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有挑釁落單精靈的行為,數目不明種族亦不明确。”加裏安補充完畢後,等候國王的命令。
一言以蔽之這些神出鬼沒的生物很是讓人心煩:活動迅速行蹤飄忽偏偏又擅長隐蔽,一個不留神就被偷襲。密林方面加強崗哨增派巡邏隊等常規手段完全拿這些狡猾的生物沒轍,雖然它們還沒造成多大的損失,但想起來就夠讓人鬧心,陶瑞爾都提了好幾次寧肯去揍蜘蛛也不想和狼群打游擊。何況近期活動越來越肆無忌憚,當成群的時候居然跟蹤過人數較少的精靈巡邏隊,萊戈拉斯和國王對視一眼:這分明就是座狼。
這便是邪惡的本質。它腐化蔓延于廣闊天地之間,衆生未覺之際。千百年來從無停息亦從未改變,王座上的精靈無聲笑了,王庭的燭火也為這笑容明亮幾分——既然你們要人類我便給你們。
很快就傳出國王要組織人手遠赴西卡城為人類采集生活必需品,這批鎮民從冬季過來跟着精靈雖然有吃有喝但是從鎮長本人到新初生的嬰兒都衣衫破舊,缺藥少用,這深深觸動了慷慨仁慈的精靈王內心。
為此精靈們已經開始制作運輸用的大車和籠箱,一時間地堡內外到處都是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和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伐木動靜,當然為了确保買來的東西适合人類這次十多人的補給隊大部分成員都是長湖鎮民,就連阿無也在其中。
“好久不見,你都在忙乎些啥呢。”陶瑞爾翹腳坐在一個大箱子上,對阿無抱怨,“都不來找我玩。”
阿無坐在另一個大箱子上正色回答:“你知道,我總有些大事,比如人生啊、哲理啊、萬物生長什麽的。”她也學着陶瑞爾動作翹腳,內心苦笑你當我不想溜出去。女精靈嘴裏切了一聲: “等會要是真到了西卡城,我們好好逛逛這種公費旅游的機會太少了。”
是啊,要是真能到西卡城并平安返回,遺憾的是這并不是真正的公費旅游。
阿無看着跟着四五輛馬車慢慢行走的幾個人類和兩三個精靈,這種人員配置平時尚可,在現在危機四伏的密林裏簡直和送肉差不多特別是現在午間剛過,路越走越偏僻風也漸漸涼了。似乎感覺到她的擔憂,陶瑞爾過來輕輕握住朋友的手小聲嘴上卻說:“既然怕幹嘛非跟過來。”
“因為我還是鎮長啊。“阿無就像那天回答瑟蘭迪爾一樣告訴好友。只要是一天就要承擔一天的責任,怎麽能讓婦孺冒險當誘餌自己躲在地堡裏數螞蟻。
雖然有馬車但是隊伍走的非常慢,清晨直到快日落了才行進到密林邊緣離西卡城還有大約一半的路程,陶瑞爾作為隊長簡單觀察了四周後就下令就地駐紮生火做飯。于是大家搭帳篷的搭帳篷,卸箱子的卸箱子,在火堆上支一口大鍋燒一鍋水往裏面丢點青菜蘑菇肉片,水開了香氣四溢大家盛了熱湯就着幹糧對付一餐。
阿無瞄了湯一眼沒舀拿着面餅幹啃。陶瑞爾看她噎得直翻白眼忙遞給她水壺,見她緩過來了才問:“怎麽不喝湯?“
“我不吃蘑菇和魚。”
……一直沒看出你還是個講究人
營火烈烈,火星子噼啪作響,陶瑞爾看着吃得滿臉都是餅渣的好友,這些天不見阿無原本就不好的氣色更糟,已經不是長期不見陽光的蒼白而類似于病态青白,眼下有一圈陰影就連臉頰也微微凹下,她的目光在阿無臉上轉了一圈:“身體差還挑食,你很沒精神是生病了嗎?”
