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縣主
确認李縣主只是失血過多,衆人聚在外邊的桌子邊商議。李縣主的哥哥李世子說:“我聽聞那日惡徒射的箭矢上抹了毒,聽家丁說曦兒中了一箭,如今竟然診不出中毒脈象來,高大夫,曦兒當真無礙麽?“
一起趕來的禦醫高大夫說:“若如世子說,縣主身中利箭,且中了毒,此時才被救起,只怕是命懸一線才是啊,可是,縣主脈象平穩,只是有些氣血不足罷了。”
高大夫已是古稀之年,本是禦醫,他的話李世子自然是信的,只是,曦兒這傷未免太不合理了,難道那些惡徒傷了曦兒還追上去為她療傷了麽,這怎麽可能呢。李世子問:“敢問,是那位好心人救了舍妹?”
衆人看華藥,華藥忙上前來,惴惴地看着被衆星捧月的稱為世子的人。
世子問:“我想問問你,舍妹原先理應中了一箭,那箭上抹了毒,你是在哪兒見到曦兒的?見到她的時候,是個什麽模樣?”
華藥想起當時情景,也是心有餘悸,說:“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騎在一匹馬上,我救她的時候她滿身是血,臉跟剛長出來的葉子一樣,有點綠。後來九米給她吃了藥,就不綠了,也不流血了。”
“藥?九米是誰?她給曦兒吃了什麽藥?”世子忙問。
“什麽……凝血丸,解百毒的丸,百靈……什麽藥,一個紅瓶子一個藍瓶子一個綠瓶子裝着。”華藥憑着記憶說,怎麽都想不起來更多了。
“可是血凝丸百毒丸和白楓藥麽?是了!這三種藥由百年靈藥制成,一個止血一個解毒一個續命,才救了李縣主一命!肯定是這三種靈藥!“高大夫叫到,搖頭稱奇:“沒想到竟有人同時備着這三樣藥,還适時救了縣主,可真是、可真是萬幸啊!”
這三種藥在座的都聽過,那都是難得一遇的靈藥,能拿出這藥來救人,可算得上大恩了。世子忙問:“那,那位九米姑娘現在在何處?”
華藥搖頭,從剛剛就沒見過九米了。
一旁的仁非自然是知道的,剛剛他下山去通知李家此事的時候九米那丫頭偏要跟着去,以為有什麽好玩的,結果聽說他要去當今開國郡公李家,當場吓得跑得沒影。當賊的最怕當官的,開國郡公那樣大的官把九米吓得就連自己救了開國郡公的嫡女這樣的功勞都不要了,只管跑路。
仁非自然知道九米的心思,于是對世子說:“她家裏有事,回家去了。”
誰知一旁的華藥一聽卻着急了:“九米怎麽了,寨子裏有什麽事嗎?”
世子:“寨子?”
九米就這麽被供出來了,仁非冷汗刷地下來。知情人只有他、大師兄、和華藥,另外兩個靠不住,仁非幹脆全盤托出,反正九米立了這麽大功,李家怎麽說也不應恩将仇報不是。于是仁非上前在世子耳邊低聲交代,如此這般。最後還強調,九米一家當初是鬧荒災才不得已做了山賊,九米的母親就是在那場荒災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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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這才恍然大悟,搖頭嘆道:“原來如此,也是個苦命人!不知舍妹身份卻敢拿出靈丹相救,可見心地不壞。擇日李某定會登門拜謝,感謝九米姑娘的大恩大德。”仁非忙連聲道謝。
仁非知道這一頁算是揭過去了,看樣子李世子還很感激九米,松了口氣。唉,好歹是老鄉,雖然是當山賊,仁非也希望他們好好的。
世子繼續道:“外界不知道舍妹身受重傷,我們也不想對外宣揚。因而想讓舍妹在此療傷,對外只說舍妹到法恩寺外暫住幾日為久病不愈的母親祈福,一方面也能修身養性。還請諸位為李某保密。”
李縣主昨日下午受傷被劫走,今日才救回,所有人都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妄加揣測,只是到底世人最是嘴碎,若知道了只怕縣主的聲譽也毀了。衆人明白個中緣由,也不點破,只是應諾:“是。”
李世子轉而對華藥道:“華藥姑娘,舍妹恐怕要叨擾你幾日了,日後華藥姑娘若有需要的地方,李家一定傾力相助。曦兒在這兒的日子還請照拂一二,這是舍妹的伺女。”
一個伺女上前萬福道:“奴婢楓晚,見過姑娘。”
這華服男子的大段大段話華藥聽着有些迷糊,忙學着那伺女的模樣彎膝道:“你好。”
說完這一切世子與衆人告別,他還要回李府禀明妹妹的傷勢,好讓父母不要擔心。見那世子被簇擁着走了,華藥還有些迷糊。一直看着她的周斂對她說:“世子是說讓他妹妹住在你這兒養傷,讓你幫着照顧些。”
“哦!”華藥這才明白了。那個世子大段大段的話着實難懂。
李袁曦醒來的時候,呼吸都帶着刺痛,她一睜開眼睛侍女忙給她倒水喝,她看看四周陌生簡樸的裝飾,問這兒是哪兒,父母與哥哥在何處。楓晚哇地哭了,邊哭邊給她講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還有她如何被救大夫交代如何養傷。如今她在法恩寺後山的小屋住着,世子會回來看望。李袁曦的嗓子沙啞難言,但還是硬撐着說:“快……請那兩位恩人進來,我要親自謝謝她們。”
楓晚出去把在華藥和九米帶進來,這是李袁曦第一次仔細打量眼前的人,這兩個差不多一般大的姑娘,看起來約莫十四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子在外邊有些已嫁做人婦了,可這兩個女孩都臉蛋微圓,特別是一雙眼睛裏滿是孩子氣,仿佛長不大的孩子。真不敢相信,是她們把她從羅雲谷救回了這裏。
李袁曦的聲音因病而不見平日的輕柔:“兩位、恩人,敢問姓名?”
