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夠要是趕上什麽宴會——這幫子西爾凡總有開不完的宴會,還能撈到劣質的葡萄酒解饞,所以今天安卡奇悲哀的發現自己腰上的肥膘又增加了。
他本想習慣性地在地牢裏喊兩聲放我出去然後憂郁地望着牆壁思考人生可是精靈們又在開晚宴那尋歡作樂的聲音聽起來刺耳極了。于是他索性放開喉嚨唱起歌起初只有他一個後來其他的十幾個矮人也跟着唱起來:
寧靜的小村外有一個小矮人聰明又勇敢
五十歲到頭來不算好也不壞努力把活來幹
最無奈自己總慢人家一拍,沒有錢在那口袋
哎呀望着天空唱一唱啊勇敢站起來,不用心情太壞
哎呀都靈的子孫啊別想不開,老天愛小矮人啊~~~
這首歌粗犷樂觀就算有幾個家夥忘了詞又跑調大夥使勁幹嚎幾嗓子硬是又把調門找了回來,矮人們越長越高興那充滿朝氣的歌聲回蕩在整個地牢裏,然後一個女孩走進來,是那個認出九葉的人類,安卡奇沒好氣地瞪她,九葉你們拿也拿了用法和使用禁忌以及存放時限等都被反複盤問了幾遍還來找我們麻煩?
不過那女孩來了只是選個角落站定等他們唱完一段後輕聲說:“我也一直缺錢。”
錢這個東西有誰不缺,她一句話就讓安卡奇有了共鳴。
“還有,曲子很……歡樂。”她皺眉,卻是發自內心的贊嘆。
“這你就不懂了,這歌在我家鄉要用七弦琴伴奏,那感覺豈止是歡樂根本就是爽到極點!不過有個小秘密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六弦的效果有時候更棒。人類你懂七弦琴?”安卡奇見她茫然的樣子招手叫她靠近,女孩把頭貼近鐵栅欄看矮人用手指在地上比劃,不時發出輕快的咯咯笑聲。
守衛甲:這場面真TMD似曾相識,真的特眼熟好像最近見過。
守衛乙:你是說陶瑞爾和奇力?
甲and乙:不會吧,難道這是密林王室的魔咒!
不過随着密林總管的到來這歡樂而詭異的氣氛終于結束了。他帶着衛兵押送來新囚犯:一個肮髒的看不出面目的人類婦女,她破破爛爛的圍裙上沾滿了奶油和面包屑。剛剛還在笑的女孩立刻站起來倒抽涼氣。那婦女經過她時忽然停住格外開心地問:“阿無鎮長,你看到湯姆了嗎?我給他拿了……”話沒說完就被精靈衛兵推走。
“她在地堡游蕩偷竊擾亂秩序,必須被關押。”密林總管走到阿無面前解釋。
女孩胸口起伏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望着婦女消失的方向沒說話只是慢慢點頭。
“阿無小姐離開宴會是否得到許可?”
