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鬧的阿無感嘆,不就是去接收白銀城,您又是調兵又是布陣還帶走了陶瑞爾萊戈拉斯甚至要求您外出期間封閉地堡,知道的曉得您謹慎小心又熱愛大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索倫又入侵了!
那仿佛聚集了所有光明和渴望的身影控鹿優雅地走到軍隊前方,忽然轉頭對着阿無的方向眉尾微揚,眼波流轉唇邊有個淺淡的微笑欲語還休。接到他目光的阿無只覺得腦袋裏有根弦嘭的一聲就斷了,她腦袋發暈心跳奇快,望着他的臉同手同腳地走過去。
“大王您……”
在她距他四五步遠,精靈王不着痕跡地輕拉缰繩引得坐騎微微擺頭,那是一頭有巨大雙角的巨鹿,只一下鹿角就砰的打到身邊的巨木上然後阿無就被稀裏嘩啦澆了一頭一臉樹葉蓄積的雨水,連上半身也幾乎濕透,而惡作劇的精靈王本人連根頭發都沒沾水。
後邊的萊戈拉斯瞬間破功,笑的幾乎從馬背上跌下去。
你這個壞心眼的精靈!女孩望着這夥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咬牙,她不過是那天他被侍從長吐槽的時候沒忍住瞄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他羞憤的目光于是某人惱羞成怒地開啓冷戰模式,要是從前阿無肯定是如蒙大赦般過她惬意的小日子,但是明顯知道風聲了的陶瑞爾死活不肯帶她出去玩,加裏安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還要求她交出棋譜,因為記錄棋譜的羊皮卷是總管大人暫時借給她的。走投無路的阿無只好按慣例處理——每天門口罰站求和。可是幾天下來了也不知是哪塊癢癢肉沒撓好,精靈王火氣越來越大,就連去白銀城——陶瑞爾說這是另一次公費旅游兼購物狂歡,他也不肯帶她去。
不過那裏以礦産出名,就算去了也沒用。你也不該期待本不應得的東西,這麽想着的時候呼啦一件衣服蓋在她頭上,轉頭就看見卡羅爾關切的眼睛:“很冷吧?風吹了又會發燒的。”卡羅爾挽着她把阿無帶到長湖鎮民在地堡的住處。今天精靈王離開後地堡就會封禁,所以人類也不用外出勞作。雖然當初大家搬遷進地堡是因為天氣寒冷但眼下到了夏季,精靈也沒有提讓人類搬出去。地堡安全又冬暖夏涼大家也就住下了。
卡羅爾給阿無倒了熱水,看她慢慢喝。又找來衣物給她替換,阿無非常感激她的體貼,坦率說精靈對人類非常友善,也确實提供了當初承諾的食物和安全不過有些事比如人類怕冷又怕熱會感冒會疼痛要睡覺等瑣事少根弦般的鮮有考慮,也許在永生的種族眼裏根本就沒有疾病和痛苦只有安眠般的死亡。
“那件事,就是你代表鎮民請求離開,我提了大王沒有同意。”阿無端着熱水,艱難的告訴她其實她早該告訴卡羅爾只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不過我聽他口氣,似乎消滅了巨狼族我們就能離開。”她見卡羅爾明顯失望的樣子,又補了這句雖然她也不确定,人類能和精靈平等談判的籌碼幾乎沒有,能說到這一步全靠她不要臉。
卡羅爾和她并排坐着伸出一只手挽住阿無的肩膀,女孩幾乎條件反射般往旁邊一躲但很快定住,有些僵硬地接受了這個友善的碰觸。就像抱着妹妹一樣,卡羅爾握住阿無的肩膀輕輕說:“我知道,我們都知道我們的新鎮長盡力了,說起來是精靈收留了快餓死的大家,現在難關過了死活要走聽上去也不夠意思。”
