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27
四季春門前的街道, 跟平日天晴時一樣熱鬧。
兩側霓虹交織閃爍,大屏幕上輪番播放各品牌手機廣告,化妝品專賣賣力吆喝打折,鞋帽服裝店高喊換季清倉, 空氣裏漂浮着冰激淩和爆米花的甜膩味道,行人如潮。
喬暮掃了一圈, 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在看什麽?”秦斌也回頭, 循着她的視線看去。
喬暮移開視線,嗓音淡淡, “忽然想起對面的冰花店, 有很好吃的芒果冰。”
秦斌低頭, 擡手拿走不知什麽時候落在她頭上的四季桂花瓣,拍拍她的肩膀, 擡腳往對面走去。
挺拔的身影從她面前越過去,鼻尖隐約聞到一絲香水味,幹淨清冽,又透着幾分成熟內斂。喬暮想起簫遲身上的煙味, 視線掠過秦斌的背影,落到冰花店門口的福特車上, 眉頭皺了下。
她有種古怪的直覺,簫遲就在那輛車上。
念頭剛起, 福特的車燈閃了下,一名陌生的男人,拎着一只袋子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進去, 沒開走。
喬暮扭頭,繼續聽秦斌父母跟爺爺說話。
身後,福特車的車窗降下,露出一道小小的縫隙。
簫遲的臉掩在貼了膜的車窗後,緊咬着後牙槽,目光陰鸷。
“這是見家長的節奏吧?嫂子今天真漂亮。”三兒從石頭手裏把盒飯接過來,笑嘻嘻瞟他一眼,故意打趣。“我第一次見她穿裙子。”
簫遲抽了口煙,力道很重的将煙頭撚滅到煙灰缸裏,眉峰壓低,臉上的肌肉繃緊,拿了瓶水擰開蓋子,仰頭往嘴裏灌。
三兒見他不吭聲,老實吃飯。
石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見簫遲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把盒飯遞過去。
簫遲接過來,放到身旁的報紙上,沒動。
過了一陣,秦斌從冰花店裏出來,手裏捧着一只裝有冰花的一次性的碗,小心翼翼穿過街道,朝喬暮走去。
三兒盯着他看,眸光微閃,假裝安慰的語氣,“嫂子跟這位秦總很配,對方不僅是年輕多金的富二代,對她好像也很好。你也別難過,你得想啊,她真跟了你,将來生孩子你可能不在家,老爺子有個頭疼腦熱,你也不在家,一切大小事你都有可能不在家,這樣就寬心多了。”
簫遲按了按眉心,拿起盒飯打開,拆了筷子悶頭開吃。“吃你的飯!”
三兒閉嘴,心裏卻暗暗笑出聲。
簫遲這回是真栽了,往回這麽拿他跟銀翹開涮,他一次不落,次次都把他跟關公怼得像孫子。
話說回來,刑警大隊裏邊年輕點的大半是光棍,便衣中隊情況更嚴重,有談的都稀缺的跟國寶似的。
明明在同一個城市,卻鬧得比異地戀還糟心,能扛得住的姑娘們都很珍貴。
雖然也有內部消化的例子,互相能理解,可他看不上銀翹,誰也沒招。
四季春門外,喬暮看着秦斌給她買的冰,表情沒變,但總給人一種她在笑的錯覺。
簫遲心頭火起,怎麽都壓不下去,飯也不吃了。
“來了。”三兒忽然出聲,坐直起來,迅速把盒飯塞袋子裏,眯眼盯着剛剛停到四季春門外的黑色奧迪。
簫遲深吸一口氣,沉着臉進入工作狀态。
——
喬暮跟秦斌并肩進入大堂,老爺子跟秦斌的父母走在前面。
“還是我拿着吧。”喬暮伸手,欲從秦斌手裏把芒果冰拿過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帶笑的嗓音。“秦總、喬醫生,這麽巧你們也來吃飯?”
