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月亮。”她說完就從走廊的窗戶裏看到了一輪明月,艾瑪今天運氣太好了,居然真的有月亮!精靈王沒理她,只是大步向前。他還在生氣,好吧,我至多是自作主張,您罵也罵了,臉色也擺了還要怎樣!
眼看他已經進房間生生又要把自己關門外,阿無索性厚着臉皮撲過去抓他的手——很好看,潔白修長甚至比自己的手還要白上幾分。他被她拽得停步,她順勢跪下抱住他整個上臂,這個動作她剛才在門口時心頭演練幾十遍,要是他趕人她就抱住不放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看到時候丢臉的是誰。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以後我會忍耐和服從什麽都聽你的好不好。”
瑟蘭迪爾沒說話,卻也沒有趕她走。某人把這沉默當成默許,趕快膝行進門,貼着他的腳跪坐,又伸腳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勾上門,繼續跪地求和:“還有,以後你忙的時候我保證按時罰站,啊,不等待,絕對不會遲到早退了,你要我追雞絕對不攆狗。”
“我也從沒有小看過您,将來更不會。您是我見過的棋藝最為卓越的人沒有之一,對了陶瑞爾那邊真不去看看?有一會沒動靜了。”
精靈的嗓音猶如大提琴:“不必。”
哎呀,大王說話了,我可以理解成是和好的意思嗎?阿無趕緊起身殷勤的要去給他倒茶以求鞏固勝利果實,卻發現他抓着自己的手,容色肅穆眼簾低垂,黑長的睫毛似閉未閉。
“那……我們看月亮?聽說大王活了很久,幾千年前的月亮和現在看起來一樣嗎?”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他看着她笨拙尋找話題緩和氣氛的樣子,歸根到底她還是只有十多歲的人類,小小的心機和盤算在他眼下無所遁形。相比明月,他更愛星光辛達精靈又稱灰精靈,他們迷戀星光,為那暗夜中虛弱的光亮所蠱惑一如她的眸色。
他轉身抱起她,靠着搖椅讓她面對面坐在他懷裏,她看不見明月也看不見無邊的黑暗,眼前只有容色冷淡的精靈王,他把頭放在她的頭頂問:“阿爾文教你的精靈語?”
他和埃爾德隆領主是一輩,直接叫伊利撒王後的名字并不算失禮。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懷抱弄懵了,揣測剛才他聽到她和西蒙魯德的對話才有此一問便回答:“沒直接教,我聽着學的,是不是很厲害。”
所以才有那樣的古怪腔調,過于溫柔的語氣和低吟只能用于女精靈對待摯愛,瑟蘭迪爾把玩她的手掌,小而幹枯只夠放在他的手心,他令她五指張開與他的手指交錯後就揉捏着她細小的指節,漫不經心地問:“她對阿拉貢說的最多的一句是什麽?”
女孩坐在他膝蓋上回憶片刻,說:“那句話有些詞沒在別處用過,我一直沒聽懂。”然後慢慢重複了那悠長婉轉的語詞。
“是什麽意思?”她問。
“古精靈語,意為祝你身體安泰,星光不滅,現在說給我聽。”
彌散的夜色裏女孩用過于柔軟而慵懶的語調一遍遍重複着她并不懂得的異族語言,她每說一次,他便低低回應一聲,直到她睡着。他把她抱得很緊,讓她貼近他的胸口安眠。黑暗中金發的王者保持着別扭的姿勢,身體僵硬地慢慢躺倒在搖椅上,如果阿無沒那麽困一定能聽到他急劇的心跳和綿長的呼吸。
“My sweetheart wish my love always along with you, forever.”
(我的摯愛啊,願我的柔情陪伴着你,直到時間盡頭)
“So do I.”
