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35
喬暮回到醫院, 仔細把黃媛的話琢磨了一遍,趁着上班時間還沒到,去洗手間給簫遲發了條短信,告知黃媛的電話內容。
姜半夏臨死之前見過她, 她的家人不可能知道,除非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找來。
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 到了霖州馬上住到市局對面, 跟着去四中找黃媛。這怎麽可能是從未來過省城的山區人民,比她這個在霖州土生土長了很多年的人, 都要輕車熟路。
至于她留下的錢, 那兩張卡如今都還在簫遲手裏呢, 她從何貪起。
簫遲回複的很快:這個情況已經掌握,刑警大隊在查, 別擔心。
喬暮沉吟片刻,給他回:他們的針對性很強,你也注意。
簫遲隔了一會才回過來兩個字:放心。
喬暮收起手機,擰開水龍頭洗了把手, 若無其事的出去。別的事她能應付得來,就怕這幫人把主意打到仁濟堂, 那是喬家傳下來的招牌,活着, 就不能丢。
黃媛晚上要上自習,吃過晚飯打了電話過來報平安,還說周五不回仁濟堂了, 不想給她惹麻煩。
“他們能直接找到你的學校去,你覺得會不來仁濟堂麽?”喬暮深感不悅,“明天下去等在門衛室,我沒到不許出門。”
“喬醫生……”黃媛的嗓音一點點低下去。“我不能連累你。”
“你死了,我不會去收屍的。”喬暮動怒,說完便挂了電話。
黃媛沒再打過來,但給她發了條短信:我聽你的話。
喬暮吐出一口氣,餘光落到鏡子上,怔了下,擡起頭深深擰眉。
表情比前段時間大了一些,扯了扯唇角,能看得出是在笑,但是不明顯。
對着鏡子試了幾個表情,确認真的有好轉,忍不住拍了張疑似微笑的照片給喬輝。
喬輝直接打了電話過來,笑聲爽朗,“爺爺這回不服輸都不行,你也別太高興,神經受傷恢複的過程比較漫長,慢慢來。”
“放心吧,我有分寸。”喬暮眼裏全是笑。
聊了一會,聶蘭把手機拿走,噼裏啪啦抱怨一通,只是笑意分明藏不住。
喬暮微微向後仰,枕着椅子的靠背望向天花板,故意刺她,“這麽差勁幹脆換個人算了,我支持你。”
“你這小姑子也太沒良心了。”聶蘭大笑。“不跟你鬧了,我倆剛從實驗室回來,累成狗。”
喬暮關心兩句,挂了電話下樓去隔壁找老爺子。
門診、治療室、藥房,包括進內院的小門上,她都裝了監控,并且把鏡頭隐藏起來。
姜半夏的老家在偏遠山區,念完初中就跟着黃媛的姐姐黃玲來省城打工。後來黃玲遇到了郭鵬海,從餐廳服務員到夜總會媽咪,一下子變得闊綽,她卻進了夜校念書。
黃玲跟在郭鵬海身邊四年,最後死得不明不白,遺體丢在殡儀館将近一個月,姜半夏才看到警方的認屍公告。
死因——吸毒過量。事實上,應該胃酸融化了包裹毒品的外包裝,導致她喪命。
當時黃媛剛到霖州上小學,看到黃玲的死狀無法接受,也因此恨上了姜半夏。
認為姐姐的死,是為了賺錢讓她和自己上學,才會變成那樣。
此後幾年,姜半夏成為夜總會的媽咪,走上黃玲的老路。
她比黃玲漂亮,也比黃玲更年輕懂事,安分跟在郭鵬海身邊慢慢取得他的信任,并數次用自己的身體,讓他們試驗更好的藏毒方式。
那張內存卡裏有她的自述,有藥廠購買原料和銷售成品的渠道,有這幾年從小打小鬧到大批出貨的時間地點接頭人、參與人員的名單,還有一部分創天高層私人賬戶的交易流水。
至于郭鵬海是不是真的信任她,喬暮不得而知。
但是盧展鵬在創天,并不像他說的那樣,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區域經理。
否則不會跟姜半夏做假夫妻,住在別墅的男主人卻是郭鵬海。
目前只有身為藥廠直接負責人的盧展鵬,及其身邊的人落網,郭鵬海、張良業等人,就是李成安都還穩如山。
他拿走那方子後,又回來了,天天把他的寶馬停在門外,不知道的,真會以為他們家的房子拆遷發了大財。