“他也沒有禁止啊,我累了總管大人,一點不餓也不太懂得欣賞精靈們詩詞和歌曲。”
“這麽說是沒有許可。”
安卡奇忍不住插嘴:“我說精靈你看不出這人類快哭了嗎?現在是半夜人類和矮人都要睡覺的時間,不是大家都像你們精靈成天窮折騰些有的沒的。”
守衛甲and乙:接下來大王再戴頂小尖帽子進來就齊活了,密林的魔咒啊……
可是女孩卻什麽也沒說無言地跟着總管離開,她轉身的時候安卡奇聽到她大大的抽氣聲,就像他妹妹五歲時被斧頭砸中腳趾的那個瞬間。
夏季的雨總是特別多,在連續幾天因為大雨沒有捕到多少獵物果腹的一個格外沉悶而壓抑的傍晚,饑餓的狼群發現了兩頭牛。這是兩頭人類慣用的耕牛長的膘肥體壯,感覺到即将到來的滅頂之災前蹄刨地雙眼充血。幾匹巨狼立刻就要撲上去。
“等一等!”傑西卡阻止,連日的奔波加上不久前在精靈手上中計她變得更加謹慎和敏感了。她圍着牛打轉,又伸長脖子聞聞他們的毛皮和口腔呼出的熱氣生怕裏面有古怪,可是什麽異狀都沒有牛非常健壯除了略微胖一點。這很可能是精靈們收容長湖鎮民時順便帶來養着,而連日降雨沖垮了獸欄它們就跑了出來。
她還是不放心總覺得這兩頭牛透着不詳,于是輕松按住其中一頭牛張開五指刺進牛的脖頸鮮紅而溫熱的血噴出來,她小心地舔了又舔還是無一切正常。而餓了幾天的狼群聞到血味再也克制不住,伍爾夫作為頭狼直接撲上來撕咬,其他狼也緊随其後兩頭牛頃刻變成一堆只剩點肉筋的骨架,餍足的狼群悠閑地窩在草地上舔着沾血的利爪昏昏欲睡就連傑西卡也覺得今晚的月光格外輕柔整個人像泡在溫水中一樣只想睡覺。
那裏不對勁!即将合眼的傑西卡悚然驚醒,多少年了多少個晚上她難以入睡為什麽這個晚上所有人都犯困了。她站起來卻發現雙腳失去知覺于此同時地面傳來令人膽顫的震動,她擡頭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精靈軍隊以及仿佛身披月光戰甲的木精靈之王。
後知後覺的狼群終于清醒,掙紮着要站起來卻發現大半個身體根本動不了,就算是強壯的伍爾夫也只是勉強走幾步邊踉跄倒地。
“看來這群狼比我們想象的要蠢的多。”褐發女精靈說,她和巨狼是老相識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挨個清點,“十四頭,銀月城的情報沒錯的話,巨狼們應該都在這裏。”
她拔出短刀笑容迷人:“來我的小狗狗讓姐姐送你們上路。”就要撲過去,此刻看似動彈不得的傑西卡突然手中紅光一閃擊陶瑞爾面門,要不是萊戈拉斯飛快地拽走她,她肯定已經挨了這下。
“我們中了什麽魔法?為什麽我們不能動你們這些狡詐的精靈!”伍爾夫勉力坐起來質問。
“是九葉,中土大陸的頂級麻醉劑無色無味,你們今天動不了的。”阿無說,其實她也沒料到精靈們提供的用小蠟丸封住九葉的粉末放到牛的皮肉裏的辦法那麽好使,所以死皮賴臉的跟過來因為不親眼見到巨狼覆滅她始終不放心。
伍爾夫:“我當是誰,原來是精靈王的情婦。”
阿無:“你才是!”
衆精靈……
“木精靈之王,我們願意投降,巨狼族将永遠臣服精靈。”剛剛發動攻擊的傑西卡無視狼王的意見直接向瑟蘭迪爾屈膝下跪。
“我聽過無數次異族的妄言,也見過不少心思巧妙的欺詐,而這次是最拙劣的。當你們踏入密林時就預示着今天的滅亡。”說完這句話的精靈王似乎耐心耗盡,回頭示意弓箭手準備,竟然根本沒打算肉搏。
漫天箭雨帶着死亡的氣息呼嘯而來,同時傑西卡渾身發出耀眼紅光竟然形成一個半圓把狼群罩住,長箭剛觸及這個防護罩就被融化。
萊戈拉斯臉色微變,而精靈王見此情景居然只是展顏一笑毫不介懷果然幾波箭雨過後,傑西卡汗如雨下臉色青白,防護罩也越來越薄。
“讓我們走!精靈否則我們一起去死!”她啞着嗓子,伴随劇烈的咳嗽。然而一支長箭貫穿她的小腹,身後的巨狼更是紛紛被射中鮮血染紅了草地,看來她的魔法防禦已經徹底失效,巨狼們死期将至。
傑西卡把身中數箭氣息奄奄的狼王藏在身後,顫巍巍地站起來。忽然全身紅光大盛鮮血淋漓目睚欲裂她右手筆直對着精靈王伸出大喊:“你殺我族人害我族滅,以地獄之名,我詛咒你!精靈!”