(吾心亦然)
第二天,日上三竿豪華旅游團終于從旅店裏出發,要問為什麽首先是英明神武的大王破天荒睡過頭,然後要出門的時候被店老板抓住要求賠償打架損失,當然王子殿下立刻就把鼻青臉腫的西蒙魯德從牆根翻出來逼他承認是自己挑釁鬧事,并同意支付一切費用。
精靈是善良的種族,看着一臉無邪陽光走在大街上的王子殿下,阿無再次默念。她還沒有消化掉自己糊了一臉口水從大王身上醒過來這件事,聽說精靈不睡覺,可是他閉着眼睛眉頭微皺,臉頰還睡得泛紅……好震撼。該死忘了正事。“老爺,”她別別扭扭開口,“您知道的夏天來了,不少鎮民想回到長湖居住,我想順便為他們買些物資來都來了是吧。我們會用自己的錢……您知道的……”
好吧,這不是一個好時間,她看到猛回頭的精靈王。他點頭輕笑,卻是拒絕:“我不允許。”
“青壯年會留下,我明白您需要勞力。”剩下大部分老弱婦孺,反正你養着也是白養,放他們回家沒什麽損失。“我們就這點對家園的執念。人類和精靈不同啊,如果注定短命,為什麽不能活得自在些。”
他負手,耐着性子教導她:“阿無,萬物興衰皆有規則,無視自然法則一味順從民意的統治者只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和懶惰找借口別忘了巨狼族的威脅尚在,離開地堡你能保證誰的安全。”你應該以子民的安全和繁衍優先,把他們帶到安全的地方就像我做的一樣。
女孩閉目,她感覺到其他精靈看過來擔憂的眼神,她知道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卻不得不停止脊梁和他對峙:“您的意思是只要消滅巨狼族,我們就能回長湖嗎?我記得您承諾人類可以自由離開。”
“還有人說過會服從和忍耐。”他反唇相譏。
好吧,她忘了這人是萊戈拉斯他爹,跟這對父子吵架簡直是自找苦吃,陶瑞爾過來輕輕握她發抖的手。
一切按照精靈王的布置,他們先找地方維修部分弓箭和短刀,因為數量不多加上傭金優厚巧手的工匠拍胸脯保證日落前就能完工,他們留下兩個侍衛等武器順便看馬車。剩下的人直接來到服裝店,望着那一張張大的誇張穿衣鏡,阿無覺得他居然是真心帶她們來買衣服的。
幾位男士坐在店裏百無聊賴,兩個女孩迅速選了幾件衣服,擺到一起後開始互相看不起。
“你綠色的衣服還少嗎,怎麽還買這種顏色,猛一看還以為沒換衣服呢!” 這是阿無。
“我的姑娘啊,你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不?誰夏天穿長袖……還是兩層!”這是陶瑞爾。
萊戈拉斯跳過來:“陶瑞爾,這幾件衣服你試試看,是不是很襯你的眼睛?”兩個姑娘看着他手上花花綠綠,布料少的可憐的衣物默契地:“切”。可怕的男性審美,衣服并不是露得越多就好啊,你們就不能考慮氣質啊膚色啊時尚啊實用等等元素嗎?那件超短的,你覺得陶瑞爾能上樹嗎,哎不對,他肯定就是指望她穿着爬樹呢。還有那件吊帶半個胸都在外面好不好……王子殿下您表面上那麽純情其實肚子好黑啊,你就不能學學你爹……
然後那邊一直高冷呆着的他爹,用更高冷的眼神在萊戈拉斯手邊那堆女成衣上打了個轉,說:“全部包起來,此外最小的尺碼同樣拿一份。”
阿無……
陶瑞爾……
所以這東西是遺傳嗎。店主看着這位騷包突破天際的大主顧恨不得直接跪舔,他叫學徒抱過來幾匹布料殷勤極了:“客人,我看您身形是需要定制服裝,這些布都是小店最好的貨”精靈王用下巴看了那些銀白和亮紫的綢緞皺眉:“太鮮亮,與我氣質不符。”
