮肉脫落她也能一聲不吭呢。阿芙閉着眼睛祈求這一切趕快過去,她快要受不了。如果他早些吻她,如果他早些吻她她便不會跟他返回密林,她沒想到和不愛的人親密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阿芙兩只手抓住他的頭發,他擡頭:“嗯?”眼睛已經變成淡紫色。
“好冷,我們回地堡吧。”
“做完回。”
阿芙看着他的眼睛和朱紅的嘴唇,顯然情動以極,她再傻也明白所謂做完是什麽意思。
“陶瑞爾他們都在啊,野外這樣也很奇怪。”
“其他人不會過來,戀人結合是天地間最美好最甜蜜的事,理應星光為燈,大地為床。”
“可是,我不想啊。”
終于說出來了,她被他逼的無處可退。
他後仰,兩人距離被拉開;“為什麽?你不是也愛着我嗎?”他居然微微一笑,“還是你又欺騙了我?”
他這麽說着左手無意識抓住她的腰肢,清晰的疼痛和類似的措辭讓阿芙想起審訊那晚他無意中折斷她的關節,還有秘銀頭盔,一直放在她房間的白色的冰冷的頭盔。一個謊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謊言,她騙他一次,便要永遠騙下去麽?
“我……還沒有初潮,就是不能成婚和養育兒女的意思。” 這句是真話,她越說聲音越小。
“人類女性通常13歲到16歲之間性成熟是謂初潮,我查閱記載有些人由于體質弱會推遲數年我不介意亦無需你孕育子嗣。”
他說完上岸,把阿芙放在草地上便覆上去,眉梢眼角全是柔情:“我會溫柔的待你。現在睜大眼睛看着你的戀人。”阿芙的頭發恨不得豎起來,她手腳并用踢打他,他一只手便握住她兩個手肘,不光是手連身體都被固定死。
他無視她的哀求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做到最後一步,到後來她不再說話只是捂着臉,永生的痛苦和快樂莫過于此。
幾次之後阿芙便神智迷糊,羞恥、自責、疼痛幾乎讓她無法思考更不能躲進圍棋的世界,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記得他幾次用泉水為她擦拭身體或者帶她到水裏,也會給她些水果和糕點,這表示期間一直有人來麽?可每當她睜開眼便看見他的視線針一樣黏着她,然後是親吻和擁抱,永無止境。
☆、四天後
黑甜的夢境如期而至,她看到噴泉、輕歌曼舞的少女們還有她的母親,她酷愛圍棋卻從未夢見過圍棋,美麗高貴的黑發王後頭戴金冠那頂王冠在夏日的陽光下閃着格外耀眼的金光,連她的頭發都被映成金色。阿芙突然莫名畏懼,她踟蹰着走近溫泉把手放在王後的膝蓋上,那裏沒有金針卻放着一個小小的嬰孩,王後擡頭濃眉下是冰藍色的眼眸和鮮紅的嘴唇,他說:“看着你的精靈王。”
一切崩塌,她大叫着醒來,有人在她身邊走動,摸她的額頭小聲而快速的交談随後某個東西靠近她的嘴唇,她想推開卻手指都擡不起來便咬死牙關小聲嗚咽。
“挺有勁,再喂看看。”人們說,用瓷勺撬開她緊閉的牙關,苦的要命的湯藥被灌下,入口刺痛她張嘴欲吐卻被按住嘴唇她拼命擺頭掙脫,被染成淡紅的湯藥從嘴角漏出。 “阿芙,要喝光才會好。”是愛麗的聲音嗎,她皺眉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卻放棄抵抗,格外柔順的張嘴吞咽。
再次醒來時身邊只有拿着小說百無聊賴的愛麗,“嘿……”她發出一個音節就覺得嗓子幹的幾乎要冒火,聲音也沙啞得像個男人。
“別說話,你昏迷了兩天,除了退燒藥就沒吃別的。”愛麗趕緊丢開書,轉身去拿食物。。
阿芙覺得渾身一點力氣也用不上,露出的皮膚被塗上古怪的綠色植物,她勉強要坐起來就覺得頭暈目眩,多虧愛麗一把把她扶住,“最好也別動,你們人類醫生說的。”
