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在洞穴留着看幾百年也是極好的。但是凱德想到符咒艾瑪好險,要是拿回家不就等于告訴精靈王自己的老巢了。丢到湖裏确實是個好主意,就讓精靈們跳湖好了!
他從她身上找塊碎布把首飾和牙齒包好,即刻就飛去長湖。卻發現鎮民們居然都搬回來了,他心情更加好幹完正事就果斷去新任鎮長卡羅爾家打秋風美美地吃飽喝足随便吹噓了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地給精靈王戴了綠帽,然後當着鎮民的面變成半龍并拉風地展示360度旋轉和垂直降落,然後留下老子一定會回來的豪言壯語後并帶點稀飯就心滿意足地回到洞穴照顧病號了。
頭一次,他聽到她的慘叫,她很能忍耐哪怕血肉模糊,骨節粉碎也從不痛叫,最多是冷汗淋漓地壓低聲音喘息,但今天距她發病已經十幾天,她第一次忍不住。難以想象垂死的人在地面翻滾抽搐,從口鼻湧出大塊大塊的破碎的內髒,她撕扯着自己頭發和殘存的骨肉神色瘋狂而迷茫,起初一個勁喊疼,然後努力安慰自己說等等就不疼,nana保護你,但很快是更慘烈的痛叫,幾輪之後就只能神智不清地說些胡話中間夾雜着斷斷續續的精靈語,最後一滴血淚從她喪失了焦距的眼睛流出,她終于徹底平靜下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
“對不起。”
我的女孩,生命的最後時光,你在挂念誰?你為誰而愧疚?你為誰而哭泣?
凱德把她的殘骸用外袍裹起來,現在肢體不全的她非常小而輕像個嬰兒,他在手上掂着拿不準要怎麽處理,她的手肘随着他的步伐搖晃着掉下來,手肘以下被他取手镯時弄斷了,凱德想起卡羅爾看到那顆牙齒時含淚的雙眼,她說阿無最終兌現了她的承諾給了那男孩長湖人的安眠。
作者有話要說: 轉評一則
只欠秋天:大王修羅場(現在時),女主火葬場(進行時),凱德停屍房(将來時()
☆、和250在一起
愚蠢的凡人,死就死了整那些勞什子幹什麽,也對和巨龍相比人類的壽命短的可憐就像生下來就為了死掉一樣,凱德随手把她是屍骸往洞裏一丢就打算轉頭去找他的真愛們了。然後聽見一聲悶哼。
“我……沒死。”
凱德去洞口的腳步止住了,頭慢慢往後扭甚至發出咯咯的聲音,有沒有搞錯它确定她剛才停止呼吸了,而現在這具半骷髅居然還活着。他本想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但臉上不自覺帶上松口氣的表情。
“這不能怪我誰讓你剛才交代遺言來着,叽裏咕嚕一大堆還一個勁給人道歉,你是不是後悔了,精靈王美麗又強悍,就算不能上手每天擺着看也跟黃金差不多,我要是你也得惦記着,現在後悔了吧。”
他邊說邊把從卡羅爾那讨來的稀飯拿出來,又從布料裏翻出女孩萬幸她的面孔還保留着人類的模樣,只是全部變成鉛灰色。
即使如此女孩還有着異乎尋常的求生欲,這些天來只要疼痛稍有緩解她就讨食物讨水,或者請求凱德去弄棋譜。他耐着性子一勺一勺的喂她食物看着她貪婪地咀嚼吞咽,看着食物順着她清晰可見的喉管落到殘缺不全的胃部,只吃了三勺她邊轉開頭輕輕喘息,他從她的肋骨裏看到跳動着的心髒。
“我把高貴仁慈的精靈公主從天國拉入地獄,如果沒有我她應該在銀色的宮殿裏坐在噴泉邊為丈夫與孩子哼唱歌謠,我要是還有羞恥和自尊就該自我了斷。”她吃了東西恢複了點力氣,慢慢說:“只是我舍不得,凱德我怕死我舍不得這個世界我才16歲,我還沒活夠啊。凱德,我祖先都是發病挨了兩個月才死的,我還能活43天,求求你求求你。”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又像什麽都沒說,凱德聽得一頭霧水他想起了什麽:
“你死掉那會我想起一件小事,我還欠你一份價值中土三百年小麥産量的願望,再存着說不定就用不了了。”因為你随時會死。
“凱德……是三千年,那我現在許願,請清除我的痛苦吧。”
她咧嘴看樣子是想笑,但很快開始低低呻吟那是劇痛來臨的先兆,這些天他見過太多次。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年輕的巨龍心中蔓延他說不清只是不想再聽她的慘叫,涼爽的仲夏夜白色的霧氣從他口中吐出,圍繞着女孩飄落凝結結成薄薄的一層,最後竟然将她破碎的軀殼連同黏稠的黑色血液冰凍,只剩下一顆頭顱在冰棺外。
“龍息有冰凍效果據說能鎮痛我反正沒試過,”他解釋完就擡頭看着群星璀璨的夜空,“至于能不能讓你多撐幾天,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是沒那麽疼可我完全動不了啊,這樣不能算是清除吧,這個不算!最多值五年小麥!”人頭龇牙咧嘴。
凱德苦惱撓頭,他只能兌現自己能做到的願望,出于自尊他決定不告訴她:“那再加上我會帶你看世界直到你死掉。”他做出不堪重負的樣子。
女孩望着被凍成冰疙瘩的肢體真心笑了:“成交,你現在欠我兩千九百九十年小麥。”
看世界第一天
巨龍信誓旦旦地保證要給阿無瞧瞧世間最美麗的家園,然後帶着凍成冰棍的阿無飛行了一整晚上,實在熬不住的女孩終于在龍背上睡着,醒來真的被亮瞎狗眼了!
這一箱箱的黃金,挂滿牆壁的寶石還有天花板上模仿星空擺放的鑽石和白寶石以及鋪了整整一個城堡地面的金幣!凱德直接就着龍形沖到金幣堆裏,把頭埋在裏面滿足的直哼哼。阿無被它哐當一聲丢到角落,幾乎氣結。
她該想到的她根本不該對這頭龍有期待:“這就是你所謂的家?”她咬着牙問。
“當然不是!”巨龍趴在最大的那堆金幣上說,“只是門廳,裏面更舒适寬敞。小黃小綠來粑粑這裏。”
兩只足足有牛犢那麽大,長着奇形怪狀嘴巴的烏鴉從空中飛下來,圍着凱德打轉。一點不黃也不綠。
“這是我的寵物,哈哈哈,是不是好萌。”
看着那兩只應該在噩夢中才出現的巨型烏鴉阿無想,你才好萌,你全家都好萌。烏鴉在巨龍的羽翼和脊背上盤旋鼓噪,終于選定一個地方落下來開始啄食鱗片上的寄生物。巨龍舒服得直閉眼睛,鼻息越來越重,不好,那家夥要睡着了。龍随随便便就能睡上幾千年,阿無果斷大叫:“凱德,你逗我玩呢!這就是你所謂的人間美景?”
巨龍被她吓醒噴個煙圈差點燒到其中一只烏鴉:“這還不美,人類就是矯情。”
“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除了晃眼睛哪裏美,你別想蒙事兒!”
看世界第二天
西卡城最熱鬧的一條街,紅發青年背着一個背簍上了逼格最高最貴的飯店。本來人家不讓他進,那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看上去根本不像在這能吃得起飯的,于是撇撇嘴說:“不好意思,客滿了。”
靠,明明半個店面都空着。不過凱德畢竟是在人類世界混了很多年的好龍,所以他也不生氣直接拍了個金幣到櫃面上給店員當小費,于是就被帶到大廳裏最大的那張桌子上去了。剛剛坐定店員立刻殷勤地奉上菜單,凱德皺眉随便一指。
店員:“老爺,這是主廚的名字。”
凱德:“我就覺得特眼熟來着。”他在另一處點了兩下,說:“這個和這個不要,其他的全來一份!五成熟!”
