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碰終于讓她确定——沒有悸動沒有憧憬,甚至……沒有痛苦她的觸覺退化了很多。他似乎不滿足這樣的接觸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往右轉,兩人嘴唇越來越近,阿無聽到脖子裏咯噔一聲,差點吓暈。“大王!”
“嗯?”他聲音低沉只是尾音上揚帶着輕顫,動作卻沒停。
“我不是加裏安,您要擰斷我的脖子了!”
他終于停手,阿無趕快晃脖子,沒記錯的話那才那聲是頸椎錯位的悶響,乖乖再晚一點就死定了。他不太高興,正色問:“加裏安,什麽加裏安?”
話音剛落,就聽大門嘭的打開,門口站着加裏安,問:“大王,您傳喚我?”
我勒個去啊!合着你一直能聽見啊!
精靈王迅速抽手,站直轉身擡下巴,動作一氣呵成。“出去。”他對忠心耿耿的密林總管說。從他匆匆帶上門的瞬間,阿無看到門口列隊的精靈近衛,頭皮發麻了她問這位道貌岸然故作鎮定的精靈王:
“他們一直在?”看上去至少有二十多人。
精靈王:……
“門口的人都能聽見?”還是包括走廊的圍觀群衆。
精靈王:……
我勒個去啊!精靈的恐怖聽力!那你剛才還下的去手。她努力回憶剛才的對話想着怎麽圓過去邊羞憤地瞪他,才發現他此刻眉目溫柔嘴唇嫣紅,看上去燦爛得令人心悸,這下瞎子也知道他們剛才在幹什麽了。
“為什麽提加裏安?”他重拾話題,不過說總管名字的時候心有餘悸地看向門口,這下沒人進來。
“有次我見他把頭轉到背後,精靈都能這樣吧?可是我是人類那樣回沒命啊,你……剛才是不是忘了……”我是凡人的血肉之軀。
“沒錯。”他幹脆利落的承認。
密林的另一邊有人在連夜奔逃,傑西卡帶着伍爾夫和殘部一路向北打算回到北部邊境重新招兵買馬,巨狼族的大本營就在距離密林北境不遠的亂石之森中,那裏聚集着全部的族人和大部分辎重,只要他們活着回去補充兵力,加上狼族遠勝于精靈繁衍力、優于人類和矮人的生命力過個幾年卷土重來一定能狠狠回敬那不可一世的精靈王。這次,歸根結底是他們太輕敵。
傑西卡活了快兩百年經歷了歷次大戰她覺得自己對精靈的習性很了解,他們孤高的躲在各自領地裏鮮少插手世事,所以當那個神秘人提出把騷擾密林作為交換條件時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還抱着順便磨練新狼王的心态。可是一踏入叢林她就知道事情不妙,西爾凡是精靈中智能較低舉止粗俗的一類,他們的攻擊也許缺乏計謀卻非常直接有效,幾次嘗試之後她把目标鎖定在最近經常出入密林的人類身上,雖然他們總和精靈混在一起但畢竟體力有限身體單薄,一旦落單更是嘴邊的肥肉。她認為通過斡旋能夠和精靈們達成默契:我們只襲擊人類,和精靈井水不犯河水。然而瑟蘭迪爾根本沒聽完她的求告直接動手,甚至射傷了狼王。什麽時候精靈和人類達成這樣的協議,那些人類又窮又弱小,他為何如此袒護。
更可怕的是随之而來的追擊,夜以繼日無休無止那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西爾凡精靈對這位國王無比忠誠。一匹灰狼跑來,快到她跟前時就地一滾變成人形邊喘氣邊說:“長老,前面是精靈的崗哨。我查探過了,周圍防守很嚴,我們可能沖不過去。”傑西卡環顧營地,潮濕的地上稀稀拉拉窩着幾只吐着舌頭的虛弱巨狼,伍爾夫正在用石塊挖去右手掌上的腐肉,再龇牙咧嘴地布條包紮,這樣的隊伍哪裏還能再打仗。樹叢中又有細微的響動,她立刻站起來做出戒備姿勢,伍爾夫已經在低低咆哮準備變形。
