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立馬瞪圓眼睛,神情嚴肅的像是在面對犯罪嫌疑人,職業習慣使然,她在這種時候反倒不會一驚一乍的,只是等着我把事情前因後果講完。
可這件事實在是複雜,連我都還有那麽多想不清楚的地方,又怎麽能讓白洋很快明白呢,盡力講了能告訴她的所有,白洋只說了一句話,“報警吧,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我下了決心打算給王隊打電話,曾添的來電顯示卻突然出現在我的屏幕上,我一怔,馬上把舉給白洋看,她看了和我對視一眼。
我穩了穩心神,接了電話,“喂,曾添嗎。”
我做好了聽到陌生聲音的準備,可聽筒裏卻傳來了曾添的聲音,“是我……我……”那頭的背景音一片雜亂,曾添不說話了,我只能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聲。
“喂,喂喂,說話啊,你在哪兒呢,曾添!”
聽見我的喊聲,白洋緊緊蹙着眉頭,腦袋半傾着靠近,卻不敢出聲。
無數念頭在我腦子裏亂竄,我只希望這是曾添擺脫了綁架他的人才給我打來的電話,可聽他的聲音,情況一定挺糟糕。
“我在普遙公墓旁邊的加油站裏,你快來……年子,我可能殺人了,你自己來,不要告訴我爸……我等你……”
不等我說話,電話斷掉了。
我再打,提示不在服務區了。
白洋聽我說完曾添的電話內容,臉色反倒比之前好看多了,她很鎮定的跟我說要跟我一起去找曾添,“有消息能找到人就好,其他的見到人再說。”
我用最快的速度朝普遙公墓開去,曾添說的那個加油站,四十分鐘後出現在了我和白洋的視線範圍內。
046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十七)
這是一處廢棄的加油站。
我記得去年和曾添來給他媽媽掃墓時加油站就停用了,經過時我們還說不知道這地方以後要用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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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洋下車,白洋警惕的觀察着周圍,這裏能藏人的地方,恐怕只有那個工作人員呆着的收費處了,我快步朝那邊走過去。
白洋默聲拉住我,搶步走在了我前面。
一聲響動,收費處的小門被人推開,我和白洋都立馬站住不動,盯着門口看。
一只血淋淋的手按在門板上,緩慢的往下滑,幾道血痕留在了門上。
“曾添!”我猛地沖了過去,就憑這只手我已經知道,手的主人就是曾添。
曾添趴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我沖到他身邊時,他嘴裏發出聽不清楚的聲音,身體幾乎不動,剛才推開門的那只血手,也落回到了地上的塵土裏。
不知道他的身體受傷情況,我沒貿然下手去挪動曾添,只是連續叫着他的名字跟他說話,曾添似乎嗯了一聲,我身邊的白洋卻突然驚叫了一聲,聲音裏帶着哭音。
我随着白洋的目光,看向曾添全是血的那只手,手指在動,手指……我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重重一跳。
白洋驚叫是因為她看到曾添那只血手上,少了一根手指。
一片血肉模糊中,我也真真切切的看到曾添的一根食指沒有了,斷在指根和手掌面連接的地方。
電話裏他說他可能殺人了,他沒說自己是什麽樣子,我覺得眼角發熱,連忙擡起曾添的手查看傷口,還在往外流的血很快就沾滿我的手掌。
先要把血止住,看得出曾添并沒對自己的傷口做緊急處理,他可是醫生不會不知道失血過多的後果,我想起自己車裏常備的急救箱,就頭也不擡的讓白洋去我車裏拿。
可是白洋沒動,我着急的擡頭看她,就見白洋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們身後某個地方看着。
我也回頭看,這才注意到小屋子的陰暗角落裏,還靠牆坐着一個人,兩條腿八字形向外攤開,頭垂得很低,身上的灰色t恤胸前,有大片的暗色污跡,暫時看不出是血跡還是別的。
也看不到他的樣子,只能看出來是個個子很魁梧的人。
“年子,我可能殺人了……”曾添的話響在我耳邊。
我叫了白洋一聲,她這才看着我,我們不用多話,白洋默契的領會我的意思,起身朝角落的那個人走了過去。