店主忙又叫人換了幾批但是精靈王始終不滿意,直到拿出正紅和明黃混紡金絲絨抖開簡直亮瞎人眼,滿頭大汗的店主小眼睛瞄瞄大主顧的表情,介紹:“這批用料考究,顏色素淨,非常搭配您的清雅風格。”那位難伺候的老爺才終于點頭。
阿無和陶瑞爾實在受不了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滿臉黑線走到外面透氣,兩人對視心照不宣其實大王是來給自己買衣服的吧。“看上去還要挑很久,一會肯定還會去量尺寸。哎,阿無你幹嘛去帶上我哎。
“随便逛逛。“女孩回答,其實她才不是随便逛逛,剛才路過時候她就注意到在這條最繁華的商業街上,不遠處就是一家藥劑店。“我要九葉。”她進店就對店員說。“那個沒有,”店員打量她慢吞吞回答,“幾個月前全城的九葉就被一個大客戶全買了。你要的話,這有七葉,便宜得多一樣管用。”
阿無掂量他丢過來的樣品盒子,盒蓋上綻放着七片銀葉。“你要這個?幹什麽用的?”陶瑞爾好奇極了。“沒用。”她把盒子丢給店員,如果不是最頂級的麻醉劑,完全無法緩解她發病時的劇痛,這才是她一定要來西卡城的重要原因。她不死心追問:“九葉什麽時候有?”
“這我們哪裏知道,要不你等幾天安卡奇老爺沒準會帶原料來,記得備足金子。”
安卡奇?陶瑞爾默念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作者有話要說: 半文盲的悲哀
☆、一魚兩吃(上)
和西卡城的富庶、交通便利商品種類異常豐富相比,白銀城以金屬交易尤其是貴重的白銀和鐵礦石見長,并因此得名。圍繞着礦産發掘起初矮人們在礦坑附近搭幾個小棚子生火做飯,慢慢的發展出酒店、旅館和貿易區,近些年來老城主安德烈手腕靈活把只要能做的買賣都做了個遍,最後居然成了連接人類、矮人的交通要道。由于城主是矮人這個地方更多的是過于高大的宏門與高牆。
就像小了就裝不下他們的貪婪,伍爾夫評價。他來到這個鬼地方快一個月,除了第一天見過城主外,他和同伴們都被關在高高的院牆裏,矮人們說要是他們出去就會被尖耳朵發現,這裏雖然遠離密林但是那位的影響力仍舊驚人。所以,就老實呆着吧我的朋友們,每天三頓有面包有劣質葡萄酒還有什麽可抱怨的!
我呸!他吐口吐沫,我們是在曠野對月長號的巨狼,可不是被關在籠子裏每天吃點馊掉飯菜就搖尾乞憐的家犬。
“稍安勿躁,我的少主。”傑西卡安撫他的煩躁,“我們需要等待,就像狼在雪夜伏擊麋鹿,等我們養好傷回到故國,一切還是剛剛開始。”
她剛剛說完,一個矮人就來請她去面見城主。老婦臨走前看着煩躁的撕咬幹面包的年輕狼王,加快腳步其實這個地方她也不想再逗留,因為……
“哈哈,我的母狼,三天沒見你的老臉我得說我做夢都在想。”矮人城主從他的座椅上站起來,揮舞着短胳膊看上去還真像久別的老友。“老朋友了我們就不兜圈子,白銀城可是冒着巨大的風險為你們提供了庇護,可是我的母狼,你許諾的每天一箱金子在哪裏?”
果然還是要錢,傑西卡解釋:“城主大人不是已經派人去亂石崗林索要嗎?我想一去一來肯定要時間,相信我狼族是守信的種族,再說為了體現我方誠意,我方已經獻上紅寶石異花了。”
“不要妄圖欺騙矮人!”城主咆哮着從座椅上蹬蹬走下來,他走到傑西卡身邊,雖然直到她腰間但氣勢逼人。“我的使者到了亂石崗林,那裏連根狼毛都沒有!我告訴你老狼,沒金子我就拿你們的腦袋和精靈換,他們的開價可是高的很!”
