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問,他交給我的東西還在不在。
我假裝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你把我當什麽了,這麽點小事我還辦不好啊,每天都在我書包裏裝着,你現在要嗎,我拿給你……”
我低頭從帶出來的書包裏翻找那份離婚協議書。
“你看了吧……這是我媽出事後,我從自己書桌裏發現的,我不知道這是誰放到我這的,也許是我媽,也許不是……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看見過我爸媽的結婚證的,就算,就算我爸要離婚,那那上面的名字也應該是我媽對不對,為什麽不是呢……”
我把仔細折好收着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放到了曾添手邊,聽着他像是問我,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着話。
“我是看了,我也不明白怎麽回事……阿姨出事以前,你發覺你爸媽吵架,感情不好了嗎?”我問曾添,眼前閃過近一年來他媽病容恹恹的模樣。
曾添很堅決的搖搖頭,眼圈微微泛紅起來。
“要不是突然出事,我還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了呢……你知道嗎,也就不到一個月前,我偷聽到我媽跟我爸說,說……我可能要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呆住,看着曾添臉上淌下一行眼淚,看着他狠狠抹掉。
當年十六歲的我們,真的是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曾添的情緒平靜了一些才跟我說,他媽媽昨天已經出殡下葬了,他不願意在沒了他媽的那個家裏呆着,所以提前來上學了。
曾添垂頭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書,指着上面那個陌生的女人名字問我,“你說,這個舒錦雲到底是誰……我爸是不是,還有別的女人,甚至還有別的孩子?”
我聽得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馬上搖頭否定,“你別亂想了,曾伯伯不會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看着他平日裏永遠梳理整齊的頭發現在明顯有些亂,暗暗在心裏嘆息一聲,可看着看着,我眼前又忽的閃過了苗語站在小報亭前的樣子。
差點忘了這事。
按着我平時的性子,肯定直截了當就問曾添了,問他是不是早就認識那個苗語,怎麽會認識的,為什麽要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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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在,我知道不該問這些事,曾添所有的心思恐怕都在那份離婚協議上,在那個不知何許人也的叫“舒錦雲”的女人身上。
我也好奇,那女人究竟哪位呢。
兩個小孩子嘎嘎笑着從我們桌前跑過,我被吓了一跳,可這麽一吓,我腦子倒是突然開了竅,我怎麽就從來沒往那方面想呢。
和曾伯伯有關的女人,牽扯上離婚協議的女人……我想到了一個人。
忍住想馬上沖回學校去問明白的沖動,我站起身催曾添快回學校吧,要上課了。
可是一回學校,我就借着上廁所的時間,跑到了曾念他們班門口,往裏面看,曾念正坐在位置上看書。
我大聲在門口叫他名字,曾念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走了出來。
我示意他跟我走到走廊一角,直截了當的問起來,“我媽跟我說了你是誰的兒子,你不介意告訴我,你媽叫什麽吧。”
曾念挑了挑濃黑的眉毛,“你幹嘛要知道這個。”
我暗暗咬牙,“舒錦雲……你媽是叫這名字嗎?”