卻是一只體型較小的黑狼,它跑過來圍着傑西卡嗚嗚低叫——只有少數巨狼才有變換成人形的能力。“精靈追兵!快走!”傑西卡揮手,她突然想,往哪裏去?前有守衛後有追兵。“去白銀城!我去過那裏”伍爾夫對她說完,變成狼形轉身就跑。
幾年前當他四處游歷時曾經去過白銀城就在離密林不遠的礦坑邊,由于礦産加之連接着人類和矮人雖然比不上西卡城得天獨厚但也算是富庶。他們再次踏上亡命之路,樹木飛快的在身旁後退,他們奔出密林一路疾行終于在天亮之前趕到了白銀城。城牆高聳雖然還是清晨城門已經大開,守衛分列兩邊,各色市民和商旅進出不息。這群渾身沾血狼組成的奇怪隊伍很快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矮人守衛們抽出鐵錘,大喝:“這是鐵山王的城池,該死的野狼滾開!”
傑西卡變成人形,對着比她矮的多的守衛行禮說自己是遭遇了強盜的狼族,現在想請求白銀城收留。她考慮過如果城主收留他們是最好,就算不提供幫助只要巧言哀求或伺機說明自己族人正被精靈追殺城主肯定不會為難他們。誰都知道精靈和矮人是世仇。守衛們認真搜查了他們全身,确定沒帶武器又瞄了幾眼伍爾夫的手掌,因為奔跑再次裂開露出森森白骨。他們商量一下就由一個有着大胡子的家夥帶他們入城,其實每個矮人都有大胡子他們實在是不好區分。巨狼們驚嘆于矮人城邦的繁華和宏偉,尤其是城主的居所幾乎是一個小型城堡,他們再次被詳細的搜身查看口鼻翻檢包裹狠狠折騰了一番又等了好一會直到饑腸辘辘了才得以面見白銀城城主。
恩,那還是一個留着長胡子的矮人,要說區別就是他的胡子更長,臉上的皺紋更深些。“不速之客們,說說你們為什麽來到我的城堡,老實說我可不喜歡這些毛茸茸的大家夥。”他坐在椅子上聲如洪鐘。傑西卡:“城主大人,我們只是途經貴地的狼族商人,因為遇上強盜才變成這副樣子。我們請求你的收留。”
“
強盜?在尖耳朵眼裏我們矮人就是最大的強盜,哈哈哈。”城主放聲大笑,“說說看,母狼,我們憑什麽要收留你們。”
看來矮人和精靈果然不睦,傑西卡松口氣,她回答:“等我們養好傷,返回領地會帶給您和這朵花一樣大小的黃金。“她說着手掌攤開,幹枯的手心裏長出一朵巴掌大小的紅色奇花,随着她的動作那花朵的花瓣仿佛紅寶石一樣晶瑩透亮熠熠生輝。矮人城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銅鈴還大,他一拍扶手從座椅上呼啦站起來,連連指着那朵花:“快!快給我拿上來瞧瞧!”
這些見錢眼開的矮人,傑西卡想着卻走上前把那朵花放在城主手上,矮人翻來覆去地瞧贊嘆連連,幾乎忘了他們的存在。等了一會,傑西卡清清嗓子終于讓城主的目光流到她臉上,她說:“這只是我們財富中的一丁點,城主要是收留我們并保證我們的安全,所得到的将遠超于此。”
矮人城主叫人拿來一個裝飾異常華麗的紅絨錦盒,用顫抖的雙手把奇花放好後,更大聲地笑了:“那個誰,你一定是巫師,我喜歡和聰明的人做生意,一天一箱金幣,你們愛呆多久就呆多久。”
“您可真是慷慨,”傑西卡顫巍巍的行禮,“那麽現在能給我們弄點些食物嗎?老實說我們餓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 ?  ̄?)