喬暮和秦斌雙雙回頭,張良業和一名年約50的中年男人并肩而來,臉上的笑容拿捏的恰到好處,不過分熱絡,也不。
秦斌上前跟他握手,表情淡漠。“今天不湊巧,來的都是家人,改天有機會再找張總喝一杯。”
“秦總客氣。”張良業伸手跟他握了下,沒介紹身邊的男人給他們認識。
寒暄兩句,大家各自散去。
喬暮和秦斌走另外的樓梯上二樓,不時回頭望向對面。被人盯着的感覺還在,而且越來越強烈,心底有點發毛。
進入雅間,老爺子跟秦斌父母接着聊,喬暮安靜的吃着芒果冰偶爾插一句嘴,态度淡漠。片刻後,喬輝和聶蘭趕到,菜正好上齊。
秦斌的父母一直不好相處,這次來,看喬暮的眼神都透着審視的意味,就跟眼前不是坐着一個人,而是擺了一件商品似的。
喬暮被盯的不太舒服,端起水杯喝了口平複情緒,淡淡開口:“叔叔阿姨這次來,打算玩幾天?我男朋友的朋友正好開了家旅行社,時間長的話,我讓他給你們安排個導游,領你們好好轉轉。”
“喬暮男朋友的朋友,開的這家旅行社很靠譜。”秦斌适時接話。
秦永壽臉色微變,偏頭跟妻子交換了下眼神,笑着說不用。
喬暮和秦斌的關系挑明,席間的氣氛明顯好了很多,紛紛聊起舊事。
聶蘭翹着嘴角,笑意吟吟的在桌子底下沖喬暮豎起大拇指。秦斌的事喬輝仔細跟她說過,本想要是喬暮應付不來,就由她和喬輝出面解決。
好在喬暮壓根就不想給面子,話直接了些,效果是好的。
吃完回去,老爺子喝了些酒,進門就上樓洗澡休息去了。
聶蘭跟喬暮坐在前院的石凳上閑聊,他們這次回來只能待一天,領了證就得回去。
“我哥預約了沒有?”喬暮拿出手機,翻看簫遲發來的晚安短信。
“你覺得呢。”聶蘭捂着嘴,甜蜜偷笑。“跟我求婚之前,一天登陸系統三次。”
喬暮歪頭,伸長脖子往內院瞟了瞟,眼底全是笑。“他就是根木頭。”
“我喜歡啊。”聶蘭彎着眉眼趴到桌子上,得意的語氣,“你嫂子我可是最厲害的工匠,再朽的木頭到我手裏,也能雕出花來。”
喬暮深以為然,給她一頓誇。
隔天周一,吃過早餐喬輝和聶蘭去領證,喬暮打車去醫院上班。
晚上跟聶蘭說話到半夜,感覺還有些困。偏偏院裏有活動,除了抽調人手負責配合防疫部門,做好災後防疫工作,還要去社區送溫暖。
針灸科這邊由她和孟長風帶着兩個護士去參加,跟一院的同僚彙合,一塊負責老城區這邊的幾個社區。
趕到集合地點,一院那邊的人已經到齊,聽完負責此事的衛生部門領導講話,大家劃分片區,背着藥箱分頭出發。
“這樣的活動每年都搞,習慣就好了。”孟長風解釋一句,把需要去的幾個社區醫院名字告訴她。
喬暮打着哈欠,含糊點頭。
孟長風見她困的厲害,又不敢問,只好沒話找話,“你怎麽不拿院裏配的藥箱?”
“這個用習慣了,在國外的時候,出門就會遇到傷員。”喬暮喝了口水,勉強打起精神。“好幾次有炸彈在醫院附近炸開,我以為自己回不來了。”
“你比我勇敢。”孟長風忽然有些傷感。她申請加入無國界醫生組織的時候,他其實有過陪她一起去的念頭。
“哪勇敢了,我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喬暮扭頭沖他挑眉,眼底多了幾分笑意。“治臉是第二件,第三件是把仁濟堂開下去。”
孟長風錯愕一秒,不由的失笑。“我猜第四件是結婚?”