阿無吞口水反問:“女精靈都是你這樣,呃,像母親?”她一拍頭,“不對,能把壯漢過肩摔的應該是女漢子。那個多摩,對就他,我覺得他後來看你的眼神簡直是崇拜。萊格拉斯不會也因為這個迷上你的吧……精靈的審美還真是莫名其妙。”
陶瑞爾劈手就奪了阿無的水壺,轉身去帳篷裏把自己的被子抱出來往另一個帳篷裏放,後面跟着急壞了的阿無:“哎,哎,你不是說好和我睡的嗎,你拿走被子幹什麽?你這人怎麽說翻臉就翻臉,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女漢子做事不需要理由,祝你好夢!”
雖這麽說,到大家都睡下的時候,安排好崗哨好心腸的女精靈就鑽進阿無的帳篷,熄滅燭火坐在她身邊的黑暗中。精靈不需要睡眠,她只是來這裏守護着好友。
帳外是依舊燃燒着的營火,圍着營火稀稀拉拉織着四五頂深綠色的帳篷,裏面住着人類和精靈。帳篷周圍散落着一二十個大木箱,周圍靜悄悄的,夜色越來越濃重林地中彌漫起稀薄的霧氣,漸漸霧氣凝聚最後竟然有如薄紗一樣的質感,火堆不知何時熄滅冒出絲縷白煙和霧氣混合在一起,只有守衛的精靈有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靜立着伴随着森林夜晚特有的蟲鳴。忽然有一聲非常輕微的細響,聽上去像一片樹葉落在樹枝上蟲鳴随之一頓,與此同時哨兵抽出腰刀大呼:“敵襲!”
黝黑的森林中,燈籠一般亮起來星星點點的綠色螢火,那不是螢火而是狼眼。狼群咆哮着,緩緩形成一個包圍圈密密麻麻地把補給隊困在正中間。而這邊陶瑞爾早就把隊伍聚集起來,背靠背嚴陣以待。補給隊大約十人,座狼粗略估算就有三十多只,很顯然從數量上精靈和人類完全居于劣勢,何況這邊大部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局面一開始就呈非常明顯的一面倒。
一個白發少年從狼群中站出來,他身披獸皮滿臉笑意:“那邊的精靈我給你們兩個選擇:是被殺死,還是被咬死。”
“至于人類,孩子們你們說怎麽辦?”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狼嚎,那少年聽得直皺眉帶着殘忍的笑意:“好吧好吧,一次吃光,我不該對你們的提議有期待,不過那邊的那個留給我。”他手指向阿無的方向。
阿無迎着他的目光,左右看看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我們認識?
她身邊的女精靈卻想也沒想直接就是一箭過去貼着少年的臉插在樹幹上:“真啰嗦,不想死就滾。
少年吓一跳沒防備她偷襲,怒道:“我改主意了,一個不留全部殺光。”與此同時幾匹座狼嚎叫着躍起直撲人群,人類拿出斧頭和短刀咬牙準備硬抗,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精靈無法射擊也直接抽出武器肉搏。千鈞一發之際,陶瑞爾大喊一聲精靈語,箱子應聲而開全副武裝的精靈跳了出來,迅速加入戰團,場面頓時陷入膠着。所謂的補給隊一開始就是個魚餌,而且為了讓這個魚餌更具欺騙性和誘惑力不惜動用長湖鎮長。很顯然當精靈方面意識到常規手段無法有效應對座狼的騷擾戰術又不肯大規模投入人力物力,于是改變策略引魚上勾,精靈什麽時候這麽狡詐了,少年嘴唇抿緊。
這下子雙方人數基本持平,座狼一方略占上風但由于精靈們有備而來,武器和盔甲都是精工打造,金色披風所過之處座狼哀嚎連連,竟然漸漸被反壓。陶瑞爾見機不可失,迅速比了個手勢四五個精靈丢了纏鬥的座狼同時奔向少年竟然是打算生擒。
又是一聲尖嘯,少年身後忽然出現一個老婦,與此同時數十條座狼從林中竄出來直撲精靈,躲閃不及的精靈直接被撲倒狼牙咬破層層盔甲刺穿喉嚨鮮血飛出幾丈。更多座狼的加入讓戰場局面瞬間逆轉,精靈和人類再次被數倍于自己的敵人層層包圍,幾乎每個人都帶了傷,而見血的狼群更加瘋狂對月長號。
“會用刀不?”陶瑞爾緊張觀察局勢,問阿無。“不會。”
“想學不?”