沒有人?傑西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麽會,離開時巨狼族的殘部和那個人都還駐留在亂石崗林,怎麽會消失?族人不會丢下長老和新狼王離開,然而矮人的憤怒又不像作僞,一個念頭在她腦際浮現,也許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打算讓巨狼族去死,出于不可告人的動機把巨狼當做工具去觸怒精靈,現在目的達到了就把他們當垃圾踢到一邊,我們失去了領地和族人?不,但是現在不能讓矮人看出自己的軟弱。
傑西卡勉強一笑:“是我大意了,巨狼遷徙是常有的事情,請城主讓我們再修養幾天,等我們找到族人定會連本帶利付清金幣。”
“母狼!我再說一邊,沒金子就去死!必須現在支付!”
如雷的咆哮震得房梁上的灰塵噗噗下掉,傑西卡不慌不忙地展開手掌在耀眼的紅光中,一株血色珊瑚緩緩成型,矮人們立刻瞪圓眼睛盯着這異寶。傑西卡從口中緩緩吐氣,随着她的動作珊瑚越長越大,最後居然和矮人一樣大小,她汗如雨下卻笑的滿臉皺紋都綻開:“這紅寶石珊瑚價值連城,現在它是城主的了,我承諾每過七天我就會向城主獻上異寶。”
說完就佝偻着身軀緩緩離開根本不看圍着珊瑚大呼小叫的矮人們,她怕再晚一點就支撐不住。她深知唯利是圖的矮人們為了錢財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如果價錢夠高他們可以把巨狼們賣掉一萬遍,事實上她不止一次在住處感覺到精靈的氣息。
但是現在族人消失新王年輕不足成事,只有依附矮人修養身體,等到他們傷勢痊愈,到時候那些異寶就會化作血海吞噬整個城主宅邸。呵呵她大喘氣坐在地上,所謂異寶具是她鮮血的幻象,以血還血矮人們等着吧用你們的血肉之軀承受巫師的詛咒,就像當初你們因為貪婪引來黃金巨龍一樣。
傑西卡走遠,矮人城主叫人把高大的珊瑚樹搬到地下室,他的侍從小聲問:“我們還要那麽幹嗎?要不要多幾天再吓唬吓唬他們。”
城主望着傑西卡離開的方向,老婦在地上留下深深的鞋印。“不,你知道老安德烈向來心腸好,我媽媽總為這罵我。既然這群野狗榨不出油水了就留給尖耳朵收拾如果他們價錢公道,畢竟我可損失了幾十箱金子。”
于是,在某個早晨,精靈巡邏隊在白銀城和密林交界處逮到這個着裝過分講究,鬼鬼祟祟徘徊的的小家夥并毫不客氣的直接把他綁到地堡就像當年他們對待索林一樣。
“我再說一遍我不是竊賊!我是白銀城的信使!我要求面見你們的國王!”可憐的矮人喊得聲嘶力竭身體都在抖。
“每個綁來的矮人都這麽說。”加裏安在桌子後面按額頭并展示他腦袋旋轉180度的絕技,自從某次不小心聽到不該聽的對話後,他覺得自己愛上這個動作了。
“該死的尖耳朵,只會編辮子的小娘們有種放了我單挑!”