對方只是坐在馬背上笑容輕蔑,他活了六千念能力早已接近邁雅就連甘道夫也怕他三分,何況是區區狼族巫師,他根本不把這種程度的嘴炮當回事。
“喂,看清楚找九葉的是我,設毒計的是我,要你族滅的還是我要償命別認錯了。”他身側的阿無無所謂地說。
這種詛咒無非是不得好死,反正我要死了不如賣精靈個人情。說完這話忽然覺得渾身一冷,那血人一樣的巫師竟然伸出兩只食指挖出雙眼沾血的手掌正對着阿無大喝:“無知的人類你逃不出血肉詛咒,你将遍體血污嘗盡世間至痛,你将所求皆違絕望自溺于至親摯愛之前。”
在她說第一個詞的時候就是一陣致命的箭雨,然而比箭雨更快到達的是精靈王本人,他快得像閃電超過了聲音越過了時間,他騎鹿居高臨下揮刀劈刺巫師不躲不避用另一只手直接握住刀刃手骨應聲而斷卻死撐着沒松手于此同時箭雨落下她獰笑着等着精靈王和她同歸于盡,卻見他另一只手反手拔出第二把佩刀揮舞間箭矢應聲而落然後直皮劈她面門。
她再次以血肉之軀架住利刃電光火石間而第三個詛咒已經說出:
“你的血脈和姓氏永遠消失于世間長河。”說完她被利刃劈成兩斷胸口膨出血霧筆直倒下,一股巨大的冷風越過沖過來的精靈衛隊直接撲向阿無,女孩咬牙昂首直接受了這垂死之搏。
“不!“精靈王眼睜睜看着她後退兩步卻沒倒下,他跳下坐騎慢慢走到她面前雙手垂下不敢碰她,眼睛在她臉上來回審視,幾次欲言又止。
阿無被吓一跳回過神就轉腦袋前後看看自己,覺得哪個部件都沒少于是說:“好像沒什麽變化,可能她快死了法術不頂用。”
話剛說完就見他瞪大眼睛嘴唇顫抖,手指擦過她的鼻子竟然帶血。
“準是誰剛才撞到我了……”她看着鼻血小聲抱怨,無意識地握拳她的血液已近幹涸,突然的血跡表示那個詛咒已經生效,那不是鼻血那是她的骨髓啊,恐怕等不到明早今晚必然發病。
作者有話要說: 改編《笨小孩》
☆、破局
殘留着血腥味的戰場上,精靈們正在清點巨狼們血肉模糊的屍體,它們在箭雨之下一個個變得像刺猬,最可怖的是巫師傑西卡幾乎變成一灘血水躲在她身後的狼王也化作狼形死去。騷擾密林半年之久的狼患終于被鏟除而精靈這邊幾乎毫發無損。
“十三頭,加上傑西卡十四只巨狼全在這裏了,是否就地掩埋?”陶瑞爾問。
金發的王者坐在巨鹿上颔首,動作幅度很小因為他抱着一個閉目安睡的女孩,她流過鼻血後就神色萎靡地靠在他胸前,等精靈們清掃完戰場開拔回地堡的時候她在鹿背上慢慢醒來盯着他的金發,光亮皎潔猶如映照世間千載的明月而她散落的黑發幹枯淩亂就像月光下的樹影。
她攏攏頭發問:“大王,巨狼族全滅了嗎?”
他點頭。
“那,我們能回到長湖鎮嗎?”
他略詫異很快明白她說的我們是指人類,他用披風裹住她再次點頭:“你很勇敢,我可以給你更多。”
“哎?那麽即使回到長湖是否也能得到大王的保護呢?”
“我承諾庇護長湖直至你生命終結。”
阿無的肩膀立刻垮了,您還不如直接拒絕呢。
“凡人的生命短暫不過區區數十載,我将設法為你延壽一兩百年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你渴望的就是這些?”