“不太……。”
“祝你好運。”陶瑞爾沒等她說完就丢給她一柄短刀。阿無差點沒接住,心裏說要祝我們好運才對。
☆、曝光了讓你裝鹿
地上丢着座狼們四分五裂的屍體,精靈戰士的遺體剛才局勢占優勢的時候人類已經拖過來放到火堆旁,那金色的铠甲和褐色的頭發看上去格外讓人心痛,永生的精靈啊就這樣消失在蒼茫的夜色,無邊的黑暗中。
看着被團團圍住的獵物,白發少年露出嗜血的微笑:手臂舉起,一旦放下人類也好精靈也好終将葬身狼腹。他心情好得很,巴不得多欣賞一會這些馬上要死的東西但是老婦用眼神催促他,少年撇撇嘴:“那麽好吧,我的戰士們,你們盡興記得餐後剔牙。”手臂猛然一揮。
但是沒等他放下,一陣劇痛他難以置信的看着被羽箭貫穿的手掌,随着羽箭而來的是全副武裝的精靈軍隊和戎裝的精靈王,他騎在大角鹿上,神情倨傲又冷漠。是被前後夾擊了。“看來精靈出了新品種會欺騙和偷襲,瑟蘭迪爾你還真對得起你那張臉。”他忍痛拔出羽箭咬牙道。
對方顯然已經習慣這種調戲,居然微微一笑,身後的精靈軍隊齊刷刷舉起弓箭作勢射擊。白發少年立刻就萎了,他按着手掌龇牙咧嘴躲在老婦身後,看着精靈軍隊收弓,老婦向前一步行禮:“偉大的瑟蘭迪爾,木與石之王,我們只是途經寶地的狼族王室看來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對此造成的不便深感歉意。”
“污穢而邪惡的種族,你們的氣味讓我惡心。現在收起你的巧言滾出我的領地,否則你和你的族群将葬身于此,”那鹿背上的精靈王垂下眼簾措辭嚴厲。老婦被這麽劈頭蓋臉一罵有點挂不住,少年更忍不住直接反唇相譏:
“還不知道誰污穢呢,見天的和脫光的情婦在溫泉厮混。”他手一指阿無方向,整個戰場都安靜了,沒一個喘大氣的。“說你呢,躲什麽。”少年覺得氣氛很有趣,對站着直晃的阿無喊道。
“你認錯人了。”阿無是真腿軟,她隐約覺得剛才精靈軍隊有個齊刷刷轉頭看過來的動作,連陶瑞爾都瞄着她。少年捏着嗓子學話:“好好呆着那別探頭探腦,這句難道不是你說?那白鹿難道不是精靈王的獸形?”