哦,這通常是第二段。精靈們交換眼神,總管你別玩脖子了我們已經被問候全家了哎,感受到大家的怨念,加裏安彈指甲:帶下去,老規矩喂魚。
“我不會游泳啊~~這是城主密函,有巨狼族消息啊~~。”
等那封密函終于送到精靈王手上時,可憐的矮人渾身是水雖然是盛夏,但是滴滴答答地站在一溜精靈面前他簡直氣壞了,對着都林發誓,總有一天他會一把火燒光這片林子,不過現在最好給他件幹衣服雖然他不在乎精靈們,但是在一個人類女孩面前灰頭土臉他覺得尴尬極了,尤其那個女孩站在王座下一直想笑不敢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被她看得更難為情,只好也微笑,露出八顆亮燦燦的金牙。
什麽叫亮瞎狗眼這就是了!矮人居然有錢到随随便便一個信使都能敲了牙齒裝金牙,而且他們看上去非常友善開朗就是看上去矮一點髒一點。阿無首先後悔自己當初沒帶着鎮民投奔矮人,然後就想到陶瑞爾最初把自己誤認為是矮人,現在看上去還真有點神似。
“告訴安德烈,我拒絕。”王座上的精靈看完信就直接丢到他腳下。
信使對這樣的回複早有準備于是不慌不忙地背預備的說辭:“城主認為一匹狼換一箱金幣價錢非常公道,天可憐見我們可沒給狼王額外加價。精靈一直在追殺巨狼族,他們現在就在白銀城,落腳的地方只有城主才知道,精靈要是出不起價錢我們大可以賣給別人。”
“除了精靈還有誰會買巨狼?”萊戈拉斯嘲笑信使。矮人頓時語塞,是啊只有矮人才知道巨狼下落,所以坐地起價,但同樣也只有精靈才會買巨狼,他們要是不同意這筆生意,白銀城難道要養那群狼到老死麽……王子好邏輯。
“好,沒人買我們就直接放了這夥狼到時候看看倒黴的是誰好了!“
“必定是白銀城,矮人能想到賣給精靈,難道巨狼會完全沒提防?你見過被活捉販賣的狼嗎?“萊戈拉斯聳肩,反正我活了幾百歲是沒見過。
信使再次被王子打擊得愣在當場,他不由想起老婦人最後一次獻上血色珊瑚樹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或許城主也看見了不過怨恨歸怨恨,他們被困在高牆和重重警衛裏難道能反噬,別開玩笑了他們只是一群渾身是傷的野狼被精靈追殺的走投無路,這樣居然能忍氣吞聲地活下來……
“如果有金子就盡量多的要精靈王不缺錢,生意要兩邊做才能賺的多。要是沒有,就要求他們來幹掉這夥狼。留不得了,老母狼的眼神越想越滲人。”
他想起城主最後的交代,可是對精靈傲慢的态度又氣得不清,一時不肯心甘情願地低頭求援又惦記着自己的使命,只好在嘴裏亂七八糟地說:“這都是精靈造的孽就該你們負責,你們精靈幹缺德事不是一天兩天從前騙了我們的精靈寶鑽,又在五軍之戰害死了索林橡木盾我們丹恩大王說了和尖耳朵的小公主打交道比抓跳蚤還……”
“矮人!即使是索林也要向我行禮,區區白銀城不配和我談判。”那金發的精靈忍無可忍打斷他并從王座上站起,“阿基米,你帶一隊人馬協助白銀城捕殺巨狼。”
阿無聽得他的命令眼睛放光:這是要殲滅巨狼族的節奏嗎?看來人類回到長湖比自己預計的快得多。不過為什麽阿基米而不是更善戰的陶瑞爾或者萊戈拉斯,據她所知這位精靈隊長武藝确實不凡不過更多的是以加裏安的扶手兼學徒的身份出現,莫非是大王覺得還能從矮人哪裏黑一筆才派複合型人才過去?不過那樣的話派他輔助也行啊,總之一句話吾王深不可測。
☆、一魚兩吃(下)
老安德烈正在吃他今天的第五頓飯也就是宵夜,他的健康顧問已經警告過他很多次再這麽吃下去他的短腿會支撐不住他的體重,可沒有吃怎麽會有人生安德烈用袖子抹掉胡子上粘的面包屑和黃油,抓起一份烤雞,香噴噴的雞肉在紅寶石珊瑚、玫瑰等各種異寶的照耀下簡直像在表皮塗滿蜜汁。他咬掉一大口,确實是蜂蜜,矮人城主從口腔到腳尖都洋溢着甜蜜的滋味,他張大嘴去咬第二口,卻沒有咬到有只手把那香噴噴的肥雞從他手裏奪走了!