走廊一角的窗外,午後的陽光正明媚,陽光照在曾念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滿滿的陽剛之氣,可我卻從曾念眼睛裏看到了濃濃的陰寒之氣。
028 消失
急促響起的上課鈴聲,給了曾念不回答我的最好借口,他和去他們班上課的老師幾乎肩并肩一起回了教室。
我只好也趕緊往自己教室跑。
氣喘籲籲地坐到座位上,曾添從第一排的位置回頭望我,我沖着他飛快的笑了一下,然後趕緊把頭低下。
……
十幾年前的這一幕,我到今天還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曾添看我的那個眼神很特別,和他從小到大看着我的無數眼神都不同,我一直這麽認為。
所以當此刻躺在我床上的曾添坐起身,隔了十幾年,再次用那種眼神望着我的時候,我竟然有點害怕了。
我太知道上大學之前的那幾年裏,曾添媽媽去世以後的那段時間裏,有多少可怕醜陋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
有我們做過的,有別人對我們做過的,都見不得光……我和曾添,和曾念,還有苗語都知道,因為我們都是當事人。
那些血肉橫飛的年少時光,只配得上兩個字……殘酷。
“你還記着我媽去世以後,你發現我早就認識苗語的事嗎?”曾添盤腿坐在客棧裏我的床上,望着我問道。
我把自己從回憶裏拉回來,看着曾添哭紅的眼睛點點頭,“當然記得,可我沒想到你把我騙了,我像個傻子一樣信了你這麽多年……”
曾添苦笑,“我也沒想到,當初恨不得殺了對方的你們,後來會那麽好……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那麽多事。”
是啊,太多的沒想到,太多的沒想過,到最後都發生了。
我讨厭回憶,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弄清楚了,我朝曾添靠近一些,盯緊他的眼睛問,“曾添,那個孩子是你的,那……你今天在殡儀館一定見過團團了,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曾添別開臉,看向窗外。
“年子,你還一直放不下我哥,對吧。”過了好半天,曾添突然這麽問我。
我扯起一點笑挂在嘴角,跟着曾添一起看窗外的雪山。
見我不回答,曾添嘆息一聲,“我們去見我哥吧,我今天看見他的樣子,心裏好難受,我要說服他跟我回去,帶着孩子一起走。”
“可是他跟你爸之間的事能過去嗎……他讓我把孩子帶回奉天送去你家,是因為他要去處理點事情,不能帶着孩子。”我猶疑再三,還是沒把曾念吸毒的事情說出來。
我說不出口。
“不管了,先見到他們再說吧,走吧。”曾添等不及的從床上跳下來,沖進衛生間裏用冷水洗了臉,催着我趕緊行動。
我沒給曾念打電話,帶着曾添直接去了曾念那個位于鐵路邊上的住處。
已經依稀能看見那片破舊的房子時,白洋來了電話,我這才想起她之前說過晚上要請我和曾添吃飯的事情。
我在接電話之前和曾添簡單說了下情況,曾添皺着眉頭看我,“明天,明天我請你們。”
白洋聽了我的話,在電話那頭沉默一陣後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就把電話挂了。
大雨過後,通往曾念住處的路很難走,泥濘的一塌糊塗。
我其實只是在發現沈保妮屍體那天順着曾念指的位置看過這裏,也不能完全确定究竟哪一家才是他住的,只好拿出給曾念打過去。
可是居然關機了。
曾添聽我說關了,略微一想後,就直接沖着這片簡陋的房子喊了起來,“哥!我是曾添啊,哥,我是曾添!我來了!”
他剛喊了兩聲,離我們最近的一扇門,吱呀響着被人推開,兩個小腦袋上下疊在一起從門裏探了出來,看着我和曾添。
是團團,還有那個對我鄭重發誓會保護她的小男孩。
我沖着團團喊了一聲,她馬上應着先從門裏跑了出來直奔我,到了近前才怯怯的朝曾添看。
“阿姨你真的來了,我爸爸說你今晚一定會來的,我已經自己收拾好東西了,馬上就要走嗎?”團團乖巧的看着我,把我說的有點懵。
我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麽,伸手抓住團團的胳膊,“你爸爸呢。”
“爸爸走了呀,他說等我跟着你去了大城市,他會在那兒等着我的。”團團哭腫的眼睛裏閃着信任的光亮,一邊說一邊止不住的朝曾添看過去。
我擡頭也去看曾添,用眼神無聲的告訴他,我們來晚了,你哥就這麽走了。
他又消失了。
029 回到奉天
團團把我和曾添領進了家裏。
屋子裏沒什麽家具,一張大床上攤開放着個小行李箱,一些疊好的衣物上面,放着一個半舊的玩具熊,看來這就是團團說的收拾好的東西了。
我四下打量着這裏,努力想尋找出苗語和曾念生活過的痕跡,那邊曾添卻一直在跟團團說着話。
我聽他問孩子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哪天,團團一一作答,那個房東家的男孩始終都跟在她身邊,我朝他看一眼,小男孩也正看着我。
想起在殡儀館告別廳裏跟這孩子的對話,我也走了過去,小男孩仰臉看着我,“叔叔說讓我陪着她等你來,你們是坐飛機走嗎?”
我明白孩子說的叔叔就是曾念,可我不明白,曾念就這麽沒有任何交待就留下孩子走了,什麽意思,他就這麽相信我一定會替他照顧女兒?
“我一直都信你,是