阿無:“你真認錯人了!”伊露維塔啊來個雷把我活劈了吧,我現在怎麽不暈過去。有人輕笑,精靈王連姿勢都沒換:“原來那天是你們在窺探。”
衆人震驚中,這麽說是承認了……吾王好膽色
“布陣,正面迎敵。”精靈王下令。號角響起,精靈軍隊揮舞長毛和戰刀直撲狼群。這幾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阿無終于明白為什麽狼群從不正面和精靈交手,精靈軍隊加入戰局狼群就一觸即潰轉身紛紛奔逃,精靈分成多個小股進入叢林追擊,狼族瞬間潰不成軍而那位精靈王連坐騎都沒下。
大夥清掃戰場的時候,他控着大角鹿慢悠悠地向阿無走去,天蒙蒙亮金色的晨曦照在他的側顏,微風輕撫他的金發,他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位永生的神祗。
這位神祗騎鹿來到她身邊,伸出手臂:“上來,我的……” 他停住,臉頰和口唇微微泛紅,眼波流動仿佛珠光:“情婦。”
衆人:……
阿無:……
她撐着自己沒晃,卻也不想去握他的手,開玩笑這一上去她就真和他成了那種關系,雖然精靈王美貌無雙人品嘛也還可以但是這一個晚上她腦子都是木的,她實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就确定關系,他在她心裏一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木精靈之王,每天望着背影就滿足的那種,情人什麽的完全在狀況外!
忽然身體騰空等她回過神她已經被他抱着側坐在大角鹿上,他一只手握住缰繩另一只手攬她的腰,彎腰把頭放在她頭頂小聲埋怨:“相愛是神聖的結合,你不必害羞。”
阿無:誰說和你相愛了,這位國王習慣性以為所有人都愛他嗎?然而被他的氣息環繞,她的腦袋又開始運轉不靈。“來猜猜我的小情婦從什麽時候知道了白鹿的秘密,應該是在你們的占蔔游戲流行之後,你拒絕了我的召見——還是因為害羞嗎?”
他聲音裏有藏不住的笑意。阿無坐直,擡頭努力去看他的眼睛暗暗心驚她也在想他什麽時候覺察到自己發現了秘密。“我推測過你為何不再見我并設想過是因為白鹿的原因,所以我設置了禁令——如果你真是因為我就是白鹿而拒絕見我,那你肯定不會再去溫泉,自然不會質疑禁令。”
而自己果然老實呆着了,甚至沒有去質問他的勇氣。阿無覺得和老謀深算的精靈王比她簡直單純的像個嬰兒。她果然是從相貌到心計都被精靈王全方位碾壓。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從胸膛發出低沉的笑聲:“別那麽崇拜的看着我,你累了一晚上現在必須閉上眼睛休息。”
她的睫毛在他掌心扇動像握住一只蝴蝶,他牢牢抱着她兩人一鹿立在晨曦中,過了一會追擊的精靈分隊陸續回來向他彙報結果,看來情況不妙狼群逃入叢林後迅速分散,只有小部分被精靈殲滅。還有十幾只逃之夭夭,更糟糕的是那個老婦和白發少年不知所蹤。
“大王,是否還要追擊?”陶瑞爾詢問,殘餘的座狼很有可能已經逃出叢林,按照瑟蘭迪爾的風格通常會放棄。
精靈王垂下眼簾略作思索,命令道:“留下人手繼續追查,傳令加裏安派出信使邀請周邊城主協助,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陶瑞爾領命小跑着去布置,走前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大角鹿上的阿無,她幾乎隐沒在他的懷裏,只在他墨色的盔甲下露出一點點白色的裙角。
覺察到她的停滞精靈王視線掃過來,他的神情還是那麽冷淡寡欲聖潔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只是手指無比輕柔的罩住女孩的臉。那麽就這樣吧,我的朋友,希望你能為我們的國王帶來幸福,陶瑞爾望着瑟蘭迪爾深深行禮,然後消失在夜色中。因為,他真的孤獨太久太久了。
密林的另一邊,兩個人和狼群正在拼命奔跑,他們喘着粗氣,哪怕渾身鮮血也片刻不能停歇,不斷有人被藤蔓絆倒或者被精靈的弓箭射中幸存者們連頭也不敢回只是腳步虛浮地往前沖,逃出去,只要逃出去他們一定能回來複仇。然後他們似乎跑出了叢林,眼前忽然無比開闊,一潭湖水靜靜地在朝陽下閃着幽幽波光。白發少年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坐下,我們,我們是要死在這裏嗎?伍爾夫,起來!老婦跪在地上,使勁把少年往上提,不要放棄希望任何時候都不要!