“啊!是哪個混蛋!”他咆哮,看到面前站着白發少年,這些天下來少年臉色紅潤完全沒有剛來時那副如喪家犬的狼狽。少年撕咬肥雞那瘋狂的姿勢完全是個野獸,也對他本來就是巨狼在矮人的府邸裏呆着頓頓是黑面包,他早饞的眼睛都綠了。城主也就眼睜睜看着他吃,因為矮人脖子上架着一柄大刀。
“我的朋友們,肥雞有的是你們想吃多少只都沒問題,我這就去拿。”老安德烈打着哈哈正欲起身不防備脖子上鋼刀收緊,立刻一陣刺痛。少年嚼碎雞骨頭,冷笑:“昨晚我看到你的信使出門,該不會去找精靈了吧。”
“精靈?什麽精靈?親愛的朋友你忘了矮人和精靈是世仇。”
“既然這樣,”白發的伍爾夫直接用利爪刺穿安德烈的喉嚨,“你可以去死了。”随着矮人肥胖的身體倒下,傑西卡和其他巨狼出現,短短半天傑西卡就蒼老許多,看上去随時可能死掉,她環顧周圍發出短促的嘶叫示意狼群快走。“我們應該殺光這幫貪婪的矮子!要不是被看到信使,我們早就被他們賣了!”
伍爾夫咬牙切齒。“不!我的孩子,精靈很快就會到來,他們行動敏捷聽力驚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快的多,至于矮人們,他們會死在摯愛的寶石上。”幾乎直不起腰的傑西卡變成一匹毛色雜亂的母狼,伍爾夫憤憤然地瞪着地上矮人的屍體心有不甘,又有些茫然:“那麽我們去哪裏,長老?”
母狼笑了,沒人見過狼笑但那确實是個恐怖的笑容:“去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當阿基米押送矮人信使星夜兼程終于趕到白銀城時,整個城池的地面都被染紅了,市民們困惑地望着黏稠的地面,有人大着膽子用手指沾了一點湊近鼻子,好像是血,他對同伴說接着像被什麽燒到一樣凄厲大叫不停地甩手在地上翻滾,直到徹底和地上的血跡混成一攤。圍觀的人群頓時亂作一團矮人和人類推擠着厮打着,有人摔倒皮膚沾染那可怕的液體,于是瘋狂亂抓帶倒了更多的人,昔日繁華的白銀城哭聲震天。見多識廣的精靈隊長立刻讓精靈們帶上手套,用取自密林的精靈泉水清洗傷者才終于暫停這場混亂,阿基米要求市民回家緊閉大門在得到精靈許可之前禁止外出,所有人都不得觸摸那些緩慢流動的紅色液體。忙完了這一切,他吸口氣對早就吓得腳軟的信使說:“矮人,現在帶我們去城主府邸。”
其實不用信使帶路順着血河走就能到,雖然早有準備但人們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高大宏偉的宅邸像被鮮血浸泡着一樣散發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甚至在門口就能聽到咕咕的冒血泡的聲音,這宅子地處有錢人住宅區,其他的人躲在窗簾後戰栗地看着這一隊人。“必須封閉這個地方。”阿基米說,“徹底關閉大門,直到施法的巫師死去。矮人在白銀城裏應該有駐軍,我想這是他們的事。”
這時從小巷裏沖出來一個哭哭啼啼的矮人,長着胡子卻聲音尖利在阿基米觀望這毛團到底是男是女時,毛團捶胸痛哭:“都死了55,安德烈老爺、胡佐少爺。比爾薩團長帶人進府救他們的時候,珊瑚樹倒了一個軍團啊都被埋在血海裏啊!”