兩天?阿芙剛張嘴就覺得口腔疼,“你嘴裏有傷,臉頰兩邊都有是你自己牙齒磕的所以現在只能吃點流食,水也不能多喝盡量別講話。”
愛麗把她扶着斜靠在床頭,只是簡單的動作就讓女孩直冒虛汗身體發出骨節的滑動聲,愛麗假裝沒聽見給她拉好被子:“我呀,可頭次見有人能睡着一動不動整整兩天,差點以為你死了。你有沒有做夢?肯定很香豔吧,是啊,騎士小說都這麽寫,拂曉騎士和他的公主告別說春宵苦短如一夢……阿芙,你又睡了?”她看到女孩小小的黑色頭顱低垂,一縷黑發繞在她鼻尖随着她的呼吸顫動。
愛麗給她把被子拉得更高,她覺得放平睡阿芙會更舒服,又怕驚醒她。女孩才退燒,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渾身是淤青愛麗為她換藥時見過,背後和腿間尤甚,溫泉裏是怎樣的光景呢?那天大王載走阿芙後她就跟随軍隊駐紮在溫泉外稍遠的地方,日升日落直到第三天天的清晨國王才帶回嘴唇血紅渾身滾燙的人類女孩。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愛麗回頭行禮對大步走進來的精靈說:“大王,她剛睡着,需要叫醒嗎?”
他穿着那套銀色的長袍外罩紅絨外套,金發一絲不亂散落在肩頭,無可挑剔的面容下嘴唇抿緊眼簾低垂,聖潔的如同水晶人偶,他沒回答卻伸手揚起她的下巴拇指摸索她的嘴唇。
要壞!
果然下一刻女孩推拒,推不開便睜開眼睛,她看清眼前的人喉嚨裏嗚咽着就往外爬,卻被他抄手攔住,然後握住肩膀提起抵在石壁上,愛麗終于知道阿芙背後的傷怎麽來的了,她急忙解釋:“阿芙小姐現在神志不清,我們給她喂藥都就是這樣……可能……可能燒糊塗了?”
阿芙看着愛麗,又看到他身後跟着的侍從們把視線調轉到精靈王那張清淡寡欲的臉上,只一眼就像被燙到一般彈開慢慢別過頭。他收回手臂,無言的緊緊抱住她,她雙腳離地依偎在他胸前,她聽到他心跳越來越快抱她的手臂也越收越緊,下巴開始在她鬓發間摩擦,她不由苦笑聽到他說:
“我帶來了你的寶貝。”他把她放到床上,示意加裏安拿上羊皮卷,阿芙眼睛立刻亮了,她的棋譜她的寶貝她伸手去拿卻被他抽走。
“每天只能看三頁。”
是的,大王
“和我一起不許看。”
好的,大王
“更不許想,包括那個西蒙魯德。”
遵命,大王
“養好身體,我會再送你樣禮物——比溫泉更美妙。”
你!現在一屋子人你和我說這個,提到溫泉這些精靈都變成兔子好不。
“壞丫頭,你想歪了。”他冷眼一掃,侍從們識相退到門外加裏安拉走愛麗不忘帶上門,關門聲簡直震耳欲聾。他貼近她的耳朵聲音不能再低:“希望你把你的想象力用一點在實際行動上,這樣才能帶給我更多愉悅。”他低頭欲吻她,阿芙看着他垂下的發尾忍痛開口提醒:“我還在發燒,會傳染您的。”
“我不會生病。”他溫柔的舔舐她的口唇,良久才放開她。“只有刀劍、烈火和悲傷才能殺死永生的精靈。”
他為她擦幹臉上的水漬,拇指反複摩挲着迷于她的嘴唇在他手下變得嫣紅:“你曾經差點成功,我的小情婦。”
密林深處樹木茂密,溪水清澈見底嚴寒中也有零星小花在寒風中綻放,一位仙子赤足站在溪水裏,纏綿的流水不及她衣襟的柔美,婉轉的鳥啼不及她的悠揚歌喉,一只翠色的小鳥正輕啄她的纖纖玉指。
“這片森林古老、神秘而野蠻和久居其中的木精靈類似,是精靈影響了森林還是森林改變了精靈的習性,凱勒鵬領主的擔憂不無道理。”
“然而當我抛開成見,用心去感受用精神去應和那回蕩在林中的低語,又能看到它的溫柔和堅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溫暖。羅林持有水戒,林谷持有氣戒,密林沒有任何額外庇護堅守一線,ada我想我們應該對這片叢林的主人懷有些許敬畏,您說對嗎?”