艾瑪,這家夥肯定是被我舍身相救感動了。
“是不是我要什麽都可以?”阿無來精神了,扭着身體目光熱切地對着他。
他沒回避她的視線容色肅穆地第三次點頭,那鄭重的态度仿佛連大地都為之顫動,萊戈拉斯和陶瑞爾交換眼神随行的精靈貴族也屏住呼吸。
“圍棋,大王今晚你要和我下一晚上的圍棋。我們好久沒下了我都忘記圍棋長啥樣了!”
他該想到的他早該想到的,他直接被她氣笑了:“阿無,若你見到我只想着圍棋,我和西卡城的那個人類棋士有什麽區別?”
區別?大王你這話說的你比他美貌一千倍啊,瞧瞧這臉蛋再看看着胸肌啧啧跟美國隊長似的。再說了,和西蒙魯德對弈我至少贏過一次和您一起我就是每天被吊打啊,雖說輸棋有利進步,但是好像贏的感覺更好,難道西蒙魯德是更好的對手?阿無在腦袋裏轉着這些盤算,一時無言以對。
“凡人與其把時間耗費在無足輕重的瑣事上,不如好好思考我對你的教誨。”他看穿她的小心思,語氣輕蔑:“不然永遠只是情婦而已。”
他發火的檔口她剛挨過一波來自骨頭的痛楚,立刻就聽到情婦兩個字,今晚第二次。沒有感情沒有尊重有的只是傲慢,她忍了很久她本可以一直忍下去可是痛苦削弱了她的意志她馬上就要挂了為什麽還要受這種鳥氣反唇相譏: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萊戈拉斯:ADA,為什麽我躺着都中箭。
衆精靈:艾瑪,大事件精靈王第一次在自己家門口被罵全家,好嘛距尖耳朵的小公舉女王陛下老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之外,大王又有新名諱了。
不過內心獨白歸獨白,大家還是非常默契地目視前方近在咫尺的地堡大門頭次覺得回家的路怎麽這麽短好好的八卦聽到一半就到家了。臉上明顯挂不住的精靈王提着她後脖子的衣服就把她放下鹿直接走人。
可見他也知道情婦不是什麽好詞!
阿無氣鼓鼓地跟着精靈進地堡回自己小窩,她走的很慢幾步就要停下來稍微休息喘息然後再走幾步以此往複眼看勝利在望就快到那條回廊了,她剛剛邁腿直接站立不穩狠狠地摔倒,咕嚕咕嚕在臺階上也不知道滾了幾圈終于落地,周圍一片黑暗,她摸索着站起來,又跌倒這下她再也不敢亂動坐在黑暗中慢慢喘息。
而另一邊燈火通明的起居室,精靈王神色平靜只是那道豎紋隐約出現在光潔的額際:
“萊戈拉斯,你連夜啓辰去米納斯提力斯向阿拉貢尋求幫助,最好能找到甘道夫告訴他巫師的事。”
“陶瑞爾,去林谷求見埃爾德隆領主看他是否有破解狼族詛咒的辦法。”
“加裏安,你派人去羅林告訴凱勒鵬關于南部邊境我願意重開和談如果他們以羅林聖水交換。”
“大王!”加裏安上前剛想勸說什麽。
精靈王擡臂手腕輕轉動作優雅語氣卻不容置疑:“現在就去。”
狼族巫師的血咒凡人必中,但因其過于狠毒通常不會立刻發作,因此他應該還有時間籌謀,今晚就冷冷這個小姑娘,就當她口不擇言的小懲戒。
阿無坐在地底聽着頭頂上一堆堆人來回跑動,忙的人仰馬翻開始還能小貓似的喊兩嗓子後來腹痛如絞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她眼睜睜地聽着動靜停息大家都睡了精靈王都沒來找她。
棄之不理啊……她原本的計劃就是獨自赴死……并不意外的結果。
阿芙坐直身體對着黑暗,帶着苦笑輕輕說:
“凱德,出來。”
然後,那紅發的青年就笑嘻嘻地從陰影中現身就像他一開始就等在哪裏似得。阿無對他的出現一點也不吃驚:“現在帶我離開這裏。”
紅發的凱德做了個誇張的吃驚表情說:“我在這裏混的不知道多舒服馬上就能把到精靈妹子幹嘛要走。”
阿無:“還沒聽過精靈和龍能成呢。”
凱德的笑容更大了裏面有種名為尴尬的東西:“你怎麽知道我是龍。”
阿無:“那遺落的鱗片、半個晚上就能到達西卡城、巨狼捕殺人類缺見你就跑還有對黑魔箭異乎尋常的執着——你提議冬捕也是為了找黑魔箭吧你怕像史矛革那樣被殺掉,有點腦瓜的都知道你是條龍了。”
凱德:“啊哈?精靈也知道?”