就聽背簍裏有人咳嗽,趕緊補充:“不對不對,全部來兩份。”
等菜上齊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年輕人卷起袖子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放下背簍确保裏面的人能看清菜肴後就果斷開吃。他吃的又快又專心滿臉的惬意和享受,頃刻就把一桌子的菜一掃而光店員發誓他甚至看到他把幾個盤子都吞了下去。
“哦,來一碗豌豆糊,我打包。”他付錢的時候抹嘴,笑容狡猾,“這就當送的吧。”
這條壞心眼的龍,讓她看着他吃完滿漢全席結果只給她一碗糊糊還是贈品!阿無越來越覺得凱德根本是在整自己,所以當他尋了個僻靜角落給她喂那坨綠泥巴的時候果斷扭過頭還哼了一聲,不過凱德沒聽見因為有更大的聲音說:“打劫!臭小子算你今天倒黴。”
凱德一看艾瑪是熟人啊,當初在旅店裏遇到的那個冒充精靈的大叔外帶幾個小喽啰,他剛吃了頓好的,心情不錯于是剔牙說:“要錢沒有,要不你劫個色?”張嘴就是一個火球把大叔燒成焦炭,他的幾個小弟幾乎吓尿,連滾帶爬就往外沖。
凱德提了簍子追他也知道不能留活口。剛出巷子就見到外面居然有好幾只巡邏隊,店員小弟正指着他說:“就這個人,我看見他吃了盤子!還好幾個!”
這下西卡城不能呆了。
剩下的十幾天就沒什麽新意了,無非就是凱德在不同的地方烤了不該烤的人,搶了不屬于自己的黃金調戲了來訪的異國王子——都怪那王子太嬌柔,他把人家當公主了還差點擄走,“凱德,你總和人類在一起是因為智商太低沒法獨立生存麽?現在還有哪個地方沒被你招惹過?”
事實上現在中土各地都流傳着紅頭發的惡魔的傳說,偏偏凱德熱愛現在這副樣子按他的說法是“屠龍的勇士變成了惡龍,太過瘾了。
我居然把自己的餘生托付給一只單細胞的爬蟲,難道腦力已經衰竭了嗎,的确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的狀況日益惡化,無論冰塊多厚疼痛還是絲絲縷縷的滲出來,更可怕的時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往往新到一個地方就開始睡,等她醒來凱德已經闖禍完畢正帶着她奪路狂奔,于是夕陽下一只巨龍吊着背簍逆風飛揚,那畫面簡直美得不能直視。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頭龍終于停下來懸在半空中,他們腳下是一個巨大的白色城堡雖然歷經戰亂,依舊像沙漠中的珍珠一般充滿生命的光澤。
“米那斯提力斯。”她幾乎落淚。
“我記得你是宮廷棋手,這裏有你喜歡的圍棋和你念念不忘的精靈王後,我想你大概想回來看看。”龍在高空鼓動羽翼,注視着城門,“現在守衛很嚴到了午夜我就變成人形帶你去王宮,這次我保證絕對不亂吃東西也不搶什麽王子和公主。”
等他們挨到半夜終于混進王宮時才發現巨龍難得的謹慎大半都白費了,午夜的王庭空無一人,就算在宮殿中穿行也只是遇到零星的守衛和象征性的幾隊騎士。在阿無的指引下,凱德帶着背簍輕車熟路地摸到阿爾文的住處,那裏窗戶緊閉門都上了鎖。
“你是不是記錯地方了?”凱德小聲問。