“傑西卡,我實在跑不動了,”伍爾夫忍不住嗚嗚哭泣,“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在騙我們?”
那個叫傑西卡的老婦抱住少年,看着圍着他們傷痕累累的狼群,雙目血紅卻沒有淚水:“傻孩子,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那個人,他比精靈王比伊利撒王比世間所有的國王加在一起都偉大百倍,他是永恒的黑暗和欲念。只要他在我們就一定能複國。”
然而精靈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們甚至能感覺到羽箭呼嘯而來的風聲。傑西卡指着傷勢較輕的幾匹狼嘶聲命令:“你們,去引走追兵。”那些狼哀鳴幾聲,返身就沖入象征着死亡的叢林。剩下的,傑西卡抱着少年,一咬牙:“跟我跳進湖水。”冰冷的湖水嗆進肺部,一個個氣泡從口唇中冒出,又慢慢消失在湖裏。
少年手掌上的傷口被冷水激得再次開裂,血色慢慢彌散身體越來越冷,他仿佛能聽到同伴被擊中,凄慘死去的哀嚎能感受到精靈士兵在湖水中尋找的目光,不知是冷還是怕他開始瑟瑟發抖,想到的居然只是千萬不要讓精靈看到。最後一點空氣也被擠壓出來,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的時候,突然被傑西卡帶着瘋狂往上浮,然後新鮮的空氣灌進來,眼前漸漸清晰沒有弓箭沒有追兵,一切終于結束了嗎。
幸存的同伴不到十頭,又冷又餓幾乎每個人都有傷,傑西卡拍拍少年肩膀小心的進入密林,不多時就帶出來一具身中數箭的狼屍,顯然剛剛死去沒多久還沒有僵硬。傑西卡念念有詞,伸手合上了屍體那瞳孔已經渙散的眼睛,肅穆地對大家說:“吃吧,孩子為了巨狼族。”
巨狼族是座狼的分支,和一般座狼相比他們體型更大,智能更高,其王室和部分貴族擁有變換成人形的能力,當年在平原之戰中,大部分巨狼族跟随座狼出征被絞殺,幾近滅族多年尋找後才找到伍爾夫這根王族的獨苗。在殘酷的生存競争中,和座狼一樣巨狼族保持着同類相食的傳統,因為他們堅信,吃掉戰死的同胞血肉能夠獲得死者的力量,成為袍澤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饑渴的狼群靜靜地望着伍爾夫等待頭狼先進食。沒有猶豫,伍爾夫走到狼屍面前,尖銳的指甲頃刻就把屍體開膛破肚挖出熱氣騰騰的心髒,少年把仿佛還在跳動的肉塊塞進嘴裏,白皙的面孔被染得血紅,總有一天他要讓那不可一世的精靈王嘗嘗被追殺被踐踏看着族人死去的剜心之痛,而在哪之前,他要把那個弱小的連短刀都拿不穩的女孩在他面前撕成碎片。
☆、吾王的大排場
沒有晚宴沒有舞會也沒有凱旋慶典,但是地堡中洋溢着過分歡樂的氣氛,精靈也好人類也好交頭接耳傳着他們國王的最新八卦:
聽說了嗎,大王戀愛了,跟誰?還能跟誰?長湖鎮長呗,上次跳舞的事記得嗎?我早就說他們不一般。
什麽戀愛啊,已經确定是情人關系,我二大爺他媳婦的堂兄參加了那天的圍剿狼群行動,大王親口承認的。
我們精靈一般都是終身伴侶至死不渝,情人關系很奇怪吧。對了據說他們天天幽會。
他們本來就天天見面下棋啊,聽說是更勁爆的那種……展開你的想象力精靈,這方面我們人類有天賦,建議你去西卡城買點浪漫小說開拓思維。
那鬧哄哄的議論聲硬生生把地堡的氣溫升高幾度,其他精靈就不說了就連萊戈拉斯都追着陶瑞爾求證細節,不過沒這事他也是跟着陶瑞爾轉的。請伊露維塔原諒這群過分熱心的家夥吧,自從先王歐瑞費爾戰死瑟蘭迪爾即位他們已經幾千年沒有王後了,距離那個位置最接近的女精靈去世已經幾百年,其名字和事跡至今還是禁忌般的存在。難道我們美豔無雙富可敵國性格完美人品爆棚的大王要一直單下去?