☆、公費旅游團 (上)
狼患解決後,精靈這邊的日常活動終于走上正規,大家又過上沒事就跳跳舞唱唱歌變成一朵交際花的幸福生活,而人類采礦隊在休息了好幾天後又開始繼續作業。早上阿無送走卡羅爾的時候問:“你們到底在挖什麽?就那黑黑的石頭有啥用我還以為是黃金呢。”
卡羅爾邊擺手邊跟上隊伍手指圍着人群畫個圈又指着自己的心口見到阿無點頭才放心離開。她在說,不要忘記鎮民的請求。眼看着初夏将要過去,天氣真正開始熱了,可能因為體質不适應叢林鎮民尤其是孩子開始生病,年紀大一點的人遇上陰雨天就關節疼痛,于是有不少人提出想回長湖居住,叢林再好終歸不是自己的家園人類就這點執念,精靈們友善活潑但并也不善于和人類長期相處,這一點阿無可以對着自己的脖子發誓是真的。
如果要回去,那麽需要各種物資,重建家園需要的石頭和木材可以從以前的房子上拆還不夠就地取材,因此其中最必須的就是糧食種子和魚苗,現在顯然過了播種的季節但是只要有魚苗長湖水質很好,過兩三個月就能打魚了,在此期間只要買點粗糧加上地裏的土豆野菜什麽的應該能夠挨過去。當初冬捕就是為了重返家園籌錢,只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阿無實在沒顧上這頭,卡羅爾說本來打算先找凱德商量再和阿無說就像上次那樣,但現在凱德這家夥成天和精靈混在一起,很難碰到人。
其實這件事早就該做,就像我一直想去弄簡易圍棋,只是我出不去。阿無看着采礦隊離開,又對着守衛大眼瞪小眼。守衛笑嘻嘻的例行問候:“阿無小姐,你辛苦了。”
阿無點頭:“都辛苦都辛苦。”
旁邊的那個守衛就是上次的活潑精靈,“怎麽說話你呢”,他一拍同伴,瞧着阿無熱誠地說: “應該是您侍奉大王辛苦了。”
阿無聞言呆在當場。
“別理這些色胚!”陶瑞爾走出來,恐吓他們,“又想挨削對不?”
核發女精靈讓阿無眼睛亮了:“你今天放假?打算怎麽玩?去殺蜘蛛還是跳房子,能帶上我不?”
陶瑞爾眨眼睛:“那要你能出去才行。”
好吧,阿無忘記精靈王的禁令了,她覺得他就是存心的。而且親自抓人事件之後,她再也不敢乘他忙偷溜出門,至多是晚點去見他就像現在這樣。可是現在有了非要做不可的事情。她拉着陶瑞爾跑到會客室門口,示意她稍等然後推門進去。
呃……今天在的只有加裏安和萊戈拉斯還有兩三個官員,精靈王三言兩語打發掉他們之後,官員陸續告退,他接過加裏安遞過來的羊皮卷開始機械地在上面簽字,原來國王都是這麽混時間。“稍後我和你下棋。”換卷宗的空隙他說。
這個語氣好像圍棋也是他例行工作的一部分,必須但不是需要,和我對弈于他而言毫無樂趣和挑戰只是單純的消磨時間而已吧,他沒戴王冠頭發披散在金色大氅上,聽說精靈不需要睡眠可是為什麽他垂目的時候有淡淡的倦容,她看到他桌上半空的茶壺,最近他很喜歡喝茶對了從他開始夜間處理政務就總在喝茶。當她早上見他的時候,大部分事情他已經做完,于是就有更多的時間指導她圍棋。
“大王,我想出去一趟。”
“稍後我和你出去。”他沒擡頭語氣不變,就像在遷就。“是西卡城,我想買點東西,可能需要兩三天。”
“好,我帶你去。”他筆尖微頓,接過一疊卷宗問她,“想買什麽?”