她有些心酸,一半因為失望,另一半是阿無的肩膀出奇的纖細枯瘦,摸着仿佛就是一塊快要幹枯的骨頭,鎖骨細得就像勺柄,看上去非常像她病逝前的母親,她問:“你生病了嗎,是不是哪裏疼?你的樣子真讓人擔心。”
簡單的關切幾乎把阿無眼淚逼出來,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孩第二次問這個問題,或許過了今天自己就再也聽不到這樣的話,她快要忍不住告訴卡羅爾是的,我的血液耗盡,痛覺消失我就快要死了,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具能夠移動的屍體。這是家族肮髒血脈的永恒詛咒,所有人無法活過16歲。死前會皮散肉落骨節盡斷,就像一尾腐爛的魚。
可是如果我說了,她還會叫我鎮長嗎?還會把我當朋友嗎?還會這麽抱着我說暖心的話嗎?自然是不會的,沒有人會憐憫肮髒醜陋的怪物就連……就連美麗高貴的阿爾文最終也露出了那樣的眼神。
說話間,忽然傳來急切的扣門聲,門外有個女聲大聲問:“鎮長、鎮長、卡羅爾你們在嗎?”她叫的太急,猛地一聽像在叫卡羅爾鎮長。女孩們趕緊站起來,卡羅爾去開門,門外是一個眼睛通紅鬓發散亂的婦女,她不進門只是拉着卡羅爾拼命往外走,阿無趕緊跟在後面。在一張小床上,阿無看到那個孩子就是從她碗裏搶米糊,害她弄丢一只鞋以及無數次把她推倒的熊孩子,正被幾個人按住在床上翻滾慘叫。
“這孩子早上起來就這樣了,開始只是嚷嚷着疼我們以為涼着肚子就讓他喝點熱水,現在……現在……”
孩子緊閉雙眼,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臉色煞白煞白嘴唇卻通紅,他蜷曲雙腿不停地掙紮大人們稍有松懈他就險些滾下床,嘴裏亂七八糟的喊些誰也聽不懂的胡話,卡羅爾按他的額頭果然已經發燒了。
母親無聲的流着淚,只是那眼神阿無看到就覺得心碎:“為什麽不找醫生?”
“地堡封禁了。”
阿無提起裙子狂奔去找加裏安,聽完她的陳情密林總管簡單地說:“對不起,阿無小姐,我想我不能同意,原因你很清楚。”
“可是,我的孩子很痛苦,我們只是需要請一位醫生,如果您擔心會放進來敵人,我們可以帶孩子外出治療。”
“國王的命令是封禁大門,禁止任何人出入。如果大門打開外敵乘機攻入請問阿無小姐能帶兵還是會打戰?”
“現在還有誰敢進攻精靈王的城堡!”阿無幾乎喊了出來。
加裏安聳肩,低頭處理他那堆仿佛永遠不會減少的文件相當明顯的拒絕和輕慢。
阿無吸口氣,換個提議:“加裏安大人,能否派傳令兵或者渡鴉請求國王暫時解除禁令?”
密林總管丢下筆說:“可以,不過外出的人員和渡鴉同樣需要國王的允許。”
所以是根本不可能通知精靈王。
垂頭喪氣的阿無跑回那個悲傷的房間,母親看到阿無的表情瞬間大哭起來,那絕望的哭聲仿佛印在她的心上,男孩的掙紮越來越弱,最後只有喘氣的力氣人們終于松開手,阿無眼睜睜看着孩子的臉色用煞白變得通紅又轉成青灰色,他張大嘴拼命呼吸,卻帶出更多的吐沫母親止住哭無限溫柔地為他擦拭,男孩在痛苦的間隙睜開眼看到阿無,幹枯開裂的嘴唇扯出慣用的那種惡作劇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未完成就被嗆咳打斷,他呼出的吐沫已經帶血。
阿無只覺得心像被某人撕扯,她跑去崗哨可是衛兵似乎得到命令無論她說什麽都一言不發寸步不讓,她快要瘋了沖到加裏安面前:
“你必須打開大門,我的孩子快要死了!”