簫遲他們想要憑着內存卡裏的資料,查清郭鵬海和張良業的犯罪事實,可能會非常的艱難。
最初注意到創天,好像是因為一樁殺人案,姜半夏在自述中有提到了這起案件,當時太急沒有仔細看。
想到這,喬暮不由的吐出口氣,擡手敲門。
老爺子跟陳阿伯他們幾個在打麻将,阿伯的孫子過來給喬暮開門,見到她就笑嘻嘻的往回跑。
喬暮把門關上,進了客廳,乖巧的坐到一邊等着。
老爺子打麻将,輸,必須把身上的錢輸光,贏,就要把別人的籌碼都贏過來,否則絕不停手。
不過他每次都是輸,不用等很久。
周五下午,喬暮開車去四中接黃媛,回到仁濟堂門外,看到有警車過來,老爺子站在門外發脾氣,眉頭皺了皺。
把車開到車庫門前熄了火,回頭看了一眼黃媛,“你在車上等着,我不叫你,不要下來。”
“喬醫生,被抓住的那個人,是半夏姐的弟弟。”黃媛貼着車窗,雙眼睜得大大的,額上冒出層層汗水。
“沒事,待車上等着。”喬暮拔了鑰匙下去,沒鎖車。
來了兩輛警車,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她都認識。
平靜走到老爺子跟前,她擡手給老爺子順了順背,望向李成安,“師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有人報警說仁濟堂容留他人吸毒,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李成安擺出一籌莫展的樣子,唉聲嘆氣的上前,跟她一塊安撫老爺子的火氣。
“這樣啊。”喬暮抿了下唇,低頭在老爺子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說了一句,偏頭問身邊的民警小趙,“我現在能進去看下是在什麽地方吸毒的麽。”
“當然可以。”都是老熟人,小趙爽快點頭。
“走吧。”喬暮瞟一眼李成安,從容走在前邊。
姜半夏的家人才到霖州,她弟弟這麽快就成了瘾君子,還知道上仁濟堂來吸,蠻會挑地方的。
可惜,姜半夏的弟弟絲毫不像是吸毒已久的人,反倒像剛剛上瘾。
進了門診,喬暮回頭,目光淩厲的一眼李成安,領着小趙去藥房。
監控的主機在藥房,她給藏起來了,裝監控的事只有黃媛和老爺子知道,他并不知情。
調出姜半夏弟弟來仁濟堂吸毒前後的監控,喬暮抱着手臂,靜靜望着小趙。“都看到了?”
小趙面色凝重,“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喬暮挑了下眉,先他一步離開,出了門診加快腳步走到李成安身邊,趁他不備出手如電的襲擊他頸側的耳門穴。
老爺子怒火攻心,在他倒下的瞬間,結結實實的補了一拳。
這狼心狗肺的東西!
留下的三個民警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想攔都來不及,“你們幹什麽!”
“把他铐起來,來個人跟我取證。”小趙打完了電話,出現在門診。
毒品是李成安提供的,人也是他找來的。
背後到底是誰在主使,其實已經一目了然。簫遲最先負責殺人案,發現牽涉毒品後,跟緝毒大隊成立重案組聯手往下查,現在應該是查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他們這個時候用盡手段幹擾,無非是想争取時間,或者幹脆就是魚死網破。
李成安很快被帶走,監控錄像也交給了小趙。
喬暮把車開進車庫,回頭沖黃媛眨眼。“下去吧,劉媽今晚沒做飯,得我們自己動手。”
黃媛背着包,手腳發軟的從車上下去,“你為什麽不找他幫忙?”
“誰?”喬暮關上車門,鎖車往外走。
“簫叔叔。”黃媛跟上去,一頭一臉的汗。“太危險了,幸好只是毒品,萬一來個人體炸彈……”
“告訴他,他也脫不開身,幹嘛給他添麻煩。”喬暮擡手搭上她的肩膀,狀似不經意的問:“張陽的志願準備填什麽?”