“哎呀就是女孩子的衣服啊,日用品什麽的,不會耽誤您的時間陶瑞爾可以陪我去上次圍剿巨狼我們就說好了,她在外面您準許的話我們現在就能出發。”
除了鎮民所需,她唯二的衣服其中一件,胸前被某人急着抽手用戒指拉了一個大口子,現在全靠縫縫補補才能穿,當然這種小事精靈王才不會留意,她也沒指望,只需要他許可她們外出就行。他終于停筆,正眼看她:
“所以,你是來通知我嗎?”
要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作為凡人你應該學會服從和忍耐。”
要壞。
“否則永遠只會是情婦而已。”
去你的情婦!老子不幹了!
“國王,要說去西卡城,我想起來有匹弓箭需要修理還有部分刀柄松脫。這方面帶上陶瑞爾會比較好,她向來是個細心的姑娘,是吧加裏安。”王子見勢不妙趕緊插話,密林總管也點頭打圓場。
阿無這才想起屋子裏還站着兩個人,所以他剛才就當着他們的面說那些令人心寒的話,她被他的嚴厲吓的臉色泛白心裏苦笑瑟蘭迪爾你當我是什麽?
看到老爹沒有繼續發飙,萊戈拉斯松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小九九:“這些東西算上去有好幾箱總得有人押送當然國王的安全至關首要,所以……能不能帶上我。”
阿無:我就說嘛王子殿下剛才是吃錯藥了會幫我?原來在這等着呢。但是你那模樣會搬箱子?別到時候撂一句精靈不擅負重就跑。所以在愛兒賣萌和總管的竭力圓場下,外出人員敲定:國王陛下、王子殿下、陶瑞爾、阿無以及凱德率領的護衛若幹有力氣者優先。可憐的加裏安被留着看家。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不像話的清晨,這幫子人浩浩蕩蕩出發了當然路上一切費用由王室支付。萊戈拉斯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一會說去取泉水竄出去不見人影,一下又說要去偵查環境哧溜上樹,然後端着水身上挂着果子都拿給陶瑞爾。
凱德和侍衛押送馬車在後面無語望天:我泡妞泡得好好的,誰這麽缺德逮我出來。這個缺德鬼當然是阿無,她怕自己設想不周忘了要采購的項目所以帶上凱德查漏補缺,至于耽誤他豔遇,就當為精靈做貢獻好了!
她從後面偷看那位精靈王,他騎着白馬廢話大角鹿的話路邊的狗都知道他是精靈王了,和其他精靈一樣外出時穿着帶鬥篷的便裝,這樣可以遮住耳朵隐藏身份。那次争吵之後兩人一直沒說話,其實那根本不是争吵是他單方面在發脾氣好不好,她完全沒回嘴,那可怕的措辭她無論再想多少次都膽戰心驚。不過不管被他怎麽說,到底還是出來了,聽說辛達精靈善辯也對看看王子就知道,她又碰巧非常嘴笨所以只要受着就好了。
阿無一路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盤算着怎麽花她兜裏不多的那筆錢,扣掉總管雜七雜八的盤剝賣魚所得是三十個金幣整,當時她和凱德的計算是用來買糧食和魚苗剛好夠,要是加上必須的藥品可能還差一點,這樣的話她想要的東西就不能要了,哎,要是我把圍棋做出來在西卡城最繁華的地方把圍棋攤子一擺,再弄個輸一賠十的招牌,來錢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因為帶着馬車他們的速度并不算快,接近午夜時分才到達西卡城,所幸這個城市以貿易為主現在有和平日久所以夜間并不關閉城門,就連守衛也就是例行盤問一下就放他們這批人進了城。他們選了家最氣派的旅店住下,等着店主安排房間的時候阿無豎着耳朵聽客人閑聊。這家店餐廳很大供應各色美酒和多種美食,在這樣氣候怡人的夏夜酒客們絡繹不絕就聽一人說:
“索林橡木盾王,身高八尺,腰圍八尺,嘴巴會噴火放屁像陣風咻的一下就把獸人吹到半空中,再掉下來,你猜怎麽着?”那人故意賣關子。旁人果然疊聲的問。“死了,渾身沒一個血點就死了。你道是摔死的?錯了因為飛的太高,在天上就吓死了!”周圍一陣哄笑。
凱德:“那啥木墩子長的豈不是像個球,長寬一樣。”
講故事的大漢生氣了:“紅毛小子懂什麽,五軍大戰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
凱德反唇相譏:“你也不過五十歲,吹得像見過國王打仗一樣。”最近的一次大戰是平原之戰,距今六十年,而五軍之戰是更加遙遠的過去。阿無擊掌,凱德好樣的!然後瞄萊戈拉斯,要說親眼見過那場大戰甚至是參加的,這邊就有一個,我還見過他爬樹賣萌說出來吓死你哈哈哈。
大漢被弄得無言以對眼看着聽衆要跑一半,忙說:“老子就是見過!老子是精靈顯年輕!”
萊戈拉斯:“長胡子的精靈?”
凱德我錯怪你了,其實你是王子他親二弟,瞧你倆這默契說不是親兄弟都沒人信啊。
“臭小子,你們皮癢癢是吧!兄弟們抄家夥上!”大漢頓時變臉就要拔刀,然而他沒有□□因為一枚金幣打着轉掉到他酒杯裏。站在遠處最為高大身披鬥篷的那位客人收回手,嗓音低沉:
“一場誤會,今天的酒我請。”言畢轉身就走,萊戈拉斯和凱德不甘心的咬咬牙也跟了上去。哎?什麽情況?陶瑞爾也拉着滿頭霧水的阿無上樓。望着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同伴和大漢咬耳朵:“老哥,随随便便就拿出金幣我們可不能放過這夥肥羊。”
大漢瞪他:“你脖子上那家夥是幹什麽吃?”他從酒杯裏撈出那金幣,心有餘悸:“這要是刀,我們哥幾個早躺下了!”
☆、公費旅游團(中)
在年輕人鬥嘴的時候,旅店老板已經安排好一行人的住處這家店共有五層,第一層是大堂和餐廳兼小型夜總會,供應各種酒水和餐點因為地處中土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哪怕将近午夜也人聲鼎沸,餐廳正中間是一個橢圓形臺子天黑了就安排些吟游詩人和美貌舞娘,空暇那個客人有空就上去玩玩惬意的很。第二層是娛樂室分成圖書區情侶區和棋牌室,适合小情人和部分比較風雅的客人彈琴賞月思考人生。三、四層是普通客房,第五層按老板的話說是專門給各位貴族老爺們預備的,所以——
“我們包了一整層?”
“是一層中的部分房間,不過另一部分老爺不喜歡別人打擾也順便包了。”陶瑞爾帶阿無上樓,出于安全考慮他們現在把瑟蘭迪爾稱為老爺,萊戈拉斯自然是少爺其他人都是仆人。
“那我跟你睡,空蕩蕩的一層樓多吓人。”阿無趕快抱陶瑞爾大腿。走前面的萊戈拉斯突然回頭瞄她們。艾瑪不小心又擋着王子的情路了。
兩個女孩進了房間,陶瑞爾給自己倒杯水盤腿坐在椅子上打開窗戶望着漫天星鬥,褐色頭發散下看上去像個聽童話的小女孩。阿無很有些困但旁邊坐着個人又不好睡着,只好搗亂:“月亮像大餅,星星像肉丸子!看着就餓。”
“艾瑪,樓下是餐館哎,你知道餐館是什麽嗎?賣衣服的好地方!”