“鎮長小姐,我對你子民的遭遇表示遺憾。”黑發的總管彬彬有禮的說。
“我命令你,打開大門,否則……否則……我就自殺。”
她本想威脅殺死他,但殘存的理智阻止了她,她只是用短刀抵住自己的喉嚨,如果她還有血液他一定能看到那并不算鋒利的刀刃其實已經刺入了很小的一段,她幾乎是以命相搏。
加裏安立刻鼓掌了:“多麽少見的威脅,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自信這樣的威脅會奏效,對了,”他眼睛向上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因為我們的阿無小姐覺得如果自己死了,歸來的大王一定會傷心欲絕地追查,可憐的加裏安肯定怕死了所以現在一定會讓步,這聰明的腦瓜你算計大王的時候一定出力不少。”
“混蛋!”她不想再聽他的廢話,她直接沖過去,她要劫持他讓他開門,什麽王命什麽懲罰,她不在乎反正她要死了只要不要命,她可以的她一定可以的。可總管只是一個眼神,就有兩個精靈近衛制住她,女孩被按住肩膀跪下,密林總管從書桌後站起來和她火光熊熊的眼眸對視:
“看來被我說準了,從一開始就是你卑微的人類恬不知恥的誘惑國王,溫泉的戲碼我看着都拍案叫絕中間穿插欲擒故縱故作矜持把自己裝的像個無知嬰兒,但是阿無小姐該主動的時候你可真豁得出,那些話就連西卡城的biao子都說不出口。”
她呆了下然後臉很快被羞愧熏得像火燒:“你開門,否則這個婊biaozi就讓精靈王殺了你。我一定會!”阿無嘶喊,心痛無比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在無意中認下了怎樣的罪名。
“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加裏安看着阿無因為掙紮露出手臂上那耀眼的飾物,輕蔑極了:“那手镯不過是白銀城無數件貢品中的一件,國王像獎賞仆人一樣随手贈送,可憐的凡人一定沒聽說過星光項鏈,國王為他的愛人萊戈拉斯的母親親手繪制圖樣挑選最美的星光白寶石,讓最好的矮人工匠打造,為奪回項鏈國王不惜發動戰争。”
總管在追憶過往時仿佛陷入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幻夢,阿無只是木然聽着他的訴說,注意力全在別處,沒多久就聽人類住處那天傳來一聲尖銳和絕望的嘶喊,然後滿面淚水的卡羅爾奔到議事廳,從洞開的大門外她看到被按住扭成跪姿的阿無,阿無看着她輕輕搖頭,卡羅爾原地後退一步步消失在黑暗的走廊裏。
那個孩子,死了。他本可以在長湖和父母繼續饑腸辘辘的活下去長大最後變成像巴德或者凱德那樣笑容陽光會逗哭和逗笑女孩子的白馬青年。或者和父母相擁着一家人溫暖而滿足地死在冬季的長湖鎮,現在他在劇痛中喪命在異族的牢獄裏。我的罪,我貪戀人間溫暖貪戀圍棋貪戀精靈王美色犯下的重罪,像我這樣的怪物從出生就該被丢進地洞哀嚎着死去,是的,我很快就會去的,就像所有人希望的那樣。
不過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大家帶離這個溫暖的牢獄。
☆、精靈VS矮人
孩子的葬禮兩天後舉行,按照中土的習俗本應該停屍三到五天供親友們緬懷但盛夏天氣炎熱到了第二天的午間,小小的屍身上就散發出隐約的臭氣于是不得不提前安葬。長湖鎮民世代生長于湖邊,比起土葬他們更願意讓逝去的親族在永遠深藍幽暗的水下安眠,讓筋骨和血肉成為魚蝦的餌料,人們再捕撈魚蝦往複循環。
然而由于封閉地堡任何人無法外出加之并不清楚國王的歸期但讓屍體一直放在封閉的地堡裏顯然對人類和精靈都沒好處,因此精靈方面建議人類就地火化,地點就是卡羅爾他們常常進出的位于地堡底部的冶煉廠。聽到這個消息的母親當場昏過去,而始終一言不發的父親抱起孩子的屍身無言和阿無卡羅爾等人地跟在前來帶路的精靈後面。
這支小小而悲哀的隊伍緩慢地到達了地底,他們進入爐火通明的廠房一股熱浪幾乎把人們掀倒,40多度的高溫人類汗如雨下就是精靈也有些煩躁。父親把孩子放在一輛小小的鐵架上,眼睜睜地看着他被送到熊熊火光中身體打着寒戰,他喃喃說:“燒了就變成灰,我的小湯姆變成灰了啊。”忽然他想起什麽:“金幣、金幣呢,孩子怎麽度過冥河?”