腰肢柔軟的缇米絲說到,鳥兒從指尖飛走,巴魯曼從溪水的那一頭走來,他是她父親卻向她行禮:
“我無意質疑你的決定,遷居密林是中土所有現存精靈的共識,區別僅在于方式和時機。缇米絲,政治的精妙之處在于進退之間,一味退讓和示好有時反倒會起反效果,尤其對那些不那麽開化的灰精靈。”
“我可沒有一味讨好,經過交涉密林允許羅林保存獨立的軍隊和在地堡外定居,當然房屋要自己搭建這挺好我們的小夥子太奶油早該曬曬太陽,您瞧國王不是要送我月影樓,當羅林奇花在那白色的庭院中盛開時我便會去告白,我向來喜愛美麗的精靈男子。”
這話讓巴魯曼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他單純美麗的女兒恐怕不知道國王才和一個女人在溫泉共度數天,理直氣壯毫無遮掩之意,瑟蘭迪爾此舉将羅林置于何地,若是他無心之過那他的政治頭腦簡直是負數更別提那有口皆碑的賢明,若是他有心借此羞辱羅林,他巴魯曼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別擔憂我和夥伴們在這裏過得很快樂。天天跳舞和唱歌太老派了,我們将要排練一出新戲ada您願意在我的故事裏出演角色嗎?”美麗的女精靈靈巧的跳上岸,随着她的步伐沿途泥土複蘇野花漸次盛開,這便是梵雅血統融于萬物春風化雨。
“咳咳上次你嫌我不夠美,就讓你可憐的老父親演毛驢,這回的角色是否有臺詞?”
“ada,毛驢也有臺詞還是兩聲呢。”
地堡的某間大的過分的客房裏,愛麗正在對着牆壁每隔幾秒鐘就發出古怪的尖嘯,那聲音就像半夜被狼卡住脖子一樣。阿芙已經看來一天三頁的棋譜定量,她略微猶豫就翻下一頁赫然看到夾雜書頁中的便條:小騙子。吓得她棋譜幾乎脫手,誰寫的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于是她讓愛麗去搬棋盤複盤,奈何愛麗喊的太投入她叫了幾聲女精靈才停下——喝杯水就要繼續叫。
“我說,你別嚷嚷了會召來狼。”阿芙趁這個空子趕緊說。
愛麗瞪她,拿出一張紙直往阿芙臉上戳:“這是歌劇,歌劇懂嗎!缇米絲小姐的新劇《西卡城商人》正在海選女主角,大家都在努力我也不能落後。”
“選拔的标準是比誰叫的慘麽,哦,難怪呢,她前面有個人拿棍子抽她呢。”阿芙看着宣傳海報恍然大悟。
“那是指揮……阿芙小姐聽說您出身宮廷不會沒聽過歌劇吧……”
“你和她講藝術不如去對着獸人談詩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國王已經來了,因為阿芙這次醒着所以他看上去心情不錯,這通常會逗留比較久愛麗行禮然後識相地退下,豈止是她,他身後的侍從也一起去門外站着了。
尴尬中……
他藍眼睛在她臉上打個轉,彎腰看着阿芙手上的宣傳海報。
“招募女主角?”他下巴擡高,輕輕哼一聲。
阿芙突然福至心靈:“他們也發給了您?大概是發錯了。”讓精靈王去演女人給他配戲的男主角八成只能找樹人,這畫面想想就足夠興奮和焦慮了,發傳單的家夥簡直做大家之所想啊,當然阿芙肯定不能這麽說。
“的确若我參演任何時候必定是唯一主角,讓其他人參與競争是太過殘酷。”
大王,您真會抓重點……別說從這個角度看側臉線條流暢下巴微尖,睫毛長得出奇還沒有喉結居然有奇異的妩媚感或許不要樹人也行?
