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受傷女子
華藥被風吹掉出懸崖,九米看着膽戰心驚,誰知華藥竟不掉下去,而是如同一只如同剛學飛的雛鳥,搖搖晃晃地飛劃過來劃過去。
九米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天哪!華藥會飛!”華藥自己也不知怎麽回事,晃晃悠悠,費了好大力氣才又重新回到山崖上。
九米抱住華藥興奮地喊:“天哪!華藥!你會飛!你會飛!我們寨子裏沒有一個人會飛的!你太太厲害了!你回去一定要教我!”
華藥看看自己的雙手,也很不可思議:“原來我會飛啊……像鳥兒一樣……九米,我可以下山崖去救那個人了!我飛下山崖去救她!”
九米有些遲疑:“你?你可以嗎?只怕那個人已經死掉了,也不知道落在了哪裏。而且這山崖太高了,你飛不上來怎麽辦?”
華藥說:“沒關系,我用力就可以上來!只要風大,我就能飛上來!”說完縱身一躍,在空中跌跌撞撞地亂飛一陣,便被霧氣遮住身影。
九米趴着看,既佩服又擔心,喊:“華藥!小心啊!”
山谷底的風已經減弱很多,華藥因為是第一次飛,落到地上已有些暈了,也不知自己在哪兒,只是四處張望四下亂走,她心裏急切想要知道那人的下落,學着仁恻的樣子雙手合十,說:在哪兒?快出現吧,快出現吧!你在哪兒?
也許是上天也要幫助她,只聽得好像有無聲的人在低語:“左邊、左邊!”,那些大樹的枝條被風吹拂到一邊,似乎在為她讓路。華藥不知是誰在說話,卻無端覺得那個聲音很親切。她往左走了一陣,那些聲音又說:“右邊右邊。”她又往右走,那邊大樹的枝條也讓開一邊。整個深林似乎都感知到她的着急,要幫助她。就這麽走了一陣,那些低語聲不見了,華藥停下四處查看,只見一陣風吹過,前面厚厚的草叢低下身子,露出遮掩的溪流,溪流邊躺着個面容青黃的人,她染血的衣裳被溪水沖洗得不那麽怵目驚心。
華藥跑過去把那女子抱出外面,脫下衣服裹上她不斷發抖的身子。這個女子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華藥用勁抱起她,奮力一躍,但只飛到樹梢頭便落下,又試一次,這下連樹梢頭都飛不到。落地時一個趔趄,女子從華藥手裏滾到地上,劇烈地喘息着。
華藥忙把她扶起來,但她已神志不清了,腰際血一股股往外湧,喘息聲漸漸弱下去。
“你要死了嗎?你千萬不要死!”華藥急得眼眶發紅,因害怕而有些發抖的雙手合在一起,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你一定要保佑我,讓我飛上去!”最後一次,她抱起那個女子,向着高處用勁全身力氣躍去,這時忽然一陣大風吹起,只見華藥的身子如同一片葉子被風帶起,悠悠向高處飛,越來越遠,直到山谷的大樹們看不到她。
華藥在山崖一落地便力竭跪到地上,只是還緊緊抱着懷裏的人。
九米忙撲過來,說:“真的找到了!你沒事吧?她怎麽樣了?”
華藥臉汗津津地,搖頭:“我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活下去了。”
九米摸摸那個女子的臉,探探她的鼻息,說:“還有氣!還活着!”說着忙翻找自己的袖子衣襟,從裏面掉出一些瓶瓶罐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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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藥低頭細瞧懷中女子的臉,越瞧越眼熟,耳邊響起一句:“若一心向佛,身穿異服又有何妨。”,才想起這女子在小蝶姑娘要趕她走時幫過她。
“原來是她,她曾經幫助過我,是她,好像叫什麽……主。”華藥喃喃。
“幫過你?那就更要救了!怎麽臉色青青的,不是中毒了吧……”九米說,把從衣服裏掏出來的瓶子放到地上辨認,然後拿起一個藍色的小瓶:“我爹說,若有人幫過你就是朋友、兄弟,若人落了難你必得幫回去。你看,這是我爹給我的血凝丸,這個紅色的是百毒丸,一個可以止血一個可以解毒。”
“你怎麽會帶着這麽多藥?”華藥好奇地問。
九米邊掰開那受傷女子的嘴,把藥塞進去便說:“我爹爹給我的嘛,你知道,做我們這一行,可危險着呢,一不小心就一命呼呼了,所以常備着靈丹妙藥,這兩樣差不多是我們寨最好的了,一個瓶子裏就兩顆。不過沒關系,你是我師傅,她是你的朋友,那她也吃得。啊,卡住了卡住了!華藥,有水嗎?!”
華藥忙解下腰間的水壺遞過去,那女子就着水服了藥,也不再一副随時歸西的吓人人模樣了,不一會兒臉色也由青黃轉為蒼白。九米想了想,又撿起一個綠瓶子倒出個藥丸給她服下去,那女子的呼吸逐漸平穩。忙乎半天兩人都松了口氣。 九米看着手裏的綠瓶子,哀嘆:“唉!白楓藥!全寨唯一的一顆啊!被吃了!”