抱着這種可怕的焦慮,別說對方是阿無就算是個半獸人這幫子西爾凡也覺得其實也挺好的。要說事件曝光了對當事人有什麽影響,瑟蘭迪爾這邊一切如常阿無也覺得該吃吃該喝喝該輸棋就輸棋,不過最大的好處就是她再也不用怕加裏安做的那個抹脖子的動作了,還沒聽說過因為情婦不肯罰站就被殺掉的呢。
抱着這種恃寵而驕?有恃無恐?的心态,當瑟蘭迪爾早餐後就被政務包圍的時候,阿無沒像從前那樣貼着牆根等,她抽個空子就溜出會客廳還順便沖加裏安擠擠眼睛。她先直奔大門,守衛都滿懷期待的望着她有個特別活潑的的還搭話:“阿無小姐,您辛苦了!”
阿無雖然不知道自己辛苦什麽,不過對于這明顯善意的贊美她向來是很受用的,大方回人家:“還好還好,對了陶瑞爾呢。“
“隊長一早就帶隊巡邏了,您要是想出去的話需要國王的許可“
哎?瑟蘭迪爾還是沒有解除禁令,阿無愣住了。她又瞄到一衆精靈等着瞧八卦的表情,心情慢慢往下沉,要是不能出去自己溜出來又有什麽意思呢。
那天被他抱着返回地堡後,她有認真想過他們之間的事情。奈何始終心亂如麻,她琢磨不透他,但很确認的一點是,即使是所謂的情人關系那位精靈王的态度還是傲慢又強勢,從承認關系到拉她上鹿他始終沒有征求過她的同意他甚至沒有認真看過她,他确實對她有些許好感,所以他便認為她必定是愛着他并必須服從他。就像這道禁令他說是為了測試她是否是因為白鹿而回避他,現在話說開幾天都過去了,他還是禁止她外出,或許是他忘了或許他就是希望她困在地堡等他裏哪怕是發呆。
精靈王的做法細想之下真令人心寒,可是這些可以忍受,如果愛着他。可是,你愛他嗎?不是崇拜也不是畏懼更不是花癡他的美貌,單純的像女人愛男人像阿爾文愛着阿拉貢一樣,你愛瑟蘭迪爾嗎?阿無問自己,她下意識搖頭想要抛開這些惱人的思緒,接着發現自己居然走到一條偏僻的回廊上,而回廊的盡頭是一扇破窗,窗下凱德盤腿坐着。
我居然不知不覺走到幾個月前和凱德商量冬捕的地方,阿無躊躇着走過去在離凱德略遠的地方靠牆坐下,她現在實在無處可去。凱德偏頭盯她一會又調轉視線,透過窗戶望着外面的天空,兩人就這麽呆着從午間到傍晚看着天色慢慢變黑,絢麗的晚霞被四合的夜幕取代。兩人一直沒說話,她看着他的側臉,這個年輕人有着火一樣的紅發和金色眼眸,當他大笑的時候仿佛像熔岩在流動有着令人恐懼的生命力。
“這塊地方有時候簡直是個籠子。“凱德沒頭沒腦地說了這句話,”恨不得一把火燒幹淨了遠走高飛。”
籠子?阿芙悚然一驚,她瞧着這隐蔽在地下的幽暗堡壘,有着厚厚的花崗岩牆壁和幹燥高懸的廬頂,天色剛暗下來松油燈就被點亮在地面投下昏黃溫暖的光影,人類和精靈怡然地穿行其中,當大門合上時隔絕了外界的危險連帶着聲音、光線可不就像個籠子。如果密林是他的軀體,那麽地堡是不是就對應着密林之王的內心——幽深而堅固,難以進入但一旦被接納就再也不能逃離?