“你敢看我了。”毫無征兆他的指尖探入她的口中,按壓口腔黏膜,“這裏也愈合……脆弱的凡人。”他語氣帶着些許愛憐和顯而易見的輕蔑,手指在她嘴裏進出幾次終于抽走,離開時拉出一條亮絲。
☆、喬遷新居
初冬的密林彌散着綢白的晨霧,隔着霧氣能看到穿過樹葉縫隙有氣無力的朝陽,就像一個不夠火候的煎蛋,在這樣的天氣裏精靈們開始千年不變的日常訓練。誠然現在是和平時期,但幾千年的高度戒備狀态讓他們已經把弓箭、長矛視為生活的一部分,今天最早列隊離開地堡的一隊精靈新兵就遇上了小麻煩——一排碩大的衣櫃外加書桌堵住了大門。
“讓開讓開,沒見着我們這邊搬家麽,一邊玩去。”堵門大軍之首是個女精靈,她兩手叉腰對着精靈新兵們喊。
“該讓路的是你們,小丫頭看見沒這是軍服,要是再磨蹭我們就砸了你的破爛。”
破爛?女精靈秀眉一挑,呼啦打開衣櫃大門:“剛才哪個說是破爛,瞪大你們眼睛再瞧瞧!”
新兵們交換眼色:衣櫃裏除了衣服能有啥,難不成能變出個阿肯寶石?帶隊的精靈大大咧咧地晃過去:“切,我當時什麽,還不就是……”的确裏面就是衣服,女精靈拿出一件金絲鬥篷對他晃,精靈士兵目瞪口呆後退幾步急忙跑回隊伍。
“是啥?寶石?”
“黃金?總不會是半獸人吧。”
要是半獸人就好了,精靈小聲告訴同伴:“都是衣服,大王的。”
所以他們今天是趕上精靈王陛下搬家了麽,個別士兵已經認出那女精靈就是從前分管大王衣櫥的愛麗,,這幫西爾凡好逸惡勞但對國王是打從心底佩服和尊敬,他們呼啦圍上去七手八腳地幫忙,所謂人多好辦事這些精靈輕輕松松就把笨重的家具扛出地堡并按照愛麗的指示搬進緊鄰地堡的小樓——因為形狀橢圓潔白精靈們都叫它月影樓。
有空常來玩~~~愛麗對着士兵們揮手告別,然後站在房間正中瞠目結舌。昨天加裏安過來說大王把月影樓送給阿芙,要她們收拾收拾就盡快搬進去。愛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大夥一直傳這棟外觀明顯精靈風格的白樓主人将會是來自羅林的缇米絲。而現在真住進來了,愛麗更加吃驚:且不說那整塊的白色花崗岩牆壁和挑高的拱門以及冬季仍舊綠意盎然的陽臺,也不說明顯被設計成書房兼小型會議室的一樓,最讓人驚異的二樓居然是以玉石做地面上面鋪着厚厚的羊絨地毯,牆壁上挂滿大型壁畫和白寶石做成的壁飾,每件器物非金即銀華貴異常。房間的一角是壁爐,現在熊熊的爐火把房間烤得愛麗滿頭滿臉都是汗,幸好二樓另一間房設有浴池。
“可算搬進來了,阿芙把你東西放這邊。”愛麗擦把汗,對站在門邊的人類說。說起來挺好笑,作為房子的主人整個搬家過程阿芙被完全無視,她聽到愛麗的招呼躊躇着打開一個櫃子放下手裏的小包裹——那是她全部家當兩套衣服和羊皮卷棋譜。她環顧房間評價:“沒有棋桌,怎麽都是衣櫃,哎呀這個還放在正中間。”
主仆二人同時往那衣櫃櫃腳看,果然某只腿下墊着磚頭……再看窗外滿地的羅林奇花全是枯萎的……所以當初蒙事現在全坑了自己麽……
愛麗快手快腳收拾被士兵們踩得亂七八糟的地板邊指使阿芙打雜房間奢華異常用具齊全,但要住人還需要好好整理等到下午時分終于歸置的差不多,累攤的兩人都躺在地上這時聽到有人在樓下拍門。愛麗從窗口探頭一看哎呀冤家路窄門外是缇米絲帶着一夥羅林精靈,這是要興師問罪還是來個情敵相見?阿芙你別怕我們不開門缇米絲好歹是梵雅絕對不會砸門,她沒嘀咕完就見阿芙跑下去開門了。
“黑發的姑娘,抱歉打擾你了。來自羅林的缇米絲向你致意。”為首的金發女精靈笑容可掬。
“我叫阿芙,對了你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真的特耳熟,有事嗎?”