“不是……”喬暮說到一半,想起跟他說她有個老外男朋友的事,及時打住。
戀愛和結婚,從來就不在她的計劃裏。
用許青珊的話說,人算不如天算。
說是送溫暖,實際就是走個過場,不光要去社區醫院,還要在老城區的小公園做義診,時間持續兩天。
周二早上送走喬輝夫妻倆,回到醫院就開始忙。
下午5點多,在小公園裏溜達的、打牌的老頭老太太們,接孩子的接孩子,不用接孩子的也都回家做飯去了,義診的攤子冷冷清清。
喬暮覺得有點餓,知會孟長風一聲,穿過街道去對面買吃的。
老城區的商業規劃比較淩亂,一條街上賣什麽的都有,不像新區分門別類那樣方便。
不過老城區也有好處,有不少百年老店,逛起來別有滋味。
喬暮曬了一天,肚子餓的不行,半分逛的心思都沒有,只記得其中一家糕點店的青團做的非常好吃。
買好青團折回去,等紅燈的時候忍不住低頭聞了聞香氣,擡起頭,兩個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突然闖紅燈,被一輛轉彎的雪佛蘭撞到。
喬暮怔了下,看清被撞出去的人是張陽,旋即拔腿沖過去。
張陽倒在地上,已經昏迷過去,不斷的有血從腦袋底下冒出來。喬暮将他放平,拿出手機給孟長風打電話,讓他立刻帶藥箱過來,挂斷後,轉頭撥打院裏的急救電話。
這兒離中醫院最近。
黃媛沒事,只是吓壞了,神思恍惚的站在一旁,臉色白的吓人,嘴唇翕動着卻說不出話來,雙腿不停的抖。
喬暮沒工夫理她,等孟長風一到,旋即接過自己的藥箱打開,給張陽處理傷口止血。
孟長風跟同事一塊幫忙搶救,四周圍滿了人,有人報警有人撥打急救電話,還有人拿着手機錄視頻。
過了大概不到三分鐘,院裏的救護車趕到,喬暮和孟長風一道跟車回去,留下護士跟後勤科收拾攤子。
張陽被送去搶救,喬暮通過秦斌聯系上張良業,回頭見黃媛跟過來,滿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該怎麽說她。
手術進行了大概二十分鐘,張良業沒到,反倒是簫遲先來了。
喬暮微微詫異,下一瞬便被他拉進懷裏,額上傳來溫熱的觸感,聽到他掩飾不住慌亂的疑問:“你有沒有怎樣?”
喬暮仰起臉,黑白分明的雙眼睜大,專注的看着他緊張的樣子,奇怪之餘沒來由的想笑。
“我陪三兒過來拿點消炎藥,聽說你在手術室,順便上來看看你。”簫遲不假思索的胡謅,意識到自己失态,臉上有點挂不住,抿着唇線将她帶去消防樓梯間。
喬暮回過味來,眼底染上濃濃的笑意,給他留了面子,沒戳穿。
周日去機場接喬輝,他給她打電話,接通就問跑機場幹嘛。
當時她還挺納悶,以為他也在,後來晚上收到他的晚安短信,下意識把他裝的小程序打開,才知道那個程序是定位用的。
“晚上一塊吃飯。”簫遲又抱了抱她,低頭深深吻上她的額頭。“明後幾天我沒法跟你聯系。”
喬暮任由他抱了一會,擡起手看表。“我哥和嫂子剛走,我得回家陪爺爺。”
“正好,我也好幾天沒見老爺子了。”簫遲斂眉,左右瞄了一圈,伸手扣着她的後腦,低頭堵住她的嘴。
聽三兒說她在的路段發生車禍,她手裏的青團都飛了,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
剛才走出電梯,看到她活生生的站在那,恍如做夢。
“這兒是醫院。”喬暮聽到有腳步聲移動過來,推開他,有些微微的喘。“張陽的爸爸也快到了。”
簫遲意猶未盡,低頭親了下她的頭頂,嗓音喑啞,“張陽情況怎麽樣?”