阿無看着明顯有段時間沒住人的房間她怎麽會記錯,她的養母,她絕望生命中的唯一亮色。這間裝飾着埃爾德隆家徽的房間,從她見到精靈王後起多半時間就跟随她住在這裏,是王後力排衆議把年幼的自己帶到王宮,在那些黑暗而痛楚的日子裏仁慈的精靈一遍又一遍地撫慰她,親吻她告訴她疼痛不過是遮住明月的烏雲等到天亮就會被風吹走,于是無數的夜晚王後抱着阿無,坐在窗前仰望明月等待苦楚過去。等女孩不那麽疼的時候她教導女孩圍棋和音樂,“我的孩子,”王後說,“生命短暫無常,智慧和仁慈會讓你在伊露維塔面前擁有真正的永生。”
而那些刻骨的劇痛在某個清晨王後給她喝下一瓶秘藥後真的就消失不見了加上她剛剛戰勝了國手,得意忘形的女孩寫下魚歌。以為自己終于不再有逆鱗至痛,以為自己終于羽翼成就終于可以橫絕四海了。
如果那時她能多看一眼王後泛白的嘴唇多留心下王後顫抖的聲音,一定能發現那不是秘藥是九葉和王族的鮮血啊。每年一次王後用自己的鮮血為她續命又重金求購九葉以求緩解她發病的痛苦,而自己做了什麽?他們說的對,亂倫家族的孩子連骨頭都是黑的,就算是王族的血液也不能滌淨。
她心亂如麻渾身顫抖,凱德坐在地上似睡非睡,直到天蒙蒙亮就見有個侍女走過來踢了靠在王後臺階上打盹的守衛:“傑米,你昨天準沒照顧庭院,王後喜愛的白菊都枯萎了。”
那守衛伸個懶腰說:“我說就不用管,王後和甘道夫都走了半個多月還沒回來,鐵定有大事等他們回來絕對顧不上這些花花草草。”
☆、獵龍
從米那斯提力斯回來後阿無的精神越來越差,一天中絕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偶爾清醒也是皺着眉頭呻吟,就算是龍息的冰凍也不能阻止越來越強烈的劇痛,更可怕的是阿無的臉上眼眶深陷顴骨突出竟然和死人沒兩樣了。
某次她發作後凱德提議去找九葉,錢和蠻力他都有的是,女孩直接拒絕了。
“九葉只能麻醉,并不能延緩死亡,兩種詛咒疊加我大概撐不到兩個月,就想活着的時候清醒的時間多些。”她有些不好意思,“還有,把冰塊弄掉吧,我手腳都動不了。”
凱德好奇現在已經是半骷髅的人類還想幹什麽,解凍後就看到她用勉強能動彈的指尖在地面隔幾毫米就輕點,臉上露出思考而滿足的樣子。
“我為這天準備了棋譜還有永遠的對手,都在這裏。”她搖晃腦袋,示意自己為了這一天的孤苦和絕境做了多麽深謀遠慮準備,然後閉上眼睛。
看着一寸寸移進洞穴的陽光,歲月無聲令人害怕凱德隔一段時間就忍不住去探她口鼻,他從沒像這樣渴望一個人類死去,然後他就覺得肚子餓了,算起來上次在西卡城大吃特吃已經是好幾天前的事,拜他的魯莽現在紅頭發惡魔的名號響徹中土他就算拿金幣砸也沒人敢招待他了。可是他跟人類生活的太久,實在對那些山豬野兔提不起興趣哎,要是還在地堡多好,就算不在地堡長湖鎮的日子也是相當的滋潤啊。
他就想起卡羅爾上次的款待,拍拍屁股打算去混飯了臨走前瞄到裝阿無的背簍,萬一我不在的時候她死了怎麽辦?對了卡羅爾肯定也很想念阿無于是也順手捎上。
他飛抵長湖的時候剛剛中午正趕上吃午飯的時間,炊煙從剛剛搭建的木屋煙囪裏冒出來帶着各色食物香味,屋外晾曬着魚幹和一家老小的衣物,勞作了半天的鎮民都貓在家中涼爽的角落午休只有幾個頑皮的孩子坐在碼頭用自制魚竿釣魚玩。
凱德就在這個時候提着背簍保持半龍半人的樣子從天而降,那群孩子先一愣做出要哭的架勢很快發現是上次表演雜技的凱德,馬上圍上來拉衣服扯頭發。
“滾開滾開,不然老子活吞了你們。”這可是真心話巨龍真是餓壞了。從家裏出來的卡羅爾像趕一群鵝一樣把這些差點就喂龍的小崽子轟走,開始犯愁:“凱德大人啊,鎮長家也沒餘糧,阿無留下來的那三十個金幣早就花光了,你天天來白吃白喝還打包就算金山銀山也架不住啊。”
凱德:“怎麽個意思,老子才吃了一次這是第二次!”