“他說第一志願是公安大學,第二是霖州警校,剩下的好像也全都是警校。”黃媛稍稍放松下來。
喬暮點點頭,沒在說什麽。
老爺子獨自坐在客廳裏發呆,燈都不開。喬暮開了燈,讓黃媛去陪他下棋,自己去廚房準備晚飯。
出了這樣的事,仁濟堂肯定得先關上幾天,小趙說了,這也是為了保護他們。
仁濟堂開了百多年,除了過年和平時有事,沒有平白無故關門過,何況是被查封,老爺子難免會生氣。
大概是她燒的菜實在難吃,老爺子只吃了半碗便不動了,黃媛沒怎麽吃。
喬暮自己也沒怎麽吃。
把餐桌和廚房收拾幹淨,黃媛先上樓看書,喬暮留下陪老爺子泡茶看電視。
“我明天就泡溫泉去,青珊丫頭說了,她正好有空送我們。”老爺子給她倒了杯茶,陰沉了一晚上的臉色,忽的舒展開來。“你倒是沉得住氣,怎麽就不問問,我讓你許爺爺算了什麽。”
“你要說自然會說,我問了你不說,不是都不自在。”喬暮擡起頭,有些得意的扯出一抹微笑。“釣魚的人,最忌沒有耐心。”
老爺子好氣又好笑,還是沒說到底算了什麽。
看完央視11套的錦繡梨園節目,老爺子上樓聽收音機,喬暮留下清洗茶壺茶杯。
關了燈出去,手機有電話進來,見是簫遲的號碼,腳步頓住,低頭劃開接聽,“很閑?”
“來開門,我有十分鐘的時間。”簫遲嗓音發啞。
喬暮嗯了一聲,沒挂電話。
開了門,簫遲進來,一言不發的抱住她,手臂勒的她骨頭生疼。
喬暮靜靜的讓他抱了一會,解開手機鎖。“還有八分鐘,你打算就這麽一直抱着我?”
“疾控中心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對方不是病毒攜帶者。”簫遲吐出一口氣,重重靠到牆上,低頭翻出下午收到的短信,遞過去。
喬暮認真看罷內容,唇瓣抿緊。“你們準備屈服?”
簫遲搖了搖頭,說:“醫院人來人往,情況異常複雜,昨天的事只是警告,萬一真有病毒攜帶者襲擊你,我真的會良心不安。”
不止是不安,而是會後悔一輩子。下午仁濟堂出事,他聽三兒說了,三兒還誇她有大嫂範。
他聽罷卻是一陣陣後怕。
幸好沒有發生傷亡,老爺子跟她都好好的。
眼下的情況是,拘留期一過,只要他們不放郭鵬海出去,張良業就會有無窮盡的手段來對付他,對付喬暮。
他能安排人在醫院監視喬暮,并掌握她的行蹤,還把他引過去,這一連串的算計防不勝防。
而且他也算準了,他們目前還沒有确鑿的證據,可以證實盧展鵬在藥廠制毒,是受郭鵬海指使。
郭鵬海的賬戶也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的問題,張良業也是如此。
想要掌握最直接的證據,除非張良業反水。
“人都自私,張良業和郭鵬海之間,不會是鐵板一塊。”喬暮把手機還回去,嘴角露出點點笑意。“想要一個人斷臂求生,除非疼到極致。”
簫遲乍見她臉上那一絲淡笑,有些怔神。
“張陽的高考志願準備全部填報警校。”喬暮點到為止。
張良業無比在乎張陽,若是張陽的分數線過了,到時候糾結的人是他。
“你這麽狠心,怎麽會想着要當醫生?”簫遲失笑,禁不住把她拉回懷裏,低頭親吻她的頭頂。“我們有想過做張陽的工作,但是一直沒有突破口。”
郭鵬海的拘留期限延長至37天,還剩下不到20天,正好在高考填報志願之後,确實可以做下文章,只是這件事得梁副去申請。
“這是人性,刀割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喬暮擡手看表,眼底的笑意漸濃。“還有五分鐘。”
“存着吧,等這事了了,我一塊花。”簫遲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又說:“你注意點張良業,我擔心他會親自出馬。”
喬暮嗯了一聲,餘光看到車燈射進門縫,知道是有人在催他,又忍不住想笑。
簫遲磨了磨牙,在她頭上印下一吻,匆匆轉身開門出去。
喬暮關了門,開了所有的燈,認真的檢查一遍,關燈上樓。
黃媛在做作業,房門虛掩着沒關。
推門進去,走到她身後瞟了一眼,坐到床上。“姜半夏家裏一共來了多少人,他們找你的時候,都說了什麽。”
