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喜歡仁恻
華藥終于肯出來逛街了,也不再跟以前一樣閃閃躲躲,這還是源于九米這些日子的功勞。這幾天九米沒來,袁曦帶着華藥在外面玩,一旁還跟着似乎總是很有空的周大公子。三人特意換了尋常服飾,帶了侍衛幾人,因而也能如常人般不引人注目地在街上閑逛。
但與袁曦周斂閑逛與九米一起游逛不同,到底沒有那麽無拘無束,華藥不停念叨着:“袁曦,九米怎麽不來找我了?”
袁曦拍拍她的手:“想來是身上有事,或者又被她爹爹捉去幹什麽了,才不得空的。我這幾日不是也連着幾個帖子請麽,還是不來。”也許是因為請得太頻繁了,那東風寨寨主便連郡公府的面子也不給了,畢竟一個大姑娘三天兩頭地跑來跑去,也不像話。
華藥卻不懂個中緣故,只不停地說:“那多請幾次呀,請幾次就來了。”
袁曦見她這幾天才開心了,不忍心駁了,說:“好、好,我請就是了。”
周斂說:“若覺得煩悶,也可以到揚州別處看看,就是不出揚州城門,也能看到很多好景。實在看膩了,也可以來周府做客。”
華藥卻忽然息聲,往袁曦身邊挪過去一些,低着頭不太敢看周斂。她不記得周斂帶她回李府的情形,只記得山上周斂在後面帶着一群人追她的樣子,盡管袁曦說了很多次是周斂救了她,但她還是很怕他。
周斂見她如此,也沒說什麽,只是扭頭若無其事看路邊吵嚷的店鋪。袁曦有些愧疚,對華藥搖搖頭,她這個樣子周公子看在眼裏多難過?華藥把頭垂得更低了,卻不敢往周斂那邊靠近。
天漸暗,他們游到瘦西湖處,裏邊畫船游舫,公子佳人,琉璃燈轉。夜風吹拂人們的額角,把人的心都吹軟了。華藥看着柔波裏倒映的燈火,月光,不自覺帶上笑。
“真好看。”她嘆道。
揚州的風景真是好看,她和九米玩了這麽久都沒有玩遍。見她開心,周斂的眼眸也柔和下來,不複适才的淡漠。袁曦見此才嘆了口氣,可算是都讨得這兩位的歡心了。
這是走過來一個小販,邊走邊吆喝:“絹花、同心結、小玉佩啊!都來看一看、看一看!絹花、同心結、小玉佩啊,還有開過光的手镯勒!”
小販見華藥不住地拿眼偷瞧他,忙湊過去笑道:“姑娘?姑娘看上什麽東西沒有?來看一看看一看,保準有你喜歡的!”
華藥見他沖過來,情不自禁後退一步躲到袁曦後面,那晚受了驚吓,她還是有些怕生人。
那小販咧嘴嘻嘻笑着,“姑娘,怕啥?我不過問你喜不喜歡這些東西,你看!好不好看?”說着把籮筐裏的小玩意兒捧出來,顏色鮮豔的絹花、在月下光瑩瑩的镯子、玉佩,華藥看着這些五光十色的東西,有些癡了。周斂皺眉想讓小販退開,但見她喜歡那些東西,也就不說話。
袁曦把華藥拉上前來:“喜歡就看看,有甚好怕的,不過是平常賣東西的人,你與九米在外邊玩的時候不是能看見買東西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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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藥這才小心上前,探出腦袋打量竹簍裏的東西。
那小販又說:“小姐沒有中意的,可以翻一番,裏邊兒還有很多其它不一樣的好玩玩意兒嘞!”
說完覺得後背一涼,扭頭看見一旁的公子正冷眼看着自己,雖然穿着不算華貴,但氣度不凡,眼光泛冷,仿佛要刺穿他,小販忙閉嘴,退到一邊。
聽了小販的話,華藥在裏邊撥了撥,看見一串念珠,看起來好像是白石打磨而成,很是好看。華藥拿起來,戴在手上剛好可以繞一圈半,若戴在男子手上,剛好可以不用繞起來。
袁曦笑道:“這東西真古怪,說是首飾到底上不去擡面。若說是念珠,又缺幾分誠心。念珠多半由檀香木制成,或有白玉、翡翠的,可沒見過石頭的。”
那小販賠笑道:“喲,小姐這就不知道了,有的念珠就是用石子兒制成的,不過那石子兒剔透些,跟琉璃一樣透明。我們尋不到那樣好的石頭,就拿了類似的,也算……額,跟佛打了招呼了!”說得衆人都笑了。
這小販分明就是看出華藥喜歡那東西,便胡說八道給那串石頭珠子添價錢。果然,那小販腆着臉道:“若這位小姐喜歡,便宜拿去就是了,不過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也虧得這小販說得出口,這串石頭就是讓他桔福到外邊去找,一天也能找出來的!至多值十幾文錢罷了!他一個月的月錢都沒有那麽多!桔福剛想開口辯論,誰知公子只擡擡扇子道:“銀子給他就是。”
桔福不情不願掏出銀子,看那小販颠兒颠兒跑遠才收回不甘心的目光,回頭卻看見公子只顧着盯着傻樂的華姑娘看,他只好認命地退到一邊當透明人。
袁曦問:“華藥,這串東西有什麽好的,你這樣高興?”
華藥捏着那串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買來送給仁恻。”腦海裏出現仁恻看見念珠的各種可能出現的笑臉,她就高興得不得了。她剛剛想起九米在楓山上說的話,九米說,送東西給喜歡的人,那個人就會很高興的,就願意跟她在一起了!但此話一出,周斂嘴角的笑意卻凍住了。一旁偷偷觀察的桔福默默吞口水。
袁曦笑道:“原來是要送給仁恻師傅,你與他也算有個師徒名分,送他念珠也不為過。只是你送這石頭念珠未免太粗陋,母親向佛,府裏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東西,何不回去挑個好的?”