阿無:“你覺得呢?那麽有趣的事來了,他明明知道你是龍為什麽不動手還一直放在身邊?對了你不覺得那黑礦石很可疑嗎?”
只有一個可能,他的準備還未完成他在等待時機。
凱德拍拍腦瓜洩氣說:“好吧,我走,不過我幹嘛要帶上你?”
阿無:“因為我會是個好盾牌,何況你還欠我至少三千年分量的小麥。”
凱德大驚:“你什麽時候知道鎮長是我變的?”
阿無:“就剛才。”
凱德:你詐我←_←
“我之前只是推測很少有人能瞬間反應出那個我給前鎮長下的圈套,除非是回過神來的前鎮長本人,而且卡羅爾說你到了地堡以後性格和能力變化很大,于是我猜你大概是一條能變形的異龍。不過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你有異能肯定在別的方面有所欠缺,所以你要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我說你到底哪個方面有問題?”
凱德把她提起來直奔大門,顯然他根本不想進行這個話題。
不出所料守衛的精靈攔住他們問:“抱歉,阿無小姐凱德隊長,現在外出需要大王許可。對了你們兩位出去幹嘛?”
阿無剛想說看月亮就聽凱德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難道出去吹風?”
好吧,這個理由更靠譜。
守衛們眼睛瞪大了,艾瑪大王的情婦要和大王的隊長私會!好大一盆狗血啊,毫不猶豫地拉響警報,刺耳的鐘鳴響徹地堡轉眼間密密麻麻的箭矢就對準了他們的頭。
重裝的精靈近衛從地堡深處湧出列隊,在隊伍的另一端是穿着黑色木紋長袍的精靈王,他從一扇雕花的木門後走出嘴唇崩緊濃眉入鬓,右手緊握長刀全身都是肅殺之氣。
“屠龍者的後裔,誰給你的狂妄竟敢擅闖門禁劫持人質。”
凱德:“話不要亂說精靈,是你情婦拽着我私奔,我可是無辜的像白蓮花一樣。”
阿無……
“我将給你一個恩惠讓你夾着尾巴滾出去,至于她必須留下。”他神色不變,長刀直指凱德。
凱德把阿無扛住嘴上卻說:“我有個更妙的提議,她走我留着。為了你我情願做下面那個。”
精靈王:“可憐的爬蟲你就這點想象力。”
衆精靈:吾王果然淵博。
精靈王不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回頭示意,長矛兵手持盾牌頃刻把他們包圍步步威逼聲勢駭人,看來是打算活捉。此刻有雙翼自凱德背後伸出,他的眼睛也變成黃金豎瞳他保持人形甕聲甕氣地嘲笑:“精靈,看清楚我是誰,收起你們那不成氣候的把戲。”竟然打算要變形成巨龍。
于此同時伴随着古怪的咯咯聲十幾張巨弩不知何時一字排開,上面赫然是黑色的箭矢,那是黑魔箭,該死的精靈居然把屠龍的黑魔箭量産了這要是走晚點老子就要挂在這了不過他還是嘴上逞強:
“哈哈精靈王得到了他的尊嚴而巨龍會得到晚餐和早餐,我都聞到烤肉味了。”
這是他盤踞千年的地堡,惹毛了老子一把火燒光就看看到時候肉疼的是誰了。凱德說完就騰空而起地堡空間狹窄巨大的羽翼刮得地堡牆壁嘩啦作響。