在中土世界流行着一個傳說死去的人要帶上黃金以作為渡過冥河時給船夫的渡資,否則會被推下船。貴族們往往會用大批金器和首飾陪葬普通人則簡單地在眼皮上放兩枚金幣。被父親提醒大家趕緊手忙腳亂地翻口袋,奈何人類一直窮的響叮當只能找出幾個銅板,阿無猛想起販魚所得要跑回去拿但孩子整個身體已經被推進熔爐顯然來不及了。她想起腕上的黃金手镯立刻往下拔可是那看似松垮套着的手镯任憑她多使勁也不能移動分毫。
“上面有符咒,你拿不掉。”一個年紀稍長的女精靈說。旁邊的幾個精靈抖抖口袋,表示愛莫能助還是那位女精靈摘下白銀項鏈投入爐火。孩子小小的屍體只幾下就被烈焰吞噬,鐵架再被拿出來時只有一層薄薄的灰燼和幾顆殘缺不全的牙齒。
老父親一拳一拳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不得超生,我的孩子永世不得超生啊別怕爸爸來陪你。”轉身居然撲進爐火。
阿無仿佛沒看見這幕驚變也沒聽到人們的慌亂的腳步聲她只是翹起尾指,用兩個指頭掂起一顆略尖的小牙,剛從火爐中取出還冒着白煙應該很燙可是她渾然無覺地握在手心:“我的孩子,我會給你安眠。”
夏季的密林白天悠長,夜晚涼爽從天窗外間或傳來愉悅輕快的鳥鳴在永恒而生機勃勃的大自然面前,人類的存在和滅亡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兩個生命的消逝就像往湖面投入一顆小石子連水花都沒有就消失了。
而白銀城方面則不停的傳來好消息,首先當地貴族格外賣力地清洗街道粉刷牆壁安排了最為奢華的住所就連求見的貴族也是按照美貌程度排序,總之只求取悅傲慢出名的精靈王。而瑟蘭迪爾下馬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地面太傷我的腳了。”為此白銀城的街道又被刷了上十遍。
其次鑒于矮人們惹下大麻煩後又背信棄義地自顧自逃命,精靈們表示願意勉為其難地接收這個爛攤子,不過白銀城名字太俗氣有違吾王高貴氣質因此要更名為銀月城至于稅收方面基本和矮人城主持平不過是把用餐稅改為置裝稅,偶爾有個把膽大的貴族犯嘀咕但是剛張嘴就被吾王的美貌所震撼膝蓋一軟就跪下了。
總之這一次準備充分、收獲巨大的公費旅游活動至于中土收到矮人王丹恩二世隔空對罵的書信和偶爾騷擾的殘餘巨狼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吾王嘴炮和鐵腕可是從來沒輸過!
“矮人居然還有臉罵人!”在外奔波了快半個月的陶瑞爾一落地就和阿無分享八卦,“都不看看是誰為了金幣和寶石把那群狼弄回家!不過,矮人王的反應出人意料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至少會有一場小規模的對戰畢竟白銀城是矮人經營多年的重鎮。”
所以,精靈王其實是做了開戰的準備去白銀城現在的銀月城?