卡羅爾:“也不看看你一次吃多少!”她苦惱地跺腳然後提議:“不過我剛弄到一頭羊,還新鮮着,我們去湖邊烤來吃還可以抓魚,要是在這裏八成要被那幫小崽子分走一半。”
凱德眼睛立刻就綠了,野餐野餐而且還是烤全羊的節奏!卡羅爾我算是看出來了長湖鎮最夠意思的就是你了,你死了老子一定給你弄個超大純金的棺材,裝你全家都管夠。
聽着巨龍恐怖的致謝卡羅爾什麽也沒說轉身進了屋子,沒多久就用小車推了頭羊出來,雖然是盛夏但那羊看上去非常新鮮像剛被屠宰沒多久,車子裏還貼心地放了清涼的水果和木柴,居然真的是要去郊游兼野餐的配置。
她推車路過背簍,那個簍子上搭着厚布非常小大概只能裝個兩三歲的小孩,于是好奇問:“這是什麽看着怪沉的,背着多累啊要不留在我家吧。”凱德擺手大大咧咧地說:“能不沉嗎,那是你們前鎮長我都随身帶習慣了,別管她等會你羊肉留兩塊烤爛些。”
他們走了很遠,最後卡羅爾選了處幾乎看不見長湖鎮那排房子,地勢開闊的湖邊。她支起木柴點火,正午天空蔚藍萬裏無風無雲,柴火燃燒的黑煙筆直地飄起,熏得兩人直掉眼淚。凱德實在看不過眼張嘴就是一個火球,柴火終于燃了連着卡羅爾的袍腳。
好在卡羅爾沒和他計較太多,她挽起袖子就熟練地把小羊切割,在鐵簽上大小相當整齊地串好,放在火上反複炙烤,烤出吱吱響的熱油後就從帶着的小罐子裏撒上各色調料,迷人的香氣立刻四溢,凱德再也等不及也不管到底熟沒熟抓起來就往嘴裏塞,他是龍根本不怕燙。咀嚼的間隙他看到卡羅爾正打量着他的背簍,細聲細氣地問:
“阿無,你在裏面嗎?”
簍子沒回應,凱德索性把剩下的全部羊肉一股腦胡亂串了丢在火上抽空說:“別叫了,她這會不是昏了就是死了。” 他學着卡羅爾的辦法把所有的調料倒了個底朝天,“反正都差不多。”
卡羅爾念了聲伊露維塔就掀開毛氈,她看到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恐怖景象,背簍裏分明就是一顆死去多時的人頭和她已經腐敗的屍身。過了一會她才看出有一縷被黑血黏在她鼻尖的黑發在輕輕顫動表示這東西還活着。
我的朋友,怕冷會發燒為了人民和精靈拼命的朋友,卡羅爾捂住臉忍不住哭泣。而那邊凱德已經飛快地解決掉一整只羊,正歪在草地上剔牙。他覺得還有些意猶未盡:“你不是說還有烤魚?在哪裏?”
卡羅爾抽鼻子根本不想理他了:“魚在湖裏,你自己撈呗。”
凱德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一條小小的龍,原則上不太喜歡水。”所以老子變鎮長不就指望着帶你們捕魚順便把黑魔箭撈上來,結果還是被精靈撿着了!他抱怨完撿起剛才被他丢一邊的幾塊被切的格外小塊的羊肉沾點調料,放在火上慢慢烤炙。
卡羅爾站起來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小手帕沾濕湖水,返回背簍旁邊貼着阿無的眉眼為她細細擦拭血跡和污穢。惬意而冰涼的觸感終于驚醒了陷入昏迷的女孩,她睜開眼睛目光茫然,似乎感覺到格外潤澤的空氣,她問:“這是哪裏?”