袁曦一番言語,倒顯得這石頭念珠諸多不好似的。華藥摸着石頭念珠,圓圓的,冰涼可愛,好像馨山上曲溪裏的白石子。
她有些遲疑地說:“可是,我喜歡這個。”難道仁恻真的如袁曦說的,會嫌棄這個石頭念珠嗎?
袁曦搖頭:“你既喜歡就自己留着,何苦送給仁恻師傅。”
“可是我喜歡他,自然要把喜歡的東西送給他了。”華藥說。
袁曦一僵,有些反應不過來,半響才擠出一句話:“華藥,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仁恻,我要送給他。袁曦,你說仁恻收了這串石頭,會不會就會願意與我結為夫妻了?”華藥問,帶着幾分期盼。
但回答華藥的卻是袁曦震驚的表情,不僅袁曦,周圍的人包括桔福和那些丫鬟們都瞪圓了眼。華藥不解地看着他們,最後對上周斂深邃黝黑的眼眸,只有他神情如常,但捏着骨扇的手青筋暴起。
“周公子,抱歉,想起家中還有事,小女子與小妹先告辭了!”袁曦回神,忙忙想出一個不算借口的借口,握住華藥的手道。她甚至不敢看周斂的表情,拉着華藥往李府去。一路上袁曦腦子裏一片混亂,偏外面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且華藥适才的話也不知這些丫鬟家丁聽了多少去!回到李府,袁曦讓那些奴仆們待在一處不許走,把華藥拉回房裏,關上門。
華藥莫名其妙地看着袁曦的一通忙亂,又見她一臉凝重地看着自己,華藥說:“袁曦,你怎麽了?”
袁曦以手覆面,搖頭,聲音從手指縫裏漏出來:“華藥,你剛剛在湖邊說什麽?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華藥手裏還抓着那串石頭,她說:“我說要把這石頭送給仁恻。”
“你為何要送他?”
“我想讓他開心。”
“你到底把仁恻師傅當做什麽人?”袁曦大聲道。
袁曦聲音裏的淩厲吓到了華藥,聲音小了:“我不知道,可是……我現在想要和他結為夫妻。”
袁曦甚至能聽到自己嘆息裏的顫抖,她雙手放在華藥肩上,讓華藥看着她:“華藥,你不懂!你還小,也許你說的結為夫妻不是世俗認為的那樣!你只是覺得好玩,你與仁恻師傅是不能在一起的。你與他不過是師徒情分,也只有師徒情分,你錯認為男女之情罷了!”
“可是、什麽是師徒情分?”華藥迷茫了。
“尊敬、還有幾分牽挂。”袁曦強自冷靜地說。
“不,袁曦,我不止是牽挂,我想要永遠和仁恻在一起!我還喜歡他的睫毛,你知道嗎,仁恻一緊張睫毛就會一抖一抖,我每一次都想摸!想永遠永遠看着他,跟他說話……”華藥忙争辯,說着說着就笑了,仿佛陷入了某種甜蜜的回憶。有的人,你覺得與他在一起一輩子都是不夠的。
而袁曦卻越發惶恐,連連搖頭:“不、不!你錯了!和尚是不能有妻子的,更何況他還是慧容方丈的大弟子!華藥,你與他不會有男女情,你不要執迷不悟了!”
“和尚不能有妻子,方丈的弟子?那為什麽九米能與仁非在一起,我卻不能?”華藥不服氣地問。
袁曦一個趔趄,扶着桌子問:“你說什麽?!”她的聲音已帶了幾分哭腔,幾分無力。
“本來就是,九米前幾日說仁非已答應與她做夫妻了!還幫我把我寫的字拿去給仁恻瞧,她說仁恻看見我寫的字很高興。九米還能如此,你怎麽能唬我呢?”華藥說,滿臉的抗拒。
袁曦覺得身子越發酸軟,眼中已帶了淚。天吶,這算什麽,她最好的兩個姊妹,都在做什麽。握緊的拳頭放開,袁曦恨不得指甲似刀,能刺自己清醒幾分!心中思緒千轉,房子忽然一寂,沉寂半響,袁曦再擡頭時她已帶了笑面:“華藥……你說,你說九米說仁非師傅願意娶她,是嗎?”
“嗯!”華藥肯定地點頭,她覺得,只要那個和尚和女孩子答應,他們就能在一起。袁曦想明白了嗎?
袁曦深吸口氣:“你說你喜歡仁恻師傅,那仁恻師傅喜歡你嗎?”
華藥搖頭:“他沒說,我問他能不能娶我,他也不答應。”
那還好,單相思罷了!袁曦深吸口氣:“那九米與仁非……師傅呢?他們可說了何時結婚?”
華藥搖頭:“不知道,她沒說。”
“那以後,華藥的大字就別給九米了,我們幫你轉交就是了,還有這石頭串,我們幫你送到法恩寺去。”袁曦說,嘴角勾起笑,但是看着卻比哭還難看,看着極其怪異。
華藥不解為何袁曦怎麽轉眼又由生氣變高興了,直覺得袁曦表情有些不對,“可是,九米常去法恩寺,你不能常去呀。”
袁曦嘴角微僵,“我讓別人送去就是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九米最近可能不太得空,母親又不讓我們出去,讓府裏下人送去也方便,何苦再勞煩別處的人。好了,我還有事,不能多陪你了。”袁曦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說完不等華藥說話袁曦便急步出去,關了房門。
華藥在原地茫然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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