阿無站在起居室裏她罰站的專用角落看着來來往往面露喜色的精靈信使和恭謹侍立的總管,翻來覆去的想着整件事。看上去似乎是精靈們總是無法鏟除巨狼導致它們向臨近城市逃竄出于安全的考慮它們必然選擇較大的并和精靈交惡的城市,矮人控制白銀城幾乎是唯一的選擇。但是傑西卡是巫師她和瑟蘭迪爾打過交道,他必定有所察覺,一個走投無路的巫師會怎樣懲罰注定出賣它們的矮人……
精靈兵不血刃地謀奪了銀月城,矮人吃了悶虧難怪矮人王忍不住叫罵也難怪精靈方面會心虛以防萬一地帶兵前去,只是人類只有人類做了炮灰。
“為什麽用那樣悲哀的眼神望着我,我做過令你傷心的事嗎?”剛剛打發掉一大波人的精靈王斜依在扶手上問她。
這是兩人冷戰快20天他第一次對她說話,事實上就連進入起居室也是她今早乘着人多混進來的。
阿無趕緊回答:“怎麽會,多日不見大王的英姿今天猛然瞧見了有些晃神。”大王的智慧和美貌果然是無論多少次也能給我新的震撼呢。”她知道他旁邊還站着加裏安,既然他說自己是婊子那就不要臉到底好了。
精靈王順着她的眼神看到加裏安,他微笑:“地堡發生的事加裏安已經禀告。作為國王我深知失去子民的痛苦。”
加裏安說了?他說了什麽?是那對父子的慘死還是他指責她勾引甚至利用國王?又或者是嘲笑她不過是他打發無聊時光的小玩意?
“比起仁愛令行禁止才是權力之根本,我認可加裏安的做法,作為人類鎮長阿無你更該銘記這一點,現在你要為自己的莽撞向總管道歉。”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她滿肚子的辛酸堵得啞口無言,其實她一直很清楚加裏安說得對她在他心裏最多是個親昵玩弄的人類奴仆,所謂的要精靈王殺了加裏安不過是氣瘋了的口舌之快,她毫無勝算也根本沒打算找他告狀卻沒料想加裏安先說了。算起來精靈王六千多歲加裏安也快三千歲,他們加一起快一萬歲她的生命不過是他們的千分之一,她哪裏鬥得過他們,她哪裏鬥得過他們啊。
猶豫間,又有精靈官員推門求見精靈王微擡手腕手掌向前阻止對方進門,阿無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一步走到兩人面前,吐出的每個字都像火焰在灼燒她:“對不起,總管大人,您做的很對是我的錯。”
我的罪,我貪戀人間溫暖不肯從容就死所犯下的重罪這一切我咎由自取。
毫無征兆地,精靈王把她捉進懷裏,因為是他坐着現在她和他一樣高,他面對面抱住她冰藍色的眼眸一眨不眨裏面的柔情幾乎溢出來,完美的金色頭顱微微一偏貼着她的耳畔低語:“晚些時候我帶你去星空下冶游。”
只是這場浪漫約會終歸未能成行,因為求見的精靈帶來一個大麻煩:安卡奇的商隊和他們好幾馬車的各色貨物,據說在密林邊境遇到狼群了。等精靈王終于移駕到王庭的時候,已經時至午夜可憐的商人已經等的快睡着了,之所以沒睡是因為等他的小眼睛快閉上的時候就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精靈給他一下。
阿無對精靈王為什麽要在衣櫥裏浪費掉好幾個小時又選內衣又挑外袍把鬥篷換了三次才慢吞吞地接見這夥商人非常奇怪,直到看到安卡奇——這家夥和他商隊的其他十幾個成員都是矮人穿着異常華麗恨不得把老子有錢寫在臉上,顯然精靈王先收到風聲才不肯服輸地打扮到半夜。
望着流光溢彩坐在寶座上把老子更有錢寫滿全身的精靈,阿無心想大王您真不用這麽拼的,您的顏值足夠碾壓一切。
“你的稅金和求告我已經收到并接受,我會派一隊人護送你們走出密林。不過按老規矩,我有權知道你所運送的是什麽貨物。”
精靈王用他慣常的坐姿在寶座上舒展身體,傲慢得令人發指。