卡羅爾代答:“是長湖鎮,阿無。”凱德的羊肉正好烤好,他直接杵到她嘴邊喂她,女孩皺眉咬了一口吐掉,神色大變:
“陷阱,走。”
可是太晚了,有套鎖破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卡羅爾就地一滾跳進長湖,凱德抓住背簍就要騰空但是已經被套住脖頸,八條繩索角度刁鑽地撕扯着他的咽喉,繩索另一邊是整隊的精靈騎兵陶瑞爾正指揮他們拉進索套。
無論是人形還是龍形,咽喉都是最致命的地方,凱德的臉憋得通紅,精靈的套鎖一旦被套住就如同萬針刺體,他一只手死死卡住繩套,另一只手抓緊阿無,慢慢後退腳底一滑差點掉進湖水,他是龍本能抗拒水剎那間居然進退不得。
噠噠的蹄聲從陽光最刺眼處傳來,坐在巨鹿上的不是精靈王是誰。不等凱德說話,跟随國王的萊戈拉斯直接一箭直奔凱德咽喉而去,他的箭術是王子教的這一箭他斷無可能躲過去。
凱德爆喝,頃刻變成龍形硬抗于此同時羽翼展開意欲騰空,成百的精靈騎兵死死拽住套鎖,電光火石間,長箭已到刺破龍鱗頓時鮮血直流,而凱德終于飛到半空。
黑魔箭!巨龍瞳孔收縮,而另一支箭王子已經搭在長弓上:“這次,我會要你的命。”巨龍在空中獰笑,它搖晃頭顱帶動松垮垮的繩套龍涎落下,每一滴落地都冒着熱煙,沾着的精靈士兵就哀呼連連。
“無可饒恕!誰給你們的膽子居然挑釁巨龍。”這頭好脾氣的龍終于動了殺心,老子見血了活了幾千年今天居然見血了!哎呀,怎麽頭有點暈?難道我暈血,不能啊。然而他覺得頭腦昏沉,翅膀有點無力,這暖洋洋如同溫水中的惬意感他好像聽阿無描述過,是九葉他恍然大悟剛才卡羅爾的食物有問題,阿無咬了一口立刻就發現了。
“我給過你機會,凱德。雖然稍縱即逝。”戎裝的精靈王閃閃發亮的像純金鑄造,“現在我們看看到底是誰需要誰饒恕!”
老子又不是被吓大的!巨龍深吸一口氣,透過鱗片能整個胸腔都是熊熊火光然後張開嘴,驚天烈焰直撲精靈軍隊,這一擊聲勢巨大分明是想把他們付之一炬精靈們根本躲不開。然後一襲白袍從方陣中閃現,一位頭發雪白的老人手持法杖大喝:“我是聖火的仆人,你,不得放肆。”耀目的聖光從他法杖中發出那漫天龍火居然瞬間湮滅。
白袍甘道夫,巨龍換只腳趾勾住背簍。如果他不是被偷襲如果他沒中九葉,現在這個多管閑事的老家夥就是一堆焦炭了!
而此刻王子的第二只黑魔箭已到,凱德躲閃不及被射中翅膀,麻醉和失血讓他視線模糊,他可以再來一次沒看錯的話剛才甘道夫已經耗盡全力現在正力不從心地佝偻腰喘氣,大不了都玩完,巨龍的兇性被徹底激起,他壓低身形貼着湖面低空飛行尋求攻擊角度,只要距離夠近就能增加火焰的強度而且巫師就來不及吟唱,金色的眼眸裏滿是蓬勃的殺意。
湖水冰冷的刮着他的鱗片,水面被他翅膀掀起,起初只是微弱的漣漪很快就波瀾起伏,哪裏不對勁但在他回過神之前,一股巨浪毫無征兆地鋪天蓋地而來帶着刻骨的寒意,誰?誰在控制水?