“呦!聽說過半夜的清道夫故事沒,據說每個清道夫都是折翼的天使,天亮了就帶着拖把上天了。”
陶瑞爾忍無可忍站起來指着她:“你這小混蛋!自己心情不好別找我麻煩!”
阿無:“我哪裏心情不好?”
陶瑞爾:“別當我沒看出來,你一路上都在犯愁,卡羅爾早告訴我了你去西卡城是想買重建長湖的物資所以一定叫上凱德,但是你給大王說的是來買衣服!你覺得自己能瞞住?”
“何況你們還在鬧別扭。”她是真的替好友擔憂,一言不慎就被放了那樣的狠話要是被發現這家夥夾帶私貨……
阿無一下萎了,這幾天她想了無數次求和,奈何一靠近他就覺得寒氣逼人,說起來被當衆訓斥的可是她哎,她也沒犯錯,怎麽現在還要她求和。果然是年紀大脾氣就越大嗎。
“去道歉!”陶瑞爾一字一頓。
“怎麽說?”
“哦,我一般都是捂着臉嗚嗚哭,要是能擠幾滴眼淚抹到他袍子上效果更好。”
“那時候你幾歲……再說你有還有王子加成……”
沒等她說完,就被一腳提出房門,阿無在門口愣了下就拍門大喊:“你好歹告訴我大……老爺住哪間啊喂。”
走道拐角處幾個精靈探頭探腦,尿急的凱德出房門就看到了,問:“你們在幹什麽!”
“噓!我們在賭她進不進去。”精靈甲做個禁聲的動作。凱德這才看到在大王房門口立正的阿無。切這有什麽好看。剛要走就被人按下了。“萊戈拉斯……”凱德瞪大眼,你可真閑。
“你賭哪邊?”這個說話的是陶瑞爾,凱德無語了,你們都不睡覺的嗎?對了精靈不需要睡眠。萊戈拉斯一揮手,那架勢跟埋伏蜘蛛似得,凱德摸摸遞給陶瑞爾一個銀幣,那是他新領的薪水,擺手意思是阿無不會進去。陶瑞爾笑了,心說你們不知道要是今天求不到和好,明天阿無真的只能買衣服了。
當然我們女主角并不知道她的舉止事關五六個人的血汗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那扇名叫精靈王瑟蘭迪爾陛下的房門前站了多久,她倒不在乎什麽人格啊面子什麽的,那玩意能吃嗎,她更多的在想會不會被打出來,出來的時候是直接下跪還是抓着門框不放。
她不自覺嘆氣,她對他真真是怕到骨子裏,卻又不得不面對。已經到了深夜,濃重而黏稠的黑暗彌漫在樓道裏,只有他門前的油燈閃着昏黃而搖曳的燈光,她就站在燈前屏氣凝神,離她不到一步遠是他的房門從門下透着室內的明亮燭光,稍遠處窗戶打開夜晚的穿堂風萦繞着她撥弄着她的發絲,衣袂翻飛。就在大家等的快睡着,是的,精靈也快睡了的時候陶瑞爾猛推衆人,精靈們抖着耳朵,凱德不明所以,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
瑟蘭迪爾門下透過的燭光,有一小部分被從裏面擋住了當然房間裏只有精靈王本人,這表示……他過來了……
要是偶遇這局算誰贏?凱德用眼神問陶瑞爾,女精靈也很是為難,不,不應該是偶遇,精靈聽力過人阿無在門口又是抽鼻子又是嘆氣弄了這麽久精靈王怎麽可能不知道。那令人揪心的影子就停在門口,再也不曾移動,阿無一直擡頭盯着門框沉思絲毫未覺,兩人就這樣一個門前一個門外站了又是許久。
風鼓着它的羽翼,魚兒做着它的美夢,而我在等你。
這到底是唱哪一出啊,你們兩個不睡我們也要睡啊,凱德覺得自己真的憋不住必須得走了。忽然門外面的把手不易察覺的動了,衆人眼睛一亮,有戲!大王要出來。幾乎是同時,就聽樓下有人高呼你是西蒙魯德?阿無聞言猛一轉頭撒丫子就沖下樓,西蒙魯德中土大陸最負盛名的年輕棋士。丢下目瞪口呆的圍觀群衆,以及剛剛打開房門輕袍緩帶眼神溫柔的精靈王。