安卡奇是個皮膚粗糙,有着一雙綠色眼睛的年輕矮人雖然被惡整到大半夜但他對精靈王還是非常殷勤和恭敬:“如您所見,偉大的木精靈之王,不過是些尋常的藥劑和雜貨,您知道的我們這些苦命的矮人每天東奔西跑就為弄點糊口的飯錢。”那悲哀的語調聽着真令人同情,要是他的脖子上的金項鏈再細點就更有說服力了。
精靈王揚起眉頭,做了個誇張的驚訝。這通常意味着他看穿了對方的花招,為了些不值錢的貨物去請求明顯不好招惹的精靈護衛,除非這商人瘋了。果然一個精靈衛兵上前只幾下就翻出了安卡奇帶着夾層的襯衣裏藏着的瓶瓶罐罐。那些東西被叮叮當當地都落一地時矮人臉上肉疼的表情生動極了。
☆、到底誰該吃藥啊
一個精靈衛兵上前只幾下就翻出了安卡奇那過于寬大的衣服裏藏着的瓶瓶罐罐。那些東西被叮叮當當地都落一地時矮人臉上肉疼的表情生動極了。
“這些是什麽?你們的旅游紀念品?”萊戈拉斯指着陸續被搜出來的各色盒子,這些東西至少二三十個誇張地鋪了一地,他很快發現矮人商人的眼睛總是不自覺地瞟着一個不太起眼的褐色原盒于是他就拿起來,不過半個手掌大小材質普通,在盒蓋上印着一株多葉植物。
“九葉!阿無你要的。”在西卡城見過類似盒蓋的陶瑞爾立刻就認出了這東西,而和精靈王一路過來的阿無也同時瞧見了這個盒子,馬上伸直了脖子看過來。
安卡奇還在狡辯:“就是些尋常的小玩意,這位是密林王子殿下吧,您可別拿那東西,免得弄髒您的手。”他看到王子要打開蓋子,連忙阻止。
“那我更想看看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了。”
“千萬別,王子,那是閨閣物品是chunyao!”安卡奇大聲說,萊戈拉斯馬上放下盒子,陶瑞爾嘴邊變成O型,阿無我看不出你好這口。
我勒個去啊!為什麽覺得整個大廳又安靜了!
阿無走到這個胡言亂語的矮人面前,直接打開蓋子往安卡奇眼前湊:“你說是那種藥,那你吃!”
矮人拼命躲閃咬牙狡辯:“這是女用的,男人不能吃!”
哦~~~~~大家不自覺把目光投向坐在高高的寶座上的某人,然後高貴的精靈王開始劇烈咳嗽。
“那好我吃,你是個大騙子!”無視這詭異的氣氛,阿無作勢真吃。
“我的姑奶奶,你饒了我們吧!我說實話我說實話不行嗎!”安卡奇到底憋不住,“這是九葉,中土世界最頂級的麻醉劑安全無毒,暫時的麻痹效果一毫克足以放倒一個成年男子睡一整天。價格……價格非常昂貴尤其是近年來伊利撒王室一直在高價收購,現在啊一盒九葉價值等于同體積的黃金。”
要是精靈知道了肯定會順勢提高過路費,他本想隐瞞但那個叫阿無的人類女孩明顯知道這些,索性全說了。
待他說完,趕在精靈王開口之前阿無捧着九葉跪下:“大王,如何永除狼患,我想有辦法了。”
這夥矮人商人以不法經營以及欺騙和污蔑吾王的罪名被關進地牢,并扣押了所有貨物,安卡奇一路嘀咕真是見了鬼了不法經營他認,欺騙國王他也認無奸不商嘛但是怎麽就污蔑到精靈王了,他是少磕頭了還是忘記行禮了。最倒黴的是真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地的居然有人能認出九葉還是兩個,他當初該換個盒子裝的,不過要是因此不小心掉了幾片粉末,艾瑪他打了個哆嗦那都是錢啊。
“漂亮的女精靈,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他對着那個明顯和善的多的核發女精靈微笑使勁眨巴綠眼睛看上去像只拼命賣萌的老貓。
“視大王的心情,不是我吓唬你們他肯定會氣很久你們惹大麻煩了。”陶瑞爾想起那陣咳嗽就好笑。
所以,我們是要被關到老死嗎?