“你打不過他們走啊。”它把濕漉漉的背簍挂到脖子上時阿無警告,上次在地堡之所以能走掉是因為出其不意加上瑟蘭迪爾心神震蕩,而這次精靈方面顯然有備而來黑魔箭充足還叫了幫手,除了甘道夫另一個控水者是誰?
老子是黃金巨龍,別TM的瞧不起人。
它展開雙翼獠牙森森直撲精靈,雖然他還未成年但體型已經非常巨大,羽翼全部展開幾乎遮天蔽日。精靈方陣被他撕開一個口子,隊形變換結成圓陣,甘道夫揮舞法杖似乎在準備另一個咒語,巨龍輕蔑極了他要直接碾死這群不知天高地厚膽敢挑釁龍的精靈!
又是一只黑魔箭,不過是皮肉傷凱德決定硬抗卻只覺得身體被那巨大的力量撞得一顫,低頭一看一只巨大的弩箭直插它傷痕累累的脖頸,上面連着沉重而粗粝的鐵鏈,精靈王翻身躍上鎖鏈跳躍間逼至面前他居然打算手刃巨龍,于此同時伴随着甘道夫的吟唱戰場被白光籠罩,凱德一晃神長刀從黑魔箭造成的傷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刺入它的咽喉,龍血噴湧染紅了湖水情形和那日茶水中的征兆驚人吻合,巨龍的哀嚎響徹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蠻喜歡凱德的,一直在蘇他還有是大團圓結局,相信我完美無缺的大團圓
☆、老子不要了
精靈王翻身躍上鎖鏈跳躍間逼至面前他居然打算手刃巨龍,于此同時伴随着甘道夫的吟唱戰場被白光籠罩,凱德一晃神長刀從黑魔箭造成的傷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刺入它的咽喉,龍血噴湧染紅了湖水情形和那日茶水中的征兆驚人吻合,巨龍的哀嚎響徹天地。
看着飛濺的龍血,精靈王唇邊有個殘忍的笑意,那是一張純男性的殺氣騰騰的臉:“屠龍果然會有快感。”
話音剛落傷痕累累的巨龍沖天而起,直接丢個東西下來:“老子不打了,回見!”
與此同時箭雨已到龍巨大的身形被完全罩住,精靈軍隊的反應與服從性堪稱一絕,可羽箭碰到龍鱗就像雨滴落在鋼鐵上,頃刻扭曲折斷,龍鱗刀槍不入。于是巨龍鼓動破破爛爛的翅膀在天空中劃過扭曲的軌道逃跑成功。
衆精靈:……
阿無覺得自己正飛快地墜落,失重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這頭沒義氣的龍你好歹飛低一點再丢啊!我又不是沙包!幸好似乎在落地之前被人接住了。
她轉着腦袋緊張地問:“是誰?”多半是精靈,她有不太好的預感。陶瑞爾看着陽光下女孩失去焦距的雙眼,聲音哽咽:“阿無,你看不見了嗎?”
“陶瑞爾?”她欣喜地伸出一只手去摸她,指尖傳來手骨敲擊硬物的輕響。陶瑞爾從不披甲,會穿鐵甲的精靈她只見過一個。
“精靈王!”她驚叫。
“看來有人并不願見到我。”當他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的時候,她真是肝膽俱裂。
她沿着他的胸甲她觸到他的手臂肌肉繃緊,他剛剛要屠龍差一點就成功了全身都是血與火的灼人氣息,現在“你是來殺死我的嗎?”她聲音顫抖。
精靈王沒有說話,就連陶瑞爾和萊戈拉斯都在沉默。
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沒有男人會容忍那樣的侮辱和欺騙,說起來是她大意居然讓凱德來丢棄手镯,她知道精靈一定會追蹤到,但她萬萬沒料到凱德居然會重返長湖鎮,這條龍到底是笨還是狂妄。
“大王,饒命,求求您。”她抓住他的手臂連聲哀求,“饒了我,饒了我。”她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她聽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的手掌隔着冰冷的手套輕撫她的面孔,這表示還有救嗎?