華藥想着這個受傷女子有恩于自己,就說:“九米,這藥我以後還你。”
九米恹恹地說:“算了吧,把你們破寺廟賣了都買不起。”
“那怎麽辦?”
“怎麽辦?白給她吃了呗!看她衣服那麽鮮亮,說不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她家裏人說不定能還上藥錢。現在,先把她救活吧。華藥,你還能飛嗎?”
華藥搖頭,臉依然發白,要知道那山崖非常高,她也是在半空伏着那女子飛了好一會兒才上來的,抱着個人,要不是大風助力,只怕半路就摔下去了,“我抱不起她了,而且這兒樹那麽多,我還不太會飛,抱着她飛得更不穩,會撞樹的。”
“那怎麽辦!要不,我們背她回去?”九米說。
華藥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說:“那你背累了,我來背。”
“好!”
兩人于是背着這個深受重傷的女子在林子跌跌撞撞地走回去,那女子受着颠簸又被兩只幾乎連拉帶拽地背,兩個小丫頭胡鬧般的施救,幾乎要讓這姑娘當場香消玉殒,也虧得九米忍痛喂的續命靈藥,才撐到小木屋。一放下女子,華藥得了九米的指令,又跑出屋子一頭沖入林中,又累又暈飛一會兒撞一棵樹,費勁千辛萬苦才一身血跡地到法恩寺。一看到仁恻忽然想起來怕,哇地哭了,把事情的經過說得斷斷續續,衆人邊聽便趕往小木屋。仁非一看床上的女子大吃一驚,說:“這不是李縣主嗎!”
正給女子把脈的仁恻疑惑道:“李縣主?”
“你忘了,那次趙姑娘來寺裏鬧着要趕華藥走,可不就是這位縣主幫說的話嗎?說起來也真是因果循環啊,那日她幫了華藥,這次華藥救了她。”仁非感嘆:“我這就派人告訴李家去”
仁恻把脈完思索片刻,拿紙寫下集中藥材說:“慢着,讓人下山去買幾樣寺裏沒有的藥草來。”
仁非笑道:“只要這李縣主能治好就成,藥材讓李家拿去,準能拿出藥力最好的。我現在讓人告訴她家人,她的家人該急了。”
一旁的華藥問:“她怎麽樣了?”
聞言仁恻扭頭看她,蹙起眉頭。華藥心虛了,仁恻又生氣了麽?仁恻問:“你說你們在羅雲谷救了這位女施主,你們怎麽會跑到那兒去了?那兒有多危險,你們不知道麽?怎麽能擅自跑去?若是掉下去了呢?”
“不怕的,我、我本來就是掉下去了。”華藥小聲說,忽然意識到說漏嘴,忙住了嘴。見仁恻依然皺着眉,惴惴地低下腦袋。
仁恻搖頭,古書上說,若要教導一個孩子學會很多人事,這個人會變得更啰嗦與多愁,古人說的果然不假,他都越來越多話了。他起身往外走,說:“這位女施主無大礙,不過是失血過多,吃些滋補之物就好了。說起來,你做得很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正如仁非所說,時間輪回因果皆有定律,那日她幫你種了善因,今日才得良果。”
聽仁恻誇她,華藥心裏開心,她笑着說:“都是仁恻說的,仁恻說人不能見死不救,我想着,定不能放任那姑娘不管。仁恻,那個姑娘什麽時候好起來?”
“快則十天半個月。”
“太好了,我看到她的時候害怕地不得了 ,以為定是救不活她了。仁恻,我要告訴你個秘密,原來,我會飛!”
“什麽?”
“我會飛!真的哦,你問九米!”華藥扭頭,哪裏還有九米的身影,早跟着仁非下山玩去了。
仁恻沉吟半響,說:“是了,那日我帶你去采藥,以為是你淘氣的緣故,如今想來許是你非常人所故,你會飛也是說得通的。”
華藥說:“那仁恻會不會飛?常人都不會飛嗎?”
“常人不會飛,我至今沒有見過會飛的人。那些野史裏倒傳說一些身懷絕世武功的人會飛,只是都不可信,師傅說,凡人,是不會飛的。”仁恻說。
“哦,那麽說,我不是凡人!”華藥說,咯咯直笑。但是不是凡人是什麽呢,她卻也不關心。仁恻眼見她笑得歡暢,眉眼愈發柔和。她如此純善,懂得救人于危難,遠方的師傅也大可放心了。
李家人馬很快趕到,一行人風塵仆仆下了馬車便撲入門內,打頭一個華服公子,衆人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容便奔入房內,人們說那是李縣主的哥哥,李袁釋李世子。
但沒想到的是,華藥又見到了周斂,他還是寶冠束發,手拿折扇的老樣子,扇扇子的動作又輕又緩。她招手道:“周斂!”
周斂搖着骨扇,道:“華藥。”
“我與仁恻和好了,我又能跟着他念書了!”
周斂道:“嗯,知道了。”
聲音又輕又緩,聽不出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