而另一邊阿無的日子也不好過。聽完她計劃的精靈王不置可否直接甩了袍子回起居室,他走的太快等她跟上的時候他已經轉身進了卧室。阿無站在外面的會客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通常他們都是在會客廳見面,她從未進過他的卧室。不過如果他存心趕人按說會連起居室都不讓她跟着來,所以,是要她去敲卧室門的意思嗎?
這……不太好吧……
她猶豫的時候,精靈王自己從裏面打開卧室門,臉頰泛紅連眼臉都是紅的。“我有近千年沒有失态。”他氣鼓鼓地找椅子坐下,指他被她吓咳嗽這件事。
“所以偶爾一次也算全新的體驗嘛。”阿無趕快給他倒茶想想換成酒,聽說葡萄酒能鎮定情緒?
他小飲幾口就捏着杯子搖晃看着那醇厚的紅色慢慢說:“你的提議很獨特,我卻不認為能夠奏效。首先就算巨狼會攻擊家畜但如何把九葉放在家畜的身上既保證其行動自如又不被巨狼發覺?其次,九葉只能麻醉對人類效果能夠持續一天對巨狼則未必,我們并不能确保在麻醉結束前斬殺完巨狼,如果有一頭巨狼沒有吞吃九葉一樣後患無窮。”
他說的這些她确實一時沒有想透,她只是急于鏟除巨狼好帶鎮民離開,但九葉是目前唯一可見的辦法她只好把想法和盤托出:“聽說巨狼近期一直在密林周邊活動,我想以精靈的敏捷就算不能殲滅,追蹤一夥中了麻藥的巨狼應該不難,只要他們稍微懈怠就是死。何況巨狼族有同類相食的傳統,也就是說只要一頭狼被深度麻醉,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樣,剩下的巨狼會吞噬它的骨肉,而九葉就會麻醉整個狼群。至于怎樣把九葉放進家畜皮肉又不被巨狼發現古怪……對不起……我實在沒主意。”
而這恰恰是整個行動最關鍵的一步。
阿無訴說她的計謀的時候挺直脊梁,眼睛明亮整個人閃閃發光比任何時候都要生動和明亮,就連
她最後的困惑也顯得那麽惹人憐愛。精靈王飲盡她為他倒的酒說:“我會想辦法,還有是阿爾文在收購這東西?”
女孩聞言驚呆了,不過是安卡奇的只言片語精靈王怎麽就能準确推斷出真相,是的伊利撒王後阿爾文從她十歲發病就一直為她購買九葉緩解痛苦,随着年齡增長每次消耗越來越多所以這些年阿爾文以數倍于市場的高價從安卡奇處直接購買。
“大王,您知道的我做過宮廷棋手偶爾見王後拿過這東西,出于好奇才在西卡城打聽。雖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但肯定不會是什麽閨房用品。”
她心狂跳不已,差一點就差一點。如果和安卡奇争執時她直接說了是麻醉劑那麽現在他一定會追問她為什麽會知道,到時候只要一言不慎他立刻就會發現她肮髒的小秘密。
他為自己倒杯酒,心情非常好地還為她拿了一杯問:“哦,你為什麽能确定?”