“我說,”凱德對着阿無龇牙,“現在你該回去了,我的精靈妹子等下就到,我可不想讓她誤會。”
“那個紅頭發?身材這樣的?”阿無在空中比了個S形。
“我約過她?”
“凱德……當初她們應該多紮你幾針。”
被凱德驅逐後,阿無立刻覺得肚子餓,她去食堂吃飽喝足後立刻就心滿意足了,她覺得今天過得輕松又惬意,不過似乎忘掉了什麽事情但剛剛吃飽所有的血液都流到胃部去消化食物,所以等到她邊剔牙邊哼着小曲還沒走到家門口,遠遠就看到整齊列隊精靈侍衛正滿滿站了半條走廊,另外半邊走廊是探頭探腦的精靈。
哎呀,今天有熱鬧看哈哈風水輪流轉我居然有八卦別人的機會?等等那金色制服怎麽這麽眼熟,對了這是大王身邊近侍的制服嘛,這麽大陣仗不知道誰得罪了大王,然後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自己忘了什麽了:她忘記回會客室報到。現在天徹底黑了,通常沒有急事的話瑟蘭迪爾已經處理完政務……
然後發現自己跑了現在派人逮回去問罪麽?阿無淚目,大王啊捉我一個侍衛都嫌浪費,您真不用派這麽多人來的。她滿臉尴尬往前走,就見到列隊的精靈侍衛忽然轉身後退半步空出一條窄窄的通道,通道盡頭是背着手下巴微擡的瑟蘭迪爾站在自家房門口。我勒個去!
她兩腳像踩着棉花似得走到他面前,他還是垂着眼用眼角斜她。她覺得萬用對白看月亮肯定不能現在說地堡看不見月亮哎,要不說大王您吃了嗎?
“你就不請我進去坐坐?”趕在她開口之前,他問。阿無頓時上了發條一樣,手忙腳亂開門把他往屋裏帶,邊亂七八糟地說:“哎呀,大王裏邊請,千萬別客氣就當自己家,您說說這麽巧相請不如偶遇的……”
“閉嘴。”進屋阿無剛把門關上,他直接打斷她。
好吧,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你終于知道罰站被圍觀有多難堪了,何況你還帶着金光閃閃的近衛隊,那效果簡直直達天際。但是又不是我叫你來的……阿無心虛地站在角落。
房間本來就小,他又非常高大穿着華麗繁複的長袍,這麽一站幾乎占滿了全部空間。屋子裏擺着一張床和一個方凳還有個小書桌,他肯定不願坐板凳,坐床?那也太失禮了,阿無一籌莫展。好在他似乎沒打算坐下來就是在房子中間環顧四周,直率評價:“還沒我浴池大。”
大王聖明,您也覺得自己的客房安排有問題了。當然這種話她也就是想想。精靈國王很快發現這個蝸居乏善可陳,轉身在書桌上翻翻撿撿,直接抄起了阿無記錄棋譜的羊皮卷,臉上慢慢有了笑意。羊皮卷上記載着他和她下的每一局棋,還有她的心得和評價。他的笑容擴大:“起初你每次輸棋都會在門口哭,我以為你很快會受不了放棄,或許是我低估了凡人的韌性。”
“其實你進步的很快,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遺憾的是,你我能力之別猶如天塹哪怕是在棋盤上,這裏還有這裏,你記錯了。”
阿無順着他手指的地方,下那幾處時她實在太困或者心神震撼,所以隔天無法準确回憶,但是這是幾個月前的對弈,瑟蘭迪爾居然記得分毫不差。挫敗感,入骨的挫敗感,好在她并沒有抱着求勝的心态,圍棋對她來說是注定孤獨痛苦死去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再無其他。
“這句是什麽意思?可惡瑟蘭,還我大龍。“
“大王要不要看月亮!”