“她媽改嫁了,家裏一個弟弟和兩個哥哥,她爸、她後媽、大伯、二伯、大姨等等,一共來了将近二十個,說是她存了幾百萬的錢,要我還給他們。”黃媛停下筆,腦袋垂下去,嗓音裏染上哭腔。“我真沒拿。”
“我也沒拿,錢還在公安局。”喬暮擡手搭上她的肩膀,無意識的捏了捏她的後頸。“沒有那麽多錢,而且她沒說過錢要給她家人。”
“半夏姐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從來沒斷過。”黃媛依舊低着頭,眼淚砸到手背上,“她自己都不怎麽舍得花。“
“沒事了,我會處理妥當。”喬暮拍了下她的肩膀,起身開門出去。
回房開了燈,感覺絲毫不輕松。
這個案子,不管她願不願意都被卷進去了,現在要摘出去,難。
坐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最近兩個月的寫的施針心得翻開,認真看了一會,伸手把鏡子拿過來,打開針包,慢慢往臉上紮針。
張良業……他肯定會見她,早晚的問題罷了。
隔天一早,仁濟堂的門診大門被衛生局查封停業整頓,給出的公告模棱兩可,沒說容留他人吸毒的事。
喬暮挂上聯系電話的牌子,拉上黃媛一道,陪着老爺子去附近的公園遛彎。
到了公園,喬暮故意落後幾步,很随意的問黃媛張陽可以出門了沒有。
他傷在脾髒,手腳沒有骨折。
“我給他打電話,他這幾天待家裏養傷哪都不能去。”黃媛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從牛仔褲口袋裏掏出手機,當她的面給張陽打過去。
張陽估計是剛睡醒,黃媛抱怨一通,命令他馬上來。
喬暮扭頭望向一旁,擡腳去追老爺子。
張陽看黃媛的眼神很純粹,喜歡的情緒一點都沒想着藏起來,他說他要考警校,也是想查清黃媛姐姐被害的真相。
私心裏,她真的希望他永遠不要知道真相。
可生活就這麽殘忍,無惡不作的人,有一個一心想要聲張正義的兒子。
追上老爺子,喬暮彎腰接過他手裏的畫眉,開玩笑道:“去泡溫泉要不要帶上?”
“當然帶着,對了,那兒有麻将吧,老許打麻将太精了,我得多準備點錢給你贏嫁妝回來。”老爺子心情不錯,能看得出他晚上休息的很好。
喬暮眼底泛起笑意,“有,什麽都有。”
不把她的嫁妝輸光就不錯了,她可沒指望他能贏。走了一陣,黃媛追上來,鼻尖上都是汗。
老爺子瞥她一眼,臉色馬上變得嚴肅。“年紀輕輕身體就這麽差,将來怎麽當醫生。”
“當醫生不需要力氣啊,再說了,不行我就當法醫。”黃媛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邊去,邊做鬼臉邊倒着走。“喬爺爺,你看成不。”
“法醫是給死人開刀的。”老爺子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喬暮暗暗好笑,拎着畫眉不緊不慢的跟着。
逛了一圈到亭子裏坐下歇息,張陽打車過來,見面就給了黃媛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的傷還得養,臉色看起來不是太好。
老爺子遠遠看了一眼,扭臉去逗畫眉。喬暮也不解釋,現在的小孩都這樣,比她那時候奔放多了。
兩人在亭子外膩歪一陣,牽着手進來。
“喬爺爺好,喬醫生好。”張陽打過招呼,慢慢坐下。
“考得怎麽樣?”喬暮拿起手邊的礦泉水遞過去,随意的語氣。“聽說今年的題目都不是很難。”
“我覺得有把握。”張陽喝了口水,臉上揚起爽朗的笑容。“喬醫生,等分數線出來,我第一個通知你。”
“好啊,黃媛有我的電話。”喬暮微笑點頭。
到了8點多,太陽升起來,地面開始發燙跟蒸籠似的,不斷的往上冒熱氣。
老爺子也溜夠了,背着手慢慢往回走。
到家吃過早餐準備好行李,許青珊過來瞧了一眼,招呼喬暮一塊去。
喬暮周日值班,仁濟堂又被封了,索性答應下來。
定下10點出發,這會還早。去天井裏給簫遲發短信,讓他每天早上7點給她發短信,其他的時間不要發也不要随便聯系,收到回複馬上帶着張陽和黃媛一塊出去,到附近的手機專賣店,買了臺跟舊手機一模一樣的新手機。