張良業把這個兒子護得很好,戶口上在死去的前妻哥哥家,兩人又沒登記過,他平時也不跟大舅哥來往,很難發現這條線索。加上他外號叫癞子張,要不是喬暮拍到他跟郭鵬海在一塊,誰也想不到,癞子張本人如此斯文儒雅。
大概他也沒想到,喬暮兩次救了張陽的命,那麽巧。
這次的抓捕行動布置了很久,張陽突然出事,不知道他會不會臨時改變交易計劃。
“當時車速不是很快,他醒來後去參加高考沒問題,至于成績怎麽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喬暮掙脫他的懷抱,上前幾步伸頭出去瞄了一眼,收回腦袋,嗓音壓低,“你把黃媛帶下去,她的情況非常不好。”
簫遲點了下頭,跟她一塊出去。
黃媛一直沒什麽反應,跟個木偶似的,眼神空洞的盯着手術室門上的燈牌。
喬暮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告訴她張陽的爸爸很快到,讓她先離開。
“他會不會死?”黃媛終于清醒過來,嗓音發顫。
“這次不會,下次你們再這麽胡鬧就說不準了。”喬暮沒好氣的嗆她一句,示意簫遲帶她走。
過了大概兩分鐘,張良業面露慌張地走出電梯,看到喬暮馬上詢問張陽的情況。
張良業在創天地位不低,至少比盧展鵬要高出很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這次是真的慌了,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握成拳頭,一直在輕微抖動,臉部的肌肉崩緊,兩側太陽穴血管高高鼓起。
喬暮大致說了下傷情,安慰兩句禮貌告辭。
回科室把白大褂脫下,孟長風從洗手間回來,說他晚上要去見一個病患,對方的臉跟她一樣做不出表情。
“那你看仔細點,回頭跟我說說。”喬暮帶上包,先開門出去。
孟長風擺擺手,坐回辦公桌後,狐疑拿起擺在桌上的名片。
秦斌忽然而然的提出要見他,還說跟喬暮的臉有關,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
喬暮開車把黃媛送回關公家樓下,停車下去,打開後座車門把她拉出來,右手掐着她的脖子,力道很重的拖她上樓。
姜半夏臨死托孤,這事她原本想讓簫遲他們出面,移交給民政局管。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又處在叛逆期,她是真不知道該怎麽管比較合适。現在看,估計她家的親戚來了,也管不住她。
上到三樓,喬暮松開她,嗓音冷冽,“這世上沒人欠你什麽,不要覺得別人對你好都是應該,你要死就自己死,別拉無辜的人陪葬。”
黃媛不說話,咬着唇瑟瑟發抖地擡起頭,空茫的眼裏浮着一層薄薄的霧。
許久,她吐出一口氣,扭頭望向光線昏黃的樓道,單薄消瘦的雙肩輕微抖動。“我姐是被人逼迫用身體藏毒給害死的,半夏姐也被逼過,我想報仇。”
“警察會抓到那些人,你現在的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喬暮皺眉。“以你目前的能力,連流氓都打不過,報什麽仇。”
黃媛張了張嘴,低下頭去。“我可以住到仁濟堂去麽?”
“可以。”喬暮答應下來,又說:“要約法三章,我可以讓你住到仁濟堂,一直到你成年,但是我定的規矩,你一樣做不到,就自己滾蛋。”
黃媛咬着牙,空洞的眼神漸漸恢複清明。“我能做到!”