“嘭!”巨大的關門聲奈何飛奔而去的人壓根沒聽見,陶瑞爾第一次覺得阿無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挺活該。
等阿無下到二樓的時候那位金發的青年棋士正打算起身——從搖椅上,抱着一個妩媚的黑發女郎。阿無費了老大勁才擠進人群,這些人圍觀不僅僅因為西蒙魯德本人,更多的是因為他誇張的配備,乖乖十幾個身段婀娜的妙齡少女一水的黑發雪膚,身材修長猛一看像極了精靈。不過這幫人只敢看着吞口水因為比美女更多的是西蒙魯德的仆人,個頂個的高大威猛一看就不好招惹。
“看來圍棋這玩意來錢快啊,比打劫強多了。”吹牛大叔摸着胡子感慨,他才說完就看見一個衣服帶補丁的女孩沖西蒙魯德說:“要不要和我下一盤?”
異常高挑英俊的金發棋士正眼沒看她直接擺手,意思再明顯不過老子沒空,人群哄笑。阿無也不惱,她臉皮向來厚,何況這個人是她從未與之交過手的頂尖棋士,別說被忽略就算被踩幾腳她也覺得好舒服好滿足。女孩對着他要離開的背影,微笑着用精靈語念到: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裏 ,不悲不喜 ;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裏 ,不來不去 ;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裏 ,不增不減 ;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裏 ,不舍不棄。”
西蒙魯德腳步微滞,倒是一笑:“我的小姑娘,你會背這詩我也沒興趣和你玩,等你長成女人再來找我。”人群哄笑聲更大了他們聽不懂精靈文但是西蒙魯德卻是用通用語回的,幾個女人紅了臉。阿無倒是沒什麽反應,她也換成通用語:“如果你和我對弈,我就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定解你相思之苦。你聽了如果沒這效果,你就把我從窗戶扔出去,這是二樓我保證非常疼。”
西蒙魯德終于轉身正眼看阿無,他有些遺憾的放下女郎說:“有趣的賭注,我給你兩刻鐘,我們玩小鬥。”
所謂小鬥是棋士之間為節約時間進行的一種快棋,每人50子,只取棋盤的四分之一,每人每步以20秒為限依次下完100子,按照正常數目法者判定勝負。
小鬥就小鬥,阿無點頭:“我等會也有麻煩事要做。”反正大王就在哪,晚一點去也跑不掉是不。她選擇持白,西蒙魯德聳肩率先落下黑棋。
“怎麽樣?”凱德一泡尿拉完,跟過來問萊戈拉斯他對圍棋一竅不通,剛才阿無跑掉之後,精靈王就臉色不善的一路跟過來,現在他們全部都陪着大王觀戰,說實話萊戈拉斯懂的也不多不過他看着他父親的臉色推測:“大約,阿無能贏。”
确實如此,幾步之後西蒙魯德就發現古怪,阿無的棋路完全不像任何一種他交手過的棋士手法,宏大悠遠思維缜密更可怕的是這家夥幾乎很少想,他一落子她就緊随其後,步步相逼。不過他之所以沒有立刻認輸是因為偶爾在某些地方,她過于急躁的孤子冒進,但在大優勢之下這些小小的失誤不足為患。不到一刻鐘判定劣勢無法挽回後西蒙魯德放棄掙紮投子認輸。他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普通的黑發女孩,她雖然贏了看上去并不高興。