換好手機設置完畢,時間也差不多。
喬暮留黃媛和張陽在家看家,拿車載着老爺子和陳阿伯,跟在許青珊的車後,緩緩開出居安巷。
南明山溫泉是離市區最近的一處溫泉,但是開發較晚,這個季節來度假山莊的人不多。
喬暮停車下去,把老爺子送進房間,叮囑一番,下樓去找許青珊。
她這麽積極,就差在臉上寫着:她是來追男神的了。
果然,一進山莊的茶餐廳,就看到她跟她那位命中注定,有說有笑的在閑聊,邊上立着一尊雕塑。
“許青珊。”喬暮叫她,結果那尊雕塑也望過來,眼底滑過一抹詫異。
“午飯都沒吃呢,你就把爺爺丢這,你的良心呢。”許青珊迎上去,不住的沖她眨眼睛。
喬暮會過意,擡手看了下表,說:“沒注意,以為還早呢。”
許青珊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回頭跟彭文修說:“彭先生,要一塊麽,我們人挺多的。”
“沒問題。”彭文修笑了下,偏頭看一旁的許青山。“青山,你呢?要是不習慣,我們就單獨吃。”
許青山擡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瞟一眼許青珊,“一起吧。”
彭文修明顯松了口氣,“一起吧,人多熱鬧些。”
許青珊彎起眉眼,拉喬暮過去,給他們作介紹。
喬暮聽到許青山的名字,想起剛才他詫異的樣子,不由的想笑。害得她還以為對方認識自己呢,原來是名字讀音一樣。
閑聊片刻,大家一塊往餐區去選座。
選好上樓去請幾位老爺子,喬暮一進電梯就曲起手臂頂許青珊的腰。“你跟那位許先生挺有緣分,隔了半個中國竟然能遇上。”
“彭文修才是我的命中注定,你想什麽呢。”許青珊摟着她的肩膀,得意笑出聲,“六塊腹肌,顏值中上,風趣又幽默,而且家財萬貫簡直配一臉。”
“那你趕緊追到手,我等着你單獨請我吃飯。”喬暮偏頭,好笑的看着她。
彭文修一看就是情場老手,剛才在茶座聊天,許青珊被他撩得魂兒都要飛了,反倒是許青山,好像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搞破壞,有點看不懂。
不過許青珊只是偶爾犯蠢,該精明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不用太操心。
周日張陽又過來輔導黃媛做作業,喬暮要去醫院值班,交代一番拿車出門。
到醫院換好衣服,聽科室的護士說,昨晚市裏掃黃,抓了好幾百人,疾控中心人滿為患,都是去檢測HIV的。
喬暮想起在麗柏門外挾持楊天祿的那個人,眉頭皺了下,去洗手間給殡儀館那邊打電話。
姜半夏的親屬肯定會來醫院。
給最後一個病人取了針,門診樓外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整棟樓都跟着震了震。
喬暮心裏咯噔了下,匆忙返回辦公室。
中醫院是老城區這一片最大的醫院,就是周日人也特別的多,巨響過後,幾乎整個醫院都沸騰起來,人都紛紛往外湧。
洗手出去,見門診樓外沖進來一幫人,手裏拿着爆竹和條幅,要醫院交人。
走近一些,終于聽清他們要找的人,就是她。
喬暮後退,找到保安問他報警了沒,得到答複,這才不緊不慢的走進人群,面無表情的看着領頭的男人,“我就是喬暮,有事上外面去說,這兒是醫院,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他不是姜半夏的父親,常年勞作的人,沒有這麽白細的皮膚。
“去就去!”那男人吼了一聲,試圖上前抓她。“你跟我們一塊去!”
喬暮避開他伸過來的手,神色淡淡的拎着包走在前面,心裏卻不得不佩服張良業。
這些人要是每天都這麽來鬧,她別想繼續在醫院上班。
出了醫院大門,喬暮過街走到對面的人行道上,眯眼望着一直跟在她身後,幾次試圖抓她的男人,“找我什麽事,說吧。”
話音剛落,人群裏慢慢走出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