因為就是TMD給我吃的麻醉劑啊!老子吃了五六年了捏着鼻子也能聞出味來啊!你為什麽總在這個話題上打轉轉,你倒是說說你所謂的辦法到底是什麽啊,阿無快被他逼急了但她還是絞盡腦汁地應付:
“安卡奇非常狡猾才不會老實承認呢!再說,相愛的人不需要那玩意——我想。”
他聞言眼波流轉這次幾乎連脖子都紅了:“的确不需要。”他站起來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酒也不喝了大步走進卧室,阿無趕緊低頭行禮告退。
靜谧的夏夜,群星閃耀月影透過天窗在幽深的地堡裏投下層層疊疊的光影,此時勞累了一天的精靈、矮人和人類都進入夢想,一只螢火蟲在迂回的走廊時而轉圈飛行時而停在廊柱上,然後啪的一聲輕響那微弱的熒光就消失在黑暗中,然後一個形容枯槁的身影慢慢浮現。它啃食着手中的那點蟲屍全然不顧把自己咬的鮮血直流,渾身披挂着惡心的泛着惡臭的布條,頭發已經結成板塊蓬松地貼在腦袋上,它獨自在走廊上徘徊偶爾發出幾聲似哭似笑的怪聲,從這聲音中才勉強看出是一位女性。
奇怪的是就算是精靈巡邏隊經過,他們也只是悲哀地繞過她可憐的人類,他們說。于是這個女人徹夜圍着地堡無聲地行走爬行,最後終于筋疲力盡地站在回廊的盡頭扒着窗戶往地堡外面看,密林的盡頭就是長湖鎮,那裏有她的家她的丈夫還有她那永遠在闖禍的兒子——她平凡而瑣碎生命中唯一的珍寶。絕望的母親在喉嚨裏低低嗚咽着,不期然和林中一對墨綠色的眼睛對上她悚然,剛才那個好像是某種野獸的眼睛。
“傑西卡,你看到了什麽?”狼形的伍爾夫用脖頸蹭着變成人形的長老,周圍的十幾匹巨狼在月光下打着呼嚕,傑西卡估計的沒錯他們前腳走後腳精靈小隊就進城,看來矮人早就出賣他們了。
老婦人撫摸着年輕狼王:“呵呵看來強悍的精靈也不能萬事順意。”
她沒看錯,地堡裏的眼睛是絕望母親的雙眼這意味着肯定有人為某事傷心欲絕,就像走投無路的巨狼族一樣。白銀城事後周圍城邦如同接到禁令一般對他們嚴防死守,別說求助就是路過也被反複追殺。萬般無奈下他們只好再次逃回密林,至少這裏有水有獵物,可是接連幾次和精靈的遭遇戰對方都給予迎頭痛擊遠非頭幾次的小打小鬧,看來精靈是真的動了殺意。如果再次被大軍圍剿,我們……我們下場會怎樣?
“傑西卡,我不喜歡這裏。”狼王在地上打個滾睡意朦胧,“我想念亂石崗林那塊地方雖然又窮又冷,一年四季只有三個月才能吃飽飯但現在我就是想哪裏。等我們回去了就告訴那個神秘人,巨狼族根本不想什麽稱霸中土只要大家在國家就在,我只想帶着狼群守着我的窩找個樣子不差的母狼生下一窩崽子,每天被他們咬尾巴。”
傑西卡幾乎被他的呓語逼出眼淚,她壓抑自己的情緒說:“好,等我們修養好身體就回亂石崗林。”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死亡flag啊(」゜ロ゜)」
☆、巨狼族的變數
起初被關押的時候,矮人們以為這幫小心眼的精靈不定憋着多少壞點子在矮人傳說中精靈可是無惡不作的,可是幾天下來他們就覺得自己多慮了。一日三餐定時定量,食物種類不多但絕對新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