顯然地形所限,凱德變形根本讨不到便宜,反而像籠中鳥一樣成了個移動的靶子,但他滿不在乎地鼓動羽翼大大小小的石塊紛紛落地砸的一片狼藉。然後只聽箭矢破空聲一把黑魔箭堪堪擦過凱德的翅膀。凱德毫不猶豫對着精靈王的臉回敬一個火球,抽空對阿無說:
“我靠,老子還以為是箭雨,你情夫真夠意思生怕射中你。”說話間又對着精靈軍隊吐出一道烈焰,可惜準頭太差只燒着幾個人的披風。
幾次交手阿無就看出凱德根本不想打,他在地堡呆的這段時間混得人緣嗷嗷好下意識地手下留情,精靈這邊人數衆多但沒有制空權,加之投鼠忌器雖然有黑魔箭撐場面但顯然數量不足兩邊頓時膠着,她被他扛着撲騰得幾乎要吐只好硬着頭皮試探:
“精靈王陛下,請您看在我擋下三道詛咒的份上讓我們離開,如您所見我們只是渺小的龍和人類從未冒犯過您。”
她說的又快又輕尾音帶着輕顫,他閉目複睜眼精靈軍隊便停止圍攻凱德順勢咬斷差點戳到他臉上的長矛懸在半空中觀察局勢。
精靈王前進一步輕輕說:“有人以為拿到想要的就可以翻臉,我的黑發棋手啊狼族詛咒難以解除但我會提供幫助。”竟是勸誘她。
詛咒什麽的她就沒當回事,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可是他喚她棋手,她想起與他對弈的時光如同幻夢的片段。
“大王,我不在乎詛咒。漂亮的衣服華麗的首飾超凡絕頂的棋藝還有……”她頓住,咬唇,“這些我也不想要了。”
他冰藍的眼眸頓時失去顏色,他立刻明白了她沒說的是什麽東西,不可一世的精靈王把下巴揚得高高的比任何時候都傲慢:“卑劣的凡人,你我之間,從開始就是一場欺騙?”
阿無沒防備他會問出這種話,她本以為亮出巨龍精靈王八成會嘴炮洩憤後就讓他們滾,精靈和龍的戰争從未讨到過便宜,他向來謹慎貪婪沒可能拿子民和身家冒這種險。她确實騙了他,她從未愛他。可她離開的真正原因是她不敢讓這傲慢冷淡的精靈知道她肮髒的血脈秘密,和他相處的每一刻都如臨深淵,她看到他就本能的害怕就像現在他長刀森森,金發璀璨眼睛在漫天龍火中冒出幽幽綠光,絕世容顏簡直像一頭比巨龍更可怕的怪物,只是這些話千頭萬緒她怎麽能說怎麽敢說。
一直目視她的精靈王眸光清澈的如同冬日的湖水他沒等來她的回答眼眶收縮嘴唇微抿:
“阿無,我寧願從未見過你。”
垂目斂容轉身就走,那挺拔的背影說不出的冷清決絕。而精靈軍隊也沉默地跟随他們的國王黯然離去,大門頃刻洞開凱德大搖大擺又難以置信地飛出來,沖到半空中吐了個煙圈問:“好吧,現在我們到哪裏?這大半夜的。”
阿無緩過襲來的劇痛眼睛望向孤山輕輕說:“去死地。”
☆、死地
“這個故事的結局就是美麗的公主逃出牢籠帶着她的金幣和珠寶從此和黃金巨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每天吃烤肉數金幣下了一窩又一窩的龍蛋,到了晚上你推開窗戶還能看見公主在龍背上唱歌呢。什麽?王子,關王子屁事!王子和他爹都被吃掉了,總之這是個幸福美滿正義的故事就這樣!”