我迅速把自己裙子上的腰帶解下來,暫時包紮一下曾添的傷口,同時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外傷,手摸到他肋骨的時候,曾添呻吟了一聲。
“曾添,你的手指呢,斷了的食指呢……”我緊張的問着。
白洋這時已經走到了角落那裏,很快就聽到她沖着我喊,“這男人,沒有呼吸了。”
地上的曾添費力的側頭看向我,臉上蹭滿灰塵和血跡,“快看看他,他的脖子撞在斷牆上了,昏迷還是……手指在他……”曾添一陣嗆咳,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曾添什麽意思,趕緊也到了角落,白洋見我過來就迅速回到了曾添身邊。
因為頭垂得太低,我還是看不清這人的長相,可看着他卻有種奇怪的感覺。
手探到他鼻下試了試,沒有呼吸,再搭上他的脖頸想探探脈搏,我的目光卻被這人放在腿上的右手吸引住了。
他的手心向上攤開,手指微蜷半張開着,我低下身子靠近了看,心頭頓時一喜,一根斷指就在他的掌心上。
應該就是曾添斷掉的那根,不管怎麽樣,能找到斷掉的部分,就有接回去的可能,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曾添的聲音這時又斷續的響了起來。
“他是……郭,郭叔……郭菲,菲的……爸爸……”
“啊!”我聽見了白洋驚訝的聲音,之前我跟她說了女護士猝死在手術室裏的事情,所以她知道郭菲菲是誰。
我也愕然盯着面前的人,手指搭在他的脖頸上,半天也沒探出脈搏來。
耳朵裏聽見白洋在問曾添,是這個角落裏的郭叔把他綁架的嗎,曾添嗓子裏發出含混的聲音,應該是回答嗯,是他。
這之後,曾添陷入了昏迷狀态,我和白洋一起做了決定……報警,叫救護車。
帶人趕過來的王隊看見我也沒問什麽,領人在現場忙了起來,曾添也被急救人員擡上車,我看着郭明被确認死亡裝進屍袋裏,心裏忽然覺得很別扭。
短短幾天,一家三口人都死了,死的都不能說是善終。
究竟是怎麽了。
忙着把曾添送上救護車折回來的白洋,走過來伸手推了我一把,我回神看着她,才發現白洋眼圈紅紅的。
白洋擦了下眼角,問我,“你說拿手術刀的手,少了根手指,還能動手術嗎?還能當醫生嗎,他那麽愛穿白大褂,要是不能……”
她說不下去了,我也張不開嘴,心裏的那個回答實在是說不出口。
047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十八)
聽到醒過來的曾添拒絕做斷指再接手術時,我正要走進詢問室裏做筆錄。
王隊親自出馬,我和他還有負責記錄的同事對坐,剛才曾添拒絕手術的消息就是王隊跟我說的。
在我手邊放下一瓶水,王隊問我可以開始了嗎。
我點點頭。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加油站的現場?”
“曾添給我打了電話,我就和那位女警白洋一起開車過去了。”
“詳細說一下你到場後,都看到了什麽。”
我回憶着複述……
“就是說,曾添并沒有在現場親口跟你說,死者郭明是他殺的?”
我靜靜看着王隊繃緊的一張臉,聽得出他口氣裏對曾添毫不掩飾的……那份兒反感。
曾添在電話裏跟我說的那句“我可能殺人了”,我沒說出來,筆錄上不會出現。
“他沒說過,只是在昏迷前讓我去看看郭明的傷勢,我去檢查的時候,郭明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那是曾添告訴你,綁架他的人是郭明嗎?”
“對,他親口說的,白洋也聽到了。”
“再說說曾添被綁架這件事的前後吧,你怎麽知道的,你和他到底……什麽關系。”
問這句話的時候,王隊的眼神緩和下來,似乎有些擔心的看着我。
“發小,同學,高中到大學一直是同學,我媽在他們家裏做保姆很多年,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曾添了,我們是好朋友。”
王隊喝了口水,繼續問,“就這些,沒有別的聯系了?”
我看了一眼桌上用來做筆錄的電腦,“我媽和曾添的父親,準備結婚。已經通知我和曾添了。”
王隊微微一愣。
半個小時後,詢問結束,我走出屋子就給在醫院的白洋打了電話。
白洋語氣低沉,告訴我曾添不肯做手術,檢查了一圈他倒是沒別的什麽大傷,內傷應該也沒有,就是拒絕完手術後躺在床上不說話。
我讓白洋把給曾添,我要跟他說話。
等了半分鐘,白洋說曾添不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