她趕快握着他的手,用臉頰貼住她拼命眨眼睛想要擠出淚水急于讨好的模樣在那張已經和死人沒兩樣的臉上格外滑稽和市儈甚至醜陋,他的手指沿着她的下巴向下抵住她只剩下喉管的咽喉,他是想掐死她嗎?誰來救救我,我不想死。
“木精靈之王,我請求您!”一道溫柔而堅定的女聲打破這沉寂,美麗高貴的精靈公主、人皇的妻子、埃爾德隆的愛女控水者阿爾文對精靈王行禮,那柔和優美的嗓音帶着深切的哀傷:“如果您厭惡我的孩子,請您把她還給我。”
“阿芙,您手上的孩子,是我的養女。我知道她犯下不可饒恕的重罪,等回米那斯提力斯我定會嚴加管教,偉大的瑟蘭迪爾請您看在埃爾德隆領主和阿拉貢陛下的份上,把我的女兒還給我。”說完,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阿爾文居然跪下去。
“nana,”阿無呢喃,甚至有個瞬間想支起脖子看阿爾文,神情天真極了,只是下一刻她只剩骨骼的手掌居然直插自己心髒,瑟蘭迪爾本能伸手擋住,于是本來就殘破的手掌和手臂觸及他的臂甲直接折斷粉碎,女孩仿佛受不住這種痛楚再次昏迷。
前一刻她還在恬不知恥地茍且偷生,現在她的母親來了卻執意尋死。
看着手上只剩頭顱的血肉骷髅和跪在腳邊祈求的伊利撒王後還有湖邊慘叫的精靈傷者,巨龍實在強悍就算計謀再完善準備再充分最終還是讓它憑蠻力逃掉了,所幸的是亡者很少基本上都是被龍火灼傷的精靈,他們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卻會痛苦很久,賢明智慧如精靈王眼眸冰冷神色莫測。
白袍甘道夫走過來這位老人見慣生死熟知世間人情:“老友,任何人都不應阻止年幼的孩子回到母親身邊,看看這一地死傷別再讓情感蒙蔽了你的雙眼。”
而另一邊造成這些的罪魁禍首正乘着飓風在天空中飛行招搖,那詭異的曲線猛地一看還以為是醉漢在跳舞,只不過這是身受重傷的巨龍的血腥之舞。當那一刀刺進皮肉巨龍感到徹骨寒意再看到精靈王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上蓬勃殺意,它本能地怕了。是的它害怕了,據說龍族殘忍狂暴又貪婪從不知畏懼為何物,但它在面臨死亡的瞬間退縮了。
它總是那麽與衆不同和它的兄弟姐妹們格格不入,它熱愛人群喜歡一切閃閃發亮美麗動人的東西,比起金碧輝煌的洞穴和生長的黑暗時空它更願意和異族熱熱鬧鬧地生活在一起,所以它才能最終存活下來嗎?
又是一陣眩暈感,它不知道是該死的九葉還是更該死的黑魔箭,它至少被射中了五箭!其中三箭都在要害。
它失去平衡急劇墜落在落地的當口變成人形以求降低沖擊力,饒是如此它被摔在草地上時還是斷了幾根肋骨,該死的精靈總有一天老子要連本帶利的讨回來,燒了你們的林子毀了你們的宮殿!而現在讓我好好睡一覺,失血過多的巨龍慢慢覺得眼皮沉重,朦胧中它看到有個人影頭戴鬥篷身披黑色裹屍布從遠處走來,每一步都帶着死亡的氣息。
為什麽不是美女,我喜歡紅頭發的,它想。
于是那人影果然變成一個發色火紅身姿曼妙的歌舞女郎,當她行走的時候腳上的銀鈴就像一陣清脆的歌聲。
“俊美的青年啊,誰讓你渾身染血,誰讓你氣息奄奄。”女郎慢慢靠近它,嗓音甜美如同蜜糖。
“請讓我撫慰你的心靈,治愈你的軀體吧,我将給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