孩子中最大的那個完全不買賬:“什麽破故事我們要聽勇士用他的寶劍殺死惡龍!搶走龍的風車和彈弓,我們不要聽破龍蛋……”他邊嚷嚷邊推紅發的凱德,引得一群小毛孩圍着凱德嗷嗷大哭,然後一個氣急敗壞的婦女叉着腰指着凱德臭罵:
“好端端一大小夥子不幹正經事,連孩子都帶不成你給我滾!”
凱德:“這位大嫂,說好幫你帶孩子給面包啊,你怎麽能仗着自己醜就賴賬。哎呀好端端你打人幹什麽,再打再打我就不客氣了!”
烈日下,他被劈頭蓋臉澆了滿身滿臉的刷鍋水,滿心凄涼果然在外面讨生活不易。三天前他勇鬥精靈王帶着他的戰利品美人兒(劃掉)找到她籌備已久的愛巢(再劃掉),那是一處位于孤山山腰的一處幽暗洞穴,裏面存了滿滿幾箱子的棋譜和小山似的快黴變的幹面包。他咬一口差點被惡心吐了。
他選塊不相對那麽潮濕的地方把阿無放下,抱怨:“你不會打算在這地方等死吧,哥的洞穴可是有滿坑滿谷的金幣,保證你的屍體最後都黃澄澄。”
要在平時阿無就算不回嘴也能惡狠狠地瞪他,而現在那女孩眼睛都沒擡的靠着牆壁,只有起伏的胸口看出這是個活人。
他在狹窄的洞穴徘徊,跑出洞口眺望遠方,最後索性溜達下山和人類混在一起,順便弄點果腹的面包,他在村子裏晃了三天才勉強找個這個帶孩子的活計,他和人類生活的太久難免沾染人類的習性,等他想起自己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地搶劫時,已經拿着婦女丢給他的幹面包灰溜溜地走在上山的路上。
感受着傍晚的涼風,他找來樹葉做了個簡陋的水壺裝上清涼的溪水和幹面包一起帶給阿無——如果她活着就給她,要是她死了更好他就全部自己吃掉連同她的屍體,他向來是頭崇尚節儉的龍。
在洞口他就聽到那低低的喘息聲,仿佛是伴随着呼吸帶出的嗓音。他踏進洞沒走幾步就看到滿地的鮮血,血泊正中間是一具支離破碎的軀體。
雖然她穿着長袖長裙可是透着衣料也能看到皮肉大塊大塊從肢體上翻卷、脫落。露出沾着紅肉的慘白骨骼和柔軟跳動着的筋膜。裸露在外的手腳已經皮肉盡落完全變成了骨架。而這具血肉怪物居然還活着,躺在肮髒而潮濕的地面抖動抽搐,從胸腔中發出低沉的呻吟。
哪怕是存活數千年見慣生死的巨龍也被這景象吓住,他起初以為有野獸乘他不在襲擊了她,但很快想到沒有野獸膽敢冒犯巨龍,所以……
“我說,你要死了嗎?”他離得遠遠的問她,不想沾染她的血肉。要是死了的話我就把面包吃了哦。
“沒……”那軀體低低回答。
“很痛苦吧,不如我來結果你。”他問,就當發善心。
“不……我餓了,我還能活。”她一字一停說了很久才說完。凱德無言地拿起面包走到軀體旁邊,相比破破爛爛的軀幹和四肢,她的面孔依舊完好,看上去還像個人,于是他把面包扯成小塊放進她嘴裏。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空中某一點,嘴唇貪婪的張開,舌頭靈巧地裹住面包不放過任何一塊面包屑。她吃的慢而細致嚼了很久才下咽,然後他看到食物從她破裂的胃部漏出來和從骨節中滲出的暗紅色血液混在一起。
“你活不成了,讓我殺了你,我會把你的棋譜都陪葬給你。”他再次勸說。
“不……”她依然拒絕。
凱德不忍再看,固執而脆弱的人類擁有不亞于巨龍的執念,她背負着血脈和狼族的雙重詛咒其中任何一個都能要了她的小命,而在這必死的懸崖上她還在貪婪的攫取荊棘上的露水。