毛團剛說完就從各個犄角旮旯冒出來更多嚎啕大哭的毛團,阿基米看他們哭個沒完清嗓子:“這麽說城主府是血池的源頭,矮人這是你們招惹的禍患,應該負責到底,出于憐憫和仁慈我方可以提供少許協助。”說完示意精靈小隊下馬。“滾開,遭瘟的尖耳朵,這塊地方被詛咒了老子不去送死。”最大的毛團破口大罵,然後矮人們以難以置信的敏捷搶了精靈的馬屁奪路而逃,當然還帶着那位一直沒機會說話的信使。附近宅邸一直觀望這場談判的人們爆發絕望的大哭,這是他們的家園矮人能跑,他們卻舍不得放棄。
阿基米望着越來越小的矮人們,小聲嘀咕:“騎姿不錯。”
另一邊在地堡的一間最為舒适和寬敞的起居室裏,熏香袅袅那清雅又冷冽的香氛随着透過窗戶的微風飄散在微暖的空氣中,室內寂靜得驚人只有偶現的落子聲。
精靈王今天心情異乎尋常的好,自西卡城歸來後不知為何他絕少和她下棋,今天他不僅賞臉對弈中還破天荒地沒有對她窮追猛打也沒對她的疏忽痛下殺手,甚至在最緊要的關頭莫名其妙地喂了她好幾顆子。眼看局面越來越好,阿無甚至覺得今天沒準能迎來他對弈的首勝時,阿基米的副官求見。
她看着精靈王放下圍棋起身時不着痕跡地往她的位置上瞥一眼,她立刻跳起來往門外走。
“不必離去。”他說。
大門打開,精靈副官帶着四個随從滿面微笑地面見國王,每個随從手上都端着一個四四方方規格一致的小匣子,不過副官本人手上的盒子更大更精美。阿無站得稍遠,但是能看到精靈們依次打開匣子,然後副官介紹:“這是白銀城的水、土、銀、鐵。市民代表非常感激精靈的相助,并獻上土地象征着臣服。”
白銀城臣服?那個矮人控制的貿易重鎮,就這樣輕易拱手相讓了?阿無豎起耳朵,猛然看到總管嚴厲看過來的眼神,好吧好吧,我知道,她識相地後退到牆角靠窗的地方,看樣子要談好久又不許聽她只好倚着窗戶看風景打發時間。
她來到密林已經半年多,把收獲巴拉巴拉發現已經賠了一條寶石項鏈幹糧若幹腦細胞無數,要說收獲除了那幾卷棋譜外好像什麽物質收獲都沒有。不過她還有一幹朋友以及把她視為依靠的長湖鎮民。想到這個就頭疼,阿無聽着飄過來的只言片語,“巫師”、“巨狼逃走”之類邊發愁,随着天氣越來越熱,鎮民們回鄉的渴望日益強烈,他們思念自己的家園和破破爛爛的舊房子。他們是我的責任,我必須要在身體徹底垮掉之前,把他們真正安頓好。阿無對自己說。
“阿無。”有人在身邊低語,阿無猛回神不知什麽時候房間裏其他人都離開了,只剩下自己和精靈王,而現在他正站在她面前端詳她。他金發披散,神色溫柔愉悅:“手臂擡起來。”阿無心口一窒,這句話讓她想起他們在她房間做的那件事這讓她異常難堪。可是她确實是怕極了他,身體先于思想,慢慢舉起左臂。他指尖掂着一枚由數朵玫瑰編織的手镯,哪怕在地堡裏也閃着耀目的金光,就像夕陽下他的發色。他輕巧地抓着她手腕為她戴好,仿佛是檢查尺寸一般撫摸流連,呢喃:“你呼吸沉重,在想些什麽。”
“哎?沒想什麽……這東西是白銀城的貢品吧,我剛見他們拿過來,看上去是黃金,一定好貴吧?大王你确定是送給我?還是只給人家戴着過瘾?可說好了,戴了就歸我了啊,先讓我好好摸摸。”她邊說邊抽手。