華藥和九米對視一眼,九米說:“我叫九米。”。
華藥說:“我叫華藥。”
“恩人的大恩大德,來日定會傾力相報。”李袁曦喘着氣說。
楓晚道:“小姐,嗓子難受就少說些話吧。都在這兒住着,以後有什麽話說不得呢,再歇會兒吧。”說着把華藥和九米請了出去,李袁曦本有些病得糊塗,說了兩句話嗓子愈發幹澀,再加頭昏身熱,不一會兒便昏昏睡去。到底是受了一箭,小姐哪裏受過這些苦。看着小姐憔悴的臉,楓晚又一陣哭。
九米在外邊探頭探腦,說:“她家小姐醒了,她為啥哭?”
華藥伸過腦袋來問:“誰哭了?”
“我知道,是太高興了,所以哭了!”九米說。
“我知道,仁恻說過有這麽一個成語,叫‘喜極而泣’!來,九米,跟我念:喜~極~而~泣~”華藥抓住時機教她成語。
“你又來了,我今天都寫了五個大字了!還學成語!”
“九米,原先應該是五張紙大字,不是五個大字,你沒有寫完過。”
“你要把我教你的紙花燈折出來,我就寫。”
“真的嗎?”華藥興致勃勃地展開大白紙,其實她內心深處也想折紙花。
說完兩人又湊在一起折燈花。
明日仁非師傅來若問起,知道她們貪玩,又要一通責備,這華藥小姐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伺候小姐睡好的楓晚站在門口想,這兩位小姐可真是無憂無慮,整日這麽玩鬧開開心心,真好。華藥小姐不怕仁非師傅卻怕仁恻師傅,仁非師傅兇巴巴地華藥小姐不怕,卻怕仁恻師傅,極聽仁恻師傅的話,明明仁恻大師那最仁和了,仁恻師傅溫溫和和一責備,華藥小姐就眼淚汪汪。也真是奇事一樁。
這時籬笆外傳來馬的響鼻聲,楓晚忙跑出去。果然,可不是世子和周公子麽。世子一下馬就問:“縣主如何了?”
“縣主剛剛才醒呢,剛睡下了。世子來晚一步,不然就見着了!”
世子說:“醒了就好!仁恻師傅和高大夫說得沒錯,必然是這兩天醒的。我看看去!”
蹲在門外疊花燈的兩個姑娘看見來人忙把做了一半的花燈藏在身後,把腳邊一堆紙屑踩住,妄圖遮掩證據。
周斂說:“華藥,你日日這樣玩,不怕仁恻師傅責罵你?”
“仁恻為什麽要責罵我?”華藥問,藏在身後的花燈在身後刮着後背,分明有些心虛。
“仁恻師傅只是不知道罷了,若知道了一定罵你。”周斂說,說完心中微惱,自己怎麽也用仁恻師傅來吓她了。但是,仁恻對她确實百試百靈。想到這他心中又是一陣不快。
“不會的。”華藥嘴硬道,她想起每次仁非看到她和九米折紙鶴花燈,也這麽吓唬她說:“再調皮我告訴仁恻去!”
難道……仁恻真的會因此責罵她麽?華藥惴惴地想。自從來了楓晚,木屋每日裏裏外外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仁恻清晨來教她讀書習字,自然看不到那些她和九米留下的‘罪證’,也不知道她們在糟蹋紙。
周斂挑挑眉,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這時世子走出來道:“我看妹妹似乎好些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我得趕緊回去告訴母親。走,安謹,我們下山去。”
周斂道:“是。”
看着兩人騎馬消失在林子裏,九米說:“剛剛世子說安謹,是什麽意思?刺史兒子不是叫周斂嗎?”
“安謹是他的字嘛。”華藥說。
“哦,還有字啊!真麻煩啊,當官的就是不一樣。我爹爹說我娘生下來的時候排行第九,就不取名幹脆叫小九了。我嘛,就我娘的九字加米字。這人取了名不算,還弄個字。”
“也許不一樣的人取名的方式不相同,比如我的,就是仁恻取的,就兩個字。”
“我的是我爹取的,也是兩個字。”
“哦,對了,仁恻說一個人的名字是父親取的,字是自己取的。”
“是哦,那我改明兒自己取一個。對了,怎麽每次這個世子來看自己妹妹,那周斂也來啊。他不會喜歡李縣主吧!”九米說。
“喜歡?”
“對啊,喜歡。幹嘛,做什麽這麽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