他不想看她卻也抱着幾分好奇想知道她到底能撐多久,于是走到洞外選棵大樹爬到最高的枝桠上把雙臂枕在腦後眺望遠方。
等他睡醒了已經是拂曉,朝陽洋洋灑灑地照耀大地,他眯着眼林莽間某處有微弱的白光。凱德立刻坐起來,那白光他非常熟悉在地堡的每個日子都能見到無數回,那是精靈弓箭箭簇在日光下的反光。
精靈斥候比想象中來的快得多。他跑進洞穴也不管阿無是死是活扛着她就跑,走前看了一眼那幾箱子的棋譜媽的命都沒有了還管這勞什子,一腳踹開然後在洞外直接長出雙翼騰空而起。他邊飛邊想:
老子是巨龍耶,打起來天下無敵怕他們個毛線!老子為什麽要飛為什麽要逃!老子金幣都沒用哪裏露餡了居然這麽快就被精靈發現了!不知道裏面追兵裏有沒有那個紅發精靈妹子……55我的精靈妹子。
他一口氣飛了很遠,選了個差不多的山頭就把阿無放下來,心有餘悸地試她鼻息還好還好還活着,就是骨頭斷了幾根肉也全快掉光了。
“你餓不餓?忘了告訴你你的內髒看上去只剩一半,吃了也沒用。你就看着我吃吧。你快爛完了還死皮賴臉地活着也蠻拼的,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辦?我呢打算過兩天風聲過了再換個樣子回地堡去泡我的紅發妹子,我可不想再中途穿幫,你現在能不能說話,能說話就告訴我點注意事項啥的就當死前為中土和平做貢獻吧。”
“不對,我是有理想的黃金巨龍,怎麽能老在地堡混,聽說龍都喜歡搶公主,你說我要不要開拓點新領域搶個王子啥的?”
“龍啊是世間最孤獨的生物。我們不像人類精靈和矮人在溫暖安全的子宮裏誕生孕育,聽着母親的聲音感受溫暖的羊水,我們在冰冷擁擠的龍蛋裏,往往等上幾千年才能孵化。很多小龍還沒來得及看到陽光就被同族殺死,幸運兒能找到熔岩洞穴慢慢在烈火中長出鱗片和爪牙。是的,人類有刀劍,精靈有魔法,矮人有軍工,龍,只有它的爪牙和鱗片。”
“當鱗爪斷裂強大的史矛革也難逃隕落,在此之前,”他跳出洞口嘩啦倒在草地上,金色的眸子迷茫:“巨龍要找到他的真愛!”
他念叨完就吧唧嘴滿懷憧憬地在草地上打呼嚕,他決定了就等兩天到時候不管阿無是死是活他都要撂擔子去繼續過自己的精彩人生了。
然而到第二天午間,他再次發現了該死的精靈追兵,于是不得不帶着七零八落的阿無落荒而逃。
“這節奏不對啊,明明離密林越來越遠怎麽精靈還能發現我們。”他第三次換地方後,沖阿無喊,“我可說好了,再來我就不帶你跑了。”
接着他看到一根手骨對他點點,這表示她有話要說,他把耳朵貼近她的嘴唇才聽清:“手镯……”
他很快在她的腕骨上發現那枚黃金手镯,這東西牢牢卡在女孩變成骨節的腕骨上,那不是正常首飾的尺寸。符咒,凱德立刻明白是這東西為精靈指引方向。他挑起她的腕骨,絲毫沒有用力但早已脆弱不堪的手腕直接粉碎,手镯連同被它卡住的骨骼應聲而落。而這一切女孩甚至眉頭都沒皺。她只是攤開另一只手掌在血肉中間是一顆小小的尖牙,這些天日夜奔波不知道她怎麽能一直握住。
“這兩樣,放進長湖。”她喘息了很久,慢慢說。
哎?不賣掉?黃金很值錢,就算當藏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