“小騙子”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不讓她亂動,另一只手從她脖子撫摸到下巴,拇指抵在下颚舌根處令她擡頭。她比他矮得多,他不得不彎腰才能靠近女孩的面孔嗓音低沉:“你在渴望我,這并不羞恥。”
大王這話從何說起,您不會以為所有的女人都愛慕您吧,阿無在心底吐槽,不過他手上的動作更令她恐懼:他卡住的位置再往下一點就掐脖子沒兩樣了!她試圖說話卻發現根本張不開嘴,驚駭之下本能地往後退,他卻跟着她的動作貼過來。阿無感覺到自己已經無處可退,和牆壁只隔着一層落地窗簾。她呼吸不暢被卡的眼淚汪汪,試圖提醒可是左手連着窗簾被他一起攥住,右手拉扯他的金發,他渾然無覺只是全身慢慢下壓,國王睫毛低垂臉頰緋紅越來越近,她甚至能看到他冰藍色瞳孔。
她尴尬地轉開視線就看見挂窗簾的整根羅馬杆被他無意識的手上動作拉得松動,搖晃。我勒個去啊!她不能出聲只有拼命擠眼睛心想看我眼睛看我眼睛大王!而在兩人越貼越近的檔口那位精靈王卻合上雙眼,于是幾斤重的羅馬杆從房頂直接掉下來,順便帶倒旁邊的高高落地燈和懸挂的油畫,這些東西又弄倒書櫃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最後整扇窗戶的窗簾全部落下來把兩人裹得嚴嚴實實。……
“咳咳,大王是您拽的……”
“閉嘴!”
兩人在厚實的窗簾裏折騰半天就是出不去,氣急敗壞的某人終于憋不住叫人。喊了幾次在門口的侍從才沖進來一哄而上,七手八腳地把衣冠不整的兩人從窗簾堆裏撈出來。大家望着一地狼藉卻得裝模作樣聽總管訓斥。
“大王的起居室啊,這麽驚天動地的動靜居然沒有一個人趕來護衛,如果是外敵入侵會怎樣!如果是刺客會怎樣!你們這幫鬼崽子肯定是上崗前在拼酒!”
為首的那個侍從長委屈極了:“總管您說這話可昧良心,是大王命令等會什麽聲音都不要進來,總管你也在場聽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好清水好清水的 KISS都木有
☆、國王之愛
時至盛夏陣雨稍歇,陽光不強也不弱,晨風不涼又不熱,鳥鳴婉轉綠樹搖曳的早餐,精靈軍隊再列方陣金光閃閃的盔甲簡直亮瞎狗眼。
“媽媽快看,精靈們要出去玩啦!”一頭亂發的人類孩子望着他們。
“胡說,你沒看見凱德叔叔也在嗎,有他跟着肯定是去大采購,上次他給我帶了好多水果糖!”大點的孩子糾正。
“可是也有那個暴力女精靈哎,就是總跟着我們鎮長混的哪個。”明明是阿無死命纏着人家求帶好不好。
人類圍着精靈軍隊叽叽喳喳,膽大的孩子還湊過去想摸摸那漂亮的長弓,忽然戰士們立正擺首行注目禮,那整齊和強悍的動作讓人心頭一戰,大家不禁吸一口氣。在一片沉寂中,身着墨色外套腳蹬同色皮靴,肩披銀白披風的精靈王騎着他的坐騎閃亮登場,一束朝陽透過樹梢正好罩住他全身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凝固。
吾王一如既往的美出新高度。混在人群裏瞧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