“小心眼的黃毛怪,斷我做雙,活該兒子被甩。萊戈拉斯又沒惹到你。”
“你還我。”
“又換開局,他以為是他內衣。你見過我內衣?”
“凸(艹皿艹 )!“
她伸手去夠羊皮卷,他偏不給還讀着上面的牢騷,女孩氣急敗壞往他身上撲,奈何身高差懸殊,怎麽都差一大截。他大笑着換只手拿得更高,另一只手忽然捏住她高舉的手腕。“這是什麽?”他望着她手臂上的繃帶,她衣服少的可憐,這還是那件袖口開線的衣服,她撲跳的時候手臂高擡袖口滑落,露出了整條手臂。這只手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歷歷在目,但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人類體質再差這樣的皮肉傷也應該不至于要到弄繃帶的底部。阿無也不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使勁抽回手臂,拉好袖子說:“沒什麽。”
“解開。”他聲音變冷,看到女孩轉身拿背對着他,他加重語氣:“這是命令。”
氣氛瞬間冷凝,阿無下意識握住袖口,那是她的秘密可怕的秘密,怪她急着窺探自己的未來,可是無論如何也刺不出血完成儀式來,後來她懂了,這本身就是預示——将死之人是沒有未來的。
上次針孔被看到後傷勢越來越重由于沒有血液不會再潰爛和腐敗,可皮脫肉散骨骼暴露任誰看了也知不正常,所以弄了繃帶。如果瑟蘭迪爾拆開,如果他拆開,博學的精靈王一定會知道自己是個怪物,生下來就被詛咒的沒血沒淚的怪物。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作為第一章就見面的男女主角,到了20多章還沒拉手,簡直是清水得不能再清水拉。
額所以……那個……大家都知道我向來中午10點左右更文,下章要是明天過點很久還沒更新的話,大約是被HX了
☆、差點沒命
終于又回到這樣的境地,眼前是搖曳的火光溫暖明亮,身後是他的影子僅僅被籠罩就遍體生寒,我不要逃開這次再也不逃開,朋友、圍棋、歡樂的人群惡作劇的孩子,我舍不得我都想要,哪怕是死,哪怕訴諸于欺騙,哪怕只有片刻。
“我的國王,那是狼傷啊。”她握拳擡起手臂,說着這謊言的時候她背對着他,不敢和他有眼神接觸。右臂舉過頭頂,她知道他一定在看傷處。
“是和狼族交戰時被挂到了,并不嚴重。可是……可是要拆繃帶的話……很疼啊。”
騙子,那是你肮髒血統的詛咒,兄妹luanlun家族的罪孽。
“那次,我吓壞了,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狼。”她聽到他輕輕嘆氣,有微弱的觸感從手腕開始,延着手臂,仿佛蜻蜓點水一般慢慢往向下。她順着他的動作把手臂擡高,衣袖順勢滑到肩頭“我一直想着您,一直等着您來救我,我的國王。“
騙子,你的一生早就沒有任何指望。
她感覺他的手在她腋下停滞,她今天只穿了那件非常寬大的單衣,他的手貼近她的皮膚,幾乎要探到她胸前,他就停住了。“我愛慕着您,日夜渴望着您啊。” 左手拉住他的手掌,牽引着他伸進她的衣服,女孩幼小的胸部就在他的指尖,她聽到他長長的呼吸,整只手便罩了上去。
他幾乎是半跪着把她抱在懷裏,左手摟住她的腰,右手在她胸前,他的臉貼着她右耳呼吸清晰可聞。她上身幾乎被他的手掌完全覆蓋,她低頭看着他的手在衣服下起伏,白金色的頭發從她肩頭瀉下,幾乎垂地。
騙子,為了貪念就誘惑不愛的男人做這種事。
是的,我不愛他,他的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