因為——站在樓梯上觀戰的精靈王看得明白,下快棋不及思考的她,為求捷徑居然在模仿他那些深思熟慮那些悠長布局,唯有冒進才是她的本意:凄厲、絕望、孤注一擲。
“好了你贏了,不過我的小姑娘現在該說說你的小秘密,還是直接跳下去?”西蒙魯德捏着手指骨節,他身邊的保镖躍躍欲試。
女孩用天真無邪的眼睛望着他,唇邊還帶着可愛的笑意她用精靈語說:“迷戀風影的粉蝶啊,金冠的伊利撒王自幼被精靈撫養教導,精靈語于他猶如繁星之于蒼茫夜空。”她說精靈文的時候語調優雅帶着些許迷人的喘息非常古怪。
本欲站起來的西蒙魯德跌坐在椅子上,幾乎忘記呼吸。衆人交頭接耳,他們在說什麽,聽上去像情話啊,能不能說通用語,我們大半夜不睡不就想聽點八卦嘛。女孩倒是很活泛的繞過桌子走到他身邊,繼續用語調曼妙的精靈語說:“為何你的癡戀王後從未懲戒,為何你的情詩國王視若無睹?是因為他們的愛情早已猶如燭光消散在正午的陽光中。”
“還是說……”她彎腰靠近他的肩膀,黑眼睛注視着西蒙魯德瞬間灰白的臉色,伊利撒王對王後的愛慕有目共睹,這樣恰恰喚起了他的破壞欲,不過是個會揮舞刀劍的武夫,怎能配得上高貴文雅的精靈公主,所以他試探,王後的微笑和溫柔讓他更加肆無忌憚了。阿拉貢怎麽會無視別人對妻子的傾慕和渴望,除非……除非他們開始就視他若無物甚至是個小醜……
女孩看着他深陷痛苦滿意的噘嘴,這個沒安好心的孔雀她想教訓很久了。得償所願她現在非常開心覺得又有力氣去應付那位精靈王了,冷不防被西蒙魯德捉住肩膀:“我知道你是誰了,當年只敢看棋譜的小毛孩。”
阿無心說當然啦,不然我從無敗績的名聲從哪裏來,還不是因為覺得要輸就不下呗,她回嘴:“你才毛孩。”轉身就跑。男人直接按住她:“你說精靈語的樣子太像她。”說完他毫無征兆地直接把她抱起來真的就像在抱一個孩子。
“哎?”
作者有話要說: 情詩是出自倉央嘉措—《你見或者不見我》
小鬥圍棋下法是我瞎編的。
☆、公費旅游團(下)
迷人的仲夏夜,西卡城最大的旅店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從二樓的窗戶不斷有東西往下掉開始是酒杯、桌椅、然後是哀嚎着的人類,偶爾夾雜着:“我打醬油的”、“觀衆也揍有沒有搞錯”的對白。一樓縮在櫃臺下打盹的學徒換個姿勢接着睡,也對在這個店裏每天不打幾場簡直是奇聞。
阿無不知道自己怎麽從男人手上被陶瑞爾提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線撲通摔倒一雙高筒靴旁,話說這銀灰色葉紋漆皮靴面看上去好面熟特像在那裏見過。
“老爺,呵呵真巧。”她爬起來舔舔嘴唇,真是想什麽來什麽,這不是大王麽。
瑟蘭迪爾瞥她,掉頭就走。哎?阿無看着樓下場地正中和幾十個保镖們打作一團的精靈們,放着不管沒關系?她腳下意識就跟過去。“阿無!”被鼻青臉腫的保镖團團護衛着往門口退的西蒙魯德叫她,“小鬥而已,你不想和我認真對弈一局嗎?”
哎?說起來小鬥不過是圍棋的簡單玩法,像他這樣不世出的頂尖棋手按說不能以這樣兒戲對局來判斷棋力,但她現在還要考慮長湖鎮上百號人的生計啊,只是瞬間猶豫,阿無就随着瑟蘭迪爾上樓。
“老爺看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