愛麗…………
缇米絲:“叨擾貴府只為一樁小事我們正在排練《西卡城商人》,之前一直在月影樓的露臺上排練,聽說現在你是這房子的主人請問是否還能為我們繼續提供場地黑發姑娘?”
阿芙:“你是說那個吱吱叫的故事麽?好啊,我很榮幸能接近藝術家們呢。”
缇米絲:“你愛歌劇?”
阿芙:“僅次于文學。哎呀,站在門口聊多奇怪,大家進來坐,就當自己家千萬別客氣哎。”
缇米絲一行人被阿芙帶進一樓,顯然精靈們被過于華麗的陳設震撼,不同于地堡的堅固空曠,作為會客的一樓以黃玉為地面,客廳兩側安放着巨大而舒适的洛可可風格的沙發,晚風撩起絲綢窗簾輕拂橡木書架,精靈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上面的各種珍本典籍——看來密林精靈并不是傳說中那麽粗魯野蠻。
等愛麗提着鎏金雕花水壺用白玉杯子給這夥羅林精靈上茶時,阿芙和缇米絲的已經打得火熱,缇米絲談到她熱衷的一種新興的藝術:
“略微小衆和驚世駭俗,這恰恰是我所追求和熱愛的說是精神寄托也不為過,但請你原諒現在不能談太多。”
阿芙:“哎呀,在我心裏圍棋也是寄托呢。”
缇米絲:“圍棋!據說是一位智者為了阻止世間的争鬥而發明的鬥智之術想不到你竟然愛好如此高雅……”
兩個姑娘意氣相投地從下午聊到天黑國王駕到當時缇米絲正在表演一出啞劇并要阿芙配合。女精靈兩手一上一下比個圓形,阿芙右手揮揮做個半圓。女精靈點頭伸出四個指頭,阿芙搖頭擺擺手。缇米絲頃刻兩眼冒星星抓住阿芙的雙手:“知音啊!知己啊!擅啼的夜莺終于找到了她的詩人。”
精靈王在姑娘們身後冷淡插話:“我想你的詩人一定想聽聽夜莺唱了什麽。”
缇米絲趕緊向國王行禮,驕傲的解說:“這是我創作的手勢詩歌,頭一句手勢的意思是天空就像穹廬,阿芙用手勢對詩說籠罩着蒼茫大地。第三句我說四方都有危機。阿芙說不值一提在精靈的智慧下一掃太平,我許久沒見過如此聰慧和高雅的人類了。”
精靈王不置可否地越過缇米絲,接過愛麗奉上的熱茶嘴唇輕碰杯沿随即放下,端茶送客……這麽
明顯的趕人缇米絲哪裏會看不出來,她望着身材高大容色肅穆的精靈王眼神複雜卻只能屈膝告退。
他不言不語走上二樓,即将在樓梯拐彎處消失時突然停下揚着下巴垂眸看阿芙,後者正瞅着缇米絲背影發愣直到加裏安咳嗽她才回神接到國王目光提着裙子上樓精靈王走的又快她只有小跑才能
跟上,當他停步猛回頭時她差點撞上他的腰——他非常高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