“記得你今天說的話,我不是好人,更不是慈善家。”喬暮擡手叩門,聽到門後有腳步聲移動過來,目光沉沉的看她一眼,徑自下樓。
到了下一層,簫遲手裏夾着支煙,懶散的倚着樓梯扶手,嘴角勾着,似笑非笑望過來。
“走了。”喬暮将手抄進口袋,坦然的從他面前越過去。
簫遲站直起來,抽了口煙,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
她不是好人……他還真沒見過好人是她這樣的,明明有着一副柔軟心腸,偏生了一張冰山臉。
回到仁濟堂,劉媽已經回去,老爺子背着手神色落寞地站在門外,看到簫遲詫異了下,臉上慢慢露出笑容。
“老爺子,您不是在等我吧。”簫遲開了句玩笑,擡高手,晃了下手裏的茅臺。“就這一瓶了,我琢磨着好酒得送給懂酒的人才行。”
“油嘴滑舌。”老爺子笑呵呵的把酒接過去,轉身往裏走。“菜還熱着,趕緊去洗手陪我喝兩杯。”
喬暮隔着車窗,眼睜睜看他倆進去還把大門關上,禁不住搖頭。
老爺子偏心偏沒邊了,昨天各種誇嫂子,今天恨不得把簫遲當親孫子。
将車開進車庫,熄火拔了鑰匙下去,天井那邊已經喝上。
去洗了手坐下,老爺子把筷子放下,拿起酒盅倒酒,忽然說:“秦斌爸媽下午來了一趟,是過來商量你跟秦斌的婚事的,我讓他們跟你談。”
“那天吃飯我已經說清楚了,有什麽好談的。”喬暮皺眉,秦斌竟然出爾反爾,還真是沒想到。
簫遲捏緊了筷子,也停下來,舌尖抵着一側腮幫,太陽穴突突地跳。周日在四季春,真的是見家長……
老爺子抿了一口酒,把杯子放下,臉色明顯透着不悅,“這事你最好問下秦斌。”
“嗯”喬暮應了聲,偏頭撞進簫遲黑漆漆的眼裏,淡定的跟他對視片刻,移開目光繼續吃飯。
簫遲晚上要出任務,陪老爺子喝了兩杯,拿碗盛了飯埋頭開吃。
吃完老爺子去隔壁找陳阿伯下棋,喬暮收拾桌子,把碗端去廚房放進水槽。
簫遲跟過去,把她拎到一旁,開了水龍頭洗碗,硬邦邦的問:“要結婚了?”
喬暮眨了眨眼,倚着櫥櫃,雙眼布滿了笑意,目光專注的望着他的側臉。“有意見?”
簫遲繃着臉,雙眼盯着水槽,沒看她。“看不出你這麽交游廣闊,又是老外又是精英富二代,還有個默默陪伴的師兄。”
“現在看出來也不晚。”喬暮存心刺他,移開視線望向他身後的冰箱。
這語氣酸的……百年老陳醋都趕不上。
簫遲磨了下後牙槽,嗓音一點點冷下去,“确實不晚,再晚點,我沒準會送那位秦總一頂環保帽子戴。”
喬暮繃不住,低下頭使勁眯了眯眼,把笑意斂去,說正事,“黃媛都跟你們說了吧,關于人體藏毒的事。”
簫遲點了下頭,眼底黑氣缭繞。
喬暮拿不準他是否知道張陽跟張良業的關系,順嘴提了一句。
簫遲沒吭聲。
過了一會,她的手機鈴聲從客廳那邊傳過來,輕快的曲調。
喬暮站直起來,丢下他,出了廚房去客廳拿起手機接通。“哥。”
喬輝剛出實驗室,問她老爺子情況如何。
“情緒很低落,緩兩天就好了,不用擔心。”喬暮坐下,懶散靠向靠背。“你早點休息吧,家裏有我呢。”
喬輝叮囑兩句,讓聶蘭跟她說話。
姑嫂兩個聊了近十分鐘才挂電話,喬暮擡起頭,見茶幾上多了一盤切好的蘋果,簫遲黑着臉坐在單人沙發上,又有點想笑。
他默不吭聲的坐了會,陰沉着臉站起來,徑自往天井裏去。“我得走了,三兒剛來電話,馬上集合。”
喬暮也跟着站起來,“我送你。”
簫遲進了天井,頓住腳步徐徐回頭。“真的要嫁?”
天井裏的燈關了,客廳的光線透過窗戶漫出來,模糊照亮他的臉龐。
那雙眼黑漆漆的,依稀透出些許猩紅,不動聲色的醞釀着風雨。
“這麽關心我的婚姻大事?”喬暮停在他身邊,仰起臉,語氣涼涼的刺他,“難道你有更好的建議?”
語畢,她擡手撫上他的喉結,細細摩挲,眼底的笑意漸深。
簫遲僵了下,雙眸微眯,眉眼間攏起一絲戾氣,驟然将她抱起抵到牆上,低頭兇狠的堵住她的嘴。
他有狗屁的建議。
喬暮的腦袋隔着他的手撞到牆上,還是有些輕微的刺痛。他的吻來勢洶洶,霸道又野蠻。她動彈不得,身上的襯衫被他推上去,心跳漸亂。
許久,他移開唇,抱着她粗粗喘氣,嗓音喑啞,“給個準話,真的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